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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九百九十九歲?!”魏忠賢先是一楞,然后心中大樂,心說這個猴崽子還真會說話,九千九百九十九歲是比九千歲強得多。再加上魏忠賢年前剛剛遭到以楊漣為首的東林黨人彈劾,險些丟了老命,張大少爺這番話更是打在魏忠賢的心坎上,所以魏忠賢很高興的問道:“既然你這么尊敬魏公公,那你為什么還要撞咱家的轎子?你知道咱家是誰嗎?”
“知道。”張大少爺無比老實的答道:“剛才他們已經說了,你老是九千歲。魏公公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歲,你是九千歲,想必你就是魏公公的手下。本來看在魏公公的面子上,我也應該尊敬你的,可實在是急去考狀元,所以才撞了你老的轎子,你老大人大量,千萬別放在心上,等將來我考中了狀元,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歲魏公公面前,我再給你老磕頭賠罪。”
“哈哈哈哈哈…。”魏忠賢被張大少爺的婉轉馬屁拍得全身舒坦,忍不住大笑道:“猴崽子挺會說話,咱家是沒放在心上。不過你剛才說當官后準備做兩件事,為九千九百九十九歲魏公公洗刷冤屈是第一件,第二件又是什么?”
“第二件其實不是我一個人想做的事,而是全天下的人都想做的事。”張大少爺也真拉得下臉,厚顏無恥的說道:“我考中了狀元以后,就有了向朝廷上表的資格,到那時候,我就要上表當今萬歲,請皇上批準天下人為九千九百九十九歲魏公公建造生祠,以敬其功!”(浙江巡撫潘汝楨大吼:“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提前一年零五個月搶了我的發明!”)
“為我建生祠?”魏忠賢心花怒放,心說上天開眼,終于有聰明人想到給我建生祠了,這可是個好玩意,說不定以后我就和如來觀音齊名了!哈哈,說不定還能超過他們!——沒辦法,魏忠賢自己就是個文盲,迷信鬼神,以前沒當太監時進賭場都要拜拜關二哥,張大少爺提議把他當神一樣供起來,魏忠賢不樂翻了那才叫怪。
“他媽的,該拍的馬屁都拍了,能不能過關,就看魏忠賢的下一句話了。”張大少爺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著實緊張。還好,魏忠賢暗樂了一番后,很快就吩咐道:“來人,拿咱家的名刺(古代名片),把這個考生送進考場。咱家倒要看看,這猴崽子說自己準能中前三名,到底是不是吹牛。”
“不管這猴崽子是不是吹牛,拿著咱家的名刺進考場,幾個考官肯定不敢不給咱家面子阻攔于他。”魏忠賢心中盤算,“東林黨那幫腐儒已經和咱家不共戴天,這猴崽子很會說話也很懂事,如果他真有那么大學問能考中前三名參加殿試,那咱家就在皇上面前說幾句好話讓他進翰林院,用來牽制對付那幫腐儒和他們的門生弟子。如果他沒那么大學問參加不了殿試,咱家也沒什么損失。”
“多謝九千歲。”張大少爺那知道魏忠賢的如意算盤,還道是劉寶瑞那矮胖子的相聲起了作用,暗喜之下忙又連感謝帶拍馬屁,“等將來我考中了狀元,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歲魏公公面前,一定多為九千歲你多說好話,讓魏公公重重褒獎于你。”
“哈哈哈哈,猴崽子嘴還真甜。”魏忠賢更是歡喜,又在轎子里交代了幾句,派了開始那個錦衣衛百戶拿上自己的黃金名刺將張大少爺送往考場,這才吩咐繼續轎夫趕路。張大少爺則不動聲色的讓到路旁,直到魏忠賢的轎子走遠時,張大少爺才發現自己的仆人張石頭面如土色的倚靠在馬身上,仿佛已經嚇得連站都都站不穩了。看到仆人被嚇成那樣,身為主人的張大少爺難免得抖抖被冷汗浸透的內衣,不屑罵道:“沒出息。”
于是乎,陰錯陽差之下,本來已經對考狀元徹底絕望的張大少爺命中注定一般的被錦衣衛百戶送往了會試考場。途中,頗為精明的張石頭害怕露餡,自然不敢隨便問張大少爺什么,倒是那個拿著魏忠賢黃金名刺的錦衣衛百戶好奇問道:“小子,你叫魏公公九千九百九十九歲,是真不知道魏公公就是九千歲?”
