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胖子是在十月二十三這天從湖州啟程南下杭州的,在此之前,胖子軍在湖州西南的袁家匯伏擊賚塔敗兵成功,幾乎將賚塔的殘兵敗將殺得片甲不留,賚塔見胖子軍在南面封鎖甚嚴,根本沒希望逃回杭州,無奈之下只好帶著最后的三四百騎兵逃往了烏鎮,從烏鎮撤往嘉興,與那里的清軍守兵會合,胖子軍攻占湖州。至此,賚塔率領的三萬大軍已經全軍覆沒,不僅再沒有力量搔擾與威脅胖子軍南線,還只能象縮頭烏龜一樣的龜縮在幾個堅固城池中茍延殘喘,等待胖子軍的各個擊破。
接著,盧胖子又采納了姚啟圣攻打杭州的建議,留下郭應輔率軍四千守湖州——其中包括眾多新降兵和吳綺帶來的湖州軍隊,不然盧胖子出征時的兩萬五千軍隊早就不夠分派了。然后盧胖子又親領兩萬三千大軍,僅僅攜帶半月糧草,冒險南下攻打杭州。
與此同時,胖子軍蘇州守將盧胖子老走狗李天植也派出了一支為數三千的機動軍隊,南下蘇州與嘉興接壤的盛澤小鎮,監視嘉興清軍動靜,隨時準備配合郭應輔保護胖子軍的糧道與后路。
從湖州到杭州的兩百二十多里路,胖子軍僅走了三天,途中經過德清縣城時,遇到知縣勞溫良閉城拒降的情況,一向崇尚兵貴神速的盧胖子也沒有理會,僅是命令韓元任率軍三千攻打,主力則繞過縣城繼續南下,并于十月二十五這天傍晚全軍兵臨杭州城下。使得杭州城中的螨清浙江總督李之芳與螨清杭州將軍圖喇等人求援夢碎,周邊不管那一支清軍隊伍,都不可能在月底之前抵達杭州增援,杭州守軍,形同孤立。
“啊,終于是來到杭州了!”背手看著遠處高聳的杭州城墻,盧胖子感慨萬千,自怨自艾道:“記得我上一次到杭州的時候是康麻子六年,因為急著進京覲見滿狗皇帝,沒抽出時間游覽西湖,馬上就坐船從運河北上了。這次故地重游,看這架勢,恐怕還是沒什么時間游西湖,勞碌命,可憐的勞碌命啊。”
“東家,想感慨等一會吧,軍務更要緊點。”頗為反對這次攻打杭州的王少伯眉頭緊皺,站在姚啟圣親手趕制的地圖沙盤,指著一個位置說道:“東家,學生認為我軍應該分兵一支到杭州東南的蕭山去,這是一個咽喉之地,滿狗不管是從金華方向回援,還是從紹興、寧波方向回援,都必須經過蕭山,我軍在此布置一軍,可以起到防范作用,必要時刻,可以為我軍主力爭取到反應時間。”
“蕭山離杭州有多遠。”盧胖子頭也不回的問道。
“二十里左右。”浙江本地人姚啟圣替王少伯答道。
“讓左旌率步兵一千移駐蕭山,密切保持與主力的聯系。另外再讓孔凡林帶五百人監視錢塘江口,防著滿狗從海上來援。”盧胖子隨口吩咐,肥腦袋卻還是不肯回過來,只是在那里繼續感嘆,“西湖水,雷峰塔,許仙白娘子,法海圣僧,我什么時候能抽出點時間去看看你們啊?可惜不是我遇到的白娘子啊,否則以哥我的英俊帥氣,那里還有許仙的什么份啊?”
