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西餐廳的裝修最近翻新過,比從前更加高檔之余,又增添了許多貼心的小擺設,有溫馨又不失華麗之感。()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呼吸間馨雅宜人,慵懶優雅的音樂一絲絲一縷縷的傳入耳畔,聽上去就覺得放松舒適。
這一切江若雨都很熟悉,來這里就好像去王瀟家一樣自在。所以她并沒有多留意,而是有些呆怔的看著迎面走來的那一男一女。
許小蕊身苗條的身段依舊,穿著淺粉色的貂絨大衣,腳踩著黑色三寸細跟皮靴,臉上妝容yàn麗,波浪長發披散于身后。她左手挎著價值上萬的名牌包包,右手挽著一個身高不超過一米七的臃腫中年人。
這中年人留著寸頭,穿著考究,只是油光滿面的臉上那個趾高氣昂的笑容讓人看著不舒服。一看到他,江若雨腦子里立刻浮現出一個詞——“腦滿腸肥”。再仔細看看,這人怎么越發的眼熟呢。大眼睛轉了轉,江若雨想起來了,這不是曾經在藍星樓上賭場,錯把她當成服務員,非要讓她給他端咖啡,后來還跟狐貍搖色子賭了一場的那個不講理的大叔嗎 江若雨訝異的抿了抿嘴,她只知道許小蕊找到了有錢的大老板,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這樣一個人,這和于修凡比起來…
江若雨無語了。
許小蕊見到江若雨,腳步也是一頓,一絲錯愕和難掩的尷尬在她的俏臉上稍縱即逝。
王瀟鳳眼微瞇,掃過許小蕊,隨即揚起一個禮貌的笑容,大步走了過去主動打招呼:“張叔叔,好久不見。”
張明軍見是王瀟,立刻笑著點頭:“是你啊,小伙子越來越精神了。”
“哪里,張叔叔你也是風采依舊啊。”
一句話說的張明軍非常受用,紅光滿面的點點頭,贊賞的拍拍王瀟的上臂:“不錯,小伙子有發展,你干爹還好嗎?”
“謝謝張叔叔關心,我干爹很好。前些天閑聊的時候干爹還提起張叔叔,最近您成功競標了市中心的那塊地皮,我干爹直說您有眼光有氣魄呢。”
張明軍樂的合不攏嘴,心里已經開了好幾朵花,嘴上還佯作謙虛:“哪里哪里,你干爹還不是一樣,藍星會所讓他辦的有聲有色。”一想到當年這小伙子還給過他一張終身會員金卡呢,張明軍對王瀟又親切了幾分,大胖手附上許小蕊挽在他手臂上的蔥白小手,笑著對她說:“小蕊啊,這位就是藍星會所夏老板的義子,前些天你不是還說藍星會所環境高雅有品位嗎?聽老夏說里面大部分創意可都是王瀟提出的,真正是英雄出少年啊”
王瀟鳳眼一瞇,立刻笑著對許小蕊打招呼:“阿姨您好。”成功的看到許小蕊臉上閃過難堪之后,立刻轉向張明軍:“張叔叔,您真是過譽了,以后小侄還多有仰仗,要向您多學習呢。”
“哈哈哈,好,小伙子,以后有什么事盡管跟張叔叔開口。”張明軍朗聲大笑,又拍了拍王瀟的胳膊,看到旁邊一直不做聲的江若雨,打趣道:“又帶著你的‘小妹妹’出來啊。”
王瀟也不做作,鳳眼一輪,看了一眼許小蕊,隨后和張明軍交換了一個男人之間的眼神。兩人都相對大笑起來。
許小蕊挽著張明軍的手在發抖,臉上強作的笑容已經快要繃不住。垂下眼來,無法和江若雨清澈的目光相對,站在這溫暖的室內,身上裹著貂絨大衣,也抵不住全身的寒意。
好在張明軍這時候說:“好了,賢侄,我們就先回去,以后有空來玩啊。”
“那是一定,張叔叔您慢走。”
許小蕊如蒙大赦,跟著張明軍快走了兩步,還險些扭了腳。
江若雨走到王瀟身邊,看向門口的方向,見兩人出去了,才無語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許小蕊是做人家的小三小四還是小七小八,喃喃的說:“錢真的那么重要么。”
王瀟擁了一下江若雨的肩膀,帶她去靠窗的位置坐下,又示意服務生點了餐,這才端起開胃葡萄酒抿了一口。俊臉上一個嘲諷的笑一閃而過。
當初包子和于修凡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因為有許小蕊的存在,才讓她吃了那么多的苦。雖然他感激于修凡沒有珍惜包子,才能讓他有機會和她有所發展。但包子所受的委屈,即便她自己忘了,他也一樣樣的都記得。
能讓許小蕊那樣愛慕虛榮的女人難堪,這是對她最大的打擊。也不枉費他今天這么辛苦說了這么多的話。
“狐貍。”
江若雨柔柔的一聲將王瀟拉回了現實。他詢問的看向她,目光專注,好像等著她的吩咐,只要她一句話,他就能為她做任何事。
江若雨大眼睛眨了一下,突然臉頰發燒的低下頭,低低的說:“謝謝…”
