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依舊跪伏在地,絕色女子緩緩移到她面前,道:“那個叫唐小峰的少年去了嶺南,他是萃芳命里的煞星,萃芳修的是絕戀心法,絕不可再遇到他…你去把他殺了,搶回五色筆。”
又道:“你若做成此事,萃芳的位置,便是你的。”
微微興奮地道:“小妹明白。”
絕色女子道:“去吧。”
微微亦取了一鼎,飄身離去。
室內只剩下一人一鼎,絕色女子隨手一擲,一道符紙貼在鼎上,符紙上的仙篆開始幻化,與鼎上的符文互相感應,彼此共鳴,漸漸融成一體。
絕色女子飛在鼎上,雙臂張開,身子旋轉。禹鼎越來越大,越來越紅,鼎內發出陣陣嘶吼,仿佛有無數惡鬼在內中嚎叫。一股紫色炁氣從鼎內涌出,又被她那浮凸的嬌軀吸了進去。
她的眼睛驀地將開,身上勁氣狂卷,地面被無形炁氣撕裂開來。
天昏地暗,鬼神皆驚,她飛身而出,消失不見。
禹鼎驟然爆開,地動山搖,無數陰影飛出…
天色漸漸開始發亮。
唐小山蜷著身子躺在床上,訶子皺折,露出光潔的小腿。
唐小峰拉了被子替她蓋上,心里卻又忍不住地想,難道姐姐訶子底下什么也沒穿,就這樣陪我過了一夜?
昨晚,兩人一同研究仙篆,俱是興奮至極,其它什么事也沒有去想。直到姐姐終于支持不住,唐小峰才暗自責怪自己,明知道姐姐昨日著了涼,又不像我,有劍氣祛寒,實在是應該讓她早些歇息。
要想在一夜之間掌握所有的仙篆自然是不可能的,但這一夜下來,他們也理清了許多。
掌握這些仙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就像小孩子學字一樣,單會寫字,卻不知道那個字代表了什么,那也跟沒學一樣。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只能用符咒進行對照,然后再觸類旁通,一點一點的研究。然而,一旦開始掌握這些仙篆,就可以反復組合,生出各種變化,這種感覺,就像是解開艱難的算式一般,雖然極具挑戰性,卻也令人興奮。
他取出炭筆,嘿嘿笑地在姐姐的臉蛋上畫了兩條花,然后才離開她的閨房。
剛一來到外頭,就看到徐麗蓉、駱紅蕖、薛蘅香、姚芷馨四女都在這里,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弄得他自己看自己也覺得怪怪的。
喂喂,你們把我這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好孩子想成什么人了?
到了上午,竇耕煙、蘇亞蘭、花再芳、鐘繡田又來到唐府,印巧文卻沒有出現,她們聽到小山生病,都跑去看她,看到她臉上的花兒,全都樂開了花,唐小山知道肯定是弟弟作鬼,氣得想要把他揍一頓。
其實唐小山昨晚喝了那碗放了朱果和靈藥的姜湯后,那點病早已好了,只是一夜沒睡,眼睛變成了熊貓眼。竇耕煙等人知道她差點淹死在浴桶里,一個個都取笑她。
在姐姐與她的幾個好友聊天時,唐小峰則是跟徐麗蓉、駱紅蕖、薛蘅香、姚芷馨四女一同待在隔壁房間。
此時他已知道,竇耕煙等人雖是劍俠,卻不會去害他姐姐,因此也就沒有再讓駱紅蕖守著唐小山。
他們一同研究抄來的那篇《女大金丹訣》。
徐麗蓉道:“此訣共分九戒、本命、性原、修經、復還、Ru房、玉液、胎息、南無、慎終十則,依我看來,此訣確有駐容養顏之效,為女子修真養命之本,只是內頭又多了一些東西,這多出來的心訣也談不上有害,只不過會導致…”
駱紅蕖、薛蘅香、姚芷馨三女看著她,她卻頓在那里,弄得三女發急,心想你就不會一口氣說出來么?唐小峰卻笑道:“會導致先天靈氣外泄?”