“這個胖子不但心腸黑,臉皮也夠厚。”姚啟圣小聲嘀咕,然后又提醒道:“大將軍,學生所掌握的杭州情況,是十月十四那天隨賚塔滿狗北上時的情況,這十一天里有沒有滿狗軍隊增援杭州,學生并不知情,還望大將軍慎重處之。”
“這點我當然考慮過了,早就派將士去打探了。”盧胖子繼續順口回答,又搖頭晃腦的吟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真希望杭州這幫滿狗軍隊,和我們之前碰到的浙江滿狗一樣菜,這樣咱們攻城的把握就大多了。”
“關于這點,倒是請大將軍放心。”姚啟圣微笑說道:“浙江滿狗的精銳戰兵大半在南線,北線的精銳已經又大部分被大將軍在宜興和湖州殲滅了,杭州城里滿狗軍隊大半都是二線軍隊,戰斗力不是很強,螨城里的螨兵主力,也已經被滿狗阿西圖和塞白理帶去了南線,螨城里守兵所剩無幾。還有滿狗杭州將軍圖喇年老多病,都已經有告病退休的打算了,不會給大將軍制造太多的麻煩。”
(ps:圖喇病重一事為史實,圖喇于麻子十三年六月十九告病,麻子命圖喇回京休養,由瑪哈達接任,但時間又有一說為麻子十五年八月。)
痛打落水狗和虐待病重敵人的事雖然不光彩,盧胖子其不以為恥,還滿意的點了幾下頭,肥臉上露出幾分喜色。姚啟圣則又警告道:“但也不完全都是好消息,如果說大將軍這次攻打杭州最大的障礙是什么的話,那就是杭州的城墻了。杭州的城池之堅固,工事之完善,最多也只是僅次于南北二京和武昌、安慶這樣的天下名城,遠超過之前的湖州城池,大將軍如果想用火炮轟塌城墻,恐怕很難辦到。”
盧胖子皺了皺眉頭,無可奈何的說道:“盡力而為吧,我軍能夠兵臨杭州城下,即便攻不下杭州城,本身的政治意義就已經無比巨大了,最起碼可以讓耿精忠和鄭經知道,我有能力也有打算接應他們揮師北上,會師杭州,更進一步堅定他們的反清決心,分擔我們的南線壓力。”
“大將軍言之有理,我軍能夠兵臨杭州城下,不管能否順利破城,對大將軍的盟友們來說,都已經是一個極震撼的好消息了。”姚啟圣點頭附和,又說道:“說到大將軍的盟友們,學生倒有一個想法,我軍如果攻下杭州…。”
“報!”傳令兵的報告聲音打斷了姚啟圣的話,向盧胖子奏道:“啟稟大將軍,王緒將軍找到了幾個杭州城中的百姓,按吩咐已經送到了我軍營地,如何處置,請大將軍示下。”
“朱神醫,你去接待一下。”盧胖子順口吩咐道:“和氣些,向他們打聽一下杭州城里的情況,問清楚了賞些干糧放他們走。”朱方旦答應,與那傳令兵出帳而去,盧胖子又轉向姚啟圣問道:“姚先生,你剛才說到如果我軍攻下杭州,接下來你有什么想法?”
“大將軍,學生覺得。”姚啟圣接著說道:“如果我軍能夠攻下杭州,就此完全放棄未免太過可惜,何不拿這座杭州城做一個人情和誘餌?既展露了大將軍你與盟友聯手反清復明的決心,又可以讓南線局勢更加混亂,豈不是一舉兩得?”
“姚先生的意思是說,把杭州當做人情,送給我軍盟友?”盧胖子沉吟說道:“主意或許倒是不錯,但搞不好就會引狼入室啊,人情沒撈到反倒導致盟友反目成仇,耿精忠那個混球的野心貪婪,可絕對不是區區一個杭州城所能喂飽的。”
“耿精忠當然不行,但鄭經卻未必。”姚啟圣陰陰說道:“杭州與臺灣雖有海路可通,但距離過遠,寧波的滿狗水師實力尚存,補給和增援都十分困難,杭州如果落到鄭經手中,以他的實力最多只能做到自保,滿狗也絕不會坐視鄭經在大陸上站穩腳步,還有為了給滿狗朝廷一個交代,必然會柿子撿軟的捏,全力圍攻杭州,再加上耿精忠因為眼紅肯定要橫插一杠子,屆時浙江必然大亂,浙江一亂,大將軍你的南線,還用得著再艸心嗎?”
盧胖子捏著肥下巴,半晌才沉吟道:“可以考慮,不過杭州現在還在滿狗手里,是否實施此計,也要等先拿下杭州再說…。”
“救命啊——!”尖銳的少女叫聲打斷了盧胖子的沉吟,緊接著,朱方旦的慘叫聲也傳了進來,“啊!疼死我了,小丫頭,你好狠啊——!”接著又有人大叫,“拉住小丫頭,拉住她!快救朱神醫!”另外還夾雜著小孩泣啼聲音,嘈雜無比。
“出什么事了?”盧胖子和姚啟圣、王少伯等人都是一楞,趕緊沖出中軍大帳往外一看時,卻見篝火邊人影晃動,亂成了一片,盧胖子大怒問道:“怎么會事?怎么鬧成了這樣?”
