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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還是在曬谷場的周圍,徐興夏再次選拔白衣軍的新兵。由于這次擴軍的人數比較多,有足足一百名的名額,因此,基本上,只要稍微懂得騎射的軍余,都入選了。軍戶們自然高興,覺得自己的孩子,總算是找到了好的歸宿,可以放心了,可是徐興夏的心情卻不是很好。他甚至覺得太郁悶了。
這次擴軍,徐興夏很遺憾的發現,一些軍余的騎射水平,的確是相當爛的。十五丈的距離,給他們二十枚的箭鏃,都沒有一枚能夠命中箭靶。甚至到后面,徐興夏讓他們站在原地放箭,結果也有人一枚箭鏃都沒有射中。這樣的成績,簡直令人無語。
太爛了,真的是太爛了。徐興夏悲哀的估計,這些水平超級爛的軍余,即使經過一年的殘酷訓練,也無法上陣和韃子野戰。他們和韃靼騎兵的水平,實在是相差太遠了。一旦和韃靼騎兵遭遇,必然是被輕松屠殺的結果。除非是給他們裝備遠距離的線膛槍,然后用鐵的紀律要求他們,玩排隊槍斃,或許他們才能發揮一點作用。可問題是,線膛槍的研究,還沒有任何的頭緒啊。
暫時來說,這些軍余唯一的作用,就是充當自己的門面。他們雖然無法和韃子野戰,無法給韃子造成傷害,但是嚇唬自己人,還是很有效果的。一百名盔甲鮮明,威風凜凜的騎兵,的確可以震懾到很多人了。徐興夏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以后,他們應該可以在彭峰、鄧如柏等人的家丁面前,甚至是所有的戰兵面前,都做到目不斜視,毫不退縮。
不得不說,這是種悲哀,深切的悲哀。軍隊不是用來對付外敵,而是用來對付自己人,其功能已經完全紊亂了。但是,這又是殘酷的現實,徐興夏必須承認這個現實,還要在這個現實的基礎上考慮問題。想要站穩腳跟,想要生存發展,想要改變現狀,前提都是自己必須活著。要是自己死了,那就一切都不存在了。
擴建后的白衣軍,徐興夏總共分為了三個小隊。其中,張全復統帥的小隊,暫時管轄三十人左右,負責駐守牛角墩,為威鎮堡提供警報。考慮到他們的主要任務,乃是簡單的報警作用,不需要和韃子騎兵作戰。因此,徐興夏將那些戰斗力弱的新兵,都調給了張全復支配。他們使用的裝備,也是相對較弱的。
另外兩個小隊,由毛十三和遲虎分別統帥。這兩人都是騎射的好手。曰常騎射的訓練,主要也是由兩人負責。這兩個小隊,乃是白衣軍的主力,也是徐興夏寄予厚望的重點所在。因此,這兩個小隊的兵員素質,都是最好的。除了張全復之外,全部的白披風,都集中在這兩個小隊了。
有了好的兵員,還要有好的武器裝備。匠作坊出產的武器,被徐興夏親自挑選過以后,才發到這兩個小隊的手上。作為戰斗的主力,這兩個小隊的每個士卒,都裝備有弓箭、彎刀、盔甲,全部都是質量上乘的產品。部分的士卒,還裝備有一根長矛。裝備長矛的主要目的,當然是為了對抗韃靼騎兵。
在小隊的編制下面,則是伙和伍的編制。伙是十人,伍是五人,分別有伙長和伍長。明軍的編制,在統計人數的時候,向來都是只統計士兵,不統計軍官的。比如說,一個小隊五十人,就是說這個小隊,有五十名士兵。要是加上軍官的話,可能有六七十人。又比如說,一個營的編制四千人,那也是四千名士兵。如果加上軍官的話,可能有五六千人。
大體上,白衣軍的編制,都是參考戚家軍的編制設置的。戚家軍的編制,在明代中后期,是最科學的。即使到了萬歷后期,明軍大部分的戰兵編制,都和戚家軍的翻版。事實上,在冷兵器時代,三三制的編制,并不是很合適。即使裝備了線膛槍,三三制的編制,也不是很符合戰斗的需要。五五制還差不多。
威鎮堡有了上百人的白衣軍,在很多方面,都需要進行改造。白衣軍必須有自己單獨的營房,有自己單獨的廚房和飯堂,還需要專門的訓練場所,必須和外界分割開來。盡管白衣軍士卒的家門口就近在咫尺,隨便叫一聲就能聽到,徐興夏卻不能放任他們回家。一支沒有集體生活的軍隊,那還叫軍隊嗎?
