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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一開刀對象

  聽到大曄面臨的三條戰線目前正處于對峙階段的具體情況,楊澤心中升起了緊迫感。

  大曄其兩面所面臨的流霜國名將風吹雪,皖金國上杉信。以前在大曄首都上林城那些風聞之中,這兩人的名字都不陌生,在貴霜陸洲數千國度總成的名將榜上面,兩人都是可以位列前百名的人物。鄰近強國有這樣的名將,時刻會有摩擦會有爭端,當然在上林城首都之中,格外令人們關注討論。

  甚至一些將門之家的青年,畢生所愿,便是有朝一日能夠和這樣的名將一決沙場。

  在平日遠離戰禍的大曄國,繁榮安逸的上林城之中,這樣的念想自然不可能實現,而如今當真面臨兩國戰爭,這些曾經在華衣錦食的人們宴桌之上,亦或者市井茶坊街頭巷鄰之間議論的名將,就將成為決定敵國與本國命運的焦點和關鍵!

  在大曄的軍事制度中,一旦戰爭。封侯貴族也將被征召參加戰斗,封侯貴族可攜帶至多一千私兵加入戰場之中,侯名自動轉化為軍職,擔任各種要職。

  楊澤之前的蘄春侯府,便是這樣的封侯貴族。遭遇這種舉國的戰爭,蘄春侯上下自然也會致力其中,只是楊澤并不知道蘄春侯如今被編入哪一支軍隊之中,是在阻擋流霜國入侵的東面石頭城,大曄右將軍齊樂毅麾下。還是在西面抵抗皖金鐵騎的黃湖壁壘,左將軍王謅的麾下?或者正在抵御鹿島國進攻的白石海峽?

  即便楊澤詢問了這些申目的流民,他們也毫不知情。

  這讓楊澤陷入緊迫之中。以他當年的“記憶”大曄國后來遭到滅國就是在外敵入侵之下,大曄左右兩將軍因為往日仇隙加上日益激烈的國內斗爭最終臨戰叛國,從而導致大曄徹底淪陷,整個國家被可怕的力量剿滅。立國三百余年的大曄王國,就這么在貴霜陸洲史詩般的湮滅了,成為大時代浪潮的其中一朵絢麗浪花而如今,楊澤從離開大曄流亡地海至今,已經經歷了兩年的時間。

  兩年的時間,帶給他的歷練無疑是無比巨大的。他經歷了地海逃命于兇獸的日子,經歷了在地海爭名奪利的旅程,并最終進入了這塊大陸世代傳說中的“青墟之地”進入了天墟十二浮山更無意識的獲得了青天河的傳承,身負三千涅磐功返回大陸。

  而就在他自身命運發生徹底顛覆性變革和變化的時候,外部世界也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巨大的改變著。

  那場令楊澤本要去改變的戰爭最終還是沒能改變的爆發了!

  這幾乎讓楊澤生出一種究竟“歷史”還能不能改變的可怕疑問之中。他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毫無忌憚,但是他怕的是曾經在那小別院之中煮藥的身影,就此天各一方。他怕的是自己兩位大哥,尚未建功立業便永遠隕落于這時代。他怕的是蘄春侯府御敵府門之外,卻被無數兵甲屠戮殆盡的畫面。他怕的是包括董宣,包括齊建霖,包括王謅之子王征等無數或有過節,或又開顏釋懷的諸多上林城友人那些上林城的月夜和車流如織的安世圖景,在巨大災難面前慘遭毀滅的事實。

  因為害怕,的以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楊澤迅速冷靜下來心知這一切局勢中,最壞的一面還未能發生。

  前世的記憶里面,因為左右將軍的仇隙,導致臨陣出現變故。但如今的情況,卻因為出現了楊澤撥動歷史之手,從而發生了變化。他的努力做到了微妙的改變了歷史。

  兩年前他在上林城阻止的那場發生于長街之上的暗殺,令大曄的局面不至于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場戰爭縮小來看是流霜國,皖金國,乃至于鹿島國多年為敵,不可調和的矛盾爆發。

  而如今楊澤已經透過岐山郡這里所發生的事情知道,導致這場戰爭的最終因素,還是東正教門對威唐帝國幾百年來的東進計劃,再度遭到阻礙的結果。

  東正教門歷來就想將圣靈的光輝,傳播到一直擯棄外來教義的威唐帝國,但一直并未成功。在各不相容的思潮推動碰撞之下,這最終變成一場延續數百年的仇隙。

  東正教門新一代宗主教印光大法王掌權之后,前后籌措了近三十年時間,醞釀了第四次東進計劃終于發動。

  在這場東正教第四次東進計劃之中,隱匿于威唐帝國各處的東正教徒,開始以狂熱的信念傳播自己的教義,甚至在威唐帝國內掀起了一場巨大的教義變革。他們以旁人難以想象的姿態對世人宣告著圣靈的存在,宣告著東正教義的偉大和圣靈的庇護。