“大將軍,快去看看吧,朱神醫被人踢了。”胖子軍士兵答道:“一個小丫頭,踢了朱神醫的命根子。”
“一個小丫頭踢了朱神醫的命根子?”盧胖子一楞,忙領著一隊親兵了過去,到得現場一看果然,色狼神醫朱方旦雙手捂住命根子正在地上打滾慘叫,一對百姓夫妻被胖子軍士兵按住,一個小孩子正在他們的懷中號哭,另外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正在上竄下跳和胖子軍士兵對抗,胖子軍士兵見是小孩不好用武器,只能去抓那小女孩,不曾想那小女孩簡直比猴子還靈活,又蹦又跳東躲藏省的說什么都不肯讓胖子軍士兵抓住。
“大將軍來了。”驚叫聲中,胖子軍士兵紛紛行禮,那小女孩乘機鉆出包圍,向從盧胖子側面跑開,盧胖子看準了一把抓住那小女孩的細嫩手臂,怒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快把朱神醫扶起來…啊——!”
讓盧胖子發出類似慘叫的是那小女孩,那小女孩見掙扎不脫盧胖子的魔爪,索姓把小嘴一張狠狠咬在了盧胖子的肥手上,牙齒直接入肉見血,疼得盧胖子是殺豬一樣的慘叫。也嚇得周圍胖子軍士兵魂飛魄散,趕緊一轟而上把那小女孩拉開,但那小女孩說什么都不肯松嘴,好不容易待到把她扯開時,盧胖子的肥手上早已是鮮血橫流。疼得盧胖子是大吼,“好厲害的小辣椒!說,到底出什么事了?”
“稟大將軍,朱神醫給這個小鬼的姐姐治病,給她的姐姐把脈時,這個小鬼忽然一腳踢中了朱神醫那里…。”一個胖子軍士兵怯生生的答道。
“胡說,是那個采花賊調戲我姐!”小辣椒尖叫起來,“他一見面就馬上抓我姐的手,硬說我姐有病,我才踢他的。”
聽到這兩句話,盧胖子頓時就哭笑不得了,不用說,肯定是朱方旦見這個小辣椒的姐姐長得漂亮,老毛病犯了硬說人家有病,借口把脈占這個小辣椒的姐姐便宜,結果惹火了這個潑辣小辣椒,還連累了自己也挨了小辣椒一嘴。無奈之下,盧胖子只得揮手說道:“好了,好了,別為難他們,把他們帶到大帳來,我親自審問。把朱神醫攙回后帳去,讓他自己給自己治傷。”
回到大帳借著燈火一看,肥手背早有兩排深深的精致牙印,暗罵了一句小丫頭真下得了嘴,盧胖子只好讓肖二郎拿來金瘡藥給自己包扎。這時,那對百姓夫妻和小辣椒也被押進了盧胖子的大帳,也是到了這個時候,盧胖子才算看清楚這幾個杭州百姓的模樣,丈夫是個典型的書生儒生,妻子二十多歲正值妙齡,雖然衣著簡樸臉上還涂著泥土,卻仍然可以看得出來確實姿色出眾,絕對是個可以讓朱方旦在大街上撞見都會撲上去給她治病的美女,懷中抱著的孩子才一兩歲,想來應該就是他們的孩子了。
最后把目光轉向那個小辣椒時,讓盧胖子頗為意外的是,這個小辣椒竟然是一個難得的美人胚子,眼大嘴小五官精致,皮膚白嫩秀發烏黑,長大了絕對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紅顏禍水,只可惜看身形臉蛋最多才十一、二歲,還讓盧胖子和朱方旦這類的色狼動不了心。同時讓盧胖子有些奇怪的是,這個小辣椒的姐姐姐夫都衣著簡樸寒酸,這小辣椒的衣著卻十分精美華貴,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進得大帳后,那對青年夫妻倒是老實抱著孩子跪下了,那小辣椒卻滿臉怒氣的昂首不跪,盧胖子也懶得理會她,只是見那少婦懷中的小孩啼哭不休,便轉向旁邊的肖二郎吩咐道:“二郎,有點心嗎?拿點給那個小孩子,肯定是餓了。”肖二郎答應,很快就拿來一些盧胖子舅舅從云南捎來的大理乳扇,遞到里那少婦手中,那少婦連聲道謝,趕緊喂小孩吃下去,懷中嬰兒這才漸漸止住哭聲。
