(圖為文天祥畫像)
崇禎元年,二月初六。
太和門。
剛上朝,楊改革就拿出南宋文天祥的正氣歌,對著下面的大臣們說:“諸位愛卿,朕觀這正氣歌,寫得是浩然大氣,慷慨激昂,正合朕之心。所以,朕決定給諸位愛卿看看,并且一起朗誦,君臣一起感受一下這位愛國宰相的情懷。”
說完,小太監們就給大殿里的大臣人手發了一本。
大臣們面面相窺,不知道皇帝這葫蘆里又要賣什么藥。只得拿起那正氣歌,閱讀起來。要說這些大臣,不知道文天祥的估計沒有,沒有讀過他的正氣歌的人估計也沒有。有的人因為讀的專心,居然就在這大殿上搖頭晃腦,高聲念了出來。
楊改革眼見大臣們也讀了一段時間了。于是出言打斷道:“諸位愛卿,都讀過了嗎?”
眾位大臣都答曰:讀過了。
“嗯,很好,這樣的,朕以為,這位愛國宰相的情懷是在是讓人佩服,朕決定同諸位愛卿一起朗誦這位愛國宰相的詩,以來緬懷這位愛國宰相,二來,增加胸腹之間的浩然正氣,諸位愛卿以為怎么樣?”
還沒等眾大臣回過神來,楊改革揮揮手。一位太監走上來,用細長的嗓子喊道:“諸位大人,準備好了嗎?請跟我讀。”
“天地有正氣。”這位領讀太監的聲音很大,很高,但是多少帶了點異樣的味道,多少令這浩然正氣的正氣歌變了點樣。
“天…地…有…正氣…”眾大臣一時還沒回過神來。朗誦的結結巴巴,稀稀拉拉的。
楊改革大聲喝道:“大聲點,都沒吃飯嗎?正氣歌是多么一首慷慨激昂、有浩然之氣之歌,居然讓你們誦讀成這樣,實在是…重來。”
那個領唱的太監看了楊改革一眼,又重新開始領唱:“天地有正氣…”
這回下面的大臣明白套路了。也跟著大聲的朗誦道:“天地有正氣…”
太監的聲音:“雜然賦流形…”
眾大臣的聲音:“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
“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
一首浩然正氣,慷慨激昂的正氣歌誦讀完畢,楊改革拍手鼓掌,道:“好詩,真的是一首好詩。”
“啪,啪,啪,啪…”楊改革的鼓掌聲在空曠的大殿里回響。諸位大臣剛朗誦完詩,正沉浸在詩所帶來的震撼之中。一時忘乎所以。聽見皇帝在一個人鼓掌,一群大臣連忙響應,一起鼓起掌來。
一時間,“啪啪啪啪…”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殿。
楊改革的心情很舒暢。看到明朝的士大夫精英們表演了一回唱詩,覺得很有意思,決定以后長期把這個項目保留下去。
“諸位愛卿,朕以為,常誦此類詩歌,有助于提高人的浩然正氣,有助于提高個人的人格品德,所以,朕絕定,日后也要常誦此類詩歌。以提高我們君臣的整體素質和修養品德。”
眾大臣才明白皇帝的意思,就是以后要天天誦詩啊!這雖然沒有前例,但是似乎也不是壞事,畢竟,詩也是陶冶一個人情操的好東西。反正,這大明朝的皇帝們,一個比一個怪異,有不上朝的皇帝,有當大將軍的皇帝,有做木匠的皇帝,出這樣的事,也就好理解了,眾大臣覺得這皇帝還真是無厘頭。
接下來的議事,楊改革就有點頭疼了。
第一條,就是關于罷薊遼督師王之臣的,這個楊改革多少還有點印象,這王之臣可不是啥好東西,罷免了就罷免了,可是,他的繼任者,可是袁崇煥啊!這是一個老大難的問題。
罷免王之臣,幾乎沒有人出來反對,很順利通過,讓袁崇煥上臺來,也有不少人支持,如果皇帝點頭,估計也沒問題,問題就出在一旦袁崇煥上臺,就要如同歷史的那般,一要殺毛文龍,二來后金野豬皮估計就要進關了,還有諸如兵變的問題,大概也都出在這一年。多多少少和袁崇煥上臺有關系,三就是他那著名的,忽悠皇帝的五年平遼了。
楊改革為這個問題大為頭疼,想了想,還是定下決定:“召袁崇煥回京,朕有事要問他。這事就如此吧。下一個議題。”
眾位大臣看皇帝一個人坐在寶座上皺著眉頭好半天,才下了一個這樣的決定,多少有些奇怪。
下一個議題就是關于禁海的,禁漳、泉人販海,楊改革直接給這奏折畫一個大大的紅“X”,眾大臣看了,也都吸了口涼氣,很少見皇帝如此的行為,這奏折可真的是惹到皇帝了,或許皇帝的哪根筋不對。
下一個就是關于軍餉的問題了。上報來的是陜西已經幾年沒發過軍餉了。要是再不發,估計這都該造反了。
楊改革頭疼得很,自己這才上任多久啊,軍餉這個窟窿就要開張了。
頭疼歸頭疼,問道:“諸位愛卿,這軍餉到底該發多少啊?”