  這場東正教門發動的第四次東進,被稱之為“圣靈顯世”計劃。整個威唐帝國的東正教徒,給所有存在于帝國境內的宗派,展示了一場足以寫進宗教史教科書令人震撼的傳教運動。

  比如長街之上,有人當著大眾面前割取自己身上的肉去喂鳥,遍體流血卻顏色不改,昭示東正圣靈的庇佑存在。又有東正教徒自以鐵鉤掛體,燃點千燈,一日一夜,端坐不動,向大眾宣揚圣靈對圣徒虔誠的回報。幾乎引發一陣全民的狂熱信潮。

  威唐帝國在局勢惡化的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擊。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滅圣行動”一時間,全國的東正教院都遭到了清洗焚燒,首都威京的教徒一夜屠戮殆盡,大片范圍的東正教眾被驅逐出帝國境內。

  帝國邊境之外,無數難民潮洶涌而出,螞蟻般成群結隊密布于大地之上。這些大部分是東正教門在帝國境內的教徒,乃至于愿意追隨教徒的信眾。被趕出帝國,只得往西皈依東正圣地。這是一場慘烈的遷徙,沿途因為缺乏食物或是沿途的勢力害怕接濟這些信眾得罪帝國,從而將這些不受歡迎的信徒難民隔絕在勢力境外導致餓殍千里沿途留下累累白骨。

  是以東正教門威怒之下,針對盛唐帝王的軟肋,發動了這場報復性的戰爭。

  當然東正教門時間上掐得極好,正是在威唐帝國平復帝國境內教徒,從而無暇顧及大嘩的時期挑唆三國對大曄國發動雷霆一擊。

  目標自然是帝國帝王的三公主,大曄國的甄媛王后。

  現在對楊澤來說,目標當然不是為了拯救什么王后,而是自己的家國。

  兩條戰線上的情況楊澤已經了解,不過鹿島國的水師部隊,其中一個熟悉的名字到讓楊澤有些意外“聶封北?”

  那申國老者以前是自己侯爺的家臣理事,見多識廣,又感念楊澤恩德,對他知無不言,“不知尊者大人是否聽說過聶封北這個人?他原本是遠東地海世界的一個經營黑市資源的巨梟,但真實身份是鹿島神道齋大執事,師承上一代齋主,嚴格來說是現任齋主雷東來的師弟。一直在地海活動,負責疏通地海通往鹿島國的資源。是雷東來在地海世界的代言人。神道齋在鹿島國內部地位極高,雷東來更是國師身份。這場鹿島國對大曄的戰爭神道齋的修行者自然會在其中擔任重要的任務。而雷東來的親傳弟子李求承,半年前在地海遭遇刺殺,雖然最后命保住了但雷東來為了讓他恢復修為,帶著他閉關修煉,這一閉關就是半年。這場對大曄的戰爭發動,自然就交給聶封北主持。”

  靠!楊澤心理暗罵一聲,雷東來思然并非浪得虛名,李求承被自己以降魔杵刺穿氣海,居然還能保他一命沒死!而聶封北居然當起了進攻大曄國的神道齋艦隊指揮使。

  申國老者頓了頓,再續道,“不過最近神道齋齋主雷東來據聞已經出關,其親傳弟子李求承實力非但未能一落千丈,反而被他以無上手法打通第四氣海,修為晉升到了天玄境界。這種情況聞所未聞,幾乎令周邊的宗派都為之震動。雷東來近期更是廣傳喜訊,要在大雁塔之上,舉辦櫻花威會,邀請被軟禁的大曄半藏大師在大雁塔講經說道。大宴各方群雄,周邊的許多國家和宗派勢力,都收到了他的拜帖。”

  “什么了”楊澤努力壓制心內因這個消息產生的劇震,混雜著某種酸意以及驚喜。

  酸意則是因為李求承非但沒有被自己干掉,或者修為大跌。居然還邁過了關鍵的門檻,晉升到了天玄境界。要知道他自己目前為止,也還沒有達到天玄境,關鍵是對方還是他勢不兩立的敵人。這種源于修行者的嫉妒,讓楊澤生出某些酸溜溜的感覺,終于明白為什么有些人見到那些年紀輕輕就修為極高的人,會生出羨慕嫉妒恨的復雜心態。

  驚喜則是因為由此知道了半藏大師的信息。知道他如今果然安好,只是被雷東來軟禁于神道齋大雁塔。不過這個對大曄來說極有影響力的半藏大師仍然活著,這就是一個極好地消息。

  不知道什么時候,楊澤泥丸宮內的元神老頭,已經蘇醒過來,沉聲道,“吾故國面臨三道戰線的危機也就是說前世的災變,終于來臨了么川、子,雷東來舉辦櫻花威會,你可知何意?”

