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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二章 倫理

  孔植既害怕那些變化,卻又沒有多少能力來阻止這些變化他的地位雖然尊崇,可實際的權利,卻未必比得上一般的部閣。//

  他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影響力這個東西了,可影響力這個東西,也要看是和誰比,和其他人比,他孔植自然是不怕的,可問題是要他和皇帝比影響力,這個難度和課題,是孔植不敢挑戰的。

  孔家向來就是依附皇權而生存,現在出來和皇帝唱對臺戲,這個設想,孔植到現在都不敢想。

  孔植也想按照皇帝給他的路子走,也想走出一條不同的路,可這條路,實在是太難,雖然有皇帝的保證,雖然皇帝是極有信譽的,可孔植走在這條路上,還是害怕,還是畏懼。那種傷害時時刻刻存在,但卻看不到前途的煎熬,已經讓孔植憔悴萬分。

  “卿家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呢?”楊改革看著憔悴、憂慮、焦急而且害怕的孔植,,淡淡的說道。

  “陛下,臣害怕啊・・・・・・”孔植終于是忍不住,帶著一點點哭腔說道,如今的大明朝變化實在是太快了,而太多的人”追隨著皇帝的腳步,讓這種變化變成了無可阻擋的存在,孔植感覺到了,他正在一點點被撕裂。

  “卿家害怕什么?”楊改革問道。

  孔植低著頭,楊改革也看不清孔植具體的面目變化。只是感覺孔植有些微微的顫抖。

  “…・・・陛下,臣害怕・・・・…,害怕啊…,陛下,圣人之所以為圣人,乃是因為‘才德全盡,,可臣卻無法做到‘才德全盡,之萬分,臣實在惶恐,實在害怕啊!・・・…”孔植微微顫抖著以哆嗦著的話語把自己心里想的東西說了出來。話有兩層意思,第一層就是說自己才德不夠,離圣人的標準還有很遠;第二層的意思就是,如今的新事物實在是太多圣人從來沒有說過這些東西,也從來沒有對這些東西解釋過,也就是說,也有圣人不知道的東西,意思就是再這樣發展下去,他家的圣人只怕是不配呆在那個位置了。如今這些新事物既是撕裂他孔植,也是在撕裂儒家自然的,儒家的圣人也在撕裂之列。孔植雖然也對這種情況有一定的預料,可真的到了此時此刻,那種被撕裂的痛,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了的。

  看著哭泣、焦慮和害怕的孔植。楊改革嚅了嚅嘴,卻也一時間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么。

  “卿家想的什么,怕的什么,為什么焦慮朕知道・・・・・・”楊改革說道。

  孔植這才稍稍的抬了抬頭。

  “…・・・不過,一塵不變,絕非朕想看到的這一點,卿家務必想明白・・・…”楊改革神情肅穆的說道。

  孔植的身體不知不覺中就打了個哆嗦。

  “…・・・既然要變,那就只能變,那就只能在變中尋求自己的位置,…若是卿家還在想一塵不變,還活在這個當中,那朕不得不提醒卿家,后果難料,・・・・・・如今變是天下大勢,誰阻擋大勢誰就會粉身碎骨,包括卿家,也包括圣人・…”楊改革肅穆的說道。

  孔植給皇帝這種霸氣的話快嚇暈了。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幾乎就是匍匐在地上的,根本不敢說一句話。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

  “…・・・當然,也包括朕本身…”楊改革看著劇烈顫抖的孔植又加了一句。楊改革說這個,卻絕對不是為了安慰孔植,明末這個局面,沒有劇烈的變化,沒有大的變革,只能是死路一條,自己這個皇帝,鐵定會粉身碎骨的,吊死煤山絕對是自己的未來。如今大明朝已經給自己扳離了原來的歷史軌道,殖民,擴張,工業化已經啟動,一大批人即將,或者已經在這場變革中受益,已經成為這場變革的支持者,反對變革,就必須面對他們的碾壓。

