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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舌戰東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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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舌戰東林..

92026第七十二章舌戰東林  “錢大人,哦。忘了你已經被削去士籍現在應該叫錢老爺了,有何指教?”面對氣勢洶洶殺來的錢謙益,張大少爺不慌更不忙,只是文質彬彬的抱拳答應。同時在心里惡狠狠的嘀咕,“狗漢奸,今天我如果不讓東林學子把你給扔進河里,我今天這趟東林書院就算白來!”

  “張好古。你看到張大少爺那張令人惡心的俊臉上露出的自信微笑,錢謙益才下意識的覺得情況有些不太妙,可惜他剛才那一聲喊,已經把全場學子士林的目光吸引過來,幾千道目光盯在身上,錢謙益就算想把話收回口也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罵道:“張好古,你這個無恥人。卑鄙之徒。少在這里裝模作樣!東林書院不歡迎你,滾出去!”

  “哈!錢謙益錢大人。你終于還是站出來了一我可是等你很久了。”張大少爺大笑一聲,從袖子里抽出唐伯虎的畫扇,無比風騷的搖晃著,大模大樣坐回東林圣地正心亭正中的椅子上,輕蔑的微笑說道:“可是錢大人啊。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上次在金鑒殿上,你無端陷害狀元劉若宰被本官揭穿。又被本官反參一本,結果丟官罷職還被廷技削籍。回鄉之后,你居然還不級取教,還要來污蔑中傷本官,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啊。”

  “噢!”人群中響起無數噓聲,大部分的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都對錢謙益投去白眼。

  而錢謙益被張大少爺說中生平第一丑事,頓時老臉為之一紅,趕緊吼道:“無恥鼠輩,少在這里花言巧語的騙人,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錢謙益!”

  “哎呀,錢大人啊,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好吧,看在你這么執著的份上,本官就大發慈悲再給你一個機會和你辯論。”張大少爺十分輕蔑的打一個呵欠。敲起二郎腿,懶洋洋的說道:“說吧,你罵本官是無恥鼠輩,卑鄙小人,本官卑鄙在那里?無恥在那里?還有,你說本官是花言巧語騙人,本官又有那一句話是花言巧語了?”

  “你,,你!”錢謙益被張大少爺的憊懶模樣氣得三尸神暴跳,張口又想亂罵,還好。葉向高在后面及時叫道:“錢大人,東林圣地,不可惡言傷人,有什么話好好說。張大人。你雖然是朝廷欽差。但東林書院是文人講學之地。不是你的欽差衙門,也請你放莊重點。”被葉向高這么婉轉一提醒。錢謙益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心知自己差點又中了張大少爺的挑撥之計。而張大少爺明知葉向高是在暗助錢謙益,卻也不得不坐直身體。同時心中警覺,心知這最后舌戰的對手絕對不會只是錢謙益一人。

  “張好古,你這個無恥下流的卑鄙小人。”錢謙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斟酌著用詞指責道:“你為了升官發財,竟然拜大內閹奴魏忠賢為干爹,對他百般奉承,萬般阿諛,削尖了腦袋往上鉆,象你這樣的無恥小人,如果讓你登上了高位,天下的百姓還會有好日子過?”

  “嗚。”江南士子和東林學子又是一片噓聲,都對錢謙益毫無文采的強冉奪理譴責嗤之以鼻,而錢謙益的門人親族都是面面相窺,實在搞不懂平時文采風流的錢謙益怎么變得這么沒用。只有錢謙益是有苦說不出,因為錢謙益非常清楚的知道,他所拿手的八股詩詞文字歧意太多,稍在不留心就有可能被張大少爺抓住空子,反到不如白話文安全比如他上次的一句建奴犯邊,就愣是被張大少爺給解釋成賣國求榮、詛咒明熹宗要被努兒哈赤抓去做奴隸,所以錢謙益這次是說什么也不敢再重蹈覆轍了。

  “呵,錢大人。看來你不光是人品越來越差了,這說話的水平也是越來越差了。”張大少爺也是嘲笑一聲,大聲說道:“九千歲今年的高壽多少?五十有七!本官家嚴今年五十有二,比九千歲還要小上五歲,所以九千歲也算本官伯父一輩,本官認他為尖,有何不可?有何不對?還有,你說本官對九千歲的百般奉承,萬般阿諛,本官怎么對九千歲奉承了?怎么阿諛了?倒是你錢謙益錢大人,看到葉向高葉閣老在東林書院露面,隔著十七、八里路就沖上去磕頭,這又算不算奉承阿諛?”

