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長寬當然不會讓朱代東去自己的辦公室,既然朱代東是通過電話正式相邀,則是公事,對于公事,曹長寬一向把自己的定位擺得很準。他今天聽到傳言之后,心里不舒服是必然的,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會跟朱代東在言語上有什么沖突。真要是那樣的話,自己也太不成熟了,政治智商也太過低下。
曹長寬讓彭明在辦公室里坐會,他去去就回,現在他心情很不爽,只有與彭明在一起,才有共同語言,而與朱代東,哪怕他再尊重自己,也尿不到一個壺里去了。
朱代東親自在門口等候,曹長寬還在外面的秘書室,朱代東就主動迎了出去,“長寬縣長,沒有打擾你的工作吧?”
“代東縣長,這是說的哪里話,你讓我來,也是為了工作嘛。”曹長寬心中閃過一絲感動,朱代東對自己其實還是很尊重的,但這點感動很快被朱代東即將要成為縣長的消息所取代,臉上淡淡的微笑也變成了公式化。
“這次我去了趟北京,帶了包好煙回來,你嘗嘗看。”朱代東笑呵呵的說,在前面引路,把曹長寬請到了辦公室,又親自把房門關好。
等李墨軒上好茶退出去之后,朱代東馬上去桌上拿煙,“長寬縣長,抽抽這煙,這可不是在市面上能買到的哦。”
曹長寬的目光順著朱代東的手望向了桌上,這確實是只特供中央領導人的熊貓香煙。但是曹長寬的目光只在那包熊貓煙上停留了一會,馬上就被香煙旁邊的照片所吸引。
那張照片里只有兩個人,這兩個人曹長寬都很熟悉,一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天天能見到。另外一個,遠在天邊,近在電視里,每天晚上的新聞聯播中也必定會看到他的身影,他就是中國的最高國家領導人,總書記。
總書記與朱代東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朱代東面帶微笑,而總書記的臉上也掛著親切的笑容,同時左手還溫和的搭在朱代東的肩上,像是鼓勵,更像是關愛。
這…,曹長寬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朦朦的,像多了層霧氣似的,他不顧朱代東就在身邊,疾走幾步到辦公桌邊,拿起相片仔細端詳著。沒錯,自己沒有眼花,這確實是一號首長。
曹長寬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他完全沒有想到,朱代東是怎么跟一號首長走到一起的,木然的接過朱代東遞過來的熊貓香煙,曹長寬把煙放在嘴邊,朱代東給他點火,接連幾次,才點著。一口煙吸進肺里,卻忘記吐出來,嗆得曹長寬不停的咳嗽著。
“代…東…代東,這…這是怎么回事?”曹長寬被煙這么一嗆,反倒清醒過來,斷斷續續的問。
“這煙可可簡單哦。”朱代東佯裝不知,笑著說。
熊貓香煙誕生于一九五六年,產于上海,熊貓香煙原料全部取用國內外優質上等煙葉,其質感清雅飄逸卷、煙氣豐潤細膩,是世界上最優質的香煙。之所以在我國有著特殊的地位,最主要的是建國以來的兩位領導人太祖和總設計師都是該產品的忠實愛好者。
該煙雖好卻身價不菲,僅僅20根就賣將近10美元,有一種包裝豪華的禮盒,內裝兩盒熊貓香煙,售價相當于102美元。熊貓香煙每年只生產數百盒。有6種防偽措施,熊貓香煙的過濾嘴上設計了一個標志,香煙被點燃時這個標志就會出現。另外,煙盒的顏色在紅外線照射下也會發生變化,因此該產品很難被假冒,故此該產品享有“天下第一煙”的美譽。
現在這煙在市場上根本就沒有貨,屬于有價無市,朱代東之所以能搞到一條,還是因為總參謀長的原因。在跟一號首長合影時,一號首長親切的給朱代東遞了根熊貓香煙,雖然朱代東平常不太愛抽煙,但第一次看到,就深深的喜歡上了這煙。
回到總參后,他軟磨硬泡蔡冰瑩,讓她去搞幾條熊貓香煙,結果蔡冰瑩把熊貓香煙的產量一說,朱代東馬上就熄了火,從幾條降到一條,最后蔡冰瑩無奈答應他,可以想辦法搞一包,讓他回去炫耀一下。
朱代東要炫耀也不敢在領導面前炫耀,否則效果適得其反,你能抽到特供香煙,我卻不行,你朱代東長本事了哈。到時給你扔兩雙小鞋穿穿,讓你知道知道,特供香煙也不能改變你的處境。因此,朱代東去市里,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帶上這包熊貓香煙。
“我問的不是煙,是照片。”曹長寬已經回過氣來,問。
“這次不是去了趟北京么,也是機緣巧合,竟然被總書記召見,這次會見帶有私人性質,還請長寬縣長注意保密啊。”朱代東模棱兩可的說。
“一定,一定”曹長寬頭點的就像雞啄米一樣,因為突然看到這張照片,此時曹長寬的智商已經降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程度。他不想想,既然朱代東要保密,又怎么會把這張照片堂而皇之的擺在辦公桌上?
