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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胖子渡江

第二百四十五章胖子渡江  寒風刺骨,江水嘩嘩,波濤連綿,夜色籠罩下的武昌至漢陽江面漆黑一片,僅有雙方軍隊的寥寥幾艘斥候哨船點著孤燈,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江面之上穿梭巡邏。不過,和前段時間比起來,不管是北岸的清軍防區,還是南岸的吳軍防區,雙方的斥候巡邏明顯都減少許多,態度也松懈了許多,對江面上行駛的普通民船更是沒有原先搜查得那么緊了,除非是南北行駛的船只,順江而下或者逆流而上的普通民船漁船,基本上都沒有斥候船上去搜查盤問了。

  時近二更,江面上逐漸生起一層薄霧,氣溫益發的低下,視線也益發的不良,吳軍的斥候船大概是見呆在江面上也沒有多少作用,索性都收隊向南,收縮到了武昌碼頭一帶聚集,在那里聊天烤火。清軍斥候從燈光判斷出吳軍斥候動靜,不由也生出了偷懶的心思,好幾條斥候船都開始往漢陽碼頭收縮,只有一條比較老實的斥候船還在江心附近飄蕩,繼續監視江面上的各種動靜。

  大冬天的霧夜里還要如此忠于職守,這條清軍斥候船上的什長倒是還能忍受,其他的普通士兵可無法忍耐了,其中一個士兵將空蕩蕩的酒葫蘆往船舷里一砸,罵道:“日他媽,講好的值夜半斤黃酒,最多有三兩,剩下的二兩,肯定又被黃大頭那個王八老烏龜拿去換八旗膏抽了。篤頭,你回去可得對孫游擊說一說,那黃大頭那個狗日的揪起來打幾十軍棍。”

  “孫游擊說話管球用!”一個清兵插話道:“黃大頭家妹子,是總督大人家里的丫鬟,聽說還在床上把總督大人服侍得好,要收妾,孫游擊敢惹他個球!”

  “那老子們就活該倒霉了?”那發泄不滿的清兵怒道:“軍餉拖了一個多月沒發就不說了,連守夜的黃酒還要克扣,還讓不讓老子們巡邏了。”

  “閉嘴!”斥候船上的清軍什長終于開口,怒罵道:“陳二狗,你那張狗嘴,遲早有一天要把你坑死你信不信?少喝二兩就少喝二兩,有了不起?還想喝,老子的尿你喝不喝?”

  “篤頭,我又不是沖你,你發什么火?”那陳二狗不服氣的說道:“這么冷的天,連口暖身的酒都沒有,要守到明天天亮,誰受得了?依我看,我們倒不如象其他船一樣,退到碼頭旁邊烤烤火去,別在這里傻了。”

  “是啊,篤頭,別人都回碼頭去了,我們也回去吧。”其他幾個清兵斥候也附和起來,“反正已經停戰了,還那么傻干什么?別人都退了,我們也退吧。”

  考慮到其他同伴都在偷懶,那清軍什長難免有些動心,但就在這時候,一個清軍士兵忽然低聲驚叫起來,“篤頭,快聽,有劃船的聲音!”那篤頭趕緊側耳一聽,果然聽到南面傳來船漿破浪的聲音,但薄霧中卻不見燈火,似乎正有船只在秘密靠近。

  “準備報警銅鑼!”那篤頭當機立斷,果斷喝令清軍士兵準備銅鑼隨時保警。可話音剛落,清軍士兵剛拿出銅鑼,對面的黑暗處忽然亮起一盞燈火,還有人操著云貴口音叫道:“別放箭,我們是送八旗膏過來的,你們誰是蔡總督派來接我們的人?”

  “送八旗膏來的?”斥候船的清軍士兵都是一楞,也都沒有急著敲鑼抱警。片刻后,一條民用貨船果然出現在了清軍眾斥候面前,船上站出幾個吳軍將士,全都沒帶武器,其中一個穿著將軍服色的吳軍將領看了一眼清軍斥候船,很隨意的問道:“你們是不是蔡總督派來的?八旗膏在那里卸貨?”

  “你們想干什么?什么八旗膏?”那篤頭警覺的問道。

  “我們是送八旗膏來的啊?”那吳軍將軍很是奇怪的反問道:“怎么著,你們不是蔡總督派來迎接我們的?”