  得皇帝這句話的安慰,孔植終于是好過了一些,顫抖的身體也不再那么顫抖。

  面對皇帝的這些話,孔植是明白的,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大族,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追隨著皇帝,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為錢財也好,為官位也好,為了實現人生抱負,為了實現理想也好,總之,這股勢力已經大到讓他害怕的地步了,要他出來力阻這些勢力,孔植想想都害怕。

  “…・・・陛下,臣惶恐,還請陛下救臣…”孔植忽然哭泣著叩首道,聲音里大半已經是恐懼。

  “…・・・唉・・・・・・”楊改革長嘆一口氣。很多話想跟孔植說,可孔植現在這個樣子,楊改革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卿家還需有直面現實勇氣啊!”楊改革嘆了口氣,說道。

  孔植抬頭看了看皇帝。

  “圣人說過‘故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卿家欲成就大事業,必然要先苦其心志,然后再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再空乏其身…,這些也算是成就大事業的必由之路,・・・・・・朕觀卿家現在的模樣,似乎連這苦其心志這一關都熬不過,又何談后面的東西呢?又何談大事?何談成圣呢?”楊改革淡淡的說道。想當初,自己也是這么走過來的,當初的煎熬,也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你孔植想什么都不做就輕輕松松的成圣,你以為你是張顯庸嗎?那家伙倒是拿著自己的金手指在逍遙,倒是不用太苦其心志,不用太勞其筋骨,可即便如此,他還得時不時的出來頂雷,背黑鍋。

  “…・・・苦其心志・・・・・・”孔植的眼睛里,帶著迷茫自言自語道。

  “是的,如今就是苦其心志階段,卿家想成圣,這就是第一步,若是卿家連這個都受不了,后面的就不用說了卿家可回山東,仍然在孔府里逍遙自在・・・・・・”楊改革淡淡的說道。用先賢圣人的話來給孔植做規矩,楊改革倒是不怕孔植“脫弦”。

  “…”孔植的眼睛變得茫然了。

  “…・・・孔圣人當年也是周游列國,四處奔波講學也是勞累了數十年,才有三千子弟,才有后世之尊榮,莫非,卿家以為,孔圣人是這么容易成圣的?卿家欲效仿先祖,自當吃當年孔圣人吃過的苦甚至要吃比他更多的苦才能成功,否則,這圣人也太廉價了・・・・・・”楊改革算是毫不留情的數落起孔植來。以楊改革現在的威望和權力,說這些,算是合情合理的,根本不用在乎孔植怎么想,怎么看。

  孔植抬起頭來,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些光芒…,

  “…・・・路,朕可以給卿家指明,怎么做朕也可以告訴卿家,但卿家自己吃不了這個苦,朕也沒辦法,此是儒家承前啟后的關鍵時刻,也是我華夏承前啟后的關鍵時刻,所要背負的責任和磨難,必定比往前數千年更加的重,若是卿家害怕,吃不了這個苦,朕也不會怪卿家的…”楊改革說道。

  “…・・・臣愿意吃苦・・・・・・・愿意吃苦…”孔植是流著眼淚說的。他若是不愿意吃苦,皇帝自然會找別人去做這些事,雖然未必會有他孔植做來合適,可若是真的那樣了,他孔家算是和這個社會的主流脫鉤了,日后孔府會如何?日后孔圣人會如何?誰能知道?被這個社會邊緣化・是孔植不能接受的,身在局中,他無法處身事外。以前的孔府不需要考慮這些事,以前的他也不用考慮這些事,可如今,在崇禎朝,他不得不面對這些事,皇帝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皇帝,能做到很多無法想象的事。

