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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留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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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第二百零四章:處置(9月11日封推)第二百零五章:留京  這一年京城的冬天特別冷。

  起碼在陸寒的記憶中,沒有比這更冷的冬天。

  在陰暗潮濕,呵氣成冰的刑部大牢里住了整整一個多月的陸寒,今天終于能卸下號枷與手腳鐐銬,離開這個令他不想再多看一眼的鬼地方。

  陸硯夾著陸寒的被褥鋪蓋,走在他的身后,看到自己年輕的主人那清瘦的身影,在牢房地道里的火把照映下被拉得好長好長。

  陸硯眼睛澀澀的,竟有點想哭,忙硬生生又忍住了。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怎么能哭呢?

  一哭可就不吉利了呀。

  “硯兒,你磨磨蹭蹭什么。”

  陸寒一入往常平靜的聲音從前頭傳了過來,陸硯忙加快步子,應道:“老爺…我,我沒事,我就是高興。”

  陸寒回頭看了看陸硯。雖然陸寒的臉上被胡子遮掩去了一小半,陸硯仍能看出他家老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嗯…對啊,值得高興。”

  今天,他正式被刑部開釋出獄,雖然還沒有真正官復原職,但也不再是待罪之身。

總算出來了  陸寒走出大牢最后的一道大鐵門,呼吸著外頭清冷的空氣,心情分外暢快。

  雖然昨天在大堂上,刑部尚書就已經宣讀了對他們這一干人等的判決,但現在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獲得了自由。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被告都有他這等好運…古之宜他們的案子還拖著尾巴呢。完全洗脫了“泄題”罪名的,得到開釋命令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昨日堂審過后,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陸寒是被保下來了。

  “子昌。”

  蕭卓親自站在大牢外接他。“快上車吧,外頭冷得很。”

  “蕭大哥,真是麻煩你了。”

  陸寒朝蕭卓拱拱手:“這些日子以來多虧蕭大哥周全了。”

  蕭卓微微一笑,說:“別在雪地上站著了。來,咱們先回我府上吧。弟妹…他們娘兒倆有我表妹陪著,也在我府里做客。”

  陸寒想起分離已久的妻兒,心頭一熱,忙再施禮登上馬車,隨蕭卓回府了。

  芳菲與端妍坐在蕭府偏廳里,焦急地等待著蕭卓將陸寒帶回來。

  雖然在昨天的信中,蕭卓已經簡單說了堂審的結果——陸寒這一樁,因為幾次審問下來,證據并不充分,有“無中生有之嫌”,因此已經被宣判無罪開釋。

  但是沒有親眼見到陸寒,芳菲的心是無論如何也踏實不下來的。

  端妍默默地陪她坐著,一雙眼睛溫柔地注視著芳菲,輕輕拍著她的手背。

  在端妍無聲的安撫下,芳菲總算淡定了一些。一邊的耳房里傳來柳兒依依呀呀的笑聲,讓芳菲覺得時間并沒有那么難熬…

  “靳夫人,老爺回來了”

  一名管事匆匆從門外過來向端妍稟報。端妍面上一喜,剛拉著芳菲站起身來走到偏廳門前,便看見披著一件黑絨大髦的蕭卓大踏步走了進來。

  那走在他身邊的,不是陸寒還有哪一個呢?

  “相公…”

  芳菲差點認不出陸寒來了。

  兩個多月沒有好好修面的陸寒,亂發隨意在頭頂挽了一個書生髻,亂蓬蓬的胡子遮住了下半邊的面孔。盡管有著胡子的遮掩,芳菲也依然能看出陸寒消瘦了許多,幸好他眼中神采依舊,身板略略挺直,顯得并不那么憔悴。

  這一刻芳菲心中雖說有千言萬語想和陸寒傾訴,但她這幾年畢竟也經歷過一些大大小小的風波,性子更加沉穩了些,總算沒在蕭卓面前太過失態。

  “好了好了,子昌人也出來了,弟妹你總可以寬心了吧。”蕭卓故意扮出一副“老大哥”的模樣,把陸寒推到芳菲跟前:“看看,子昌這不是好端端的嗎?”