  “不是。”那篤頭搖頭。

  “操,徐二,是不是時間錯了,現在究竟是不是二更?”那吳軍將軍回頭喝問罵道。一個吳軍士兵答道:“沒錯啊,是二更啊。”

  “那是出什么問題了?”那吳軍將軍搔搔腦袋,又一拍腦袋,恍然道:“肯定是你們蔡總督記錯時間了,或者忘記了!”說罷,那吳軍將軍又爬在船舷上對篤頭說道:“兄弟,能不能麻煩你去碼頭上問一問,到底蔡總督誰是來接貨的人?如果再沒有,就麻煩你向蔡總督通報一聲,我們送八旗膏來了,請他快派船來接,我們在這里等。”

  話說到這里,那篤頭心里也猜出事情的大概原委了,八成是總督蔡毓榮和吳軍聯手做八旗膏走私的生意,只是不知道那里出了小紕漏,所以送貨的吳軍貨船才把自己們當成了接貨的船。這時,那吳軍將軍又往清軍斥候船上扔了一個紙包,大模大樣的說道:“一斤八旗膏,弟兄們拿去用。”

  “謝將軍,謝將軍。”沒等篤頭開口,陳二狗已經迫不及待的第一個把八旗膏撿起,又轉向篤頭說道:“篤頭,南邊的兄弟這么夠意思,幫他們一個忙回去問一問吧。”

  那篤頭先瞪了陳二狗一眼,這才轉向吳軍眾人說道:“那好吧,你們在這里等一等,我去幫你們問。”

  吳軍眾人連聲道謝,篤頭這才下令掉過船頭,準備返回碼頭,但也就在清軍士兵放下銅鑼劃槳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吳軍貨船上忽然火光一閃,船舷處忽然冒出無數人頭,緊接著,羽箭接連落下,鋪天蓋地落到清軍斥候船頭上,船上的十幾個清兵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當場就被射死大半。同時吳軍貨船上飛下幾鉤,兩鉤鉤中清軍斥候船,飛快拉了靠近,然后船上接連跳下好幾個吳軍士兵,手起刀落,將那準備去揀銅鑼的篤頭砍死,連人帶鑼扔下江中。

  “啊…!”一個想要喊叫的清軍士兵又被一刀捅死,四五個搶上斥候船的吳軍士兵又接連不斷的鋼刀起落,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將剩下的幾個清軍士兵砍翻,輪到砍陳二狗時,手里還緊緊抓著八旗膏的陳二狗福至心靈,趕緊壓低聲音慘叫起來,“別,別殺我,我投降,我不喊,我不喊。”

  “留下他,問他滿狗的口令。”貨船上的吳軍將軍低聲喝道。吳軍士兵依令住手,然而不等吳軍士兵逼問,陳二狗已經搶先答道:“口令是恭親王千歲千歲千千歲,云貴大爺,不要殺我,我投降。”

  “算你小子聰明,揀了一條命。”那吳軍將領王緒冷哼一聲,又喝道:“十個人穿滿狗軍衣上船,上前開路,讓這小子回答口令,如果敢耍花招,馬上宰了。”

  吳軍士兵一起低聲答應,當下十名穿著清軍軍衣的吳軍士兵上到斥候船,又飛快把船上的斷箭尸體全部扔進江中,抹去明顯血跡,把陳二狗雙手捆在背后,用刀抵在他的背心坐在船頭,搖擼劃漿駛向北岸,王緒則率領二十條滿載吳軍士兵的民船尾隨其后,借著夜色掩護,悄悄摸向漢陽碼頭。

  在此期間,吳軍又從陳二狗口中了解到,原來漢陽清軍的十五條戰船今夜全都沒有離港,全都是在碼頭處停泊,王煦聞訊大喜,趕緊臨時調整夜襲計劃,準備用一半人上岸廝殺放火,一半人搶奪戰船——只要拿下這十五條戰船,吳軍不僅可以完全控制水面優勢,也可以源源不絕的把軍隊送往南岸了。

