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戶,窗外卻是白茫茫一片,紅墻上面也蓋著厚厚的雪今年的雪,確實比較大。//
楊改革特意吩咐的,不讓小太監們打掃,為的就是好好的看一看這難得遇到的大雪。
雖然楊改革不相信“瑞雪兆豐年這句話”,可也不得不說,這句話有道理,流傳了千年的經驗,總是有他的可取之處的。
豐年確實是好事,連續受災好幾年的老百姓,也終于可以喘口氣。
可楊改革,卻高興不起來,面對這皚皚白雪,在發愁。
至于為什發愁,也很簡單,既然都弈豐年了,那這人口遷徙的事又咋辦呢?沒有了大災,沒有了干旱,老百姓也就沒有了出來的壓力,也就沒有了出來的必要,這對于獲得更多的勞動力是不利的,對于工業化進程,也是不利的。
楊改革發愁的不僅僅是今年,若是只有這一年,楊改革還不是很害怕,憑借前幾年天災的余溫,說可能今年還有大旱,移民繼續,實際,在連續干旱幾年的情況下,老百姓還是愿意繼續大移民的,對于人口遷徙的影響,不是很大,但若是后幾年的干旱程度都不是很大,那這可就有問題了,通過了自己幾年的大移民,已經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土地供養力的問題,人口密度已經多大降低,天災對人們的影響,已經不是前兩年能相比的。
楊改革也是蠻感慨的,掌控這個國家,掌控這個時代,果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繼續想辦法推動人口的遷徙,還得想起他的辦法,楊改革放下手中的筆,望著窗外發呆,不一會,窗戶上的水汽就已經模糊了視線・楊改革仲出手指,擦了擦,窗戶上又立刻呈現出窗外的世界。
“陛下,衍圣公・禮部何尚書,順天府尹劉大人,國子監林大人求見。”王承恩小聲的稟報著。
楊改革收回了散發在窗外的思維,道:“見。”楊改革并沒有多想。
“遵旨,陛下。”王承恩答應道。
幾個大臣是魚貫而入。
孔植卻是走在最前面,禮部尚書稍后,然后是劉宗周・然后才是林釬。
“臣等參見陛下!”幾個人一同行禮道。
“免禮,起來吧・・・・・・”楊改革道。來的人眾多,楊改革也就沒有讓座了。
“謝陛下隆恩!”幾個人又道。
來的這幾個人,楊改革最注意的是孔植,這家伙上次在這里哭哭啼啼了一回,這次,好像終于是又開工做事了,楊改革想的是這家伙最好不要再罷工了・不然,自己也受不了。
“朕召幾位卿家來,是想問一問・那讀書的事,如何了?”楊改革問道。楊改革之所以問這個問題,也是不得不提前想辦法應對天災減緩而導致的人口遷徙力度下降的問題。天災沒了,或者說,因為自己平災力度得當,天災對老百姓的影響在逐漸的降低,而天災對老百姓的影響降低,這明顯的,這遷徙的動力和壓力也就逐漸的降低,這怎么讓楊改革不急?這件事・今年或許不用有太大的擔心,但卻得為后幾年,甚至后十幾年,幾十年做準備,也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崇禎朝這延綿了十余年的天災上。
幾個人都算是人人都讀書這件事的參與者和領導者,林釬是欽準的第一負責人・劉周宗是文壇上的代表,而孔植,則是儒家的代表,代表著圣人家對這件事的態度,何如寵則是禮部尚書,在行政上,這位算是最高領導人。…,
何如寵如今總算是在這件事上找到了一點點發言權,總算是稍稍的參與了進去,總算是稍稍的做了一些值得說道的事,總算是有了一些成就。上次他上報烏斯藏僧人的事后,皇帝果然對他高看了一眼,讓他參與到這件事中來,他這才和冷板凳說拜拜。
何如寵如今對皇帝,算是服服帖帖,算是敬畏異常,也算是領教了皇帝的厲害了,雖然尚書的位子沒動搖,可這冷板凳,他卻是坐夠了,他是再也不想坐冷板凳了,而不坐冷板凳,除了跟著皇帝之外,就再沒其他路子了。
雖然尚書的位子一直都在,皇帝也不太干預他尚書的權利,可說實話,這尚書和尚書之前的差別,那叫一個天大,這尚書的權利,甚至不如人家一個國子監祭酒,甚至不如一個順天府府尹。若是和戶部比,和兵部比,那更是沒法比,這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剛開始何如寵還能硬氣,心想自己怎么著還是尚書,這權利還是尚書大,可一兩年的冷板凳坐下來,何如寵是坐不住了。看著別人的事業是蒸蒸日上,看著別人忙進忙出,看著世人都圍繞著別人轉,不說眼饞,光是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就讓人難受得受不了。