  其實“好端端”這個詞還真有點不太貼切…不過這種歡喜的時候,大家也就不計較這點小問題了。

  當下陸寒便被蕭家的下人帶去沐浴梳洗,蕭卓則吩咐家人開宴,要為陸寒好好洗塵。

  “弟妹,現在人已經回來了,其他的事就好辦一些。”蕭卓如今也喊芳菲“弟妹”了,盡管他心里總覺得有點兒別扭。

  “對了,說到其他的事情…”端妍對朝堂上的事也不是一無所知:“如今說是無罪釋放,那我這妹夫何時能官復原職呢?”

  “這個不著急。”

  蕭卓沉吟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案子…要等全部的人都處置妥當了,才好給他們統一安排的。”

  他看向芳菲,輕聲說:“皇上既然看著這案子了,那弟妹就安心等著吧。”

  “蕭大哥說的是。”

  芳菲聽到“皇上”二次,不由得垂下頭來,低聲應道:“這都是皇上的恩典。”

  昨晚得知陸寒被單獨拎出這件案子以后,不僅僅是芳菲明白了朱毓昇的回護之心,其他人也都心知肚明。不然,陸寒這事還有得拖呢——證據的事,要說沒有,也可以拖著說繼續查證不給結案的。

  只是外界的人愣就是不明白,當初不是皇上親自把這個進士中的二甲傳臚,硬生生拉出庶吉士的隊列之外的嗎?怎么現在又維護起他來了…

果然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天威不可測啊  陸寒狠狠拾掇了一番出來,把滿臉的胡子清得干干凈凈,比起剛剛從牢里出來時又精神了幾分。

  柳兒被人抱了出來,看見久違的父親,卻已經認不得這是哪位長輩了。

  “柳兒,叫爹爹,爹爹。”芳菲把柳兒推到陸寒懷里,柳兒卻扭著身子不去看陸寒。

  “小孩子嘛,久不見人就認不得了,不稀奇。”陸寒和藹地摸了摸柳兒的頭,柳兒雖然皺起小眉毛縮了一縮,但也沒有剛才那樣抗拒陸寒的親近了。

  蕭卓征求了二人的意見,當晚先留陸寒在蕭家住下,芳菲和柳兒依舊與端妍回靳府去。

  本來二人久別重逢,是想好好傾吐一番心事,自然不耐煩一家人分開來住。只是目下也甚是無奈——蕭家沒有女主人,端妍也是個寡婦身,無論他們住在哪邊都不太合適。

  “子昌,”芳菲與端妍準備告辭的時候,蕭卓對陸寒說:“我在城里還有一處小院子,雖然不大,勝在清靜…平時放著也是放著。明兒我就讓人去把那兒好好收拾收拾,你們夫妻就暫時先住到那兒去吧”

  “這如何使得?”

  芳菲與陸寒對視一眼,忙連連推辭。

  陸寒向蕭卓深深一揖,說道:“已經太麻煩蕭大哥了,怎么還能借蕭大哥的院子呢…”

  “無妨”

  蕭卓隨意一揮手,拍了拍陸寒的肩膀說:“你們在京城還要耽擱好長一段時日呢…在兩處住著,總是不便!”

  的確,正如蕭卓所說,陸寒的事情還遠遠沒有徹底解決…他們肯定還要在京城里待一些日子的。

  但夫妻二人心意已決,無論如何不愿意再麻煩蕭卓與端妍,一再堅持自己出去賃院子。蕭卓雖然板起臉來說了幾句,嫌他們見外,但也拗不過他們倆,只得把原來的建議收了回去。

  次日一大早,芳菲就帶著陸硯與碧荷,跟靳家借了兩個下人和車子,滿京城轉悠著找宅子。當然她也不是盲目亂跑的…兩年前陸寒考會試的時候,芳菲就在京城租過屋子,自然知道該往什么地段去找。

  她用最快的時間租下了一處離正街不遠的清靜小院,雖然因為既是年底、時間又太倉促,不得不比市價多付了些銀錢,但總算把這事給落實了。

  “她辦事還是這么雷厲風行的…”