  因為第二天就是戰俘交換的日子,做夢也想不到吳軍會冒著放棄這筆巨額軍餉糧草偷襲的漢陽清軍,這個晚上的防務確實松懈得夠緊,碼頭附近的清軍斥候船看到自家的斥候船返回,僅僅是在百丈開外問了一句口令,發現口令無誤后,就再沒有理會,還隨著陳二狗這條船一起回碼頭聚集,在那里烤火取暖,結果直到陳二狗的斥候船在碼頭黑暗偏僻處靠岸,清軍都還沒有發現吳軍的船隊逼近。

  與此同時,收到王煦船隊船尾紅燈信號的吳軍主力,也已經駕駛著臨時征調而來的大小民船揚帆起航,悄悄向著北岸逼近。

  “弟兄們,看江上,那是什么?”當王緒的船隊距離碼頭不到百丈的時候,碼頭上聚集的清軍士兵借著碼頭燈火,也終于發現了吳軍船隊的蹤影。而控制著陳二狗的吳軍士兵也大概是被盧胖子的帶壞了,逼著陳二狗大喊道:“弟兄們,不用怕,是螺山來的船,我們自己人,是我們自己人!”

  “是自己人?”還別說,陳二狗的呼喊竟然還起到了一定的迷惑作用,許多的清軍士兵將領都信以為真,沒有馬上報警鳴鑼。而王緒也讓旗號手連打信號,命令船隊以最快速度靠岸,不過在王緒的旗艦靠上碼頭時,王緒終于大喊起來,“弟兄們,殺啊!搶船!搶不到的,就全燒掉!”

  “殺啊——!”如雷吼叫聲中,吳軍士兵或是跳上碼頭見人就砍,或是直接撞向清軍戰船,拋出飛鉤攀爬上船,與守船清軍展開肉搏血戰。也還是到了這個時候,大部分的清軍士兵這才是如夢初醒,趕緊大喊大叫著瘋狂敲擊銅鑼,“敵襲!敵襲!敵襲!吳狗殺過江來了——!”

  “轟隆!轟隆!”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響起,擔任前鋒的王緒軍將士象不要錢一樣的瘋狂拋擲手雷,只要見到清軍士兵多的地方,就馬上是四五枚甚至更多的手雷扔過去,直炸得清軍士兵是暈頭轉向,鬼哭狼嚎。

因為吳軍力爭奪取  戰船的緣故,在船上休息睡覺的清軍士兵狀況雖然好點,沒被吳軍用手雷招待,但是等到他們迷迷糊糊的光著腳空著手時,迎接他們的則是最為兇悍也最為勇猛的吳軍勇士鋼刀,無數的清軍士兵還在睡夢中就被殺死,無數的清軍士兵還沒看清敵人長什么模樣,就已經被兇如虎狼的吳軍士兵亂刀分尸,碼頭上和戰船上都是亂成一片,哭喊聲、吼叫聲、廝殺聲、爆炸聲與報警鑼鼓聲匯為一股,聲傳十里。

  聽到這聲音,還在偷偷摸摸前進的吳軍主力自然是拋去武裝,催促水手漁民拼命前行,不斷大吼拿下漢陽,所有參戰水夫漁民可以共同得到二十萬兩紋銀巨賞,鼓舞百姓士氣,躲在武昌水門上指揮全局的盧胖子則不動聲色,努力保持神色平靜正常,命令船只過江后立即返回,運載更多吳軍將士過江。

  還是聽到這聲音,正在漢陽城豪宅之中痛飲舉杯的蔡毓榮和常寧等人卻是暈了腦袋,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直到蔡毓榮的次子蔡珣跌跌撞撞的沖進宴會大廳,高聲大喊吳狗偷襲,蔡毓榮和常寧等人才象打了雞血一樣的跳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瘋狂大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吳狗怎么可能會這么做?”

  “是啊!”常寧也是象殺豬一樣的慘叫道:“吳三桂老賊怎么能這么不守信用,剛簽了永久停戰和約才幾天,吳三桂老賊怎么就又開戰了?是不是那里弄錯了?”

  “王爺,沒錯啊!”蔡珣帶著哭腔大喊道:“是吳狗偷襲,千真萬確是吳狗偷襲!他們不知怎么的就殺到了碼頭上,正在拼命的搶我們的戰船和殺我們的水師啊!”

  “吳三桂,老賊——!卑鄙!無恥——!”蔡毓榮是徹底氣瘋了,瘋狂大吼道:“馬上召集所有軍隊,到碼頭救援,一定要把戰船搶回來,再把吳狗殺光殺絕!”