“這個家伙就是傳說中的盧一峰盧財神了?沒有表舅們說的那樣兇神惡煞,就是眼睛小了點。”小辣椒也在偷偷打量盧胖子,發現盧胖子相貌不算難看,態度也還算和藹,所以對盧胖子的第一印象算是不錯。
“地上冷,你們都站起來說話吧。”盧胖子揮了揮手,先讓那對年青夫妻起身,然后才和藹的說道:“幾位百姓,剛才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不怪你們,不過你們也別怪朱神醫,那只是他的習慣,其實他也沒什么壞心,他說夫人你有病,你身上就肯定有隱疾,你們愿意讓他問診,他就肯定能給你治好,不愿的話也不會勉強你們。”
“謝大將軍。”那少婦怯生生說道:“請大將軍明鑒,是那位朱神醫剛一見到奴家的面,馬上就沖上來拉奴家的手,嚇壞了奴家的妹妹,還以為他是想…,這才踢了他。罪在奴家,請大將軍千萬不要責罰奴家的妹妹。”
“都不責怪,只是誤會。”盧胖子大度的一揮手,又指著那小辣椒向那少婦問道:“夫人,她是你妹妹?怎么看上去不象?”
“誰說我和我姐不象了?”小辣椒一聽不樂意了,馬上嚷嚷道:“我家幾個姐妹,就數我和我大姐長得最象。”
“小妹。”少婦趕緊一拉妹妹,又趕緊說道:“大將軍請千萬饒恕,奴家的這個妹妹還小,還沒滿十一歲,說話不懂禮節,又是從小被奴家的父親嬌縱習慣了的,請大將軍千萬不要怪她。”
“不怪不怪。”盧胖子仿佛很大度的說道:“這位夫人,既然她是你的妹妹,為什么她的衣著這么華貴,你的衣著又這么寒酸?這象是姐妹嗎?”
“奴家…。”少婦的眼圈一紅,看了一眼丈夫,低聲說道:“奴家的相公家里,出了天倫之變,繼母將奴家夫妻趕出了家門已經四年了,奴家的相公又只會讀書做文,不會營生,所以…。”
“原來是這樣啊。”盧胖子點點頭,又轉向那青年書生說道:“這位公子,你好福氣啊,患難之際還能有這么一位賢內助與你同甘苦,對你不離不棄,真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唉,就連我看了都眼紅啊,你將來如果有朝一曰成龍飛天,可千萬不要忘了你這位同甘共苦的患難發妻,千萬不要去做陳世美做負心漢,不然的話,本大將軍第一個就饒不了你。”
“大將軍教訓的是。”那書生趕緊答應,認真說道:“洪升他曰若是真有揚眉吐氣那天,定然會善待蘭次愛妻,定然不會去做那禽獸之事。”
“這樣就好。”盧胖子笑笑,又問道:“洪書生,你們夫妻都是杭州城里的人吧?住在什么地方?”
“回大將軍,學生夫妻住在杭州城里的竹竿巷。”見盧胖子態度和藹,言詞有禮,洪升的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說話也大聲了一些。
“哦,既然你們是住在城里,為什么會被我的軍隊堵在城外?”盧胖子又問道:“我大周軍隊攻打杭州的消息,應該早就傳到杭州城里的,你們為什么還敢出城?難道是想出城逃命?”
“回大將軍,我們是想出城逃命。”那小辣椒怕姐夫老實話中露餡,趕緊接過話頭,搶著說道:“杭州城里沒有多少大清軍隊,大家都怕杭州城守不住,所以很多百姓都收拾了行李出城逃命,我和姐姐、姐夫也是這樣,只是逃得晚了,被大將軍的將士抓到了。”
盧胖子瞟了一眼那小辣椒,發現她小臉上盡是與年齡極不相襯的精明,眨巴著可愛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說道:“大將軍,我們一家都只是普通百姓,求你就放了我們吧,我們今后一定結草銜環,報答大將軍的恩德。”
“小丫頭,你再說謊,我就把你吊起來打屁股!”盧胖子忽然一板臉,喝道:“你們真是出城逃難嗎?既然你們出城逃難,為什么隨身就不帶一個包裹?你這個小丫頭為什么不和父母在一起,為什么要和你姐姐、姐夫一起出城逃難?”
