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吞噬
說話間，隊伍已經前行了七八公里。一路走來，聚集在小隊周圍的惡魔又多了不少。人一多膽就壯，不但和小隊的距離越來越近，而且一個個張牙舞爪，又開始蠢蠢欲動。
“該死。”隊伍休息的時候，弗朗哥從前方退了回來，抱怨道：“我怎么覺得咱們這次來，這些煩人的東西比以前多了不少？”
眾人對視一眼，雷克道：“你別說，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這很正常，”坐在一顆石頭上的朗德羅擦著手里的劍，抬頭看了遠處一眼道，“這段時間進入深淵的小隊太多，這些惡魔應該都是被吸引過來的。這些東西，可不是清理幾次就會變少的。”
聽到朗德羅的話，眾人都稍稍放心了一些。他們都知道，進入深淵第二層，一共有三條線。而這三條線，都是歷年來探索深淵的傭兵們，用鮮血和生命的教訓開辟出來的。選擇的都是深淵惡魔較少的區域。
如果離開這三條線，不但沿途沒有磨坊，而且惡魔的數量會多出不知道多少倍。
一條寬不過一百來米，長不過一兩公里的峽谷，聚集上萬惡魔都是很正常的事。若是一不小心闖進那種地方，就算有三頭六臂加上巨龍的耐力，也得被活活耗死。
比較起來，現在聚集在周圍的這些惡魔數量，可稱微不足道了。正如朗德羅所說，這些東西無窮無盡，永遠也殺不光的。
“不過，我們也得小心一點，”朗德羅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越往里走，我們遭遇其他小隊的可能性就越大。其他人還沒什么，萬一…”
眾人心下都是一凜。
所有人都知道朗德羅口中那個萬一是指的誰。
雷暴傭兵團既然封鎖了深淵入口，那么，在深淵內部難保就沒有其他的布置。要知道，他們可是有整整十幾支小隊參與了這次探索。
“走吧。”休息了幾分鐘，朗德羅站起身來，對弗朗哥道：“你繼續探路，如果有危險就先退回來。距離下一個磨坊還有一段路，惡魔實在太多的話，我們就想辦法先清理一部分。”
弗朗哥點了點頭，當先前行，身形一晃，就已經消失在山林中。
眼見弗朗哥離開時臉上流露出的一絲倦色。羅伊心頭一動，釋放領域，一團白霧無聲無息的鉆入了草叢中。
作為隊里的第一斥候，弗朗哥不但實力出眾，深得眾人的信任，而且來深淵也不止一次，經驗豐富。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哪怕再累。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斥候的責任也只能擔負在他身上。
羅伊沒有主動請纓替代弗朗哥擔當斥候。但他可以用分身獵殺惡魔的方式，減輕弗朗哥的負擔，同時也為小隊排除一些潛在的危險。
片刻之后，當隊伍再度啟程的時候，誰也不知道，距離數十米的叢林里。一個大腦袋小男孩正無聲無息的游走著。
在羅伊的示意下，小白選擇的第一個獵物，是一只位于外圍的小惡魔。
這是一只快要突破二級的小惡魔。相較于其他的同類，它的實力更強，也顯得要聰明許多。它并沒有和其他惡魔一樣在人類視線范圍內張牙舞爪。而是明智的選擇了保持一個較遠的距離。
躲在一棵大樹后面，看人類小隊走遠，小惡魔才飛快的躥了出來，四肢并用的向前奔跑，尖利的爪子在泥土上刨出一條條痕跡，長著長長獠牙的嘴里，流著散發著惡臭的綠色口水。
就在這只小惡魔下了一個小土坡，正準備鉆進草叢的時候，早已經埋伏在它前方的小白，忽然一閃身，出現在它剛剛撥開的野草之中。
小惡魔瞳孔陡然收縮，還沒等它那簡單的腦子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小白手上一條延綿的白霧，已經化作一把劍來，隨即往前一送，刺入了小惡魔的胸口。
噗！小惡魔的身體陡然一紅，化作一團四分五裂的巖漿，散落一地。
“第一個。”羅伊走在隊伍當中，忽然，他的腳步猛的頓了一下，臉上浮現一絲古怪至極的神情。
“怎么了？”距離最近的拉西奧斯注意到羅伊的不對勁，關心的問道。
羅伊咽了口唾沫，搖了搖頭道：“沒什么。”
應付了拉西奧斯，羅伊的心砰砰直跳。
只有他才知道，就在剛才小白擊殺惡魔的時候，竟然有一道紅光從小惡魔的身體中飛逸出來，沒入了小白的身體。
這是一種冰冷，暴戾，充滿了深淵黑暗氣息的力量。
羅伊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么感覺。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在這團紅光沒入小白身體之后，立刻就融入了進來。引發了主靈一陣歡天喜地的雀躍情緒。無論是領域的規則之力還是自己的源力，都有那么一絲的提升。
而這股力量的特質，也影響了自己的源力和領域。就如同在一盆牛奶當中滴入了一滴墨汁。雖然攪和均勻后并不顯眼，但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現純凈的白色當中出現的那么一點灰暗色調。
這是怎么回事？
