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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偽君子(下)

  (PS:今日兩更,第二更在晚上十二點左右。新人難混,請各位朋友支持純潔狼沖榜。)

  踏著被盧大胖子踩得吱吱作響的木橋渡過韓江河,以出產荔枝和紫菜聞名的澄海古城就出現在了盧大胖子和尚婉欹一行的面前。同時出現在盧大胖子和尚婉欹面前的,當然還有潮州知府傅弘烈和潮州參將楊國泰等等等等大大小小的潮州文武官員。

  和傳說中一樣,跪在最前面、身著從四品官服的潮州知府確實是一個很有魅力的英偉男子,三十來歲的年紀,身材適中四肢修長,國字臉棱角分明,線條硬朗,兩撇八字胡修剪得整整齊齊,顯得十分精神,一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目光炯炯有神,顧盼掃視間,仿佛能夠直入心底——咱們的大縣令盧大胖子和他比起來,其實就有點不太引人注目了。

  更讓盧大胖子憤怒的是,當傅弘烈到尚婉欹車前打千行禮時,一天到晚都懶得動彈更懶得和盧大胖子說話的尚婉欹,竟然在沒有任何人招呼的情況下主動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還向傅弘烈還了一禮。

  “傅大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尚婉欹努力擠出一點點笑容,向傅弘烈福了一福,說道:“你是朝廷命官,又是朝野皆知的大清官,小女不過是一個未受封號的普通女子,怎敢當傅大人如此大禮?還有各位大人和各位將軍,也都快快請起。”

  “臭丫頭,在我面前怎么沒那么多話?”盧大胖子忽然察覺到了一點危機感,暗罵一句之后趕緊上前,向傅弘烈拱手說道:“下官曲靖知縣盧一峰,拜見知府大人。——不知知府大人貴庚,有幾位妻妾?”

  “盧一峰,天下有你這樣拜見上官的?”潮州參將楊國泰跳出來怒喝問道:“剛一見面,就打聽傅大人有幾位妻妾,你什么意思?”

  “算了,盧大人或許只是開一個不太恰當的玩笑。”傅弘烈爽朗一笑,揮手斥退楊國泰,向盧大胖子拱手說道:“其實告訴盧大人也沒什么,本府今年三十有二,家中只有糟糠之妻一位,家貧未曾納妾。”

  “聽到沒有?這小子已經有老婆了。”盧大胖子得意洋洋的扭頭去看尚婉欹,卻見尚婉欹神情冰冷,對自己還是那么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

  官場上例行的互相見禮和互相虛偽客套后,傅弘烈開始邀請尚婉欹一行入城了,說是在澄海城中向一個富商借了花園,以供尚婉欹住宿,又特別向李天植叮囑道:“李將軍,澄海城小民貧,下官懇請將軍務必要約束好部下,不要放任他們騷擾百姓,否則的話,下官就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傅大人,你這話對別人說去吧。”尚之信派系出身的李天植對傅弘烈也沒什么好聲氣,冷哼說道:“我李天植的部下,什么時候騷擾過百姓?”

  “李將軍,傅大人說的是正理,你是得約束好部下。”尚婉欹大概是故意氣盧大胖子一樣,竟然還給傅弘烈幫腔道:“如果放任不管,驚擾了澄海百姓,那就是我的罪孽了。”

  “末將遵命。”李天植無可奈何的抱拳答應,又回頭從下屬怒氣沖沖的吼道:“傳令下去,進城之后,士兵嚴禁騷擾百姓,如有違抗,休怪本將軍軍法無情!”

  “遵命。”廣東眾將士齊聲答應,尚婉欹這才重新上車,在傅弘烈的親自引領下趕往行軒下塌,也是直到此刻,盧大胖子才驚訝的發現,堂堂潮州知府傅弘烈竟然連一頂的轎子都沒有,給尚婉欹領路都是步行進城。

  ………

  “傅青天!傅青天來了!”

  “草民拜見傅青天,給傅青天磕頭了。”

  “鄉親們,快來給傅青天磕頭啊——!”