  “父帥,得馬上向黃州和螺山求援!”蔡琳大聲提醒道。

  “好,你去安排。”蔡毓榮也是徹底慌了手腳,大吼大叫道:“派人從水路,不,從陸路,不,水陸兩路都派出求援信使,要他們趕快救援漢陽——!”

  “吳三桂老賊,娘啊!你怎么就這么不要臉,這么卑鄙無恥,你是想害我滿門九族啊!吳三桂老賊……!”破口大罵間,咱們的蔡大總督話音里都帶上哭腔了——圖海和察尼才離開漢陽三四天,吳軍就向漢陽發起偷襲,要是漢陽在蔡大總督手里丟了,導致螨清朝廷拱衛中原的最后一道天險防線被吳軍突破,那么蔡大總督滿門九族,鐵定都要人人腦袋落地了。

  哭歸哭,罵歸罵,要想滿門九族活命,蔡大總督也只剩下拼命反攻碼頭一條路走了,然而匆忙之間,漢陽的六千清軍也不可能完全集結起來,無奈之下,蔡大總督也只好親自率領著匆匆召集的一千多軍隊首先殺向碼頭,留下桑峨和蔡琳等人在漢陽城內繼續集結軍隊。

  當蔡毓榮的這支軍隊沖到漢陽碼頭時,江面上和碼頭上已經化為了一片火海,四艘抵抗得最為激烈的清軍戰船被吳軍燃燒彈點燃,余下的十一條也已經有一半落入吳軍之手,剩下的一半雖然還有清軍士兵在負隅頑抗,但是從船上密密麻麻的吳軍士兵來看,這一半戰船淪陷幾乎已成定局。不過說到最亂的還是漢陽碼頭,吳軍以百人為一隊,正在王緒等將的率領下在碼頭上橫沖直撞,到處殺人放火,如入無人之境,見蔡毓榮的援軍到來,吳軍不僅不懼,反而嗷嗷嚎叫著反撲而上,沖向蔡毓榮的援軍。

  “弟兄們,漢陽丟了,誰也別想活命!”蔡毓榮也是徹底急紅了眼了,舉刀瘋狂大吼道:“殺啊,殺光背信棄義的無恥吳狗,把他們全部趕下江去!”

  “殺啊!”清軍鼓起勇氣吶喊而上,然而他們還沒靠近,吳軍那邊的手雷已經雨點冰雹一般砸了過來,隆隆爆炸聲中,清軍士兵紛紛慘叫倒地,蔡毓榮和方正色等清軍將領則紅著眼睛繼續催促軍隊沖鋒,與吳軍攪在一起,震天動地的廝殺聲音,也在碼頭入口處回蕩起來。

  吳軍的第一波登陸軍隊僅有千余人,又要分兵一半去搶戰船,余下的五百多人縱然有手雷助陣,要想完全擋住清軍大隊也確實非常吃力,可也就是到了這一時刻,吳軍新銳將領王緒的猛將本色也開始了展露了出來,赤著胳膊提著一把板斧,吼叫著在清軍士兵刀山槍海中橫沖直撞,如同虎入羊群,清兵畏懼其勇紛紛后退,吳軍將士則士氣大振,跟在王緒背后刀砍槍捅,一個賽一個的勇猛無畏,一時之間竟然與清軍大隊打了一個平手,也使得蔡毓榮和方正色搶占碼頭防止吳軍主力登陸的計劃徹底流產。

  “來了!來了!”如雷的歡呼聲中,吳應麒親自率領的吳軍主力船隊終于靠岸,同樣是以勇猛聞名的吳應麒揮舞鋼刀,第一個跳上碼頭殺向敵人,后面的吳軍士兵爭先恐后跳上碼頭或者跳落江中,淌水殺向清軍,后面的吳軍大小船只也紛紛如此,轉眼之間就有上千軍隊登上碼頭,加入戰團。然而清軍的戰船不是被吳軍的高濃度酒精燃燒彈燒得濃煙滾滾,就是已經被吳軍士兵控制半控制,壓根分不出身來阻擊吳軍的后續船隊。

