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萌萌換了一身騎裝,帶了張有和王參等護衛以及魚玄忠及其手下的數十名家西進入縣城,雖然城門是關上了,但魚家的人進城自然是另當別論,不過他們在城里城外都留了人,方便與夏口方面的人聯系,而魚家的人在城內也有宅子,故此也沒有什么人有懷疑。
雖然是接受了魚府的好意,但小婉卻暫時沒有動用魚家人的打算,王參和他手下那些御林軍護衛都是千挑萬選的精銳,對付一些家丁還是綽綽有余,屆時刺史府的人手再一調撥過來,何苦上魚府的人加入,得罪張懷義身后的人?
不過,在打探城里風吹草動的事情,魚府卻是此地的地主,比她這個外鄉人強,所以進城之后,小婉命王參聯系先入城監視張府的人,而魚玄忠派人將武昌縣的蛇鼠拘了來,打聽張府這幾日的動靜。
其中一名地痞倒是注意過張府這兩天人來人往出入頻繁,卻并沒有馬車之類的岔眼事物,而小婉派出的監視哨也回報沒有什么異常,故此眾人放心不少。
此時刺史方面還沒有消息,小婉這邊也不便立即采取行動,因而她們在張府附近的路口以及城內張府的產業附近都布下了監視人手,然后魚玄忠邀請小婉去魚府所開的一家酒樓暫時駐足。
說來也巧,魚府的這間酒樓距離張府不過是一條街,而且居高臨下,將張府的正門看得清清楚楚,小婉和魚玄忠便坐了一間正好觀察張府大門的雅座,等著刺史府來人,諸玉清則坐在小婉身邊,不時的向外張望。
“玉清,要不要先回家看一看?”小婉關切地問道。
諸玉清搖搖頭:“民女要看著那惡人被抓才能回去”語氣間甚是倔強。
“好孩子”
小婉心里暗自可惜,如果她是個孤女,自己也就可以將其收下,將來必定成為一個好幫手…呸她暗自又啐了自己一口。這想法太不厚道了,一個孤女哪里有父母雙全的好?
閑坐無事,魚玄忠便也談起了長安城中的事情,這兩年他和弟妹也多半時間呆在鄂州,長安的事情也是通過書信往來的,不過張麒和張麟的情況他也是聽說了,而且張麟大婚的時候,魚府也送過賀禮,所以說起來也頗有話題。
“鄂州的治安一向良好,溫刺史勤勉有加,便是這張懷義雖然在縣里有些霸道,平常卻沒有什么太大的惡行,這些年也曾出現過小兒失蹤的事件,但多半是周圍鄉下地帶,不想卻是這個衣冠禽獸所為”魚玄忠說著便有些憤怒難抑。
便是小婉也有些不解…這兔子不吃窩邊草,張懷義這人做壞事也太不專業了,干嘛非要在自己住的地方下手?
談話中,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晚中,這馬蹄聲顯得十分清脆,十分急促,小婉和魚玄忠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不約而同的來到窗前向外看去。
長街上,一騎健馬疾奔而來,直奔張府,在抵達張府門前臺階的時候,馬上騎士飛身而下,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隨即快步搶到門前,用力的砸門。
大門輕輕地閃開一條縫,那名騎士不知道說了一句什么,便被放了進去,大門又迅速地關上。
“恐怕情況有變”
小婉和魚玄忠對視一眼,都感到情況有些棘手。
“王參”
小婉略一沉吟便當即立斷:“立即帶你的人按照諸玉清所說位置進入張府后院,控制住地牢,務必要保護那些孩子的安全,必要的時候可以傷人,但必須先亮明身份。”
“末將遵命”王參恭恭敬敬地答道。
等王參帶人走后,魚玄忠問道:“張夫人,你看我魚府這些人可以做些什么?”
小婉想了一下,道:“俗話說,人臟并獲,如果那張懷義發現后院的那些孩子落入王參等人之手,必然會想到逃跑,然后隱匿待救,大公子,若是可以的話,你看那府那里…”
小婉站在窗口,向張府的兩邊街道比劃了一下,低低說了幾句。
“好,好”
魚玄忠連連稱善:“都說張夫人才智猶勝須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小婉苦笑,微微搖頭道:“大公子謬贊了”
她嘆了口氣,接著道:“小婉再強,終究是個女人,雖然皇上信任,有些事情能夠不管,我通常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可這件事情…若是置之不理,那就是幾十條人命”
雖然事情不關魚玄忠的事情,可聽了這話之后,他臉上也微微有些發燒,拋去男人的角度,魚家身受國恩,既然是家在武昌附近,出現這種案子,魚府也是沒有什么臉面的。
發現魚玄忠臉上的神色,小婉也覺得有些孟浪了,她微微一笑:“大公子,如果刺史大人在此,我絕對不會說這番話的。”
什么意思?