  “…・・・能吃多少苦,就有多大的貢獻,就有多大的成就,這是朕對卿家說的話,也是朕對卿家的忠告,更是朕對卿家的承諾,・・・・・・”楊改革說道。

  “…・・・臣明白了・・・・・・”孔植再次叩首。

  楊改革看著孔植的模樣,就知道他肯定無法,也不可能明白。這個問題,除了自己之外,大概沒人能明白,儒家想繼續風光,繼續站在思想、文化、意識形態等主流支配的位置,除了適應時代的發展規律,還能怎么樣?兩千年來,儒家在維護封建統治方面,確實做得不錯,確實做得很貼切,這是儒家能興盛兩千年的關鍵,如今時代即將進入資本、工業化時代,維護傳統封建統治的各種理念、說辭、言論、辦法等,也必須“更新”,時代需要一個“資本儒”,“工業儒”,甚至還可能涉及到“共產儒”,不能適應時代變化的,勢必要被時代所拋棄,封建的頭腦,工業的身子,以及依附在封建頭腦上的一個大寄生瘤,這種怪胎如何能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朕以前對卿家說得那些話,卿家可還記得?”楊改革見孔植雖然誠懇,可卻未必真的懂了多少,想了想,決定,還是再說些什么,這些東西不說出來,孔植思想的深度和高度始終是不夠,要他來做儒家兩千年來承前啟后的關鍵人物,確實單薄了些。

  “回稟陛下,臣記得・・・…”孔植收了收眼淚,也正色的回答皇帝的問題。

  “…・・・如果朕沒記錯,朕和卿家聊過,人人有書讀的問題吧…”楊改革說道。

  “回稟陛下,有。”孔植肯定的回答道。

  “…・・・朕記得和卿家說過,需要多少人來供養一個讀書人的事吧・・・…”楊改革說道。

  “…・・・回稟陛下,有,臣還仔細的算過…・・・”孔植肯定的回答道。

  “…・・・那今日,朕再問卿家一遍,人人有書讀,能否人人能做官?”楊改革舊話重提。

  “…・・・回稟陛下,不能。”孔植肯定的回答道。這個問題,是可以肯定的,人人都能做官,那還叫官嗎?

  “…・・・那人人都讀書了,可否都是圣人門徒?”楊改革又問道,這個問題,已經逐漸的脫離了楊改革以前問孔植的范疇。…,

  “…・・・回稟陛下,・・・・・・能…”孔植再次回答道,這個問題,也是可以肯定的,如今天下讀書人所讀的書・四書五經那是起碼的,如果是正規學堂里出來的,絕對算得上是圣人門徒,這不是問題・而是儒家的自信。

  “…・・・朕聽說,孔家在山東擁有一個縣的田地,所佃之民,數以萬計,家中仆役,數以千計・・・…”楊改革邊說邊看著孔植。

  孔植原本稍稍有些直的身子,再一次恐懼的伏倒下去・皇帝這是在說什么?怎么說到他家的田地了?怎么說到他家的佃戶了?接下來要說什么・・・・・・

  孔植越想越害怕,匍匐在地上,原本就有些顫抖的身體越發的顫抖起來,皇帝的一番話,已經讓他的心快跳出來了。

  “…・・・臣惶恐,・・・・・・臣有罪,…臣該死・・・・・・”孔植匍匐在地上,不住的叩首・嘴里不住的請罪,在他看來,皇帝和他說這個・是對他家在山東做的那些事有意見了,這是要收拾他家的苗頭,以皇帝如今的能量和手段,要換個人做衍圣公,要收拾孔府,不說不費吹灰之力,也絕對是有能力,有手段的。

  “…・・・朕和卿家說這些,也不是要說什么,只是想問卿家・若是人人都有書讀了,那卿家家里那些佃戶,那些仆役又該如何對待?…”楊改革倒是毫不留情的問道,這個問題,楊改革以前不會問,倒是和孔植留著情面・可楊改革如今看孔植的樣子,不經歷一番大的起伏,不經歷一番大的磨難,怕是承受不起上下幾千年里大變革的重擔。