“我…。”小辣椒張口結舌。那邊洪升怕小姨子繼續胡說八道,趕緊說道:“小妹,你別瞎說,大將軍明察秋毫,你耍花樣只會自找麻煩。”
說罷,洪升又轉向盧胖子磕頭說道:“大將軍明鑒,其實學生是受岳父之托,帶著一隊家丁準備把城外宅院里的東西搬回杭州城去,只是沒想到大將軍來得這么快,比表舅們說的提前了一天多時間殺到杭州城下,把學生夫妻堵在了杭州城外,家丁扔下學生夫妻跑了,學生夫妻就被一位叫王緒的將軍送到大將軍這里來了。”
“比表舅門說的提前一天多時間殺到杭州城下?”盧胖子眼睛一亮,忙問道:“洪書生,你們的表舅是誰?為什么能知道我什么時候抵達杭州?”
“我們的表舅是做生意的,在路上聽到的。”小辣椒趕緊又插嘴。
“小丫頭,最后警告一次,再胡說八道一次,我就扒了你的衣服打屁股!”盧胖子惡狠狠威脅,嚇得小辣椒小臉一白,趕緊藏到姐姐背后。盧胖子又轉向洪升說道:“洪書生,你不用怕,如實說就行了。”
“是。”洪升非常老實,如實答道:“學生妻子的大表舅,是在浙江總督衙門里任職,二表舅是在杭州將軍衙門里任職,三表舅是杭州綠營的參將,不過他已經隨著浙江提督塞白理塞軍門到金華府去了,所以學生的岳丈一家,消息非常靈通,昨天正午就已經知道了大將軍的大軍攻打杭州的消息。”
“大將軍,我家只是幾個表舅給朝廷當差,我們都只是普通百姓。”小辣椒又從姐姐背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小腦袋補充。
“很好。”盧胖子懶得理會那小辣椒,只是繼續向洪升問道:“洪書生,那你可知道這杭州城里現在有多少守軍?十月十四那天賚塔出動三萬大軍北上以后,李之芳李總督可有從外地調回守軍增援杭州?也就是從十月十四以后,有沒有外地軍隊進杭州城?”
“城里有多少軍隊?”洪升犯了難,答道:“回大將軍,學生是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城里有多少軍隊學生不清楚。至于有沒有其他軍隊調回杭州城,學生也沒聽說過。夫人,你聽說了嗎?”
“沒有。”少婦搖頭,又回頭向妹妹說道:“小妹,你在家里聽說過沒有?”
“我一個小孩子,怎么可能聽到這樣的事?”小辣椒殲詐的反問道。
“真的?”少婦將信將疑,說道:“你平時不是最關心這些事嗎?說什么杭州城里軍隊越多,咱們家開的綢緞行、布莊、酒樓和糧行生意就越好,所以勸爹經常向制臺大人和將軍大人打聽軍隊的調動情況。”
“姐——!”小辣椒差點咆哮出聲,但是偷眼看到盧胖子已經瞪起了綠豆眼,小辣椒還是老實說道:“沒有,爹沒聽說過有軍隊進城的事,我們家的生意,這半個月除了布莊接了一筆兩千人的軍服生意外,其他的生意從賚塔將軍走后就都不好了。”
“這只小狐貍,小管家。”盧胖子暗暗嘀咕一句,但也非常滿意——從種種跡象判斷,這十一天來,南線的浙江清軍應該沒有回援杭州,杭州城里的守軍數量應該就是姚啟圣掌握的數字,大約一萬一千余人,自軍仍然有強攻杭州得手的可能。
“好了,本大將軍的話問完了。”已經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盧胖子也不再和那小辣椒糾纏,起身微笑說道:“洪書生,辛苦你了,你們夫妻可以在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走,也可以現在就走,本將軍派人送你們出營。”
“多謝大將軍,多謝大將軍。”洪升趕緊連聲道謝,又說道:“大將軍,學生夫妻不敢打擾,我們現在就走,學生夫妻在城外也有住處。”
“姐夫,你傻了?”小辣椒驚叫起來,“黑燈瞎火走十幾二十里地回紫云洞,遇到歹人怎么辦?”
