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再會

　　不過，唯有一點是不會變化的，那就是這只次元之箭所鎖定的最終目標―尤里西斯懷抱中的妖精少女。

　　所有的攻擊，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達到射殺勒庫托魯（西妮）這個目標，而將她抱在懷里的尤里西斯只是必須消滅的阻礙者而已。

　　所以，尤里西斯選擇了主動出劍，在黑翼劍殺中捕捉那只看不見的次元之箭的軌跡。既然確定了這只次元之箭的目標是自己懷抱中的妖精少女，那么無論如何這只箭也終有從不斷跳躍的次元空間中出現的時候。

　　那一定是人類的眼睛都看不到的瞬殺，幾乎在它出現的同時就會貫穿妖精少女的心臟。沒有任何盾可以擋下這一擊，因為當它出現的瞬間結果就已經注定。

　　和當初伊修塔爾射出的流星之槍一樣，這是不是因果律但是更勝因果律的攻擊，由真刻印弓所射出的這只次元之箭，就如同死刑的判決書一樣不容置疑。

　　但是尤里西斯不認可那樣的判決，就如同他選擇魔王之路時的果斷一樣，他不容許自己懷抱中的妖精少女就這樣死在他的面前。

　　或許真的和她說的一樣，兩人將來會是敵人，但是至少現在，他決定保護她。

　　這是他的決定。

　　這是魔王的意志。

　　所以，他出劍了，來自晨曦天使路西法的遺產主動追殺進了那只次元之箭進行次元跳躍所留下的痕跡中，就如同那時候尤里西斯對戰天之蛇一戰的翻版。

　　來自墮天之翼中的這些黑劍，可是比那次元之箭更恐怖的武器，是連神靈都可以殺死的兇器。盡管拉拉用真刻印弓射出的次元之箭沒有任何人類可以看穿，卻并不代表這些黑劍做不到。否則那時候天之蛇也不會被這些恐怖的黑劍所逼退。

　　在次元縫隙中穿梭了不知道多少次后，尤里西斯心中一動，抱著勒庫托魯（西妮）驟然轉身，然后深淵斷罪緩慢的劃出。

　　如同演練過無數次一般，在本來勒庫托魯（西妮）背后心臟的位置，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現，然后射中了深淵斷罪的劍鋒。

　　一股奇異的空間波動從深淵斷罪的劍身散開，將周圍的大地無聲無息的分解。崩潰，那就是次元之箭的可怕力量，粉碎虛空的力量。不過提前被擊潰的這道振蕩波沒能穿透尤里西斯身邊悄然展開的金色符文環，就那樣不甘的消散在了空氣中。

　　明明感覺是從正面射過來的箭，最后卻從完全相反的方向跳躍出次元縫隙發動致命一擊，這就是次元之箭的可怕。如果尤里西斯不是提前釋放出黑翼劍殺在諸多次元縫隙中捕捉到了這只次元之箭的跳躍路線。恐怕此刻他懷抱中的妖精少女已經被貫穿了心臟，然后被強大的空間振蕩波震成了無數碎片。

　　“好強的攻擊力。”尤里西斯感受著手腕傳來的麻痹感，這毫無疑問是能將沒和伊修塔爾融合前的他瞬殺的一切。那連虛空都能崩塌的攻擊，正是九級強者才有資格發出的致命一擊。

　　很強，這是他除了歌德以外遇到的最強敵人。并且和力量和精神都不穩定的歌德不同，這次的對手異常的冷靜，沉著。從最開始的一擊到現在開始的攻擊全部帶著強烈的目標性，并且不斷的更改著攻擊方式。

　　這種根據對手選擇戰斗方式的感覺，給尤里西斯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難道…不可能的…不會是你…”尤里西斯的眼神開始出現不正常的波動。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和一個人戰斗的時候他的情緒會完全無法控制。盡管那個人早已經不是他遇到的最強對手，但是卻是給他留下了最深傷痕的人。

　　他的初戀，永遠的痛，劍之勇者拉拉。

　　“出來吧！”反手握住深淵斷罪，尤里西斯額上的白色龍角發出熾熱的光芒。

　　這一次，出現在他身后的龍影改變了。

　　那是一只有著天青色眼睛的美麗巨龍，她的身體呈現出完美的流線型，看上去就如同藝術品一般柔和。她的頭上有著六只不同顏色的龍角，一只小巧的環戴在她的角邊。自動唱起遙遠的戀歌。

