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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章 在叢林的日子

無線電子書    異界生活助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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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方天進入卡拉多山脈的時候,形貌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其實不止是形貌,而是包括了整個內在外在,具體地說,此際的方天,完全地復位了當初接手那位小盆友身體時的狀態,嗯,當然,不是受傷瀕死的,而是正常的,三級魔法學徒的身體狀態。

  就恍如時光倒流,倒流回兩年前,那個本來應該叫做流風什么的少年再一次來到了叢林之中。

  十三歲的少年。

  三級的魔法學徒。

  這算是方天的某種懷念,或者說,勉強算是對那位小盆友的一個冥冥中的交待吧。

  所謂借假修真,這兩年時間接手的那位小盆友的身體其實也算是一個“假”,而現在,真成假去,那個身體,也早已讓方天返還天地,正是自何處來,向何處去。邁出這一步,其實已經意味著方天與那具小身體的主人斷開了聯系。

  什么家族,什么父母,又什么姐姐,本質上,與今日的方天再沒有半點關系。

  只是,斬斷牽絆,不意味著斬斷因果。

  斷卻血緣,不意味著斷卻關系。

  如果當初的那位小盆友沒有遭受意外,他會想做些什么?——在基于這種設想的前提下,方天并不介意花出一點時間,來做下一些于他自己來說可能并沒有意義的事情。

  理由還是那句話,這是一個交待。

  一個沒有擬定,也不需要執行的,但是方天愿意交付的契約。

  就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方天化身為兩年前接手的那個身體,在卡拉多山脈中。反逆著當初的方向,自南而北。曲折而行。

  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這是前世某位先生的很有名的一句話。把這句話反過來說,地上本有路,走得人少了,也就沒有了路。把這個說法用在叢林山脈中,是適用的。

  只須一場雨過,本來可能有的山路,就會完全被瘋狂滋長出的草木給延伸覆蓋。

  這是所有有著山林生活經驗的人。都知道的事情。甚至不需要山林生活經驗,只要是在溫暖的、潮濕的、又多雨的哪怕是平原地方生活過,大抵也都會對這種情況并不陌生。

  這還是指尋常的山郊野外。

  卡拉多山脈并不尋常,山脈巍峨連綿縱橫且不去說它,莫名的原因,卻使得這里的草木異常的繁盛,而當初那位小盆友跟著其二叔在山脈中的行走,性質其實是為了逃難,更是專向山深林密處走。

  林木越密。其對元素的整體排斥就越大,就越能躲避開來自身后的追索。

  然而另一方面,林木越密,生存盤踞的兇怪猛獸就越多、越厲害。這可不是前世的那種人為放養的山林,而完全可以用“蠻荒”兩個字來形容。茂密旺盛莽莽蒼蒼的叢林,滋養著從低到高一整個生物鏈條的大小動物。

  所以。當初兩人的行進路線,是一條既不敢太過靠里、又不敢太過靠外的艱難的曲折路線。

  而且路上。基本上是沒有路的。

  方天此際就用著三級魔法學徒的修為,在叢林中艱難地行走。

  是真的艱難。

  哪怕沒有山林行走經驗的人。也只需要略微想象一下,就能大概想象得出。

  對于方天來說,這算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了。自來到此世,邁上修行之路,尤其是后來,修為的層次越來越高,方天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長時間沒有“真實地行走”過了。

  這種好半天都才能走出里把路的行程,似乎令人絕望,但于方天而言,卻是欣喜。

  灼熱、陰寒、饑餓、焦渴,種種該有的感受,一分不少地真實反饋在當下的這具身體上,通過這種種感受,方天重新認識了太陽,重新認識了雨露,甚至重新認識了柴火。

  他學會了依據太陽的起落而決定行止。

  清晨并不是好的時段。哪怕時間已經步入四月,清晨的山脈也依然是一片陰寒。從晨光初露到太陽冒出頭來,要足足需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在這段時間里,林靄濃密,露水處處,哪怕是不沾上露水,只是隔著遠遠的,就仿佛能感受到有一種清洌寒冷直透過來。