  雖然第二波吳軍已經登陸成功,在沒有水師江面的情況下,再想把吳軍趕回南岸已經是癡人說夢,但是丟失漢陽的后果實在太嚴重也太恐怖了,所以咱們的蔡大總督父子也只能硬著頭皮迎難而上,率領匆匆集結的清軍隊伍向碼頭發起一波接一波的強攻,幻想在吳軍第三波軍隊登陸前將江北吳軍殺光殺絕,重新穩住陣地。然而讓蔡大總督絕望的是,他們這一次碰到的不僅有吳應麒這樣的著名猛將,還有盧胖子從吳軍精銳中挑選出來的最精銳軍隊,其中參加過巴江血戰的盧胖子嫡系胖子軍——這支軍隊連螨清第一大將鰲拜都不怕,更何況出了名貪生怕死腳底抹油溜得快蔡大總督?

  當蔡琳和桑峨率領的漢陽最后軍隊抵達戰場時,急紅了眼的蔡大總督發狂了,不僅馬上把軍隊投入碼頭戰場,還把自己龐大的親兵隊伍全部改編為臨時督戰隊,揮舞著鋼刀一邊象瘋一樣的砍殺怯戰士兵,一邊象發瘋一樣的吼叫,“殺!殺!殺!給老子殺吳狗!后退一步者,立斬!”

  不得不承認,在長江防線即將被突破的生死關頭,螨清士兵也拿出了難以想象的勇氣與斗志,向著碼頭上的吳軍隊伍發起了破釜沉舟的瘋狂沖擊,頭頂戴著紅色冠纓的清軍士兵象一波波紅色浪頭,一浪高過一浪的拍向吳軍這座白色孤島,勇猛即便如吳應麒、王緒與李天植等吳軍隊伍,也在清軍的瘋狂沖鋒面前連連后退,被迫縮向碼頭一角。還有戰船上的清軍士兵,也是在孤立無援注定全滅的情況下拼死抵抗,使得吳軍奪船運兵的計劃落空——不過也沒關系了,盧胖子交給王緒的任務是奪取或者摧毀清軍戰船,只要清軍戰船不能出港,吳軍的民船就能源源不斷的把援軍運往江北。

  這時,吳軍的船隊已經返回了武昌碼頭,開始運載吳軍大將張足法與王永清的軍隊過江,盧胖子雖然無法親身目睹江北戰場情況,但是憑借清晰可聞的喊殺聲,盧胖子也可以確認——漢陽清軍必然已經是傾巢出動,殺向了碼頭戰場。所以盧胖子很快就讓肖二郎給張足法、王永清傳令,讓他們兵分兩路,張足法的軍隊繼續從碼頭登陸,支援在那里苦戰的吳應麒和王緒,王永清軍則攜帶云梯在碼頭西側登陸,圍魏救趙去打守衛空虛的漢陽城——如果攻城不利,就掉頭回來去攻清軍背后。

  張足法與王永清領命而去后,盧胖子又開始了緊張的等待觀望,心中不斷計算雙方的兵力對比,王緒的第一波是一千人,吳應麒第二波是兩千六百人,如果張王二將登陸順利,那么自己在江北的登陸軍隊就能七千余人,這已經超過了整個漢陽清軍的總兵力,基本上已經能在北岸立穩跟腳,然后最重要的除了繼續運兵過江外,也就是防范來自黃州的清軍救兵了。

  “希望蔡毓榮能繼續誤認為我這里僅有一萬軍隊。”盧胖子嘆了口氣,喃喃道:“如果他繼續這么認為,必然會放棄碼頭戰場,撤回漢陽城守城,等待救兵切斷我們水面運兵道路。如果他繼續死守碼頭,那我們縱然提前拿下了漢陽城,傷亡也必然小不到那里去。”

  戰爭固然不是簡單的兵力數字比較,但戰術上重視對手的盧胖子還是對吳軍的戰斗力相當充滿信心的,然而頭兩波登陸的吳軍吳應麒和王緒軍隊也沒有讓盧胖子失望,蔡毓榮父子的軍隊固然沖得兇猛,但吳應麒和王緒兩軍也守得十分頑強,一直到張足法的軍隊登陸,吳應麒和王緒兩軍仍然在碼頭上控制著相當一塊區域,為張足法的軍隊登陸騰出了空間和時間,而隨著吳軍的第三次登陸成功,清軍全軍上下也開始動搖了,敵人越打越多,這還怎么打?