  傅弘烈在潮州府境內確實深得民心,這一路走來,所到之處,到處都有無數的百姓跪拜于街道兩旁,爭先恐后的向傅弘烈磕頭請安,甚至還有許多百姓專門從路旁民居和店鋪跑出來行禮磕頭,對打著平南王旗幟的尚婉欹和盧大胖子一行卻完全視若不見。見此情景,盧大縣令忍不住向身旁的劉真等人問道:“你們幾個是廣東人,知道這潮州府的情況,這位傅大人,怎么這么受愛戴?”

  “回大人,傅大人確實是好官啊。”劉真恭敬的答道:“以前小的們到潮州賣藝時就常聽人說,傅大人到潮州上任后,不到三個月就清理了所有積案,平反了許多冤獄,救出了無數蒙冤百姓。還有,傅大人火耗才收到三分,省里面派下來的苛捐雜稅,傅大人也是拼著烏紗帽不要的硬頂,就連平南王爺的命令也敢頂,原來很窮的潮州府百姓日子才過得好起來。”

  “不過大人你放心。”劉旭神神秘秘的說道:“小的們早就聽二郎說了,大人你沒有傅大人這么傻,到了曲靖準備收七錢銀子的火耗,小的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要是有那個刁民敢抗稅抗捐,小的們替你收拾他們!”

  “閉嘴!別跟肖二郎那個白癡學!”盧大胖子沒好氣的呵斥一聲,又有些膽怯的扭頭去看身旁的馬車,卻見尚婉欹恰好在車中扭頭來看自己。

  “七錢銀子的火耗?果然是盧青天啊。”尚婉欹似笑非笑,語氣中盡是譏諷。

  盧大胖子大感委屈,忙分辨道:“小郡主,你別聽他們胡說,我那有那么黑的心?”只可惜話還沒有說完,尚婉欹就已經飛快放下了窗簾,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盧大胖子的喊冤。

  說話間,尚婉欹和盧大胖子一行已然抵達了傅弘烈準備的行轅,迅速安頓下來后,傅弘烈等人去了前廳安排接風酒宴,李天植去了安排值夜宿衛,盧大胖子也在李天植的私下要求下,帶著四大狗腿子守在了尚婉欹所在后廳之中,總算是逮到了一個和尚婉欹說話相處的機會。

  乘著這個難得機會,盧大胖子趕緊把劉旭揪到正在喝茶的尚婉欹面前,一邊賞給劉旭幾腳,一邊解釋道:“郡主娘娘,剛才胡說八道這個奴才,下官給你帶過來了!郡主娘娘你當面問清楚,什么收七錢火耗銀子什么的,可絕對不是下官教的,是他們幾個混帳東西自己胡說八道的。”

  “郡主娘娘,小的招,小的什么都招!”挨了幾腳的劉旭也乖乖跪下,磕頭說道:“什么收七錢銀子火耗,真不是盧大人教小的們的,是二郎,是大人的管家肖二郎教我們這么說的,與我們家老爺無關啊。”

  盧大胖子和劉旭在這邊又是教訓家奴又是磕頭又是解釋,逗得尚婉欹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抿嘴偷笑,尚婉欹卻慢慢品著香茶,繼續保持對盧大胖子一貫的視若無睹態度。直到盧大胖子打累了,劉旭磕頭磕累了,嗓子一起說干了,尚婉欹這才放下茶碗,半瞇著大眼睛,冷冷的向盧大胖子問道:“你向我說這些話,有什么用?我有要解釋這件事嗎?”

  “這個…。”盧大胖子遲疑了一下,說道:“郡主娘娘當然是沒要卑職解釋,可…可卑職怕郡主娘娘對卑職留下壞印象,所以就主動過來解釋了。”

  “你給我留下壞印象又怎么樣?”尚婉欹反問,神色淡漠的說道:“你不是我的家奴,我不是你的上司,你給我留下的印象再壞,我能把你怎么樣?你給我留下的印象再好,我又能賞你什么?”