羅伊的大腦在飛快的轉動著。
擁有一位學究天人的老師，掌握生命魔紋的奧秘，再加上開辟領域時的親身體悟，可以說，羅伊已經觸摸到了這個世界最本質的規則層面。對規則的理解，甚至比一些圣域強者還要深。
很快，他就想到了這個古怪現象的唯一解釋。
深淵惡魔，從本質上來說，是一種深淵世界天然誕生的生靈。是一種能量和元素的集合體。它們有著特殊的世界規則。可以彼此吞噬。就像一場風暴，裹挾另一場風暴，從而形成更強大的風暴。
從理論上說，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一直發展下去，它們會成長為一種可怕的存在，力量強大到橫掃一切。
對于人類來說。這種力量原本是不可獲取的。人類無法吸收深淵惡魔的內核力量，就如同無法吸收風暴一樣。就算是一個巨人，一張口就能吞下一場臺風，那結果也不過是灌一肚子氣而已。
可是，若出現在面前的，同樣是一種能量和元素的存在呢？
小白這個吃貨。就是這種特殊的存在。擁有吞噬能力的它，從某種角度來說，就是一只特別的惡魔。
這個發現，讓羅伊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擔心。
自從得到，形成了體內魔核之后，自己就成了人類和魔獸的結合體。不但斗氣和魔力融為一體，就連領域也成了人類覺醒的領域規則和魔獸開啟靈封形成的天賦能力的結合體。
而現在，身體的力量體系當中竟然又多了深淵惡魔這一股，未來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完全一片迷茫啊。
“我不會長兩根獠牙，頭上再頂一只角吧？”
羅伊心里擔憂著，可實際行動卻一點也沒改變。多年在風雪曠野摸爬滾打，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早就養成了他有什么東西先扒拉到嘴里的性格，既然小白能夠吸收惡魔的力量，主靈又不排斥，那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童年版羅伊撅著屁股就往草叢里鉆。
這一來。周圍的惡魔們可算遭了殃。往往只看見一個大腦袋男孩賊兮兮的摸過來，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以分身對付這些低級惡魔。羅伊甚至比用本體戰斗更有效率。
小白來無影去無蹤，不到半個禱時，就連偷帶摸的干掉了六十多只惡魔。其中有十幾只還是二級惡魔。
一道道紅色的惡魔之力被小白吞噬。
雖然這些低級惡魔的實力很低，其奉獻的力量也只是其自身力量的一部分，但積少成多，羅伊的領域和源力。都有了小幅度的增長。
而受深淵之力陰暗屬性的影響，羅伊發現，自己的源力當中，似乎也漸漸多了一分惡魔的氣息。這使得自己行走在這個獨特的世界感覺越來越自在。原本受黑暗和迷霧限制的視線變得更遠，感知也更加敏銳。
有時候。隔著上百米就能感覺到某些惡魔或某種危險的魔化植物的存在。
就這樣一路前行，死在小白手里的惡魔越來越多。當一道道紅光被羅伊無聲無息的吞噬的時候，小隊成員們則有些納悶。
不光是弗朗哥，就連隊伍里的其他人都發現，跟蹤自己的惡魔不但沒有增加，數量似乎還變少了。
原本大家都繃緊了一根弦，害怕在抵達下一個磨坊之前就要被迫面臨一場戰斗。可現在看來，別說途中的戰斗不會爆發，就算是到磨坊之后的清理，也會很輕松愉快。
果然，在第二磨坊，小隊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已經完成了清理。
而接下來的一路上，惡魔更是只見少不見多。在進入深淵第二層之前的最后一個磨坊，原本應該是第一層的諸多節點當中最關鍵的一處。若是前面清理不夠的話，到這個磨坊甚至會形成大型的惡魔潮。
歷史上，曾經有一只小隊在這里引發過超過十萬只惡魔的巨浪。幾乎視野所及的每一個山頭，每一條峽谷，每一寸土地，都滿是惡魔。而這支魯莽小隊的下場，自然是粉身碎骨，尸骨無存。
可在這最后的磨坊，朗德羅等人發現，撲上來的惡魔總數還不到兩千只。即便是比任務堂有記載的最幸運的一支小隊的記錄，都少了三分之一！
在擊殺了大概四五百惡魔之后，剩余的惡魔就在恐懼的驅使下退了下去。
通過最后一個磨坊，深淵第二層的入口已經近在咫尺。
這是一個位于平原上的黑色漩渦。它高達數百米，孤獨的屹立于空曠的原野上。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團靜止不動的風暴。
跟隨朗德羅走進黑色漩渦之中，羅伊感覺自己的感官完全被屏蔽了。就連思維似乎都已經被某種力量所凍結。這種感覺，就如同當初在世界中跟隨劍靈學習時所品嘗的死亡滋味。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道淡淡的紅光漸漸在視野中變得清晰，遠方的山脈，沖天的熔巖，滾滾的黑煙…一個暗紅色的世界，出現在羅伊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