魚玄忠是個聰明人,他立即想到小婉這是安慰他…大家都是自己人,說說無妨,我也是擔心招人詬病,像鄂州刺史那種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我根本連心里話都不說 中國語言是一種絕對的藝術,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聽,甚至同樣的人以不同的角度聽同樣的話,感受絕對是不一樣的,幾千年的歷史文化的沉淀,是那些洋人拍馬難及的。
就在小婉和魚玄忠等著王參等人的行動結果以及刺史府的來人時,張府卻是如同開了鍋一般的沸騰…哦,是熱鬧起來了。
張懷義是已經睡下了,雖然諸玉清等人逃走是一個麻煩,可他考慮的卻首先是少了五個小孩,該上哪兒補充的問題,而不是事發該怎么辦,在他心中,雖然鄂州刺史不在張府的把握之中,但無論州縣都被布下了重重的耳目,若有個風吹草動,斷無不知之理,所以他早就摟著美妾睡下了。
好夢正酣之時,房門突然被擂鼓似的敲響,正在熟睡中的張懷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從床上蹦起來,隨后才怒吼道:“什么事?”
門外管家回報道:“老爺,大師不好,夏口有消息來了”
夏口的消息?
張懷義聞聽便是一楞,怒意頓時消斂,連忙披了一件外衣下床,將門打開問道:“怎么回事?”
在管家旁邊站著一名青衣漢子,那漢子向張懷義行了一禮道:“今天傍晚的時候,刺史大人府上突然來了兩名神秘客人,將所有人都打發走之后才說的話,后來便將司兵參軍文大人請去,隨后便點了二百名州兵出城。”
“這又與張府有何關系?”張懷義沉聲問道。
青衣漢子答道:“我家老爺派人尾隨隊伍,發現他們出城之后正是向武昌而來,唯恐他們是對張府不利,故派我前來報訊,請張老爺定奪。”
張懷義和管家對視一眼,管家橫起手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老爺,要不那批貨物先給處理了?”
稍微猶豫了一下,張懷義搖搖頭:“還是轉移吧,否則銀子都收了一半,若是虛驚一場,怎么交貨?”
就在這個時候,從后院的方向傳來幾聲異響,張懷義微微蹙眉:“后面那些護衛…是不是慘叫聲?”他的臉色頓時一變。
管家連忙道:“小的立即派人去查看”
不用查看了,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張府的護衛急匆匆地跑過來,老遠的就大聲喊道:“老爺…不好了…”
張懷義一聽,鼻子都氣歪了,等那護衛跑到近前,抬腿便是一腳,喝罵道:“老爺我好得很,到底是什么事情?”
那護衛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了一腳之后,稟報道:“后院突然出現二十多個人,他們襲擊了值夜的弟兄,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地窖已經被他們占領了。”
“傻蛋”
張懷義的臉色頓時煞白:“才二十個人而已,你們手里的東西都是吃素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快去干掉他們”
“老爺,我們打不過,他們都是御林軍”護衛哭喪著臉答道。
“御…御林軍?”張懷義忽然覺得大腦不好使了,就算他犯了國法,也還不至于驚動御林軍不少字他還沒那么大的能量。
“或許是冒牌的”管家在一旁說道,他同樣不相信御林軍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鄂州。
“真的是御林軍,那腰牌我曾經風過,不可能是仿照的,關鍵是他們太厲害了,我們就算是拼命也沖不上去,幸好他們只是守住地窖并不攻擊,否則小的都沒辦法過來報訊。”
“老爺,現在該怎么辦?”管家頓時無語,驚惶地看向張懷義。
“還能怎么辦?我們離開這里去長安”張懷義一咬牙,立即返身回房開始穿衣收拾,他知道,后院那些人是要守住證物,所以才不出擊,這說明對方缺少人手,自己還有逃走的可能,一旦他被當地官府捉住,將此案辦成鐵案,長安城里再有靠山,也是無濟于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