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石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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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必須盡快把憐風送出去，否則，一切都來不及了，就算殺了西門弄月，他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而身后西門弄月也緊跟著追了出來，第二礦區，果然，憐風被孤零零的綁在一根支木上。

　　“憐風，我來救你…”胡棲雁一邊說著，一邊快步搶了過去，時間不多了，天知道魅影動手了沒有。

　　“憐風，我們快走！”胡棲雁解開憐風手上的繩索，拉著她就要走。

　　“石頭哥哥——”憐風低語，胡棲雁還沒有來得及回過身來，陡然，小腹一陣冰冷，低頭看出，一把匕首沒入他的小腹，而匕首的另一頭，還握在憐風的手中。

　　“憐風，你——為什么？”胡棲雁抬頭，愣然看著西門憐風，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因為我恨你！”憐風的聲音很低沉，依然帶著一貫的嬌柔，“你離開的時候，你想過我沒有？你沒法子給我一個名分，卻要了我的身體，甚至連我們的孩子，你都嫌棄…在你心中，沒什么比那些翡翠更重要…”

　　胡棲雁用力的捂住小腹，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可是她知道不知道，他積累的億萬財富，只是希望她將來的生活有所保障，不用受貧病所欺，她又如何知道，他命中注定，活不過二十一歲，而這些年，若不是蛇鬼用那些奇珍異草給他續命，他早就油盡燈枯了，他只是一個用藥養著的廢人。

　　“你冤枉他了！”一個聲音冰冷的從憐風的身后響起，西門弄月終究追了過來。

　　“你說什么？”憐風愣然。

　　“原本我一直想不明白，蛇鬼為什么屢次外出尋找那些僅僅存在傳說中的靈藥，原來，他老早就應該油盡燈枯了，直到我剛才見他使用金蓮秘技，我才明白過來，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不是不想帶你走，也不是不想給你名分，因為他給不起！”西門弄月說的云淡風輕。

　　憐風已經目瞪口呆，愣然看這胡棲雁，這是真的？他竟然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天知道，他還未滿二十一歲…

　　“本來還可以再活幾日，現在卻是真個活不成了！”胡棲雁再次開始吐血，他知道他不成了…他的生命就如同是一支蠟燭，在踏上賭石之路的時候，連著另外一頭也一并點燃，璀璨輝煌，卻死得更快。

　　那些美麗的石頭，價值連城的翡翠，都買不了無常性命。

　　“沒有補天遺石，你一直再騙我？”西門弄月問道。

　　“當然，這世上哪里有補天遺石？”胡棲雁淡淡的道，“我只是這么說，讓你上當，然后騙你來此殺了你而已——因為你不死，你早晚會回去，殺了我娘，就算是老頭子也擋不住你心中的仇恨。”

　　“是的，我一生都在找那個女人報仇！”西門弄月一點也沒有掩飾，直接說道。

　　“帶著憐風走吧，這里很塊就會坍陷了！”胡棲雁低聲道，“我命魅影炸掉翡翠礦，給我安葬…帶著你走進來的時候，我就沒有準備出去。”

　　“你說的都是真的？”西門弄月陡然變了臉色，他可是一點也不想給胡棲雁殉葬，這個該死的廢人。

　　“石頭哥哥，我們一起走！”憐風伸手想要付他，卻被他推開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胡棲雁一身黑色的長袍上，竟然全部都是血污，而且，裸露出來的肌膚上，遍布傷痕…

　　“老板——”一個黑影沖了進來，看到滿身血污的胡棲雁，不僅愣然，但隨即他就叫道，“我背你出去，還有十分鐘，這里就要爆炸了！”

　　西門弄月瞇起眼睛打量眼前的這個黑影，他是胡棲雁身邊除卻蛇鬼之外的第一高手，外號叫做魅影。

　　“不用了，你帶著憐風出去，我不成了…”胡棲雁搖頭，對于他來說，這樣的翡翠礦，就是他最好的埋骨之地。

　　陡然，地下傳來一陣沉悶的吼聲，似乎有什么怪物在沉睡中蘇醒，整個翡翠礦都搖晃了一下子，胡棲雁大驚，急叫道：“憐風，快走，為著我們的孩子…”

　　這到這個時候，憐風才如夢初醒，想到腹中的孩子，對——她是該死，但卻要把這孩子給他生下來，現在她絕對不能夠死。

　　想到這里，憐風深深地看了胡棲雁一眼，轉身就向外面跑去，西門弄月跺腳，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轉身就跑，這里一旦被炸，他們就算有通天之能，也只能夠被活埋在這里。

　　“老板——”魅影舍不得走，想要背著胡棲雁一起走。

　　“你帶著我走不出去的，幫我照顧憐風…”胡棲雁感覺小腹上的傷口，不斷有著滾燙的液體流出，他的身體越發冰冷，死亡的感覺，越發臨近了。

　　“我會照顧好憐風小姐…”魅影知道，憐風腹中有著老板的骨肉，這是老板臨終托孤，想到這里，他一咬牙，轉身向外飛奔。

　　等到走到第二礦區的出口，他站住腳步，回身看去，這一輩子，魅影看到了他人生中最詭異的一幕——

　　在第二礦區的盡頭，胡棲雁一身黑色長袍，獵獵作舞，他的對面是一塊無瑕晶瑩的翡翠，閃爍著七彩霞光，隨即，胡棲雁的影子，沒入進七彩霞光中，有無數的金蓮，朵朵綻放，而后幻滅…

　　頭頂上，無數的泥沙帶著石頭落下，魅影飛快的向著出口沖去。

　　三天之后，收到消息的蛇鬼來到緬甸和老撾的結界處，找到了魅影，才知道翡翠礦被炸毀的時候，還引動了小型的地震，如今，整座翡翠礦都已經夷為平地，這三天內，這附近又發生了好些余震，完全已經面目全非。

　　西門弄月已經走了，憐風再次回到那個山村，分娩不久就一根繩子尋了短見，給胡棲雁留下一個女孩。

　　愛之深，恨之切！

　　魅影守在緬甸不肯離開，他對蛇鬼說起他離開翡翠礦最后看到的一幕——他堅信，胡棲雁并沒有死。

　　因為他的說法，蛇鬼在那片山區結廬而居，一個月后，等來了一個老人——胡瑜。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老人在山間以手掘土，搬著土石，口中吶吶念叨：“棲雁，我來救你…”

　　蛇鬼把胡瑜死活拉到了自己居住的草廬中，過后交談中才知道，那天是胡棲雁故意激怒了他，而后幾次胡瑜找他，他都避而不見。

　　蛇鬼心中明白，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斬情絕義，甚至有幾次，他也趕自己走，只是他一直都在堅持…

　　雁棲蒼梧，他是人中龍鳳，可惜不長壽…

　　蛇鬼在心中感慨，但愿那個女孩，將來不要重蹈覆轍——只是可惜，事與愿違，二十年后那個女孩，終究還是踏上了賭石之路，用翡翠鋪就她的一路錦繡前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