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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 慘遭圍觀

  “付賬?”韓育仁像是聽一個天方夜譚一般,“為什么要我付賬?”

  “先生,在我們這里,吃飯…就是要付賬的。”服務員表現得比韓育仁還迷惑,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應當是一個常識啊。好吧,就算現在是晚餐了,也不能免費吧?包間里的人都走空了,你是最后一個走的,你不買單,誰買單?

  “我是被別人請來吃飯的,應當是請我的人付賬。”韓育仁頗有身份地解釋道。

  服務員用手一比劃:“先生,不好意思,你們包間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說是別人請你吃飯,可是他們現在也不在啊。”

  韓育仁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他開始明白自己的處境了。可不是嗎,徐根潤這幫人說請他吃飯,可是人家畢竟先跑掉了呀,餐館當然是找最后離開的人付賬了。最要命的是,由于知道是別人請客,所以韓育仁身邊根本就沒有帶錢,他帶到北京來的秘書也被他打發去自由活動了,他根本就拿不出錢來付賬。

  “這樣吧,先記上賬,我簽個字,回頭等我們辦公室的人來結。”韓育仁想當然地說道,他在自己廠子周圍的餐館吃飯的時候,偶爾也遇過需要他付賬的事情,他一律都是記賬的。在星北市,他的臉就是信用卡,只要他簽字,沒有哪家餐館不認的。

  可是,他忘記了,這里并不是星北市,而是北京,沒有人認識他是何許人也。

  “抱歉,先生,您簽字…恐怕不行。”服務員客氣但卻堅決地說道。

  “為什么?”

  “因為我們不知道你是誰,如果…我們上哪找你去啊。”

  “我是星北重型機械公司的總經理韓育仁,你到機械委去打聽,他們都認識我。”韓育仁說道。

  “抱歉,現在機械委可能已經下班了,我們找不到人打聽。”服務員執著地說道。要說機械委,服務員還真是認識幾個人,不過這個時候了,讓他去哪找機械委的人來給韓育仁背書呢。

  “那怎么辦!難道你們還想把我扣下來嗎?”韓育仁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窘境,他帶著酒氣說道:“你們不要太過分了,信不信我找工商局把你們查封了!”

  這個威脅在星北市可能是管用的,但這是北京,更何況,能夠開在三里河這種部委云集地方的餐館,也不會是沒有點背景的,所以服務員直接把韓育仁的話當成了空氣。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用溫和的笑容對著韓育仁,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意思很明白:付賬,否則,哼哼…

  “這樣吧,我把手表押在你們這里,行不行?回頭讓我秘書帶錢來贖。”韓育仁無奈了,從手腕子上解下他的手表,準備交給服務員。

  服務員看看那塊表,搖搖頭道:“你們一共吃了1300塊錢,這一塊手表,不夠。”

  “不夠?這是瑞士浪琴表,最少也值10頓飯錢了!”韓育仁忍無可忍地喊道。

  服務員道:“對不起,先生,我不知道這塊表值多少錢,不過,我在地攤上見過和這差不多的表,才35塊錢,所以嘛…”

  奇恥大辱啊!韓育仁在心里吶喊道,我堂堂一個副部級的大型企業老總,怎么可能戴一塊35塊錢的表?可是,事到如今,他找誰說理去啊。

  “你說怎么辦吧?我身上沒帶錢,你們又不收我的表,又不愿意去找人來證實我的身份,你說,打算怎么辦?”韓育仁終于破罐子破摔了,他此時才明白一個道理,啥叫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啊,離開他的擁躉者,離開他的秘書,再離開他慣常活動的環境,他和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您剛才說您是機械委的人,樓下那些喝酒的,也是在機械委開會的,你能不能請他們幫你付賬呢?”服務員好心好意地提醒道。

  “不,絕不!”韓育仁斷然拒絕,他寧可在餐館里住上一宿,也絕對不去找樓下那些人幫著買單,他可不能讓林振華那幫人看他的笑話。

  不過,事情是不隨著韓育仁的意愿而轉移的,餐館的服務員也沒興趣陪著他耗下去,同時也沒打算讓他在餐館呆上一宿。一名服務員在樓上看守著韓育仁以免他逃走的同時,另一名服務員跑到樓下去請來了何飛,向他打聽是否認識樓上這位打算翹單的客人。…,“哦,這不是星北公司的韓總嗎?你們怎么能扣著韓總不讓他走呢?”何飛在心里憋著好笑,臉上卻滿是惶恐之色,“韓總,您是出來吃飯忘了帶錢包了吧?沒關系沒關系,您這頓飯的費用,記在我們賬上了。”