接下來曹長寬完全沒有注意朱代東跟自己說了些什么,他腦海里只有一件事,朱代東跟一號首長握了手,朱代東跟一號首長握了手。別看曹長寬也是名資深的副縣長,但一號首長在他眼里,就像神一般的存在。不要說能跟一號首長合影留念,哪怕是跟首長說上幾句話,也是值得炫耀一輩子的事啊。
對于朱代東這樣的奇遇,曹長寬不敢去忌妒他,有的只是深深的羨慕。一號首長是認想見就能見到的?要見太祖倒是可以,只要你能買得起門票,去紀念堂,誰都能見到。但那是遺容,太祖不可能從水晶棺材里走出來跟你親切的握手,同時還把左手搭在你的肩上,曹長寬望著照片,越看越覺得朱代東跟一號首長之間,有著一種很神秘的關系。
一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曹長寬臉上還是一副癡呆相,這讓在他辦公室等候的彭明很奇怪,朱代東讓曹長寬見到什么驚恐萬狀的事了?瞧曹長寬的神情,這明顯就是嚇的嘛。
“老曹,老曹”彭明大喝了兩聲,才算完全驚醒夢中人。
“我怎么回來了?”曹長寬望了望辦公室,發現朱代東已經不見了,而彭明卻出現在眼前,仔細一看,才明白,自己回來了。
彭明又氣又笑,“你剛才怎么啦?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唉,彭書記,以后我們還是好好配合代東縣長的工作吧。”曹長寬重重的嘆了口氣,回想剛才在朱代東那里看到的照片,他還像做夢一樣。但曹長寬敢肯定,剛才絕對不是做夢,這一切都發生在自己眼前,只是自己感覺像做夢似的。
“這是怎么啦?朱代東給你喂了迷魂藥還是怎么的?”彭明輕蔑的笑道,曹長寬的野心不大,或者說沒有太大進取心。要不是這次朱代東的資歷跟他相比,相差太遠,他也不會動真怒。他能安于現狀,靠慢慢的熬著資歷,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前挪。
“你知道這次朱代東去了北京吧?”曹長寬沒有與他爭辯,曹長寬之所以能一直坐在副縣長的位子上,而且還能慢慢的進步,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不是他的能力,也不是他的確資歷,而是他能識時務。
“知道啊,去趟北京就能讓你改變主意,那好,明天我也去趟北京,回來后,你再改變心意老曹,做人不能朝三暮四,你難道真的愿意看到朱代東騎到你的脖子上拉屎拉尿?”彭明譏諷的說。
“只要你能跟一號首長合張影回來,我也許真能再次改變心意。”曹長寬苦笑著說。
“什么一號首長合影,老曹,你在說什么胡話啊?”彭明心中有些后悔,曹長寬明顯就不是干大事的人,跟他合作,前途堪憂。
“你知不知道,朱代東在北京被一號首長接見,并且還合影留念?”曹長寬沒有理會彭明的譏笑,在他看來,彭明這是自不量力,朱代東的能力、學歷都讓人無話可說,假若他真的能擺出一尊大神來,不要說是一號首長,哪怕是省里的領導,自己跟彭明立刻就會變成跳梁小丑,也許眼前利益都保不住。
從見到那張照片開始,曹長寬內心就已經堅定不移的做出了決定,跟朱代東還保持著原來的關系,甚至還可以更進一步。朱代東能對自己尊重就足夠了,既然擋不住別人的路,何況讓開大路,讓他輕松前進,也許跟在朱代東后面,就不一定比現在跟他作對要差呢。
“什么?”彭明一直以為曹長寬在說胡話,這才聽清,朱代東怎么會跟一號首長合影呢?怎么能跟一號首長合影呢?彭明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
彭明在聽到傳言之后,就開始計劃,他原本也說動了曹長寬跟自己結盟,可是沒想到,自己費盡口舌,所作的一切努力,被朱代東的一張照片化為烏有。彭明是驚恐的不是朱代東跟一號首長合影的事,而是他為什么會被一號首長接見?這才是最為重要的原因可對于這件事,彭明一點頭緒都沒有,甚至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思前想后,彭明也開始打退堂鼓,他像曹長寬一樣,心里也生了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