  “哈哈哈哈不少人都在今天清晨親眼看到過錢謙益在葉向高面前的精彩表演。被張大少爺這么夸張的一描述,自然是忍俊不禁的偷笑出來。而錢謙益老臉一紅,趕緊說道:“我那是表示對葉閣老的敬重。”張大少爺馬上說道:“那我也只是對九千歲盡孝道!天地君親師,親在師先。錢大人敬師我敬親,我好象比你還是耍強點。”

  “哈哈哈哈哈江南士子的笑聲更大。錢謙益則老臉通紅,葉向高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暗罵錢謙益無能。這時候,東林書院的現任學院高攀龍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張大人,你認九千歲為父,這是你的私事。我等確實無權過問。但老朽有一事不明,請張大人指點。”

  “高大人有話請講,晚生洗耳恭聽。”張大舊,盾上輕描淡寫。中卻暗生警惕因為張大少爺那涮賊明“勺清楚的看到,高攀龍是先和葉向高交換了一個眼色以后才開的口。高攀龍平靜說道:“張大人可還記得。今年四月二十五日那天,你奉旨重審熊廷弼案,將熊廷弼免死削籍,又將前任遼東巡撫王化貞定為斬決之刑。

  對此判決,京城人人拍手叫好可據老存所知,張大人你與熊廷弼的關系似乎非同尋常。民間還有傳言,說是張大人其實就是熊廷弼的女婿,不知可有此事?”

  “嗚。”江南士子中終于出現不利于張大少爺的噓聲,所有人都在心里嘀咕,如果這事是真的,張好古女婿審岳父為岳父脫罪,那就太不象話也太過份了。而張大少爺也十分爽快,大聲答道:“不錯。高大人你說得很對,熊廷弼熊大人的愛女熊瑚,確實是本官沒有過門的正房妻子!”

  “嗚!”人群又是一陣不安騷動,易裝混在人群里的張清則氣的臉都青了,瞪著張大少爺那副表情。簡直就象想把張大少爺給撕成碎片。高攀龍等人則是又驚又喜,做夢也沒想到張大少爺會承認得這么爽快。以至于他們花費無數心血金錢才弄到的證據都失去了作用,錢謙益更是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大聲叫道:“好,你承認就好!依大明律,主審官親眷犯罪,主審官應該主動退出審判,以免有包庇之舉,你身為熊廷弼女婿,卻故意隱瞞不報,并且為熊廷弼脫罪免死!我要參你,我要聯合全江南的士林參你!”

  “錢大人,你別高興得太早了。”張大少爺笑了起來,大聲說道:“我承認自己是熊廷弼的女婿不假,可熊廷弼根本就不承認我這個女婿,他的女兒熊瑚也從來沒有和我訂立親事,甚至還把我孤零零一個人扔在京城,跟著她的父親回了江夏老家,我和熊廷弼又算那門子的親戚?”

  “張大人,那你怎么又說自己是熊大人的女婿呢?”一今年輕的東林學子好奇問道。張大少爺苦笑。答道:“沒辦法,一見鐘情,迷上了。熊大人的千金雖然無情的拋棄了我,可我已經立誓,今生今世非她不娶,所以熊廷弼熊大人可以不承認我這個女婿,我卻承認他這個老丈人。”

  “哈哈哈哈。”年輕的東林學子和江南士子都笑了起來,還有人叫道:“張大人,看不出你還是一個情種啊。以你的人品家世,不管看上那家姑娘,還怕姑娘家的父母不同意?”