  “哼!”韓育仁重重地從鼻子噴出一口氣來,抬起腿大踏步地離開了。他的骨氣可沒硬到拒絕何飛的搭救,既然這副窘狀已經被何飛看到了,他再不走,可就是留下來任林振華率眾圍觀了。

  第二天,韓育仁沒有參加后續的會議,匆匆地走了。他的秘書給何飛送來了1300塊錢,何飛自然是就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韓育仁回到星北之后,氣得大病了一場,下令如果徐根潤、包光明等人來廠里洽談合作,一律按違法亂紀分子,先由保衛處扣下來審問兩天再說。不過,他這個命令并沒有發揮作用,因為徐、包等人酒醒之后,想起把韓育仁扔下的事情,知道自己已經把韓育仁給得罪苦了,哪里還敢上門去。

  “哈哈,你們可太缺德了!”

  這是在華清大學的荷塘邊,林芳華聽著哥哥向她轉述的韓育仁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的。馬杰牽著兩歲的孩子跟在這兄弟倆的后面,聽著這個故事,也是樂不可支。

  “這位韓總,實在是心胸太窄了。我們并沒有和他競爭的意思,可是他卻時時把我們當成威脅。他逼著大家選邊站隊,最后只能讓自己變成一個孤家寡人了。”林振華說道。

  “不過,你們漢華答應向其他企業轉讓數控技術這件事,姚老師的評價非常高呢,他說這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林芳華對哥哥說道。

  林芳華說的姚老師,自然是林振華前世的導師姚鶴良教授了。老爺子現在已經退休了,但仍然被機械系返聘回來,擔任數控技術研究所的主任。這個研究所與漢華之間的聯系非常密切,研究所為漢華提供技術支持,漢華則為研究所提供資金以及機床生產和使用實踐中的寶貴數據。從這個研究所里培養出來的研究生,畢業之后,差不多有三分之一到了漢華機床公司。

  “現在的麻煩就是數控芯片的問題了。這么多企業的產品都要轉向數控,芯片的需求量不小啊。”林振華嘆口氣說道,“咱們國內的芯片工業,真有點跟不上啊。”

  “沒辦法,慢慢來吧。”馬杰說道,“眼下咱們有斯皮舍爾和日本khn給我們提供芯片,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它們應當不會切斷給我們的供應的。我們把這些中小企業團結起來以后,與這兩家談判的資本也更雄厚了。”

  “是啊,集體談判比分散談判要好,免得被別人各個擊破。”林振華道,“不過,畢竟是受制于人啊,如果我們自己不能解決芯片問題,未來的發展總是存在著威脅的,這叫作什么什么之劍來著?”

  “達摩克利斯之劍,意思是時刻存在的危險。”馬杰說道,這一段時間他正在努力學習如何當一個好爸爸,看了不少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希臘神話之類的,文化水平見長。

  “所以你就讓江杰和苗小瓊這兩個孩子去學電子。”林芳華笑著對哥哥說道。

  江杰和苗小瓊是多年前林振華到寒山鄉去招生的時候遇到的兩名孤兒,從那時起,林振華就一直在供養著他們,給他們寄生活費和學費。這兩個孩子倒也爭氣,高考的時候以全潯陽市第一名和第二名的成績,雙雙考上了華清大學。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選擇,還是受到林振華的暗示,這兩個孩子一個上了電子和無線電工程系,另一個上了計算機系,揚言未來一個搞硬件,一個搞軟件,要幫林叔叔做工控芯片。

  “我最大的遺憾,就是當年沒有搞電子產業啊。”林振華感嘆道,“如果我當年把intel、德州芯片之類的公司收購了,該有多好。”

  林芳華不屑地撇著嘴道:“哥,你真以為你是天才啊,你那個時候知道intel嗎?我記得,那時候你的理想就是幫我做一個電飯煲,結果還沒做成,是買了一個現成的給我。我現在回憶起來,那時候你估計也就懂這些吧?”

  林振華笑笑,沒有回答妹妹的質疑。在他剛剛穿越到這個時空來的時候,他與時代有著30多年的知識差距,那時候他如果說intel如何如何,估計大多數的人都會以為他是胡扯的。也幸好小芳是一個比較粗線條的姑娘,把他當年說過的話都當成了吹牛,否則,現在細細回想起來,恐怕不難發現這個哥哥其實是一個穿越眾。

  當然,林振華說遺憾當年沒有收購intel,也只是隨口發的一個感慨而已,他當年不過是從斯皮舍爾公司手里敲詐了20萬美元過來,哪有收購intel的實力?

  “現在說什么都來不及了,要發展咱們國家的電子產業,只能依靠江杰和苗小瓊他們這一代人了。不過,我們替他們打好了基礎,他們起碼可以少奮斗20年。”林振華興致勃勃地暢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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