楊澤眼晴極細的瞇了瞇眼,道,“雷東來此舉,至少有三重含義:第一則是在鹿島國和大曄開戰的期間,向周邊國度勢力廣遞訊帖,邀約各路群雄參加他的威會,由此在聲勢上孤立大曄國,讓大曄陷入孤軍奮戰的局面。第二則是借此機會宣  揚,讓自己的未來傳人李求承,站在大陸頂尖年輕一代的前列,以李求承的年紀,如此年輕便晉升入天玄境界,這足以成為轟動一時的消息。可以知道周邊國度震驚之下李求承必然躋身大陸青年修者的銀榜名單之中…”

  元神老頭不住點頭,又對楊澤使了個“眼色”“嘿嘿,你現在雖然是地玄二品但等閑的天玄境修行者,也未必是你的對手。且身負天墟那般無限成長空間的真傳修為的提升只是一線之隔。遲早你也會成為這大陸之上受人矚目的青年強者。”

  楊澤在識海內續道,“第三重意思,便是借此打擊大曄國的士氣民心!這一手不可謂不毒辣,大曄國先賢有云汰曄地勢易守難攻,人心所至,則御戰無敵。滅大曄者,惟人心。”這段是大曄典籍,一百三十年前的蘄春侯楊萬里《夜談兵書》所著。楊澤自來到這個世界,溫習典籍,意圖了解這個世界大致自然將這些書籍翻得耳熟能詳。

  大曄國歷史上就屢次遭到強敵入侵但都以最終取臉告終,也由此培養出了大曄國極為強大的國土防御的能力。大曄國光是講述防御守城的兵法,都有數個有效的龐大系統。再加上大曄的天險,是以屢屢以少勝多。

  但防守最重要的,并不是那些外在的防御工事,利器,或者士兵的多寡。真正重要的,在于民心士氣。這是數百年前大曄的先賢就已經預見的真理。正因為如此,面對擁有強大防御能力的大曄國,東正教門才會想到挑撥大曄左右兩大將軍挑撥大曄內部矛盾。當大曄內部民心紊亂,政局大變,內部矛盾激烈將士士氣低迷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大曄國滅亡之日到來。

  一個國家的滅亡,其實很大部分并不在于外敵的強大,而往往是先從內部的潰散開始的。

  “很好!”元神老頭滿意的點頭,隨即精芒畢露,“那么接平來,你有什么打算!?”

  “以戰養戰。”楊澤頓了頓,“既然雷東來要設下櫻花威會,召集各方群雄參加半藏大師的講經誦道,意圖將這個威會辦出些國際影響力來那么咱們就好好攪一攪雷東來這個威會,再順道將半藏大師,安然無恙的救回來如何?”

  楊澤心頭頓時生出一股油然的氣魄,“小師尊的三千涅磐功,我只領悟前三相之意,尚有諸多妙境不及體會。可以說我只得到了超越萬法的“路”但距離彼岸還有十萬八千里。只有真正將生死置身事外的戰斗,才能接近攀登巔峰的那座大山。只有在將自身推向極限的修行之中,才能讓自己不斷的超越極限,節節攀升。”

  “這場三國對大曄的戰爭,正是一場得天獨厚的歷練。除去任何一個時候,都不可能有這樣大把的高手,幫助自己武道的修行。剛從天墟出山,便遇上這等好事,實在是再便宜不過。這以戰養戰的第一步,便讓雷東來的神道齋做我們第一個開刀對象!”

  楊澤回過神來,面對郡邑主洛雄,道,“如今除去你們之外,大曄國的升來物資援助,還有些什么地方。”

  洛雄明顯躊躇了一下,拉過楊澤,低聲道,“在如今的形勢之下,這本該是明白人必須嚴守的絕密,但既然尊者問起,實不相瞞,除去我們岐山郡之外,我所知道的,還有數個大商會,乃至于王侯宗親也在做這些事情。

  制作靈藥和符文的這些資材,在戰時是各方都迫切想要得到的戰略物資。靈藥可以在戰時高速回復修行者的氣力,甚至治療傷勢,能夠讓這些強大的戰力更快的投身戰斗之中。而符文,靈器這些更不消說,是戰場大量的消耗品。

  現在大曄那邊三條戰線重圍,對這些物資更是依仗得厲害,直接關系到這場戰爭耗不耗得起的問題。大曄本國出產這些物資消耗急劇,若沒有外部通道,國力消耗必然更加快速。楊澤知道這一點,東正教門,皖金國,流霜國,鹿島國這些自然更知道這一點,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封鎖大曄外部的資源通路。

  是以這些申國王侯采邑加難民,才遭到東正教門這般血腥的清洗。

  楊澤面對岐山郡主洛雄,目光似乎要直接刺入他眼睛深處去,道,“與東正教門為敵,你們準備好了嗎?”