  孔植除了匍匐在地,已經不知道他還能干什么了,渾身顫抖著…・・・

  “…・・・呵呵呵・・・・・・,圣人的后裔家里有數萬圣人的門徒做佃戶,圣人的門徒受著圣人后裔的盤剝,壓榨,…卿家對此如何看?”楊改革笑著問道。

  孔植可以說肝膽俱裂,皇帝如此罕見的批評他,數落他孔家…,這是要有滅頂之災了嗎?孔植渾身哆嗦著,臉上的汗已經在狂出,汗水瞬間淹沒了淚水。

  “朕和卿家說這個,并不是要說卿家什么,也不是要孔家做些什么,也并不是對孔家不滿,而是說…,圣人之所以是圣人,很關鍵的一個東西,是對這個社會的倫理有一個清晰的解釋,圣人或者說儒家對倫理的解釋,很符合治世的需要,所以,圣人才會是圣人,儒家才會延綿的興旺,・・・・・・而今的大變革,想卿家也切身的感受到了,而今的大變革之下,需要有符合治世所需要的相關倫理的解釋,這是卿家成圣的很關鍵的一環・・・・・・”楊改革仔細的給孔植解釋著。

  孔植聽了皇帝的話,渾身都在顫抖。楊改革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也不知道他聽懂了沒有。

  “…・・・朕剛才跟卿家說的這個,就是提醒卿家,要多留意倫理關系的轉變,就比如卿家家里的數萬佃戶,若是日后真的能人人都讀書,都變成了圣人門徒,都是讀書識字的讀書人,那卿家家里是不是還繼續該把他們當成你們家的佃戶來對待,是不是還可以養著數千圣人門徒做仆役…”楊改革把這話算是說到了最白了。這話確實是很傷人,可楊改革還是得說,要承受上下幾年前變革所帶來的壓力,若是這點痛和難都受不了,那也沒必要再去試更難的東西了。…,

  孔植的身體除了篩糠一般的抖動,就沒有其他的動作了,而且幅度越來越大・・・・・・楊改革看著好似篩糠一般的孔植,想了想,又道:“・・・・・・按照如今的社會倫理,所謂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么算下來,卿家家里有那么多佃戶,那么多的仆役,也并沒有超出倫理多少,卻也還倫理這中,頂多就是說卿家家里乃是圣人后裔,特殊一些罷了,這其實,也算不得什么,朕也不打算干涉什么,…朕拿這個說事,就是想提醒卿家,想以卿家能理解的方式提醒卿家,如何處理倫理關系,是卿家透析事物本質的捷徑,卿家要成圣,不把這個東西弄通透,不把這個東西處理好,是無法成圣的・・・・・・”楊改革繼續說道。

  楊改革耗費了很大的精力將這些事一一的分辨、解釋給孔植聽。

  孔植依舊在篩糠,至于聽懂了沒聽懂,也沒人知道。

  楊改革看著孔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懂了還是沒懂。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還記得朕以前跟卿家說過的民生,民權嗎?”。還是楊改革自己率先打破了沉默。

  “回稟陛下,記得。”孔植的篩糠,終于是好了一些了。

  “雖然民生・民權未必一定是未來社會的倫理關系,可卿家不妨從這里入手,來推演和參考新的倫理關系,把倫理關系搞清楚了,對卿家的事會有極大的幫助,搞清楚了這個關系,可以說・卿家成圣,已經成了一半了…”楊改革說道。

  實際,楊改革還才跟孔植說了兩次詞,一個民生,一個民權,實際,還有一個民主沒說。現在楊改革是不敢說民主這個詞的。這三個詞,是二十世紀上半葉的政治家提出的新的政治口號和新的政治觀念・雖然他只是一個政治口號,實際執行得并不怎么樣,可也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社會倫理關系的巨大更迭,所代表的東西,卻是可以以分水嶺來形容的。歷史上某人的地位,從這個角度來說,卻是巨大的,確實對得起他那一身的光環。而后的歷史中,這個新的倫理關系雖然未必對社會有多大的約束能力,雖然未必真的做到了,可他作為社會的倫理關系的分水嶺,卻也是符合歷史規律和潮流的・也是從點點滴滴影響和深入到了人們生活中去了的・・・・…,從二十世紀初到二十一世紀初,百年的時間,可以看成是他一個逐漸發展和完善的過程。