徐麗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原來你還是有些腦袋的。”
可我卻總覺得你沒腦袋,或者說你雖然有腦袋,但你的腦袋有問題…唐小峰在心里吐槽。
徐麗蓉道:“只有體內擁有先天靈氣之人,才會受到這多出來的無用心訣的影響,事實上,此訣雖有修經養容之效,卻也不是人人都可練成,體內擁有先天靈氣的人,練起來自要比別的女子迅速得多,而尋常女子最多也就是將它拿來提神靜慮,真能靠它駐容養顏的,千中能有一二已經算是不錯了。”
姚芷馨道:“徐姐姐既然知道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無用的,何不將無用的去掉,修習那些有用的?姐姐不是說,它真有駐容養顏之效么?”
徐麗蓉取出一塊小小鏡子,瞅著鏡中人影,輕嘆一聲:“天生麗質難自棄,我要是再漂亮下去,那還讓不讓別的女人活了?”
駱、薛、姚三女:“…”
唐小峰嘆氣…這女人的腦袋真的有問題。
門被人敲了幾聲,外頭傳來脆生生的聲音:“唐公子在么?”
唐小峰嘿笑道:“仰慕我的人來了。”
眾女齊齊翻著白眼。
唐小峰掠過去,打開門,鐘繡田立在那里,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她本是不想來,禁不住竇耕煙、蘇亞蘭偷偷捏她,不來都不成。唐小峰向諸女擺擺手,帶著鐘繡田去逛后園,鐘繡田雖說是受了竇耕煙等人的囑咐來探他口風,但她一個千金小姐,哪里做得來這種事?反被唐小峰用言語帶著走。
他找個借口向鐘繡田打聽印巧文去了哪里,鐘繡田道:“天盤山附近山越暴亂,節度使派兵征剿,巧文姐的父親乃是本郡太守,欲親往山民所住之地進行安撫,以免事態擴大,巧文姐不想讓她爹爹擔心,所以留在了家中。”
唐小峰心想,她只怕不是留在家中。又想道:“山越暴亂?這可不是小事。”
三國前,有“南越北胡”之說,南方原本就是百越所居。
孫吳于江東建立政權,對百越連番征剿,或殺或撫,再加上東晉時漢族大規模南逃,即便是以前被稱作蠻荒之地的嶺南,大部分也已被漢人侵占,只有在諒州、交州等少數幾個地方仍有大量百越之民聚居,清朝時被分割出去,自成一國,也就是后世所說的“越南”。
唐初時,南方絕大多數越民都已融入漢族,卻唯有山越,地盤雖被壓縮到了極致,但是民風剽悍,極難控制,在各郡仍有遺留。嶺南原本就天高皇帝遠,一旦發生大規模暴亂,朝廷派兵征剿,費時費力,固一向是威撫并重,一方面繼續打壓,一方面以各種好處誘惑越民出山,融入漢族。
嶺南之所以向來都是流民犯官流放之地,也是因為有這些山越存在,許多人寧可不當官,也不愿來嶺南,尤其是像峰州、諒州、交州這種越民大量盤鋸的地方,一些流官連州縣都不敢進入。相比之下,循州、潮州等地就要好上許多,基本上已是漢民,只有在天盤山、鴆婆山這樣的深山老林里才有山越聚集,卻也難成氣候。
現在,天盤山附近突然發生暴亂,州府自然不敢大意,想要將星火消滅于萌芽。
若單單只是山越暴亂,唐小峰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畢竟循州跟交州、諒州不同,早在孫吳時漢人便已不斷涌入,像他唐家這樣,從晉朝又或是南北朝時便已遷到這里、祖祖輩輩居于此處的漢民不在少數,雖說武則天改唐為周,但對普通百姓來說,朝廷就是朝廷,姓李也好,姓武也好,沒有什么不同,武則天雖對李唐宗室大肆殺戮,政治倒是清明,固而人心依舊向著朝廷,這些山越不可能真的鬧出什么大事來。
但聯系到昨日偷聽到的,那來歷不明的老太婆與那妖怪的對話,唐小峰卻又覺得,只怕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而今天,印巧文沒來,竇耕煙、蘇亞蘭、鐘繡田三女看上去也都有些不安,看來有這種擔心的并不只是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