　　存在于龍之中的時間。

　　存在于龍之中的愿望，

　　存在于龍之中的悲傷。

　　存在于龍之中的迷惘，

　　存在于龍之中的幻影，

　　存在于龍之中的命運，

　　存在于龍之中的宿命，

　　歌唱吧，為我們的戀愛，為我們的故事，為了永遠的戀人。

　　半透明的鱗片開始泛起不同的色彩，那是所有龍族的屬性，那是唯一龍神的龍影。

　　金龍，銀龍，綠龍，白龍，紅龍，黑龍…如同寶石一般的色彩在她身上閃耀著，讓她成為了這片天地之間最耀眼，最美麗的生靈。

　　天和地，生和死，黑暗和光明，神圣和邪惡，她具備一切屬性，具備無限的可能性，她可以成為萬物的守護者，也可以成為萬物的破滅者。

　　她可以是希望，可以是災難，她是天命，她是永恒。

　　她就是龍族新的龍神，萬色返空龍―塔克西絲。

　　“咦？”尤里西斯有些驚訝的看了看自己身后出現的龍影，原來龍精波的化身對象也是可以改變的嗎？

　　塔克西絲對著尤里西斯調皮的眨了眨眼，這算是她利用自己的龍神身份得到的小小福利。之所以在尤里西斯一來到龍之國阿古尼斯就對他送上龍神祝福，為的就是這一刻。雖然這樣有點對不住本來和尤里西斯波動最接近的紅世之王，但是她實在是太想被尤里西斯召喚了，所以就悄悄的下了后門，搶在紅世之王佩姬前回應了尤里西斯的聲音。

　　盡管回去后肯定會被那暴動中的紅世之王攻擊，但是塔克西絲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為此刻，在她身前的就是她的爸爸，她的戀人，在遙遠的過去將她喚醒，讓她認識到“自己”是什么的人。

　　在兩人牽手的那一刻起，她就永遠是他的龍。

　　可惜尤里西斯似乎還沒明白這件事情，甚至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塔克西絲的真身。

　　所以，他只是看了塔克西絲美麗的龍影之后，就對著某個方向揮劍了。

　　對于塔克西絲來說，尤里西斯的敵人自然就是她的敵人，盡管是利用了身份的關系搶先來到尤里西斯的身邊，但是她毫無疑問是同樣可以將尤里西斯的力量發揮到極限的龍。

　　因為，她是黑暗龍后，位于混亂龍系頂點的萬色返空龍。

　　她的龍精波，是透明的光波。

　　那是直接切割空間，粉碎天地的光波，萬色交錯而成的美麗光華，冰冷致命的最終沖擊。

　　被這些光波接觸到的地方，甚至拉拉眼中構成世界的“弦”都被粉碎了，那可不止是單純的物理上粉碎，而是更深層次的概念破壞，將生命法則和魔力法則也一起切斷的攻擊。

　　看不到硝煙，看不到漫天的煙塵，被這些光波掃過的大地就如同鏡面一樣光滑。

　　所有的植物都消失了。

　　所有的巖石都消失了。

　　所有的生命都消失了。

　　如同有什么東西把他們全部帶走了一般，塔克西絲所施展的龍精波把一切都清理得干干凈凈。

　　除了―那個銀色的身影，那個被無數的世界之弦所包圍，背后有優雅的黑色天鵝保護的身影，她是這個空白世界唯一的亮點。

　　她的身影并沒有真正顯現出來，她所在的位置就好像遁入了次元縫隙中一般，依靠著黑天鵝的保護逃開了塔克西絲的龍精波。

　　但是，已經夠了，只是看到那個身影，甚至不需要看到她的臉，只是那個背影，尤里西斯的心跳速度就猛然加速了十倍。

　　他怎么可能忘記這個身影，哪怕她一句話也沒手，從頭到尾都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攻擊。可只要她一出現在他的面前，那纖細而柔弱的身體就會勾起他心中最深的痛，最刻骨銘心的愛。

　　他的初戀，曾經被他崇敬的英雄劍士，劍之勇者拉拉。

　　他的敵人，奪取了他妹妹尤麗雅的身體的噩夢，帶給他最大不幸的對手。

　　怎么可能忘記，怎么可以忘記，哪怕他一次一次的告訴自己，一切已經過去，他已經在那個海邊親自將她擊墜在冰冷的海水中。可每次想起尤麗雅的時候，這個銀色身影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浮現。

　　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她，依然是那么的孤獨，那么的冷靜，那么的堅定。

　　這個世界上，仿佛不存在任何可以影響她的東西，哪怕面對著不止一次殺死她的敵人，她也一樣的沒有任何動搖。

　　“居然…是你…”尤里西斯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那個對于他來說如同禁忌一般的名字：

　　“拉拉。”

　　無窮無盡的黑暗從尤里西斯的周圍涌現，這不是這個世界的黑暗元素，而是來自尤里西斯內心深處的絕望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