  孔植依舊是匍匐在那里,已經是聽呆了,甚至已經忘記了顫抖。

  原來・所謂的民生,民權的含義,是在這里,他也參悟了很久,可絕對不會把這兩個詞和倫理,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些東西聯系在一起,運用“君君,臣臣”這一套理論來解釋他家里的一切,猶如皇帝說的,雖然有些離譜,可也是符合社會倫理的,存在,也是可以的,可若是用“民生”,“民權”來作為社會的倫理,用來解釋他家里的事,孔植發現,這實在是太無法想象了・`・・・・

  面對癡呆的孔植,楊改革也沒有作聲,只是耐心的等待著孔植消化自己的話。這些話,楊改革原本是不打算這個時候說出來的,貌似有些早,可楊改革見孔植這么一副“冥頑不化”的模樣,也只能把這個提前說出來了。…,

  又是一陣沉默。

  “…・・・回稟陛下,臣明白了…”孔植似乎終于是想明白了什么,人也變得淡了許多,沒有了先前篩糠一般的抖動了,看著,平和了許多。

  “哦,卿家明白了什么?”楊改革淡淡的問道。如今巨變來臨,楊改革是真心希望孔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能切實的做一個合格的“承重者”

  “臣敢問陛下,這場巨變,真的無法阻止么?”孔植卻沒有回答皇帝的話,而是先問起了問題。

  “是的,這個問題,朕可以準確的答復你,無法阻止,・・・・・・更準確一點說,不是無法阻止,而是不能阻止,不可阻止,・・・・・・須知,日月星辰何其多,圣人能管得了這片星空上的事,卻未必能管得了另外一片星空的事,這個世界是何其的大,圣人所能顧及范圍,也不過是中土,不過是我華夏,我大明不變,我華夏不變,遲早也有其他人變,夷人飄洋過海幾萬里到我華夏來,可絕不是做做買賣那般簡單,其所蘊含的含義,絕不可小覷…”楊改革說道。

  “…臣能理解…”孔植說道。

  “卿家能理解就好,朕今日跟卿家說這些,就是想卿家能活躍起來,或者說,能為日后的‘承前啟后,打下基礎,・・・・・・卿家既然決定了承擔起上下幾千年變革的壓力,那么,就該做好準備・・・・・・,一味的逃避和躲閃,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楊改革繼續說道。

  “回稟陛下,臣明白了,多謝陛下指點迷津,多謝陛下解惑・…”孔植淡淡的答應道,似乎渾身的迷惑也隨著渾身的汗淌了出去,剩下的都是通透。

  “好了・朕今日的話也說得有點多了,卿家回去,可仔細的把朕的話想一想,是愿意承擔起上下幾千年大變革的重擔・接受其磨練和考驗,還是想回山東過安穩日子,朕等卿家的消息・・・・・・”楊改革說道,實際到了這個程度,除非孔植死了或者出現重大變故,楊改革已經是不可能再換人的。

  “臣領旨!”孔植答應道。

  “對了,朕還要說一句・朕先前做下的那些承諾依舊是有效的,只要卿家能承擔得起重擔,經受住磨難和考驗,其他的事,朕自會安排。”楊改革說道。

  “臣領旨!謝陛下隆恩,謝陛下解惑。”孔植再次答應道,這次,他在皇帝這里・算是得了一個比較明晰的答案了,那就是大變革來臨,社會的倫理即將發生變化・而他的任務,則是解釋和提煉出新的倫理關系,以適應新的形勢,這么一理解,孔植還真的有所感悟,還真的理解了不少東西。

