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傍晚。
不同于別的街道的冷清,摩云城“怡香閣”門前卻是門庭若市。
在昏暗間猶如精靈舞動一般的五彩花燈,纏繞于怡香閣門前數根柱子之上,令得怡香閣門前那大塊空地猶如白晝一般。
此時此刻,來來往往,不停地有人穿梭于怡香閣門前門后。值得注意的是,這進去之人,盡皆是一些滿肚肥腸,身著錦緞長袍的富商;亦或是家仆簇擁,渾身上下一股流里流氣的富家少爺;還有一些賭場失意,以求發泄之人。
而不斷出來之人,卻盡皆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之女子,濃妝艷抹,不斷拉扯著前來怡香閣之人來往進閣。
紙醉金迷,沉淪華美。
“干嘛…干嘛不讓我進去…”
一道恍若響雷般的憨厚迷醉之聲,驟然在怡香閣門前響起,聲音中帶著些許不滿。
響雷般的話音剛落,原先還熙攘熱鬧的大門口,霎時間變得極其安靜。
一時間,門口眾人的目光也是被聲音起處完全吸引過去。
只見,眾人目光所匯聚之處…
如枯藻般散落肩頭的灰黃頭發四散開來,遮掩住了大半面孔,僅僅能看到的臉孔也是被一臉虬髯所遮蓋。
一米九高的個頭,壯碩的身材,要不是因為身著的那身破舊衣衫,或許能有幾分威懾力。一個碩大的赤紅色酒葫蘆掛于腰間,顯得是那般另類。歪歪倒倒的身形,顯示了其主人如今已經有了些許醉意。
“進去?”
門口那身高不過一米六的小廝,抬著頭,望著這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大漢,絲毫沒有畏懼,一對小眼間滿是藐視,“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這是你這種乞丐能進去的地方嗎?錢,你有錢嗎?”
“錢…錢…我有錢…”
聽到眼前小廝的諷刺之語,大漢晃了晃腦袋,將右手伸進了懷中,隨后伸出,反過來的手掌就這樣放在這小廝面前。
“哈哈!”
“哈哈!”
小廝還沒反應過來,離得近的一些富商,富家子弟及其仆人,看著大漢伸出的手掌,已然不顧形象地放聲大笑起來。
大漢反過的手掌之中,赫然放著三個銅板。
身懷三個銅板,想入怡香閣?
怡香閣中,即便是一壺最低等的香茗,也是需要五兩銀子。身懷三個銅板,來怡香閣?以為在街頭地攤買包子么?
“嗤!”
望著眼前大漢手中仿佛在取笑諷刺自己一般的三個銅板,小廝猥瑣的丑臉,霎時漲得通紅,怒極反笑,“別以為你大塊頭就了不起,你再攔著我們‘怡香閣’做生意,我馬上叫人出來廢了你!”
“出什么事了,狗子,”就在這時,一濃妝艷抹,手拿一錦繡小扇,打扮著花枝招展的婦人緩步從怡香閣中走出。
“老板,這個大漢沒錢就想進我們‘怡香閣’…我正在打發他,”回過身去的小廝,臉色陡變,諂媚道。
這濃妝艷抹的婦人,赫然正是這“怡香閣”的老板。
“眾位,別發呆了,快快請進,水姑娘馬上就出來了!”
婦人輕輕晃動著手中的小扇,面向門口諸人,滿是粉底的臉上,擠滿她自認為動人的笑意。
“啊,水姑娘要出來了!”
“快走快走!”
婦人的這句話似乎比任何言語都來得有效,不一會兒,這怡香閣門口就只剩下了寥寥幾人。
怡香閣三大花魁中,又尤以水姑娘最為受人歡迎。不只是她一對玉手之下的那一手琴藝,更多的是她平時在眾人眼中呈現出的“神秘”。
男人,對于愈是神秘的東西,便愈是感興趣,這仿佛已然成了天性。
此時聽聞水姑娘馬上就要出來,門口一諸眾人自是急著進去。
“一個醉漢而已,狗子,叫大力將其轟走便是!”
婦人待得客人都進去之后,先是斜眸瞥了瞥那醉大漢,隨后一對眸子帶上不滿地看向小廝,輕聲呵斥道。
就在這時——
“慢!”
在怡香閣老板與那被喚作狗子的小廝轉身之際,一道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頓時令得他們停住腳步,重新轉過身來。
“凌少爺!”
在怡香閣老板熱情的招待聲以及狗子的謙卑聲中,一個紫色的少年人身影自遠處緩緩行近。
一頭飄逸的長發束起披在身后,略顯稚嫩的臉頰上帶著柔和笑意,嘴角始終掛著一道邪邪的弧度。一身上好的紫色錦緞衣衫,右手手掌間不斷轉動的珍貴古玩“龍鳳雙珠”,都顯示出了少年人家世的非凡。
來人正是凌青衍。
“李老板,這大漢乃是我朋友,便讓其跟我一起進去,如何?他的一切消費,都記在我賬上便是,”凌青衍看了醉漢一眼,笑道。
“原來是凌少爺的朋友,倒是我多事了,”李老板雖然好奇像凌家少爺這般的翩翩少年怎么會有這等醉漢朋友,不過世故圓滑的她卻是未曾問出口。
“凌少爺,這時刻,水姑娘怕是已經出來,你跟你這朋友,還是快些進去吧…”
語罷,這怡香閣的李老板待得向凌青衍欠身之后,重新回身向著里邊行去。
看著這怡香閣老板遠去的背影,凌青衍臉頰上的笑意散去,眉頭微皺,一雙劍眉不由擠在一起。
早在幾年前,凌青衍便知曉,雖然自己凌家,算得上是摩云城中的為首家族,可卻是依舊沒資格涉足于摩云城中的“嫖”,“賭”行業。
擁有前世地下勢力老大經歷記憶的凌青衍深知,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嫖”和“賭”這兩個行業,都是利潤最為豐厚的行業。
凌青衍清晰記得,上一世幫派中的收入,有六、七層是來自于“嫖”,“賭”這兩個行業,還有近兩層是來自于“毒”。
幾年前,凌青衍就問過自己的父親,為什么自己家族的生意沒有涉足這兩個利潤讓人眼紅的行業,而他的父親當時只回了他三個字:
沒資格!
凌青衍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就算是像摩云城這種大秦國邊遠城市的“嫖”,“賭”行業,都是已經被大秦國的中等家族壟斷的。至于大家族,卻是不屑于跟他們這些小城市的小家族爭。
果然,走到哪里都一樣,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