  朱毓昇聽著芳菲這兩天的行蹤,悄悄翹起了嘴角。

  算了…

  朱毓昇看了看陸寒案子的卷宗,撇了撇嘴,暗道:“把這個愣小子扔到外地去,不知道他能不能勝任啊…”

  陸寒與芳菲搬家后不久…也就是在過年前,這樁兜兜轉轉的“西南道鄉試泄題案”總算有了一個明確的處理結果。

  此案被判為“子虛烏有”,原本上書告狀的西南道官員們被抓起了一批,另案候審。

  但是西南道提學古之宜以及幾個屬下,這回雖然沒有泄題,可因為各種問題隨之暴露出來,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處分——或降職,或奪官,或罰俸,不一而足。

  唯一能夠全身而退的,卻是一開始就處在風口浪尖的西南道學政陸寒。

  可是他也并未官復原職,而是神奇的被調任到京城來上任…

這個結果一出來,不知道跌落了多少人的眼珠子  這陸寒,不過是上一科的新進士,到鹿城當學政還不到兩年的時間…而且吏部出示的公文,還號稱他“能在叛賊入城攻打府學時臨危不亂,及時決斷,保全府學生員性命”、“力除貪腐弊舊”、“教學有方”…

  總之,上面說你好,你就是好。

  陸寒的新職位是——

  詹事府司經局洗馬,從五品…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閑官”。

  (下午出去了一趟,去駕校報名學車了…于是更新遲了點,汗。嚶嚶嚶,我的人民幣。不知道過年前能不能把一輛小車車搞回家開開呢…)

  (第四更…不好意思過了12點了,汗)

  京城居,大不易。

  想到以后要在京城長住,芳菲頭一件事就是想到這流水般的開銷…真是嘩嘩的往外潑啊。

  家里的大筆錢財都放在藥堂和田莊上,她離開鹿城的時候匆匆忙忙,也沒帶太多余錢。

  不過有錢沒錢,總要過年。

  “夫人,您交代采買的東西已經碼放在前廳了。”

  碧青手里拿著采買單子走進屋里向芳菲稟報。芳菲正在和碧荷一起商量著該置辦的年貨,頗有些頭疼。

  “碧青你來得正好…你在跟碧荷合計下,看看還需要買些什么吧。”

  芳菲把手上的筆往桌上一擱,揉著手腕子苦笑著。

  說起來,這幾年家里過年的事也是她在操辦。但這回也太倉促了些,手邊可用的人也少,芳菲便不免覺得勞累。

  陸寒心疼妻子,多次叫她別太累著了,隨意辦些應景的玩意便可。

  “那怎么行?”

  芳菲當時便瞪圓了眼睛:“今年當然要好好過,越熱鬧越好…把去年的那些黑氣晦氣都通通掃掉燒了才好呢。”

  陸寒說:“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再辛苦,我心里也甜。”芳菲靠在陸寒的懷里,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腰:“只要你踏踏實實在我身邊呆著,就比什么都好。”

  “嗯。”

  陸寒感覺到懷著妻子比之前瘦削了不少的身子,心中的愧疚陣陣起伏不休。

  接到新的任命之后,陸寒并不太驚訝。

  他又不是笨人,到了這種時候,也知道自己已經進入皇帝的視野,這任命大概就是皇帝的安排了。

  讓他在京城里當個閑散的書局官兒,管管那些古籍,看看先賢的名作,磨掉自己身上不合時宜的迂腐酸氣么?

  以陸寒的分析,皇帝把這案子快刀斬亂麻的處理了,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自己這一干人犯…而是從那些誣告他們被抓起來的西南道官員入手,看看誰想在他眼皮底下掀起一場政治風波吧。

  自己不過是黨爭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陸寒明白自己的處境,雖然忍不住自嘲,但內心深處并非沒有芥蒂的。

