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聯姻初定 文嫻正要上前扶文慧,卻被她一把甩開了。文慧滿面悲憤:“你們…也是同伙吧?為什么?我幾時怠慢過你們?你們要這般害我?”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文嫻文怡姐妹幾個都覺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答她。文怡猜想她大概是為了什么事又跟家里人鬧別扭了,不由得有些厭煩,便道:“六姐姐說話仔細些,我們才回來,就被你劈頭罵了一場,你好歹讓我們知道是什么緣故呀?便是我們姐妹真有理虧之處,也該把話說明白吧?”
文慧眼淚盈眶:“若你們不是同伙…為何全都出了門?只留我一個…只留我一個…孤立無援…”她喃喃囈語,忽然間悲從中來,淚水流個不停。
只是她這話聽在眾人耳朵里,便叫人覺得不是滋味了。本來所有人都要出門的,是她自己不愿去羅家,怎的就成了別人害她?連文嫻也有些惱了:“六妹妹,你再不把話說明白,我就不管你了”她可是再和氣善良不過的姐姐,怎的就害了妹妹?
文慧只是哭個不停,這時踏雪從后面跑過來,死死抱住她的腿,哭道:“小姐,您不能去啊您若去了,奴婢們就沒命了”
“給我滾開”文慧忿恨地將她踢到一邊,“你是我的丫頭,卻幫著她們瞞我你們都瞞著我你們都瞞著我我是不會聽你們的話的,我絕對不嫁柳東寧”
“給我住口”門內傳來于老夫人的大喝,文怡等人望過去,只見她冷著臉站在階梯上,如意雙喜立在兩側攙扶,蔣氏跟在一邊,一臉急切地看著女兒:“好慧兒,聽話,我們不會害了你的”
這是…怎么回事?
文怡下意識地看了踏雪一眼:“六姐姐到底怎么了?”她回頭示意冬葵,將踏雪扶起來。
踏雪感激地看著她,在冬葵的攙扶下站起身,猶豫地望向文慧,沒有回答。
文慧沒留意她,只是哭著對蔣氏道:“母親不是一向最疼我的么?為何也要逼我?您早就知道姑姑會來的,也知道她來做什么,為何不告訴我知道?”
三姑母來過?
文怡吃了一驚,忙望向于老夫人與蔣氏。
蔣氏臉上閃過一絲愧色,但還是苦口婆心地勸女兒:“好慧兒,母親都是為了你好,你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就能明白母親的苦心了。聽話,別惹祖母生氣”
于老夫人卻冷冷地盯著孫女,硬邦邦地道:“我與你父親、母親都商量過了,這對你是最好的安排,你不必再多說了踏雪,扶你們小姐回房去,沒我的話,不許放她出來也不許任何人去看她”說罷斜了蔣氏一眼:“若有半點風聲傳出去,叫這婚事生了變故,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蔣氏打了個冷戰,忙道:“婆婆放心,媳婦會好生約束慧兒的。”說完快步走到女兒跟前,不顧文慧的掙扎,硬是拉著她往后頭走。文慧哭叫:“母親,你不能這樣放開我我要去跟姑姑說明白”蔣氏只是紅著眼圈拉她走。
文慧見哭求無效,掙扎得更大力了,差點兒便將蔣氏甩開。于老夫人看得臉都黑了,蔣氏擔心婆婆怪罪女兒,忙抱住女兒,小聲道:“好慧兒,你心里再不愿,也別當著眾人的面鬧。你忘了在平陽時的事了么?”
文慧愣住,想起在清蓮庵的那幾個月,身上便不禁發起抖來。她驚恐地看向母親,卻看不到一點玩笑的神色。她開始冷靜下來。
事情還沒到絕路,她還有法子可想的她記起了明日路王府的茶會,終于順從了母親,回了自己的院子。
文怡姐妹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于老夫人開口,方才清醒。
于老夫人問過她們今日的事,聽說她們見過了滬國公府的二夫人與小姐,又認得了幾家官眷,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很好,你們都表現得很得體。往后出門做客,也要這般才是。”
眾女齊聲應了,文怡又送上了羅四太太備的禮物,于老夫人似乎更高興了:“四太太太客氣了,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說了幾句閑話,便打發孫女們走人,臨行前還輕描淡寫地道:“六丫頭今日受了涼,有些發熱,說話也糊里糊涂的。待會兒還要請大夫來瞧呢。只怕明日不能去王府了。你們見到王妃,就替她說一聲,向王妃陪個禮吧。”
這是…不讓文慧參加明日路王府的茶會了?