  “這…。”盧大胖子徹底的張口結舌了。倒是已經徹底被肖二郎帶壞了的劉旭抬起頭來,搶著說道:“郡主娘娘,我家老爺這么在意你,當然是因為他喜歡你,想娶你…。”

  “閉嘴!”盧大胖子肥臉通紅,抬起胖腿就一腳踹在劉旭身上,總算是阻止住已經被肖二郎帶壞了的劉旭胡說八道。

  踢完之后,盧大胖子再心虛的回頭去看尚婉欹時,見尚婉欹身邊的幾個丫鬟臉上都已經流露出肥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鄙夷神色,尚婉欹卻還是神色冰冷,不見半點反應,唯有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盯著盧大胖子,上下打量,直把盧大胖子盯得心臟亂跳。過了許久后,尚婉欹這才冷冷問道:“這么說來,原來盧大人你是喜歡我,想娶我了?”

  “這個…。”盧大胖子做夢也沒想到尚婉欹會問得這么直接,態度還冷靜得這么可怕,心慌意亂之下,盧大胖子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如果你真想娶我,那你就直接去向我的父王求親吧。”尚婉欹繼續神情冷漠的扔出一顆重磅炸彈,炸得在場的丫鬟仆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一只白天鵝自己跳進胖蛤蟆嘴里一樣。

  “真的?”盧大胖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喜問道:“郡主,你愿意?”

  “既然我生在了尚家,那愿不愿意就不由我做主了。”尚婉欹面無表情的說道:“父王和母親不許我出家,將來當然就要把我嫁出去,嫁雞也好,嫁狗也好,都是由他們決定,我說了也不算。所以你如果想娶我,就去找他們提親,只要他們同意,我也無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頭大肥豬就隨頭大肥豬。”

  “哈哈哈哈哈…。”包括肖二郎在內的在場所有人都捧腹大笑起來,盧大胖子則肥臉通紅,臊得簡直想找一條地縫給鉆進去。

  “怎么樣?現在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尚婉欹斜睨盧大胖子一眼,很鄭重的說道:“如果明白了,就請從我面前走開,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會。至于我們的親事,你去找我的父王商量吧,別來煩我。”

  丫鬟仆人的偷笑聲中,盧大胖子聳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退下了,肖二郎等無良家丁狗腿子則在那邊馬上另開賭局,賭盧大胖子如果直接去向尚老漢奸求親,尚老漢奸會不會答應——結果很自然的,一比一百的彩頭,都沒一個人敢押尚老漢奸會同意把女兒嫁給盧大胖子,這個賭局也隨之迅速流產。

  “郡主,郡主娘娘,出事了,出事了!”正當盧大胖子垂頭喪氣的時候,一個平南王府的侍衛忽然大喊著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聽到這叫喊,事前得過李天植秘密警告的盧大胖子毫不遲疑,一個箭步就沖到尚婉欹面前,背對尚婉欹張開雙臂護住。

  還好,那侍衛沒有象盧大胖子想象中那樣直接就上來對尚婉欹不利,僅是沖到尚婉欹面前五步就單膝跪下,抱拳奏道:“稟格格,行轅之外有大批百姓聚集,向潮州知府傅大人喊冤,狀告我軍將士強搶百姓水果,不給錢還毆打百姓,要求傅大人為他們做主。”

  “這么巧?”盧大胖子一楞,心說傅弘烈進城時才警告過要李天植約束好士兵不許胡來,怎么才剛進城就真的鬧了起來?