  “那可不一定。”張大少爺笑道:“熊大人不就嫌棄我這個女婿了嗎?還有象錢謙益錢大人,假如他有一位正當妙齡的美貌女兒我象他女兒求親的話,估計他也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張大少爺這些話已經近乎無賴,在場的老夫子自然是個個聽得直皺眉頭,年輕一輩的卻個個哄堂大笑,對張大少爺益發親近。

  “張好古!老夫也有一事問你!”前任首輔葉向高忍無可忍,扶著拐權站出來,大聲問道:“你既然承認自己對熊廷弼之女一見鐘情,立誓非她不娶,那你在審理熊廷弼案時。可曾想過為了討好熊廷弼之女,故意為熊廷弼開罪?”

  “葉閣老,晚生也有一事問你!”張大少爺的聲音比葉向高更大,“熊廷弼案初審之時,你身為朝廷首輔。王化貞是你門生,你可曾想過保護門生也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故意為王化貞脫罪?并且重判某廷弼?”

  鬧騰了許久的會場否度安靜下來。幾乎是鴉雀無聲。而老于世故的葉向高不動聲色,僅是淡淡答道:“王化貞是老夫的門生不假,可熊廷弼案初審之時,老夫為了避嫌,從未參與審判,就連三法司遞上來的定罪奏章,都是呈交給次輔韓幅韓閣可不象你,直接就是熊廷弼案重審的主審官。”

  “韓焙還不是你們東林黨人?”張大少爺心中冷笑,嘴上則笑得更加大聲,“不錯,不錯,葉閣老你是避嫌了,確實是避嫌了,可你也未免避得太好了!可葉閣老你也別忘了,我張好古的干爹九千歲掌管著東廠一東廠是什么地方,專門為皇上監察百官的衙門!葉閣老,你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應該很清楚這個分量吧?”

  葉向高不動聲色,額頭上卻有細密的汗珠滲出,張大少爺則面帶微笑,一雙賊眼就象兩道冷電,死死盯住葉向高的雙眼,盯得葉向高心慌意亂,心中驚叫,“這小子究竟知道老夫的多少隱秘?不對啊,當年的事,就只有書憤比較清楚。郜元標和王紀他們也只是接到老夫的暗示。并沒有落于筆墨啊?難道是韓焙出賣了老夫?不可能啊,韓惰是老夫多年的同僚好友,他就不怕拔出蘿卜泥?或者說,韓焙為了復出,也投靠了魏忠賢?不可能,不可能!張好古這小子肯定是在嚇唬老夫。他就算有魏忠賢的東廠做靠山。也不可能抓到老夫的任何把柄!對,肯定是他在嚇唬老夫!”

  話雖如此,可葉向高話到嘴邊卻又強行咽回肚里畢竟葉向高已經是六十有七,家財萬貫又兒孫滿堂。實在不敢為了一個罪有應得的門生。去拿滿門富貴和自己的晚節賭網。旨則的話。張大少爺如果真的當眾抖出什么證據,那葉見剛業即身敗名裂不說,兒女子孫也必然受到牽連。冉時葉向高也在心中分析,“張好古這小子既然敢這么說,那他就一定有他的把握,而且這小子在重審熊廷弼案時辦事滴水不漏。不留半點破綻,他今天既然敢這么說,就一定是拿到什么真憑實據。再說了。當年的當事人韓焙、部元標和王紀都仍然在世,甚至王化貞那小子都還活著關在天牢里,他們不管有誰泄露一句,那老夫可就真的完了。”

  反復權衡盤算了許久。家大業大的葉向高最終還是在心理戰上敗下陣來,放棄了為門生王化貞討回公道的打算。最后葉向高一咬牙,勉強微笑著說道:“張大人。你誤會了,老朽并沒有指責你包庇熊廷弼的意思。其實老朽還很感謝你。不瞞大家說,熊廷弼案初審之時。老夫就覺得熊廷弼判決太重而王化貞判決太輕,只是礙于身份不便發表意見,多虧了張探花你重審此案。還了熊廷弼熊大人的清白,也重處了喪師辱國的不肖門生王化貞。老朽感激不盡。老朽還聽說了,張探花在重審熊廷弼案前,從未與熊廷弼和王化貞見過一面,公平之至,公平之至啊。”