看著她的長睫毛在白凈的小臉上投下一邊弧度美好的yin影,王瀟端著高腳杯的手一頓,隨即,一絲喜悅如滲透進葡萄酒一般,一瞬間從腸胃擴散暖遍了全身。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就是你為心愛的人付出,本來不求她會懂得,也不求她的回報。但是她偏偏默契的懂了。
王瀟“嗯”了一聲,雖然臉上表情淡淡的,可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讓他本來就漂亮的一張臉又增加了幾分亮色。
江若雨紅著臉低著頭,小手無意識的扣指甲,嘟著嘴罵自己沒出息。也不是第一天才認識狐貍,怎么會看到他的瀲滟的鳳眼和炙熱的眼神心跳居然就漏拍了呢。難道她有心臟病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吃著牛排,江若雨見到吃的,也終于收起了難得的害羞,大快朵頤起來。
這邊氣氛融洽非常,可另一邊,徐子賢身上裹著黑色的貂皮大衣,正呆呆的坐在自家院子的長椅上。他消瘦了許多,兩個月時間,原本豐腴程度還算的上恰好的臉頰,已經徹底塌了進去。顯得他的眼睛更大更亮。他的臉色是雪一樣的白,嘴唇是嚇人的紫色。急促的呼吸,使他面前一片白霧蒙蒙。
他抬起頭,看著久不放晴的鉛灰色天空,又看了看別墅區里的一片蕭條冬景。少了夏日那郁郁蔥蔥的綠和鶯鶯燕燕的紅,現在整個世界剩下的只有灰白,就好像他的心一樣。
他的蒼白的手一直撫摸著放在膝蓋上的黑色日記本。展開扉頁,上面是江若雨熟悉的字跡。
“希望你在這里記錄下的愿望都變成現實;
傷心都煙消云散;
快樂都能延續。
笑口常開,身體健康。”
小雨,我已經在日記本里,寫滿了你的名字,你說,這個愿望是不是不會實現了?笑口常開,身體健康,這些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要你啊。
“咳…咳咳咳…”
徐子賢閉上眼睛,劇烈的咳嗽起來。咳的他臉終于有了一些些血色。
王芷秋站在他身后幾米遠的回廊下,咬著嘴唇悲傷的看著他的背影。兩個月了,他每天只知道捧著那個本子發呆。她記得,那是初中時候江若雨送他的生日禮物。一個破本子而已,有那么寶貝嗎 快步走過去,王芷秋一把拉住徐子賢:“子賢你振作一點好不好”
“咳咳…是芷秋啊。”徐子賢一邊咳一邊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王芷秋看著他這樣失魂落魄,忍了半天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什么兄妹,什么倫理,現在在她心里,這些都抵不過徐子賢一個開懷的笑,都抵不過醫生那里傳來的一個好消息。
她一把摟住徐子賢,緊緊的抱著,下巴擱在他頭頂,顫聲說:“子賢,你不要這樣,不過一個女人,你這么苦著自己,是在給誰看啊?你再苦,江若雨她也不會看你一眼,可是你身邊還有我啊。”
徐子賢一愣,呆呆的任由妹妹抱著,這大概是從小到大,他們第一次距離這么近吧。他很詫異,妹妹向來討厭他,現在怎么會…或許,她是看他快死了,來安慰他吧。
徐子賢自嘲的笑笑,伸手摟住了王芷秋的腰,疲憊的靠著她,她身上的溫暖源源不斷的傳過來,讓他貪戀。
“子賢。”
“嗯?”
“我…”喜歡你。王芷秋抿著嘴唇,眼淚斷線珍珠一樣滑落頰邊。她下了決心,也依然無法開口。
“好了,我沒事,你別擔心。”徐子賢柔聲安慰。
王芷秋退后一步搖搖頭,“我怎么能不擔心,子賢,你,你真要喜歡江若雨,就要振作起來啊。江若雨不會喜歡這樣頹廢的你啊。”
徐子賢自嘲的笑笑,“無論是怎樣的我,她都不會喜歡的。”
“不,你不懂。女人要的是什么?你看看咱爸就知道了你有不輸給他的英俊,你有才華,有家世,男人,有了權有了錢,什么樣的女人不主動霸著你”
“芷秋…”徐子賢被王芷秋激動的語氣弄的一愣。
“你要真喜歡她,你就要先強大起來,病歪歪的哪有力氣去強大自己不強大,她又怎么會正眼看你”
“可是…”
“可是什么爸爸要對付江家,等到有一天,江家只剩下江若雨了,你到時候強大了,她不依靠你還能依靠誰”
徐子賢呆呆的看著妹妹,過了半晌垂下頭低低笑了起來。
王芷秋被他笑的一愣:“你…”
徐子賢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同年同月同日生,他怎么會連一個女孩子都不如 “謝謝,我懂了。”
王芷秋苦澀的笑笑,搖了搖頭,現在她不求別的,只希望他振作起來,好好活下去,只要他活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