  孔植走了,楊改革抹了抹自己的額頭,今天,確實是和孔植說得有些多了,這些話・不該在這個時候說的,至少也要等工業化再進一步,時代再進一步才比較保險。

  楊改革長嘆一聲,有個時候,也不得不冒險一下,有些東西・也不能一直埋在自己心里,這個險,倒是可以試一下的。以自己如今對權利的掌控,以自己如今的聲望,以自己如今的能力,楊改革倒是不怕孔植給自己出什么幺蛾子的。

  思索過后,連喝兩杯茶還不解渴,和孔植說這些,可真的是說干了口水。

  “陛下,田弘遇到了,可是要見么?”王承恩見皇帝稍稍的休息了一下,立刻稟報道。…,

  “哦,他來了嗎?見。”楊改革想了想立刻拋掉眼前的事,準備處理另外一件事。

  “奴婢遵旨!”王承恩答應道。

  不多時,田弘遇就到了。到了之后,確實恭謹的行禮。

  “免了,坐吧・・・・・・”楊改革示意田弘遇坐下。

  “臣謝陛下隆恩!”田弘遇很是感動的說道。這個座位可不是輕易就能得的。

  “琉璃齋分紅的事,卿家應該知道吧。”楊改革直接就說道。

  “回稟陛下,臣知道。”田弘遇趕忙答應道。

  “這次,你那里有多少分紅?”楊改革問道。

  “回稟陛下,臣那里,算上各個廠,釀酒以及馬,以及關外等處的收益,今年大概能分百十來萬的分紅,本來不止這些的,很多倒是都直接交付給各處官軍那里了,還有一些要交付給宮中和戶部・・・…”田弘遇想了想,立刻盤算著自己今年的收益,對于今年的收益,田弘遇還是很有成就感的,今年關外大戰,很大程度上的人吃馬嚼,都是他支撐的,這份功勞,確實是不小的。當然,大頭的投入,都是皇帝的,產出的大,開銷也大。想那種百十萬銀錢砸進地里,然后變成吃的消耗掉的恐怖事情,也只有這個崇禎朝有。

“行,就都分掉吧,如今快過年了,不該讓股東們失望。”楊改革說道。這一部分的錢,不是很多,很多都是投入到軍事上去了,算是個無底洞,還有一部分歸宮中和戶部,這邊的分紅卻無法和琉璃齋相  “臣領旨!”田弘遇立刻答應道。

  楊改革看著十分喜氣的田弘遇,和先前的孔植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簡直就是天堂和地域的差別,也是覺得有些意思。看了看田弘遇,道:“朕聽說,你想在琉璃齋廣場上修一個如同馬市那樣的賣場,是嗎?好像叫什么來著…”

  “回稟陛下,叫做順和堂,乃是臣在經營馬市的時候的突發奇想,臣經營馬市的時候發現,這馬市的賣場,卻是和京中做買賣是有些不一樣的,馬市的生意,偌大的賣場,所有的貨物都擺在那里,隨客人挑選,看中了再議價格,這比起京中多是一條胡同做一個買賣的要強得多…,臣想,若是能在京中人流多的地方建這么一個類似馬市的大賣場,想生意一定會很火爆・・・・…”田弘遇開始描述他的藍圖。

  楊改革也是認真的聽著的,這件事,楊改革老早就知道,不過・當時卻沒怎么當回事,也是因為其他的事太忙,現在,楊改革倒是想聽聽田弘遇的設想了。

  “嗯・據朕所知,京中做買賣的,很多都是集中在一條街,有名有姓的人家需要東西,都是各家店鋪直接送貨上門,卿家想開這個如同馬市一般的賣場,可有把握・或者說,肯定這能賺錢么?”楊改革問道,實際楊改革也好奇,這個田弘遇的鼻子怎么這么靈,如今北京城的買賣,特別是大戶人家,或者說,有門有戶的人家・都是有下人專門負責采辦,購買東西的,很多都是商家送貨上門的・所以,很多行業都是一條街做同樣買賣的,田弘遇敢創天下之先做那種“超市”型的賣場,楊改革很是好奇。