  這個時候,升上一堆火,在火堆旁邊烤著火,順便解決早餐,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四月,并不是打獵的好季節。草密林深的環境,動物遠比人類要靈敏得多,哪怕是一個三級的魔法學徒,孤身一人,想獵到足夠食用的食物,也并不是一件太輕易的事情,甚至于,幾日之后,方天學會了做一張弓。

  在元素感應和操控處處受阻的情況下,哪怕是一張完全手工的粗陋短弓,也能大大的彌補法術應用上的不足。

  于是行程中,又多了些負擔。在必備的一個長木手杖之外,又多了一張短弓,甚至一次突然遇到裸露的巖鹽礦,取了幾斤巖鹽帶在身畔,也依然算得上是負擔。

  但是這個負擔還是讓方天欣喜。

  吃了好多天的野食,突然有了鹽作為調料,那仿佛就是從黑白世界一步而邁入七彩世界。

  整個世界都鮮活起來。

  這是一個清晨。

  河流有點洶涌地流過,但是很清澈,數米之深水底的石頭甚至是砂礫都清晰可見,不時有一些或孤單或結伴的游魚從其中流過。

  就在河流的邊上,處于高位的山石堆中,一個用幾根粗壯樹枝及茅草堆積成的帳篷,顯眼又不顯眼地佇立著。顯眼是在近處看,它一目了解,不顯然則是在遠處看,它和叢林中其它的綠意森森幾乎毫無區別。

  帳篷外,一堆篝火熊熊燃燒。翻滾的火苗不時帶著零碎的火星,小范圍地四處飛濺。

  篝火上方,一個高高的木架上,一只野兔已經烤得半熟,不時有油滋滋地掉落在下方的焰火里,香味四溢。

  一個少年,站在離篝火約三四步遠處的地方,不時地搓搓手,跺跺腳,或其它簡單的一些肢體動作,以這樣的方式,活動身體,兼驅散清晨及一夜時間給身體帶來的寒意。

  半晌,活動畢,野兔正好。

  取下來,抹上再粗陋不過巖鹽,送入口中,卻是滋味極好。

  單從味道的角度來講,比在紅石鎮時他精心烹制的各種食物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千倍百倍不說,至少十倍以上是有的,但是方天還是覺得斯味甚美。

  或許,在紅石鎮時,獲得滿足的僅僅只是味蕾。

  而此時,得到滿足的包括整個身體。

  于是那種美味的感受,更甚過往。

  對于方天來說,不知道多久沒有過上這樣的一種生活了,甚至是從來沒有過,包括來到此世的這兩年,也包括前世。但偏偏的,這樣的生活他很熟悉。而這熟悉,不是因為篝火,也不是因為野味。

  很可能什么都不因為。

  只是熟悉。

  仿佛是在遙遠而依稀的夢里,又仿佛是在千百萬年以前。

  于是一些殘碎的畫面突然就似真似幻地閃現于眼前,閃現于意識之中。

  一樣的河流,一樣的帳篷,一樣的篝火,一樣的燒烤。然后是一群老老小小赤身露體,僅裹著些草木及獸皮,圍著篝火,吼著,跳著,張牙舞爪著,以這樣的一種方式,發出著自己的聲音。

  祭拜天地。

  震懾敵手。

  展示自我。

  天、地、人。

  然后時光流轉,天地悠悠,千載萬載而下,在篝火邊跳著的人漸漸遠離了篝火,以草木及獸皮覆體的人漸漸穿上了華服麗冠,與天地接壤的莽荒原始亦漸漸變成了自給自足的人類文明。

  原始是花,文明是果。

  果成長時花自謝。

  這似乎同樣是一個借假修真的過程。

  然則,在果實燦燦的日子里,根又何在?又或者說,這果實,應向何處,落地而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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