  洛雄,乃至于靈植場的一干長老,當即齊刷刷“嘩!”半跪在地,而周圍武者,亦同時半跪下來,以示決心。

  “岐山郡有祖訓,不參與一切爭名奪利,各方勢力的紛爭。但如今,我們的田園面臨毀滅,祖先的基業被人虎視眈眈。岐山郡上下,決不妥協!如今我們已經邁出了絕無退路的一步。難道尊者還不肯信任我們嗎!?”洛雄眼眶噙淚,懇切道,“岐山郡上上下下,從今日起,但聽尊者吩咐!”

  楊澤點頭,“既然如此!那么從今天開始,東正教門,就是我們勢不兩立的敵人!你們都知道我和東正教門的仇隙,我閉關至今,重新出世,但這并不代表者會胡來。那只能導致失敗的后果。相信大家都知道東正教門有多么強大,要對抗東正教門,便要培植我們自己的勢力。敵人的敵人,便是我們的朋友,現在我們實力太弱,只有盡可能的培植自身勢力,才能有朝一日對抗東正教門!洛雄,你能夠讓那些大商會,乃至王侯宗親,都站到我們這邊嗎?”

  洛雄道,“尊者明鑒,實不相瞞,大日宗在這里的暴力統治,早已經讓多方不滿,只是礙于其背后的東正教門,眾人敢怒不敢言而已,若是尊者重新出世的身份,以此籠絡他們,以尊者當年的威名,相信大多也會歸附,但他們必然會受到當年尊者敗給東正教門宗主一事的影響,使得怎么都會為自己留一條后路。所以若要讓他們歸附尊者旗下,最重要的便是讓他們知道尊者神功已經大成,這次出山,足以戰勝東正教門宗主教印光大法王!”

  楊澤心想這大概也是你們的心聲和猶豫之處吧。

  正商討之時,突然有人渾身是血,跌跌撞撞沖到前場,“場主,汰事不嫵我們依你之命囚禁大執事,沒想到他他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修行者…突然暴起發難殺害了我們四名兄弟,已經叛出城堡了!”

  這個消息,頓時讓整個靈植場都炸開來,同時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大執事是個深藏不露的修行者,叛出岐山,那么說不得很快,大日宗的強軍就將隨后而至!可笑的是岐山郡剛剛暴起發難,隨即可能就被鎮壓。

  楊澤心忖這正是時機,做戲做到底,他現在完全投入了自己“魂淡”的身份之中,神態輕蔑一笑,“放他離開正好,看來他應該找得到大日宗的宗門所在地,既然如此,那么從今天開始,就讓大日宗在常陸國境內除名吧!”

  楊澤戳指噓聲,在震天的吼聲之中,完全吃飽的兇神道尊沖天而起。在它巨大的靈壓擴散下,云彩都黯然失巴洛雄見狀,連忙對楊澤道,“尊者千萬小心,切勿輕敵,如今的東正教門,和十幾年前已經截然不同了!不說敖崇和庫羅是遠近聞名的高手,大日宗宗主尤利,就是印光大法王欽點的超卓高手,實力即使及不上當年的印光大法王,也所差無幾!”

  洛雄此時出言,不光是他,就是整個靈植場,也同樣有對楊澤這個魂淡尊者的擔憂。眾所周知修煉《回光返照大法》是何等困難,若是說魂淡當年一敗,以十幾年的時間悟透,實在太過牽強。如果他尚未大成,那么面對修為已經無限接近當年印光的尤利,魂淡尊者此番過去,若是再輕敵,恐怕都將有去無回。

  那么他們岐山郡剛剛還決定反抗東正教門的淫威,也只能是一句笑話。如果魂淡尊者落敗,他們岐山郡就準備收拾行囊,大家奔赴天涯海角,有多遠逃多遠的逃命去!

  在眾人眼里,“魂淡尊者”一招手,騎上從天而降的道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就此劃破長空而去。

  這個高深莫測的微笑,連同岐山郡,在后世那些百花齊放的專家史學者記述之中,被標志性的稱為…“神跡似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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