他如今,算是投降了,算是真的服氣了,他算是再也不想回去坐冷板凳了,他再也不用看世人異樣的目光了,如今,皇帝讓他參與讀書計劃,讓他參與討論和協調,也就是說,皇帝已經接納他。和皇帝比拼毅力和耐性的游戲中,他徹底的輸了。如的他,不說什么好好的干,做出點名堂的話,起碼的,他現在知道,一定要聽皇帝的話。皇帝沒有他們,這大明朝依舊可以轉得很好,可他們若是被皇帝不待見,那他們就被排除在了大明朝真正的核心圈子之外,算是局外人。這種感覺是可怕的,身為尚書,算得上是位極人臣了,可卻無法參與到大明朝的核心圈子里去,這無論如何,絕對是個黑色冷幽默,這尚書做得有多窩囊,多冷,多無聊,可想而知。
“…・・・回稟陛下,讀書教育的事,臣等,正想為陛下匯報。”林釬站出來,說道,他的官職在這里幾個人中,是最低的,可他卻是欽定的負責人,該他出來匯報。
“嗯・好・・・・・・”楊改革說道。“瑞雪兆豐年”,也是預示著,豐年的到來,天災必定減緩・人口遷徙,還得想起他辦法,而辦法,就事關教育。
“…・・・陛下,臣等經過悉心的計算,以及一兩年的試點,業已得出一些結論・・・・・・”林釬頗為感慨的說道・這種每年舀數百萬兩銀子出來辦教育的事,也就如今這崇禎朝才有,也就如今的這位陛下這里,才有,不說別的,僅僅是這辦學款,就足以讓人感慨,而更多的感慨・則是因為這件事而引發的連鎖反應,辦學本是好事,可因此而引發的其他的事・卻是林釬沒有料到的。
“…・・・嗯,簡單的說一些吧,朕有空再看・・・・・・”楊改革說道。林釬遞上來的是厚厚的一本文牘。楊改革卻沒有翻看,只是讓林釬說下大概,這個文牘,楊改革不用看,也能猜到一些,很大程度上,都是出自自己之手,或者自己的意見。在如何推進全民教育這事上・楊改革敢說,自己絕對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人都有發言權,因為只有自己見識過全民教育的景象。…,
“…・・・遵旨!陛下,辦學習圣人教化,實乃是我朝數百年,乃至幾千年上下以來少有的盛事・・・…”林釬開頭就給辦學的事定了一個性・如今這事,一面推行,試點,一面也在不斷受到更多的質疑,必須要先給自己辦的事業定一個無可動搖的性,說起話來才夠硬。
“…・・・然,雖然有陛下鼎力支持辦學,可經過臣等一兩年的試點實踐和摸索,發現了很多問題…”林釬稍稍的稱贊了一下這個事,然后就開始吐苦水。
“哦,什么問題?”楊改革問道,推行全面教育能遇到的事,楊改革也算是考慮的差不多了,能遇到什么問題,楊改革其實,是有預見 “…・・・回稟陛下,這個問題說起來,還是費用問題,陛下,天下人實在是太多了,即便是陛下每年撥出兩三百萬兩銀子辦學,可實際,不得不說,仍然是杯水車薪,卻仍然無法完全滿足天下人人人都有書讀的設想…・・・,唉,陛下,此事,實在是任重道遠啊!”林釬感概的說道,從剛開始的一腔熱血,滿腔抱負,到現在,林釬也逐漸認清了現實,這熱血也好,激情也罷,也都給這些現實磨損得差不多了。
“…・・・哦,呵呵呵,那卿家不妨算給朕聽聽・・・・・・”楊改革說道。
“…・・・陛下,天下間在冊人口六千萬,實際,只怕有億萬人口,按五口之家一人需要讀書來算,至少有一千萬到兩千萬的孩童,這一千到兩千萬孩童,再除去兩頭,也至少有半數,也就是說,至少五六百到一千萬人需要讀書,也就是說,若是我朝把這些人都納入學堂,每二十到三十學童一個教書先生,則我朝至少需要二十萬到四十萬的教書先生,以一個教書先生每年二十兩到四十兩的束修來算,則我朝僅僅是支付束修則至少在六百到一千余萬兩之間…”林釬說道,這個現實問題擺在面前,確實是個大問題,即便是有皇帝承諾的兩百萬兩,可要說達到天下人都有書讀的要求,依舊有不小的距離。一年二十兩束修,這已經是相當相當少的束修了,這種束修,也只能說是鄉下認識幾個字的老先生糊口的營生,真正的有點檔次,或者說,有點能力的教書先生,每年沒有數十年的束修,都是不好意思出來見人的,這么一算,光光是支付束修,就是一個龐大到不行的數字。林釬跟皇帝吐著苦水。既然皇帝問了,那他就說出來。
“…・・・這確實是個問題・…”楊改革說道。對物價還有些了解的楊改革自然明白每年二十兩薪水代表著什么,以目前北方大米一二兩銀子一石來說,做教師的,一個月也就能買到一石米。這種薪水,也就不用多解釋了。新軍是按每個月三兩的薪水舀的工資,還包吃飽住,新軍當兵的多是單身,一個吃人吃飽,全家不餓,而教師,則必定還要養家糊口,二十兩真的很少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