又強撐著血戰了半個多時辰,新的噩耗傳來,一支吳軍從碼頭西面登陸,已經迂回殺向守軍空虛的漢陽城去了。這么一來,蔡大總督雖然明知吳軍是在圍魏救趙,但也陷入了兩難,要么就是繼續賭下去,賭自己能繼續守住碼頭,保住一息尚存的重要戰船,爭取堅持到友軍來源;要么就是乘著兵力尚存,立即放棄碼頭陣地,退守城高壕深的漢陽  城,借助堅城死守待援——還有就是保住常寧和達都兩位京城貴客,不然的話,他們一旦落入吳軍之手,自己的滿門九族就肯定不是斬首而是凌遲了。

  “吳狗在武昌僅有一萬兵力,如果退守漢陽,長時間守住漢陽還是很有希望的,可如果繼續在碼頭上,等吳狗拿下了漢陽城,在江北釘下釘子,再想拔掉這顆釘子,怕就是難了。而且恭親王一旦落到吳狗手里,我就是更別想活命了!”再三權衡利弊之后,蔡大總督終于是一跺腳,大吼道:“鳴金,放棄碼頭去救漢陽城!”

  “鐺鐺鐺鐺鐺!”鳴金聲一響,在碼頭上與吳軍糾纏許久仍然難進寸步的清軍如蒙大赦,開始潮水一般退卻,隨著蔡毓榮逃向漢陽城。然而還在戰船上頑抗的清軍士兵則嚎啕大哭,大罵蔡毓榮無情無義,竟然忍心拋棄自己們這些堅持到了現在的忠勇戰士,吳軍則士氣大振,吳應熊率領步兵緊追著蔡毓榮的軍隊砍殺,王緒率領本部沖上清軍戰船,展開對死守船艙的殘余清兵剿殺。

  天色微明時,隨著第四波吳軍隊伍登上碼頭,漢陽碼頭戰場的大局落定,吳軍不僅奪得水深流緩的碼頭理想登陸地,還奪得漢陽清軍水師的沖沙船一十一艘,徹底摧毀另外四艘,還奪得普通民船與艨艟、哨船無數,讓武昌江面水軍優勢徹底易手,完全保證了后續的第五波、第六波渡江軍隊安全,蔡毓榮則率領五千多敗兵逃回漢陽城,憑借堅固城池死守待援。消息傳回武昌,武昌碼頭上頓時歡聲如雷,無數吳軍將士又蹦又跳,慶祝渡江戰役終于成功。

  “謝天謝地,總算是成功過了長江了。”合掌慶幸一聲之后,盧胖子又飛快命令道:“趕緊給王緒和陳文煥傳令,讓他們駕駛滿狗戰船多帶燃燒火瓶,換上滿狗軍衣,假裝滿狗水師敗兵,順江而下去迎黃州的滿狗水師救兵,就說是被我們殺敗到黃州求援和補充兵力的,混入黃州的滿狗船隊后怎么干,讓他們自己去想吧!”

  “得令!”肖二郎一拱手答應,飛快奔下傳令。旁邊王少伯則擔心的說道:“東家,你把戰船派往了下游,如果螺山滿狗從上游殺來,那怎么辦?”

  “螺山滿狗?”盧胖子獰笑一聲,道:“等他們先擺脫我們水師主力糾纏再說吧,不出意外的話,王爺那邊也已經開始了螺山戰役,滿狗水師主力就算是這會就提前收到了漢陽求援要求,恐怕也不敢南下救援了。”

  上午午時將至,盧胖子留王景守武昌,親自率領第六波渡江軍隊橫穿長江,抵達長江北岸,親自指揮攻打漢陽城池的戰斗。當雙腳踏上被鮮血浸透的江北地面時,盧胖子情不自禁的雙膝跪下,俯身輕輕親吻江北土地,潸然淚下,抬頭大喊道““長江,我終于過來了!滿狗,你們等著,爺就要找你們算帳來了!找你們新帳老帳一起算來了!”

  與此同時的漢陽城樓上,當看到吳軍第六波船隊登陸,使得江北軍隊明顯超過萬數時,咱們的蔡大總督也徹底癲狂了,“天啊!武昌吳狗那來的這么多軍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們都是天上飛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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