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
隨著高臺之上的琵琶之聲漸漸低沉,在大堂間百來人屏息的注視下,一道婀娜多姿的窈窕身影逐漸出現。
一頭如瀑布般順流而下的秀發,細細的柳眉之下,一雙明艷動人的眸子仿佛帶著邪異的魔力一般,讓人很容易便迷失其中。雙眸之下,淺淺的薄紗掛在其間,遮住了女子的容顏,令人不由遐想萬千。
高臺之下,一百來雙眼睛,或大或小,炙熱地盯著出現在高臺上的窈窕女子。
只有一桌是例外,便是凌青衍與醉漢所在的那一桌。
此時此刻,醉漢手中拿著的,已然不是蘋果了,變成了一串葡萄;而另一側的凌青衍,卻依舊微閉雙眸,細細地品味著手中的香茗。
“韻兒有事來遲,還望諸位公子見諒。”
輕柔的話音,恍若天籟之音一般,從臺上窈窕女子口中傳出,令得臺下的眾人一陣失神。
片刻。
“不遲不遲,還很早呢。”
“是啊,水姑娘沒事就好,剛才還擔心水姑娘身體有恙。”
“為了水姑娘,等再久也沒事。”
與先前他們在大堂內的抱怨之聲全然相反,此時的他們一言一語之間,熱情討好著眼前的窈窕女子。
特別是那些肥腸滿肚的富商,心底更是異常地飄飄然。水姑娘在剛才,也喊他們為公子了…
凌青衍端起桌上的香茗,饒有興趣地看著四周恍若做戲猴子一般的諸人,雙眸間滿是笑意。
此時此刻的他,心底不由自主想起了上一世很是惡搞的一句話,“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將這句話用在大堂中的這些人身上,還真是天作之合。
“如此,便請諸位公子先行坐下,待韻兒調好琴后便為公子們彈上幾曲。”
水姑娘話音一落,大堂中原本站立的眾人紛紛坐下。
但目光自始至終卻是未曾有絲毫移動,依舊緊緊地盯著高臺之上,已然端坐在豎琴之前的水姑娘那輕紗遮住的臉頰。
一時間,大堂之內無比寂靜。
“凌小子,這葡萄不錯,要不要來兩顆?”
陡然間,一道粗邁之極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從大堂之中響起。
坐于凌青衍身側的醉漢,剛往口中丟了兩顆葡萄,隨后卻是仿佛沒察覺到周圍的氣氛一般,開口打破了大堂中的寧靜。
霎時間,大堂中所有人,包括高臺之上正在調琴的怡香閣花魁“水韻兒”的目光,都是完全匯聚向醉漢聲望所在。
“嘭!”
凌青衍在醉漢喊出那句話的時候,便知道要遭,此刻察覺到四周射過來的火辣目光,右手一抖,手間香茗陡然掉到了桌上。
饒是凌青衍兩世為人,此時也是不由得臉色一陣通紅。
丟大臉了!
醉漢此時似乎也知道了他所造成的重大影響,一頭亂發之下的腦袋左右一晃,隨即一股滿含醉意的粗邁聲音響起,“大家伙…大家伙怎么都看起我來了,呃…醉鬼我…沒什么好看的,大家伙還在多看看臺上的小娘們吧,哈哈!”
坐在醉漢旁邊的凌青衍這時候,真巴不得馬上離開這張桌子,以證明他根本就不認識這醉漢。
“哼!你這醉…”
大堂邊上,一滿肚肥腸的富商從座位間站起身,開口正要喝斥醉漢…可話還沒說完,已然被其身旁的同伴拖回了座位。
“你這是干嘛?這醉漢在水姑娘面前如此無禮,難道我不該教訓他?”一時間,富商滿臉憋得通紅,臉色不渝地對看向旁邊的中年人,他此行的同伴。
“你找死么?你知不知道,那醉漢旁邊坐著的,可是凌家少爺,凌家家主的獨子,凌家的下一代家主!”見到自己的好意,竟然換來同伴的質問,中年人解釋的話音中也是有些不耐了。
聞言,富商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起來。他不過是一個小商人而已,怎么敢去招惹這摩云城中的凌家…
找死么?
“你,你怎么不早說?”
此時的富商,臉上完全沒有了怪罪同伴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驚恐,他唯恐事后這凌家少爺找他算賬。
大堂之中,有些想出頭的外來富商,在摩云城本地眾人的阻止下,知道那醉漢身邊少年的身份后,都是背地里暗自抹了一把冷汗。他們雖然想在那水姑娘面前表現一般,可是卻也不敢冒著得罪凌家少爺的風險去表現。
一時間,他們都選擇了沉默。
“我們摩云城的堂堂凌家少爺,什么時候和這等乞丐醉漢混到一起了?”
就在大堂中眾人心思不一晃蕩之間,一道輕佻的聲音,卻是從大堂一側響了起來。
在眾人驚愣目光的匯聚之下,一個瘦削的青年,帶著一個壯闊中年,緩緩地從座位間走出,向著凌青衍和醉漢的所在行去。
瘦削青年步伐輕佻,臉色有著一抹病色的蒼白,顯然是其不知節制,行房中之事過多的緣故。
“袁家二少爺!”
頓時,大堂中已經有人認出了瘦削青年的身份。
袁家,也是摩云城中傳承已久的家族,與凌家,任家并稱為摩云城三大家族。
其實,十年之前,摩云城三個家族的實力都是相差無幾的,三大家族的地位幾近平等。
可自從十年前,摩云城中來了一個強大的武者搗亂,三家中無人能敵,凌家大長老出手十招之內將其擊殺之后,袁家、任家兩家,便隱隱地尊凌家為大。
在這崇尚至高無力的崇武大陸上,一個家族的根本,還是在于其所掌握的武者的實力。
只要凌家一天有凌家大長老在,袁家、任家就一天不可能與其為敵,還會在各方面給予凌家處處便利,于側面交好于凌家。
而這袁家二少爺,顯然是不知道十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
不然,又豈敢出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