“這個…。”被厲害的小姨子一提醒,洪升這才發現自己又犯了一個大錯。盧胖子則一邊向外走打算去看看朱方旦的傷勢,一邊不耐煩的揮手吩咐道:“那就在這里休息一夜,等天明再走吧,來人,給他們安排一個小帳休息,給他們一些吃的喝的,明天天亮就放他們走。”
“謝大將軍,謝大將軍。”洪升夫妻趕緊又道謝,拉著那小辣椒就要往走,旁邊自有盧胖子的親兵上來帶路。恰在這時,盧胖子忽然又想起一事,忙說道:“洪書生,等等,我還有一件私事問你。”
“大將軍請問。”洪升點頭哈腰的答道。
“你有沒有聽說過黃彥博這個人?”盧胖子問道:“他是當朝吏部尚書黃機黃大人的兒子,曾經在國子監當過庶吉士,后來回到了杭州老家定居,洪書生你知不知道他家是在杭州城里的什么位置?”
洪升夫妻呆住了,小辣椒也傻了眼,半晌才回過神來,趕緊搖頭說道:“不知道,不知道!”
“小丫頭,老虎不發威,你就把我當病貓?”手上傷口正疼得厲害的盧胖子來了火氣,放來一把揪住那小辣椒的小耳朵,舉起另一只肥手恐嚇道:“你這個小丫頭,從進來就沒有一句實話,你以為本將軍真不知道?再胡說八道一句,我現在就抽你的屁股!”
“姐,救我!”小辣椒的小臉又被嚇白了。
“大將軍饒命,小妹年幼不懂事,求大將軍饒恕。”小辣椒的姐姐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大將軍,黃彥博就是奴家的父親,他住在城里鳳起橋旁邊的黃府大院,大將軍,你問家父的情況干什么?”
“黃彥博是你父親?”盧胖子也呆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忙問道:“洪夫人,那你是不是有一個妹妹,叫黃熙鳳?”
小辣椒和她姐姐一起呆住了,許久后,小辣椒的姐姐才點了點頭,答道:“有,大將軍,你怎么知道奴家小妹的名字?”
“大水沖了龍王廟啊!”盧胖子苦笑起來,那邊肖二郎則忍不住插嘴說道:“洪夫人,我們大將軍豈止知道你妹妹的名字,你的祖父黃機黃大人,還已經把你的妹妹黃熙鳳許配給了我們大將軍,婚書現在還在我們這里。”
“什么?”小辣椒的姐姐驚叫起來,“祖父他老人家,已經把小妹許給大將軍你了?”
盧胖子苦笑點頭,無奈的說道:“沒錯,我就是你未來的妹夫。妻姐,我那個沒過門的妻子黃熙鳳,應該是在城里,和我的岳父大人住在一起吧?”
“沒有,熙鳳現在沒和父親在一起。”小辣椒的姐姐怯生生的答道:“她正被大將軍你揪著耳朵。”
“你就是黃熙鳳?”盧胖子更是傻了,低頭去看正被自己揪住耳朵的小辣椒時,發現小辣椒盡是稚氣的小臉上也盡是震驚。和這樣的小辣椒未婚妻大眼對小眼的對瞪半天,盧胖子不由又慘叫起來,“天哪?黃大人,你怎么弄了一個這么小的小滑頭許給我?”
“你是我的相公?”小辣椒終于回過神來,美麗的小眼睛眨了幾眨后,小辣椒忽然一把抱住了盧胖子的肥腿,歡喜叫道:“相公,我是黃熙鳳,我就是黃熙鳳啊!原來我的相公這么厲害,有這么多兵馬和那么大的地盤!相公,我要幫你管帳!管錢糧!相公,你要教我種八旗膏,教我燒琉璃鏡,教我找銀礦…!”
“小丫頭,咱們的事,還得商量。”
“不行!你已經收了婚書了,我就是你的人了!不然的話,你就是陳世美!就是負心漢!相公——!”
“黃大人,你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