那錦衣衛百戶本意是想查探咱們張大少爺虛實,弄清楚張大少爺到底是在拍馬屁還是為了活命才隨口胡扯,不曾想張大少爺卻附到他耳邊低聲說道:“這位將軍,這話你在我面前說說就行了,在別人面前可別隨便亂說——魏公公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歲,你說他就是九千歲,別人會懷疑你想詛咒魏公公短命,讓魏公公少活九百九十九歲,如果告到了魏公公那里…。”
張大少爺的話還沒說完,那錦衣衛百戶的臉色已經比張石頭還要蒼白,趕緊向張大少爺拱手作揖的說道:“多謝公子提醒,以后我是得小心說話。公子放心,以后你在京城里如果遇到什么麻煩,盡管可以來東廠找我肖傳,肖傳一定效犬馬之勞。”
“肖大哥不必客氣,我還沒多謝你送我去考場呢。”張大少爺很會做人,從張石頭的包裹里拿出兩張五十兩的銀票塞進肖傳的手里,笑瞇瞇的說道:“一點小意思,請肖大哥喝茶。兄弟我是個喜歡惹事生非的貨,將來在京城里是少不得麻煩肖大哥。”
“好說,好說,只要兄弟開口,愚兄一定效勞。——哇,一百兩!頂我半年多的俸祿了!張公子,你這么有錢…咱們倆兄弟一見投緣,干脆找個日子燒黃紙拜兄弟如何?”
“干嘛要挑日子?今天就燒黃紙拜兄弟!好大哥,你說怎么樣?”
“好兄弟,好,好,今天就拜兄弟!”
說話間,咱們的張大少爺終于來到了今科會試考場的門口,張大少爺一個眼色,張石頭立即上前,為咱們的張大少爺砸響了命中注定的大門……
………
會考重地,考場大門口自然有重兵把守,一般人就算想靠近大門十步之內都不可能辦到——當然,有九千歲魏公公的黃金名刺就不同了。所以在張大少爺的新任拜把兄長兼東廠錦衣衛百戶肖傳亮出魏忠賢的黃金名刺之后,看守考場那些兵丁將官馬上就收起了公事公辦的嘴臉,滿臉堆笑、點頭哈腰的把張大少爺的仆人張石頭領到大門前,得到張大少爺指點的張石頭也不含糊,掄起拳頭,對著考場大門就是乒乒乓乓一通亂砸。
考場大門被砸,門里的門官自然要出來查看究竟,肖傳把魏忠賢的黃金名刺一亮,那門官又自然得飛奔進去,才過了短短一小會,聽到消息的本科正主考、翰林院編修官兼禮部侍郎張瑞圖就滿臉笑容的跑到考場大門口,身后還跟著三個副主考,一個個連外面是些什么人都還沒看清,就東張西望、迫不及待又大呼小叫的問道:“九千歲送來的考生在那里?在那里?!下官某某某來給大人你請安了。”——還好,本科的十八房考官正在號房里無法脫身,否則這場面就更熱鬧了。
“不對啊,連升三級的故事里不是說只有兩個考官嗎?怎么出來了四個?難道就象傳說的一樣,歷史會發生改變?”張大少爺又有些納悶。那邊肖傳則直接亮出魏忠賢的黃金名刺,指著張大少爺說道:“幾位大人,九千歲有令,讓卑職肖傳將這位張公子送來參加會試,請張主考和三位副主考行一個方便。”說罷,肖傳將魏忠賢的黃金名刺向正主考張瑞圖遞了過去。
“肖將軍不必多禮,下官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接九千歲他老人家的名刺啊。”張瑞圖連連擺手,說什么都不敢去接那面不知用過多少次、已經被摩擦得閃閃發亮的黃金名刺。張瑞圖又滿臉諂媚的說道:“煩勞肖將軍回稟九千歲,他老人家的吩咐,下官等一定照辦,一定讓他老人家滿意。”
“那就好,末將一定將主考大人的原話轉達。”肖傳點點頭,又向張大少爺拱手道:“兄弟,大哥還要回去交令,就先告辭了。”說到這,肖傳看在張大少爺那一百兩銀子的份上,又故意補充一句,“等到兄弟金榜題名時,大哥再領兄弟去拜會表姐夫。”
“好說,大哥慢走。”雖說張大少爺有些奇怪肖傳干嘛提到他的表姐夫,卻還是滿面笑容的滿口答應。那邊張瑞圖等四個正副主考卻都倒吸了涼氣,肖傳的表姐夫是誰,他們這些當官的可都一清二楚——那可是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張瑞圖等四人不由一起心道:“這位張公子可真牛,不僅是九千歲魏忠賢拿名刺送來的人,還和錦衣衛指揮使沾親帶故,咱們可千萬不能得罪他!”
肖傳離開后,張瑞圖和三個副主考不敢怠慢,趕緊恭恭敬敬的把張大少爺請進考場,知道歷史發展的張大少爺也不客氣,直接就大模大樣的進了考場大門,倒是張石頭戰戰兢兢的不知道該不該進門,還是張大少爺給了眼色,張石頭才小心翼翼的跟了進來。主考張瑞圖和三個副主考雖然覺得會試考生帶仆人進考場有點不太合規矩,但看在九千歲的面子上,也就沒敢說什么。于是乎,咱們的張大少爺不知不覺間創造了一項歷史——成為大明朝建國二百五十七年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帶著仆人進會試考場考試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