文嫻文怡文娟文雅面面相覷,蔣瑤眼珠子一轉,笑問:“表姐既然病了,確實不好再去參加茶會,只是她素來與王妃最熟,姐妹們原該由她引領的。她不能去,又該誰帶姐妹們去呢?實在是我年小位卑,怕是沒那個體面。”
于老夫人笑道:“王妃不是下了帖子么?人人都是這樣去的,何需引領之人?進了王府,自有人帶你們到王妃跟前去請安。”
她這么說了,眾人也只好應了聲,便恭送她離開。但她離開后,二門里頭便一片安靜。眾人相互對視,面上都有些異樣。
文慧方才的舉止,雖然不可對外人言,但親眼目睹的人難免有些想法。
文娟最沉不住氣:“六姐姐這是怎么了?大哭大鬧的…姑姑過來了,事先怎的沒人提過?這是要定下六姐姐與柳表哥的親事了么?”她看向文安:“在平陽時,因為柳表哥把…那件事的責任都歸在七哥哥頭上,六姐姐不是跟他鬧翻了么?柳表哥做了那樣的事,祖母為何還要把六姐姐許給他?”
文安卻是心里有數的,面上半點氣惱都沒有:“這也是好事。柳表哥雖有許多不足,但對姐姐卻是真心。人在年輕時總是難免會做錯事的,只要能改過就行。我與他是表兄弟,一點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他輕描淡寫地說完這番話,便抬腳走人。文娟目瞪口呆地目送他離開,忙回頭問文嫻:“七哥哥是不是也糊涂了?他對那件事足足記恨了半年居然就這樣輕輕放過了?”
文嫻有些難堪地看了蔣瑤與文雅一眼,給妹妹使了個眼色:“什么大不了的事?不過是小孩子拌嘴罷了。氣消了,自然就沒事了,也值得你叨來念去的說個不停?”隨即拉起她的手:“今兒累了一日,咱們早些回去歇息吧。你不是要借你九姐姐的衣裳么?該做什么修改,也當早些動手了。”
文娟聞言立時將文慧文安都拋開了,笑著對文怡道:“九姐姐,我先回去梳洗,完了就過來找你”文怡笑著點頭。
文嫻文娟走了,文雅落在后頭,與文儒對望一眼,忽然向文怡甜甜一笑,道了別,便與文儒一同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文怡這才慢慢往內院走,邊走邊輕聲問踏雪:“究竟是怎么回事?”
踏雪低頭道:“今兒一早,兩位少爺和幾位小姐一走,老夫人便吩咐下來,讓小姐在房里抄經,說是明兒要送給路王妃,為她祈福。奴婢與尋梅在跟前侍候,將近午時,見前院傳來喧鬧聲,以為是來了客人,小姐便硬要奴婢去看是誰來了,沒想到是三姑太太…先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她頓了頓,“奴婢要回去報給小姐知道,卻被古嬤嬤看到了,古嬤嬤不讓奴婢告訴小姐實情,還要奴婢攔著不讓小姐出院子…”
文怡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她,面上的訝異幾乎要掩不住了。
三姑母柳顧氏要到侍郎府來看望母親與兄嫂,根本不需要瞞著一眾晚輩,但事先壓根兒就沒人提起而于老夫人昨日叫如意她們備下的藥,仔細想來,多是補身用的,十有是為了柳顧氏與柳東寧準備的,可見柳顧氏要來,長輩們是早就知情。按理說,柳顧氏過府除了請安,應該會談起柳東行的婚事才對,于老夫人事先也提過此事,沒想到要議的卻是文慧與柳東寧的親事…
文怡忽然有些不安,含糊地問了句:“三姑母過來…是為了什么事?是六姐姐的婚事么?”
踏雪點了點頭:“就是為了小姐跟表少爺的婚事…姑太太說宮里正忙著為皇子與宗室子弟配婚,表少爺的婚事…此時不好張揚,等這一陣子過去了,再正經下定請客,但婚事已是說定了…姑太太留了一對玉佩為信物,說是柳家祖傳的…”
文怡抿了抿嘴:“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事了?”