  “盧大人,你攔著我干什么?”尚婉欹翻著白眼打斷盧大胖子的疑惑,把盧大縣令趕開后,尚婉欹站起身來皺眉說道:“這個李天植怎么搞的?進城的時候才警告過他,讓他約束好軍士不許胡來,怎么剛進城就發生強搶民財的事?他平時不是這樣的人啊?不行,我要出去看一看。”

  “郡主娘娘放心,只是一件小事,用不著你操心。”盧大縣令勸道:“讓李將軍出面就行了,搶先水果不過是小事一樁,了不起賠點銀子,郡主娘娘你是金枝玉葉,就不要在那么多人前露面了。”

  “我愿意,要你管?”尚婉欹賞給盧大胖子一對衛生眼球,領著丫鬟就直接出了后廳。盧大胖子無奈,只得趕緊帶著四個狗腿子跟了上來,時刻準備著保護尚婉欹逃生。

  事情的嚴重性顯然大大超過了盧大胖子的預料,到得行轅門口一看,街道上已經是一片人山人海,聞訊前來看熱鬧的百姓成百上千,而一個穿著士兵服色的綠營兵被捆了按跪在大門口,旁邊還跪著一個提著果籃的鄉農。除此之外,傅弘烈和楊國泰等潮州府文武官員也聞訊趕到了現場,李天植則鐵青著臉站在那肇事士兵面前,正在一腳接著一腳的猛踹那肇事士兵。

  “李天植,究竟發生什么事了?”尚婉欹走出大門問道。盧大縣令見她出門又置身于大庭廣眾之下,不敢怠慢,趕緊帶著幾個狗腿子象狗皮膏藥的貼了上去,結果自然又招來了尚婉欹的一通白眼。

  “小格格,末將治軍無能,驚動你了,末將知罪。”李天植放開那倒霉的肇事士兵,垂頭喪氣的向尚婉欹介紹起事情原委來。

  原來,就在剛才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前,李天植隊伍中的一個叫小六子的火長帶隊在巷子口站崗,碰到一個提著水果的鄉農叫賣,因為那鄉農賣的是澄海特產樟林林檎,十分罕見,小六子就上前嘗了一個鮮,覺得味道不錯又舍不得給錢,便仗勢欺人強搶了過來,鄉農不依,還被小六子打了一頓,結果自然犯了眾怒,成百上千的百姓就跑到了行轅門口找傅弘烈喊冤,本來一件小事也自然而然的鬧大了起來。

  “小格格見諒,這都怪末將沒有帶好軍隊。”介紹完了事情的原委,李天植垂頭喪氣的向尚婉欹請罪道:“請格格放心,末將一定會重重處置這個小六子,以正軍紀。”

  “李將軍,你也不必內疚了。”傅弘烈湊過來勸道:“還好事情不大,這樣吧,依下官看來,將軍你按軍紀當眾處置這個小六子,再叫這位小六子賠償這位老鄉的損失,事情也就了了。”

  說罷,傅弘烈還轉向圍觀的百姓拱手說道:“各位鄉親,各位鄉親,請大家聽本官說一句。今天的事,這位小六子軍爺確實錯了,但是請各位鄉親念著他也是我們大清將士的份上,開一個恩,讓他賠償了這位老鄉損失,再讓他向這位老鄉賠禮道歉也就算了,你們要是再這樣下去,李將軍治軍嚴謹,說不定就會要了這位小六子軍爺的命啊。”

  “傅大人說得對,我們聽你的。”一個百姓帶頭喊了起來。

  “沒錯,傅大人是清官,不會讓我們老百姓吃虧,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其他的百姓紛紛跟著大喊。

  群情激奮,李天植就算想包庇這個肇事士兵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了,當即命令道:“來人,把這個小六子按倒,當眾責打二十軍棍!打完之后,免去火長軍銜,罰往伙房做雜役,從頭干起。”

  “得令!”幾個士兵整齊答應,正要上前施刑。可就在這時候,盧大胖子忽然大喝一聲,“慢著,這事不對!”

  “盧大人,事情有什么不對?”李天植驚訝問道。傅弘烈和楊國泰等人也是面面相窺,實在搞不懂盧大胖子看出什么事情不對。尚婉欹則白眼一翻,又拋給盧大胖子一對衛生眼球。

  盧大胖子不答李天植的問題,只是大步走到那鄉農面前,從他的果籃中拿出一個林檎掂了掂,向那鄉農厲聲問道:“你是那里人?”