  “回稟陛下,臣絕對是有把握的,陛下放心,絕對虧不了錢的,陛下是不知道,自從陛下登基以來,京城里的百姓・日子也逐漸的過得寬泛了,一般的平頭百姓之家,也有了些閑錢,能買得起東西了,可他們也畢竟不是大戶人家,也請不起什么仆人・也不想讓商家店鋪把貨送上門,他們更愿意精打細算的自己買東西,以節約下每一文錢,陛下,這些人手里的錢可不少,若是能賺到手里,集腋成裘,絕對不是個小數目,所以,臣才想到,在琉璃齋廣場那里建一個類似馬市一般的大型賣場,廣售天下南北的貨物,憑貨物的種類,價格取勝・・・・・・,陛下,建在琉璃齋廣場那邊,還可以借琉璃齋廣場那邊的人氣・・・・・・”田弘遇開始描繪自己的藍圖。…,

  楊改革確實有著不小的驚訝的,田弘遇瞄準的這個市場,實際就是瞄準了“市民”階層了,在明朝的北京城里,達官顯貴太多,官吏太多,大部分北京人多是依附這些人過活,所以,這種針對普通“市民”階層的賣場倒是不太興盛,也沒有什么生存空間,也不可能發展起來。

  但如今卻不一樣了,經過自己幾年的培養,工人,市民階層逐漸的壯大,所占的比例逐漸的上升,已經有了一定的規模,加上良好的工薪支付制度,算是已經培養起了一個不大不的有一定購買能力的小階層,如今,卻有人聞到了其中的商機,打算針對這個略有購買能力的小階層建設賣場,這不得不說,確實有點意思。

  這也是楊改革召見田弘遇的另外一個原因。

  “卿家這個主意,是自己想的,還是有高人指點?”楊改革很干脆的問道。按照楊改革對田弘遇的了解,田弘遇是不太可能有這種嗅覺的,必定是有人指點或者聽別人說,楊改革倒是好奇,是誰有這么靈敏的嗅覺,眼光可是很高的。這個人的思維,倒是有些符合自己的一些設想,楊改革特意抽空間田弘遇,就是要把這個事解決一下。

  “…・・・這・・・・・・”田弘遇有些尷尬,本想撒謊,可看了一眼皇帝,心里的那點念頭,立刻消散,立刻恭謹的道:“回稟陛下,臣確實是聽人說的,此人姓陸名清遠,字伯苓…”田弘遇立刻恬著臉說道,這確實不是他的主意。

  “哦,這個人的眼光倒是不錯。”楊改革贊了一句之后,就自己想自己的去了。

  田弘遇則是眼巴巴的看著皇帝,這事,他老早就跟皇帝提過,可惜,這事一直就沒有答復,田弘遇一直就以為,是因為自己要搶琉璃齋的生意,所以皇帝不太愿意讓他把這個賣場開在琉璃齋廣場,可現在皇帝又為什么跟他提這事?

  楊改革倒是在想別的,此事的出現,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悉心培養的階級終于是小有成就了,市民階層的出現以及成長,對于擴大工業品的銷路,無疑是很重要的,工業品的特點就是產量大,消耗量大,量越大越便宜,沒有足夠的消費群體,沒有足夠大的消費階層,光靠統治階層那點消費能力,手工作坊就完全能滿足了,根本沒必要搞什么工業化,這是和工業化相悖的,做工業化就必定要培養相應的階層,市民階層的出現,卻是工業化的一個征兆和體現,這是楊改革一直就在努力的,如今才有些收獲,楊改革是頗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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