兵部尚書首先發言道:“回皇上,這陜西軍餉歷年共欠下八十余萬兩。急需補發,否則,時間一長,軍士必然嘩變。”
戶部尚書立刻來道:“啟稟皇上,戶部無銀,只余了散碎銀子七八萬兩,如何給陜西發軍餉?請皇上恕罪。”
“臣請皇上發內帑以濟軍餉。否則軍士嘩變,則事更難為。”一個楊改革不認識的大臣出列如此說道。
“臣也請皇上發內帑…”另外一個大臣也如此說道。
“臣也請…”
“臣…”
最近一段時間,楊改革給眾大臣的印象實在太好,溫文爾雅,從來不發怒,也不隨意處罰人,大臣們的膽子也就逐漸成長起來,早些時候因為魏案的影響比較沉悶的早朝,也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楊改革也百度過一些這幾年的歷史,知道一些,今年就是嘩變年,鬧餉的高發年,如果這次給了陜西補發軍餉,那么,山西的呢?薊遼,東江那邊的呢?還包括眾多的客軍呢?補發不補發?他們聽到陜西補發了軍餉,還不鬧騰?
光補發一路,還不如全體一次性補發完畢,免得今年再搞嘩變。主意一定,楊改革就問道:“各邊歷年共有多少欠餉?包括關內外的客軍。”
兵部尚書立刻出來奏道:“啟稟皇上,歷年各邊共欠餉高達三四百萬兩。”
“三四百萬兩?”楊改革多少有些準備,還是大吃一驚!這明朝的財政真的是爛透頂了。悲哀啊!那些地主老財、官僚、大商賈們攢了那樣多的錢財,死人也舍不得多交點稅,想盡千方百計的偷稅漏稅,搞得明朝沒有錢支付最起碼的軍餉,日后野豬皮進入中原,搖身一變成了統治階級。這些地主老財、大小官僚士人階級、大商賈的錢估計都一股腦的歸了別人了,自己還得給別人做奴隸。想到這里楊改革就氣不打一處來。
楊改革坐在龍椅上沉凝了半天,才說道:“各邊的欠餉,一次性補發五成吧,待來年情況好點了再補發另外一半,錢…朕出了。”楊改革郁悶不已,還一分錢沒進了,就這樣花出去近二百萬兩。有出無補,實在不是個好事。還是趕緊去弄錢去,否則前線沒軍餉,就是不嘩變鬧餉,估計也沒多少心思作戰了,戰斗力估計也降到農民軍水準了,和后金打,就是一個悲劇。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楊改革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詞來表達自己目前的境遇——餉奴。
二十一世紀有房奴,每月都為按揭發愁,有卡奴,每天為還信用卡的帳而奔走不息。在這十七世紀的大明朝,堂堂的大明朝皇帝陛下,淪為一餉奴,時時刻刻都要為軍餉發愁。
地上跪了一地的大臣,聽說皇帝掏銀子補發軍餉,一個個都跪在地上口呼“圣明”。
楊改革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又想到這銀子恐怕少不了漂沒,貪污,截留,恐怕真正能到軍士手中的只有一二成都還算好事。心里都快發狂。打仗可是要那些軍士去拼命,難道還指望你們這群漂末狂,貪污狂去和野豬皮干架不成?
楊改革決心敲打敲打這些漂沒,貪污犯們了。
楊改革用手壓了壓,一旁的太監立刻會意,用尖細的嗓音喊道:“肅靜,肅靜!”
大殿立刻安靜下來。
楊改革掃視了大殿里的眾大臣,說道:“朕前些日子聽說了一些詞,朕對這些詞很感興趣。不知道諸位大臣可有興趣和朕一起研究研究。”
眾位大臣一聽說皇帝要研究詞,心想皇帝不是又發瘋了,要我們讀什么詞了吧,雖然詞是個好東西,可是這成天的讀詩詞,也不是我們大臣的本份啊!哪有朝臣們一天到晚都搞詩詞的。該教育教育皇帝了。
“誰能給朕解釋一下,這“漂沒”一詞該如何解釋?”楊改革的話聲音很大,整個大殿都聽得清清楚楚。
抓狂!震驚!難以置信!荒唐!羞恥!等等詞匯一一寫在這些大臣的臉上,心上。
站在后排的一“小官”估計沒太懂味。跳出來奏道:“啟稟皇上,漂末乃指船行海上,難免為風浪所傷,沉沒一些,所以,才有了漂沒一說。”
“嗯,那一般漂沒幾成啊?”楊改革繼續問道。
“啟稟皇上,一般漂沒三成…”剛說完,這個“小官”就回過味來了,這哪里是什么討論詞啊,分明是皇帝埋怨大家漂沒他的東西啊,敲打大家呢,自己還冒冒失失的跳出來,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三成,很好,也就是說朕這二百萬兩銀子,你們準備漂沒朕六十萬兩銀子咯?”
“臣不敢…”一群大臣異口同聲的說道。也都嚇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