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剩下這祖孫兩人,江若雨支撐著要爬起來,白成悟拍拍她單薄的背,慈愛的說:“別起來了,跟爺爺還用得著客氣什么,你腦袋還有傷呢,別動了。”
江若雨今天也確實累了,下午醒來就發生這么多事,現在她只覺得頭昏腦脹的,后腦勺上的大包隱隱作痛,下午她偷偷用手摸過一下,那包好大一個,她覺得現在最適合她的發型就是bob頭了,后腦勺都不用把頭發打起來。
看看白成悟,江若雨嘆了口氣說:“爺爺,我這次讓你擔心了。我爸爸說這幾天你都沒有休息好,跟著上了不少火。”
白成悟心下動容,蒼老如樹皮般的大手ou了ou江若雨嫩嫩的小臉,愛憐的望著她,嘆息道:“你是爺爺的孫nv啊,爺爺擔心你還不是正常的。只要你好好的,要爺爺咋樣都行。下次可不敢這么嚇唬爺爺了,知道不?再來一次啊,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折騰到煉人爐里去了。”
江若雨聽的心驚,連忙抓住白成悟的手:“爺爺你亂說啥呸呸呸,天上的神仙都沒聽到沒聽到。什么煉人爐啊,爺爺你長命百歲,不許亂說話”
“是是,不亂說話,爺爺說錯了行了吧。”白成悟眼睛里有水霧蒙起,嘆息的說:“可是小雨,人總有生老病死,這是每個人都要走的必經之路,到了這個階段了,要做的就是趕緊把還沒了的心愿了了,別留下什么遺憾。”
說這些話的時候,白成悟的眼睛并沒有看向江若雨,而是盯著天花板的一角,眼神中有無奈,有不舍,有留戀,還有一望無際的空茫,唯獨沒有害怕。
江若雨看著白成悟的側臉,突然覺得他的身體,好像真的是他說的那么虛弱。幾日不見,爺爺的臉色就蠟黃中透著灰白,人好像也瘦了很多。
江若雨有些遲疑,她的事情還要不要去煩爺爺了?老人家這么大歲數了,本就是應該安享晚年的時候,怎么還能讓他為了自己操心。
正在江若雨胡思亂想的時候,白成悟已經溫和的看向她。這叱咤風云了一輩子的老人,此時已經脫去了那jing明的外衣,面對孫nv的時候,只是一個予以yu求的慈祥祖父。
“小雨,你剛才要跟爺爺說什么?”
“我…”江若雨話到嘴邊咽了下去,她猶豫了。
白成悟疑惑的看著孫nv,眼珠一輪,然后jing明又了然的一笑,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傻孩子,爺爺知道了。”
這下江若雨愣了:“知道?爺爺你知道啥了?”她都還沒說,他知道什么呀。
白成悟哈哈笑道:“哎,傻孩子,我也是從你這年紀過來的呀,跟你自己的爺爺,你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不會像你爸媽那么老古董。我們那個年代啊,你這個歲數早就是可以談婚論嫁的了。”
“噶?爺爺,你說啥呢?”
“嗨,裝啥傻呀,跟爺爺你還裝。”白成悟給了她一個“我什么都了解”的眼神,笑著繼續說:“你是不是喜歡王瀟那孩子,怕你爸媽不同意啊?前一陣你管家爺爺還跟我說呢,說學校里有人追求你,哈哈,我就說我孫nv,那一定是走到哪里都招風,當年我也是風度翩翩的”
“額…”江若雨無語的臉紅了,爺爺怎么往這邊想了,“不是的,我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白成悟拍拍江若雨的背,笑道:“放心吧,我會跟你爸媽談的,不會攔著你倆,哎,王瀟那孩子我看著是個人才,對你也是真心實意的好。只不過不知道未來他會不會變,小雨,咱不急,先考察他幾年,要是他表現好,咱就收了他,要是表現不好,哼”
收,收了他?
江若雨目瞪口呆的看著爺爺,讓爺爺這么一講,她不成了nv皇了么。[棉花糖]
“額,爺爺,那個,我不是要說這個,你別亂想。”
白成悟只當她是不好意思了,掐掐她的臉蛋說:“我孫nv這是害羞了,哈哈哈,爺爺不說,不說了。”
“哎呀,不是啊爺爺,我要說的是王毅石的事兒啊”
江若雨話音一落,白成悟立刻怔住了,“王毅石?就是下午那個?他怎么了?”
要不是她現在沒力氣,她真想打自己一個嘴巴。剛才都想好了不要告訴爺爺,怎么這就說出來了。
“小雨?”