  “回大人,草民是樟林人。”那鄉農莫名其妙的答道。

  “樟林離澄海有多遠?”盧大胖子追問道。

  “三十多里。”那鄉農估摸著答道。

  “那你這個水果,叫什么林檎的,賣多少錢一斤?”盧大胖子又問道。

  “回大人,兩文錢一斤。”那鄉農又答道。

  “這就怪了。”盧大胖子冷笑起來,問道:“你一個有胳膊有腿的壯年漢子,怎么才提著這么一個小籃子的水果進城售賣?我剛才掂了掂這種水果的重量,很輕,這么小個籃子,即便是裝滿了這種水果,恐怕也裝不了五斤吧?就算這籃子水果有五斤,你提著只能賣十文錢的五斤水果走三十幾里路到城里售賣,你虧不虧?是你家沒有大籃子了,還是沒有背簍了?或者是你沒吃飯沒力氣?一個大男人提這么一點點水果進城賣錢,你對得起你老婆還是對得起你孩子?”

  “這小子心好細!竟然能從這種小地方看出破綻!”傅弘烈和楊國泰都是心中一驚,臉色都有點變了。

  “草民,草民…。”那鄉農滿頭大汗,不知該如何回答盧大胖子的刁鉆問題。

  “還有。”盧大胖子追問道:“小六子搶你的水果是在什么時候發生的?怎么這么一點時間里,就會有這么多百姓過來圍觀?這你做何解釋?”

  “糟了!竟然還有這樣的破綻!”傅弘烈和楊國泰再次面面相窺,這才發現自己們所謂天衣無縫的計劃,在盧大胖子面前其實是破綻百出。

  “回答不出來了吧?”見那鄉農滿臉是汗卻無言以對,盧大胖子更是得意——這次可是在尚婉欹面前顯擺,當下盧大胖子馬上站直身體大聲說道:“李將軍,這事不對,不能現在就杖責軍士,得把這個鄉農先抓起來,拷問他的真正目的!還有,百姓中間那些帶頭喊冤的,也非常可疑,最好是把帶頭喊冤的也抓起來,細細審問。”

  “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那鄉農慌了手腳,趕緊大聲喊起冤來。周圍的百姓也是一片騷動,有說認為盧大胖子說得有道理的,也有人說盧大胖子是仗勢欺人,仗著官府勢力欺壓百姓,是典型的狗官一個——從大清的角度來看,狗官這個判斷確實一點都不冤枉咱們的盧大胖子。

  “事情是有點不對。”被盧大胖子提醒,李天植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了。

  李天植正要下令,跪在地上的小六子卻抬起頭來,含著眼淚沖盧大縣令說道:“大人,你為小人開脫的好心,小人心領了。可方才確實是小的鬼迷心竅,強搶了這位老鄉的果子,還打了他,小的甘愿領罪,愿意賠償這位老鄉的損失,以正軍法。”

  “操你娘的!”盧大胖子簡直想一腳踹死這個小六子。那邊李天植則萬分為難,只能轉向尚婉欹問道:“小格格,這事你怎么看?”

  “既然我們的人已經認罪了,那還說什么?”尚婉欹淡淡的說道:“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不要偏袒,會傷了百姓的心。”

  “扎!”李天植抱拳答應,又一揮手,示意士兵當眾行刑,劈里啪啦二十軍棍打完小六子之后,李天植又讓那小六子賠了賣果鄉農的銅錢,最后喝道:“從今天去,免去火長一職,到伙房戴罪立功去!”

  “這難道真的只是巧合?”頂著滿街百姓和尚婉欹鄙夷的白眼,盧大胖子眼珠亂轉的盤算起來,“如果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的安排,那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還有,傅弘烈身邊那個楊國泰剛才連眨眼睛,是在對使眼色?難道說,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這個盧一峰,非殺不可。”傅弘烈在楊國泰耳邊低聲說道:“這個盧胖子精細過人,狡詐多端,若從賊,必成朝廷大害!不從賊,以四格格對他的賞識和他本身的才干,將來前程必在你我之上!所以這次行動,我要親自指揮,為朝廷和我們提前除去這個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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