  “呵呵。”張大少爺也開心笑道:“葉大人不必客氣。其實東廠也通過偵察發現,葉大人你也在熊廷弼案初審之時主動避嫌,從未以前輔身份干涉案件審判,朝廷內外都對葉閣老你的大義滅親贊不絕口,晚生也對葉閣老你敬佩之至啊。”說罷,張大少爺又在肚子里補充一句,“我這次說的可是真話,要是我有你干預熊廷弼案的證據,早就抖出來給老丈人報仇出氣了可惜你自己做賊心虛,這可怪不得我。”

  “探花郎過獎了,這都是老朽應該做的,老朽教出葉向高這樣的門生。”葉向高苦笑一聲,心灰意冷的準備退出舌戰。張大少爺卻搶著說道:“葉閣老,晚生還有一事不明,還請閣老指點。熊廷弼案重審是在四月二十五,距今僅有一個多月,你身在福建,怎么能如此之快的得知?難道說,是有人給閣老報信?如果真是這樣,那閣老可得重重懲處這個報信之人?”

  “探花郎此言何解?”葉向高楞了一下。張大少爺笑道:“閣老,你可是大明三朝的老臣了,此人包藏的禍心,難道你看不出來?你本來就和王化貞案毫無牽連,此人卻故意風急火燎的將消息送給閣老,難道他想誘使閣老出手干預,陷閣老于不義之地?葉閣老啊,你老德高望重,晚節比什么都重要。你如果上當出手,那么瓜田李下,雖至公也不公,雖無私也有私。那么一旦有御史參,”呵呵。”

  “多謝探花郎的燈意。老朽心領了。”葉向高老奸巨滑,張大少爺這點挑撥離間的雕蟲技,又怎么可能把他坑到?而錢謙益卻遠沒有葉向高這樣的修行,心虛之下同樣是心慌意亂,生怕葉向高因此恨上自。

  張大少爺察言觀色。大聲喝道:“錢謙益錢大,你還楞著干什么?還不快向葉閣老磕頭賠罪?”

  “是,”錢謙益下意識的想要給葉向高下跪,卻發現自己差點又上了張大少爺的惡當。趕緊吼道:“張好古,你少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給葉閣老通風報信了?”

  “呵呵,不上當?多少還是長進了一點嘛。”張夫少爺笑笑,把畫扇一合,打出暗號。那邊鄭一官和施大瑄一伙人立即沖了出來,指著錢謙益的鼻子大吼道:“錢謙益,你這個卑鄙小人,你還在裝什么裝?葉閣老這么德高望重。你還黑得下心去陷害他?我們實在看不下了,你收買我們刺殺欽差大人的事,我們也不干了!”

  “你,,你們?”重金收買的海盜殺手忽然反水,錢謙益頓時天旋地轉,不知該如何是好。而鄭一官和施大瑄一伙人轉向正心亭,向張大少爺磕頭叫道:“張大人。我們老實交代,錢謙益商號的掌柜用兩條大海船和兩千兩銀子收買我們,要我們刺殺你,我們一時糊涂,又聽錢謙益手下的掌柜說你是天下第一貪官,天下第一臟官,就答應了他,還收了他兩千兩銀子的訂金!可我們今天親眼看到了你是一個什么樣的好官,所以我們不干了。我們要改邪歸正,指控錢謙益買兇殺人!”

  “錢謙益,你這個無恥小人!”數千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炸開了鍋,群情激奮,潮水一般的涌向錢謙益。錢謙益則面如土色,趕緊分辨道:“冤枉啊,冤枉啊。我不知道這件事!是我商號的掌柜,是我家商號的掌柜干的,不關我事啊!”

  “把他扔進河里!”也不知道是那個化裝隱藏在學子中的東廠番子喊了一聲,義憤填膺的東林學子和江南士子立即群起響應,七手八腳的把錢謙益舉起,抬到弓河岸邊,狠狠扔進弓河水中。看到錢謙益在弓河水中翻滾呼救的狼狽模樣,張大少爺心中冷笑,“狗漢奸,弓河之水,比西湖之水冷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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