幸好,威鎮堡原來就是有軍營的,只是荒廢了。現在花一點錢,就能重新修繕起來,將就使用。至于廚房和飯堂,則由廢棄的民房改建。在過去數十年的時間里,威鎮堡也有不少的軍戶家庭陸續逃亡的,他們的房屋所在地,就被臨時征用了。
擴建以后的白衣軍,還要訓練。徐興夏就地取材,將威鎮堡的曬谷場,變成了白衣軍的隊列訓練場所。至于騎射訓練,還是在堡外進行比較合適。威鎮堡的外面,也有大量的空地訓練騎射。
每天早上,白衣軍都要進行隊列訓練,以訓練新兵的紀律,同時增強他們的集體觀念。到了下午,則是騎射的訓練時間。白衣軍每次訓練的時候,都能引來不少的圍觀者。特別是進行隊列訓練的時候,曬谷場的周圍,總是有很多人在看熱鬧。
對于當時的人們來說,白衣軍的隊列訓練,還是很新鮮的。當時的明軍,在走隊列的時候,要求要比白衣軍差得遠。一年難得訓練一次的他們,哪里有什么時間來走隊列?能全部到齊就不錯了。就算是戚家軍,也沒有這么嚴格要求隊列的。偏偏白衣軍對隊列的要求很變態,一隊人必須走成一條直線。
甚至,徐興夏還明確要求,兩個白衣軍走在一起的時候,必須前后走,又或者是并排走,不能歪歪斜斜的走。要是三個白衣軍走在一起,就必須前后走,還必須成為一條直線,不能走歪。這些具體的要求,很快就讓白衣軍的士卒,成為威鎮堡里面最亮麗的風景線。很多小孩子都在模仿他們的動作。
自從白衣軍在曬谷場進行訓練以后,這里就成為了所有人每天關注的重點所在。無論是單純的看熱鬧,還是有別的目的,曬谷場,都注定要成為視線的焦點。對于這一切,徐興夏是坦然承受。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就是要讓白衣軍顯示出自己的獨特風格來,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事實上,每次訓練的時候,徐興夏的確能夠感受到,有很多的人在默默的觀察曬谷場的一切。他們中,有王啟年這個神秘的生意人,還有茶館的唐塵老道。他有時候還能夠看到,朱蘅芷也在茶館的門口,默默的看著曬谷場。她靜靜的站在那里,就如同是幽谷中寂寞開放的蘭花,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也…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徐興夏一直都沒有搞清楚。不過,徐興夏相信,他們應該對自己沒有惡意。至少,暫時沒有惡意。如果他們真的是東廠,又或者是錦衣衛的人,要是對自己有惡意的話,很輕松就能搞定自己。相對于東廠和錦衣衛這兩個龐然大物來說,寧夏巡撫和寧夏鎮總兵官,根本就不夠看的。
基于這樣的認識,徐興夏自然就忍不住,產生一些怪異的想法。其實,也不能說十分的怪異,都是出于各方面的考慮罷了。徐興夏的考慮是,要是有機會的話,自己還是要搭上東廠或者是錦衣衛的線。作為一個穿越者,不可能不知道這兩個龐然大物在明朝的巨大能量。只要有這兩個龐然大物的庇護,自己的前途,就一片燦爛了。什么巡撫,什么總兵官,都可以全部輕松摁死。
相對而言,錦衣衛的選擇更好一點。畢竟,東廠提督太監,只有太監才能出任,他可不愿意做太監。而錦衣衛指揮使,卻是正常人可以擔任的。在一般人的認識里面,都是東廠要比錦衣衛厲害,其實不然,關鍵還在于錦衣衛自己。在紀綱和陸炳的年代,誰知道東廠的存在?只是其他的錦衣衛指揮使不爭氣罷了。
徐興夏相信,要是自己有機會進入錦衣衛,并且有機會成為錦衣衛指揮使的話,一定可以改變錦衣衛受制于東廠的現狀。當然,要做到這一點,通過正常的途徑,是根本不可能的。必須另辟蹊徑。比如說,以邊鎮重將,兼任錦衣衛指揮使?
什么?不可能?太荒唐?的確,這看起來,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太荒唐了,太荒謬了。但是,誰又能保證,就一定不行?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事在人為,只要有合適的契機,徐興夏相信自己可以做到。魏忠賢在叫李進忠的時候,誰知道他是哪根蔥?但是他的名字,在四百年以后,卻要比無數歷史名人都要被人更加頻繁的提起,還有無數人要為他翻案。
“噠噠噠!”
這天下午,徐興夏正在威鎮堡的外面,監督白衣軍進行騎射訓練。忽然間,從平虜城的方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徐興夏仔細一看,居然是張秋慶帶著十幾個家丁趕來了。他渾身的鮮血,頓時沸騰起來,目光變得銳利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