  利用人,被人利用。

  在這黑暗的官場上…沒有永遠的同盟。

  那些出頭替他說好話的人,未必就是真心想要幫助他。

  真心…

  這樣奢侈的東西,他只在芳菲與柳兒的笑容里能夠清清楚楚地看見。

  好吧,自己就老老實實當一段時間的閑官好了。不用操心貪腐、結黨、生員的前途…或許比想象中的要輕松呢。

  他把對新職位的寄想拋到一邊,索性也參與到家中過年的籌備工作里頭去了。

  就在陸寒帶著陸硯去逛年貨市場,邊逛邊買鞭炮火燭,年畫油彩之類的當口,皇帝朱毓昇仿佛怕有些人的年過得太安樂似的,在臘月最后的幾天連下了數道與陸寒的案子有關的命令。

  吏部稽勛清吏司郎中康甠,吏部考功清吏司員外郎鄒靈,禮部主事齊長在,中書省左司郎中黃謝,還有一大批科道言官,全被皇帝在朝堂上找了各種由頭來訓斥了一番,勒令停止反省。

  這些人有的出身同安學派,有的卻是西南學派的新生力量…兩個學派幾乎被皇帝敲打了一遍。

  朱毓昇又下旨將西南道的一干犯官立刻解押進京,不得耽誤。

  好了,現在誰都知道皇上在生氣…

  “想借著朕的手鏟除異己,也得做得好看一點兒”

  朱毓昇在奉天殿摔了奏折的事情很快便傳揚開來,所有參與了這次黨爭的朝臣們無不惶恐地等待著朱毓昇的秋后算賬。

  隨著被揪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大家把陸寒這個小小的司經局洗馬暫時忘記了。當然,也有人沒忘記的…

  “靳閣老請我們去參加他府上的春宴?”

  陸寒接過芳菲手里的請柬,笑道:“那年我們也去了…那時候,靳閣老還是尚書大人。”

  芳菲默默笑著,沒有說出口的是,那時的端妍,也還是個非常幸福的少夫人,她的丈夫還沒有在那場驚天宮變中喪生。

  靳府如今的富貴,也不是那么容易得來的。

  “相公可要去?”

  芳菲征求陸寒的意見。

  一般說來,這種場合里頭,地位太低的官員總不是那么自在。陸寒又是剛剛從刑部放出來的犯官,雖說已經正了名,畢竟還沒到司經局去報備呢,有點尷尬。

  “去呀,為什么不去。”陸寒坦然地說:“你們娘兒倆在靳家借住了這么長的時間,我卻還沒去跟靳大人親口道謝呢。”

  這倒是實情。雖然芳菲住在靳家的日子里,一次也沒見過靳閣老,連江夫人都只是見過幾面而已,但人家作為主人的招待還是很得體的。那時家里做些吃的用的,也都記得給她這遠方來客備上一份,十分體貼。

  “嗯,那我們還是去吧。”

  這年除夕的陸府,也和往年一樣吃著年飯、守歲、放鞭炮,熱熱鬧鬧地玩了一夜。初一早上,陸寒便帶著妻兒一起出門“撞大運”,到京城最繁華的集市上去逛著玩著,好不開心。

  兩年前陸寒與芳菲在京城過年的時候,把京城的許多好玩去處都逛了個遍。如今帶著柳兒舊地重游,又有另一番舒心滋味,只有當了父母的人才能體會。

  比如現在逛起來,兩人便都以柳兒為中心,一門心思地給他買紅漆漆的撥浪鼓、肉呼呼的布老虎、叮當響的長命鎖,把柳兒頭上、手上、嘴上都塞得滿滿當當。

  柳兒穿著一身新棉襖,戴著芳菲親手縫的絨皮帽子,小臉兒凍得通紅,就像冰糖葫蘆上的山楂果那么可愛逗人。

  陸寒見柳兒逛得累了,索性一貓身把柳兒抱到自己肩上,一邊哄著他玩,一邊突然起了個新念頭。

  “娘子…咱們是不是該給柳兒添個了?”

  “什么話”

  芳菲沒想都陸寒大庭廣眾之下會湊在她耳邊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臉上燒得發燙,心里卻想著…

  也對,柳兒一個人還挺孤單的…

  (碼了一天,碼不動了…滾動去休息下,哎喲喂…大家不要拋棄薔薇呀,嚶嚶嚶,請繼續關注京城篇Ⅱ…好吧,我真的打算讓這兩只好好過日子不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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