白祥安蹙眉詢問。
江若雨嘆了口氣,現在看來,她不說還不行了。
猶豫了一下,江若雨才斟酌著語句,說道:“爺爺,其實是這樣,我爸媽之前賣魚的時候就發生過一次‘意外’,后來為遠東集團的一個工地運過磚頭,那次發生了一些事…”
江若雨詳細的將當時是怎么和爸爸去進海鮮,回來海鮮怎么壞掉,她又是怎么瞞著爸爸把那些貨自己包下來的,然后又講了爸爸怎么借錢拉磚頭,怎么被人告了,然后他們是怎么調查翻盤,后來又怎么和王芷秋談判的細節,都仔細的給白成悟說了一遍。
講到最后,江若雨說:“爺爺,我知道在你們的眼里,我只是個小孩子。我說的話,如果沒有真憑實據,是很難讓你們大人相信的。可是我以下說的都是真話,我找人去調查過當時的那個包工頭,是他自己親口說王毅石雇了他,讓他從外地運劣質的磚頭來。我沒有什么證據能證明,但是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話。”
江若雨認真的看著白成悟,希望他能夠相信她所說的一切,如果爺爺不相信,她就不能成功的說服他去做接下來的事。她剛剛答應了王毅石不會讓徐子賢入獄,那她就不能提起徐子賢在車上都做了什么,否則以爺爺的xing格還不直接捏死他。
白成悟聽完了江若雨的話,臉上表情沒有變,只是安靜的坐在輪椅上,雙手交握放在膝頭,過了半晌才看向江若雨,低聲說:“這件事我知道了。”
“嗯。”江若雨呆呆的看著白成悟,摸不清他心里到底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過了一會才說:“爺爺,你打算怎么辦?”
白成悟眼中閃過jing光,冷笑一聲道:“欺負我兒子,哼,我白成悟還沒死呢”
“…”雖然早知道爺爺會是這樣的反應,江若雨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爺爺這個表情太嚇人。讓她一時之間適應不過來。
“對付他,用不著費多大的勁兒。”
“嗯。”
“所以,我要最大化他的痛苦。”
“額…爺爺,你打算咋辦?”
白成悟冷笑一聲:“最大化一對戀人的痛苦,那就是讓他們永遠無限接近彼此,但是永遠得不到對方的真愛。那你說,最大化一個商人的痛苦是什么?”
“讓他錯失賺錢的良機?要不就讓他看著自己的公司一點點垮臺,眾叛親離束手無策?”
白成悟至此臉上才露出開懷的笑容,摸摸江若雨的額頭說:“好了,這件事交給爺爺去做,你就不用管了,好好養病好好學習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爺爺,你放心吧,你自己多注意身體才是正經事兒。”
“哈哈,放心吧。行了,你睡覺吧,爺爺回去了。過兩天在來看你。”
“過兩天我就出院了,到時候我去看你啊。”
“好,那我在家等著你啊。”
白成悟再次對著江若雨微笑一下,這才自己轉動輪椅向門口挪去,輪椅和地磚幾乎沒有發出任何響聲。剛剛拉開門,就見江宏偉李靜白祥安都站在門前。
白成悟愣了一下,然后了然的笑:“行啦,有啥事你們還帶偷聽的。祥安啊,咱回去了。”
“是,少爺。”白祥安老臉羞紅,剛才偷聽的提議就是他提起的,想不到會聽到這么“勁爆”的內容。
眼看著白祥安推著白成悟的輪椅慢慢走入電梯,江宏偉和李靜王瀟三人才回到病房。
江若雨此時趴在床上半睡半醒。聽到有人進來了也只是略微瞇了一下眼睛。
江宏偉本來想問一下nv兒剛才那些事情的細節,但見她累成這樣,畢竟還是心疼,就只是摸摸她的頭,“睡吧,爸爸在這守著你啊。”
“唔…”
江若雨抱著枕頭呼呼大睡,江宏偉和李靜卻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兩人心里一半會都無法平靜下來。他們看著床上嬌嬌小小的nv兒,想不到這孩子居然暗地里為他們做了這么多,承擔了這么多…
江若雨在醫院又住了幾天,她覺得沒有什么大礙了,爺爺才允許他出院。
后腦勺上的大包還要花些時間才能消下去,腦震蕩的狀況也不是一時半會就好的,所以現在她要做的只能是靜養。
江若雨出了院就馬上要去上學,爸媽雖然不放心她,但見旁邊有王瀟跟著,孩子的學習也不能再耽誤,也只好同意放人了。
當江若雨再次踏進三中校門的時候,正是一九九六年一月一日下午,整個操場一片安靜,她看了看王瀟,“狐貍,今天下午考試嗎?怎么下課時間都沒人出來?”
王瀟指了指各班的窗戶上貼著的剪紙窗花,隨即又想起江若雨不能讓頭部有太大的動作,立刻補充說:“今天學校組織各班開元旦晚會,這時候大家可能都在體育館呢。”
“誒?真稀奇啊。咱學校領導轉xing了啊。”
王瀟說:“這是學生會爭取來的,元旦晚會是學生自己組織的,老師們不參加by:daliineda182005354008444331573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