踏雪有些疑惑:“沒有呀…哦,姑太太還答應了我們太太,禮數會照最隆重的來。等小姐過了門,她會把小姐當親生女兒一般疼的”說著說著,她倒露出了幾絲埋怨:“也不知道是誰把這事兒告訴小姐的…小姐象發了瘋似的跑去找姑太太,說要姑太太收回提親…幸好姑太太已經走了,不然事情還不知該如何收拾呢…”她眼圈一紅,“再出點事兒,奴婢就真真性命不保了”
文怡心中暗嘆,柔聲問:“你父親如何了?沒受大罪吧?”
踏雪眼中閃過感激之色:“是,多虧九小姐求情,奴婢的爹現如今在莊子上閑置,雖然日子清苦些,卻得保平安。”
文怡想了想:“一定要囑咐你父親,萬不可胡亂說話。他在伯母跟前素來得用,只等六姐姐的婚事順利辦完,再慢慢謀求出路也不遲。實在不行,就在莊子上尋個差事,月錢雖少些,好歹能保得一家平安。”
踏雪忙應了,又道了謝。
這時數人已經走到了暫住的小院門口,踏雪想到文慧那里還需要人侍候,又不想叫太多人看到自己出現在文怡跟前,便要先行告退。誰知這時候院里出來兩個人,一個是蔣瑤從家里帶來的丫頭含笑,另一個卻是尋梅。尋梅本與含笑十分親近,見有人來,便迅速收了笑,移開兩步,離含笑遠了些,卻在發現來者是踏雪后,愣在了那里。
踏雪與尋梅面對面撞上,臉上露出了不自在的神色,但很快便驚疑不定地看著尋梅與含笑臉上的表情,心中生出一絲懷疑。
尋梅在最初的驚慌過后,很快鎮定下來,向文怡行禮:“九小姐。”又看向踏雪:“你怎么不在小姐跟前侍候?我還當你早就回去了。”
踏雪慢慢地道:“小姐方才誤會了我,發了脾氣,我怕這會子回去…她看見我會更生氣呢”
尋梅眼中閃過一絲懊惱,面上卻笑道:“這也是你我的命。我們一道回去吧,小姐是氣糊涂了,我們卻不能忘了本份。”說罷深深地看了踏雪一眼,伸手去拉她的手。
踏雪手上一顫,想要甩開她,卻又頓住,順從地讓她握住了自己,露出了微笑:“可不是么?還好咱們姐妹還能相互扶持…若小姐要罰我,妹妹可千萬要幫我說兩句好話。”
兩人對視片刻,便雙雙向文怡行了一禮:“奴婢們先行告退了。”然后攜手離開。
文怡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想起上回見過的尋梅與蔣瑤私談的畫面,倒是為踏雪慶幸。踏雪尋梅兩人都是文慧跟前的大丫頭,在平陽的變故之后,文慧跟前侍候的人里只留下了她們倆,她們陪著文慧進清蓮庵,又陪著她回京,對于這位小主人的性情,已經十分了解了。既然兩人都有把柄在對方手上,倒能相安無事,只盼著她們日后能互相扶持吧 含笑朝文怡行了一禮:“九小姐,我們小姐正有事找您呢,請您過去說話。”
文怡回過頭,想起路上蔣瑤的神色,倒有些好奇:她會找自己說什么?
到了蔣瑤房中,她已經洗過臉,換上了家常衣裳。見文怡進來,便起身笑著迎上來:“含笑丫頭怎的這般糊涂?妹妹才到家,正累著呢,她竟然直接把妹妹請過來了?”
文怡笑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方才開解了踏雪幾句,便耽擱了功夫。正好在院門口遇上含笑送尋梅出去,我便隨她過來了。”
蔣瑤怔了怔,隨即笑道:“這倒是巧得很我也聽說表姐向尋梅發了脾氣,特地讓含笑去安慰她呢”
文怡笑笑,便將此事揭過:“含笑說你有事尋我,是什么事?”
蔣瑤猶豫了一下,才問:“方才在羅家席上,我聽說…羅四太太能弄到鮮鱸魚?羅家…就是那個皇商羅家么?”
文怡點頭,不由得有些奇怪:“你問這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