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A市小賊

　　葉凡上了火車倒頭就睡，天亮時A市已到。葉凡家離A市不過幾個小時的路程，葉凡因為沒有座票才被逼買了臥鋪，可以說是長這么大睡得最奢侈的一覺，而且還沒睡滿八小時。

　　葉凡到A市的確是來上大學，此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在這里有可能遇到父親，雖然希望只有一線。

　　葉凡在某天無意間想到那封沒有發信地址的信時。忽然意識到，雖然沒有發信地址，但信上是一定會有郵戳！

　　葉凡慶幸那信封自己沒有扔，翻出來一看，本就不甚清楚的郵戳過了這么多年更是模糊，最終也只能辨出了“A市”的字樣。于是他立刻決定來A市碰碰運氣，雖然已經是九年之后，這希望已是渺茫到極點。

　　那時葉凡正巧是高三，于是他就順勢報考了A市的一所大學。為了盡最大可能地避免意外，葉凡選擇了A市師范大學，一所二流中的二流大學，以葉凡的成績應付綽綽有余。這在當時班上引起了小哄動，因為葉凡的成績還是不錯的，報這樣的大學與其說是謙虛，不如說是在自虐。

　　葉凡當然不會給大家解釋真實的原因，班上根本沒有同學知道自己家里的情況。如果不是學校有家長會這么個玩藝，就連老師都不會知道。而知道這情況的老師無不驚詫，誰也想不到葉凡從9歲起就是個孤兒。孤兒等于孤僻，似乎一般人都會把這一個名詞和一個形容詞硬生生地劃上等號。

　　葉凡在出路口尋覓了半天，也沒見師范大學的字眼。和錄取通知書一起寄來的信上明明說今天學校有人專門來車站接新生的。葉凡在火車站周邊徘徊了有半個鐘頭，終于確信自己還沒到學校，就已經被學校擺了一道。

　　搭出租車無疑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但火車站這種地方的出租司機向來是宰人不見血的，遇上個異鄉來客，八成會帶你瀏覽半天的城市風頭，直到那計價跳得他自己都過意不去。這已是生活常識。

　　最終，葉凡決定搭乘安全可靠的公交汽車，就算被宰也會有些伴。附信上總算也說了可以乘坐的公交路線，葉凡略一打聽就知道了車站的位置。

　　這一路走去，兜售地圖、拉住旅館的數不勝數，葉凡一沖動真想把這些人全都“星殺”了。但結果還是忍住了。

　　A市師范大學雖然是個不怎么樣的學校，但A市卻是貨真價實的大城市。葉凡一路走到公車站，飛馳而過的寶馬就已經看到四五輛了，令葉凡很是感慨了一番。

　　等公車的地方是始發站，四下只有寥寥幾人。葉凡美滋滋地琢磨該挑什么樣的座位，一輛19路公車已經徐徐開進站來。

　　一時間仿佛古龍小說中的殺手，突然就冒出一堆老少爺們父老鄉親。葉凡不及施展他高人一籌的力量和速度，就已經被甩落到圈外。葉凡在感慨了一下人多力量大后，也只能像個尊老愛幼的好市民，人模人樣的在最外圍排隊。

　　待葉凡上了車，才發現人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多，只是那爭先恐后的氛圍讓自己產生 了錯覺而已。此時自己拎了箱子還能穿梭自如就是最好的證明。

　　車徐徐發動了，葉凡一邊計算著距離自己的目的地還有幾站，一邊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忽然，葉凡看到了一只罪惡的黑手，正伸向一位姑娘的挎包。那靈活的手指讓葉凡也小小地欽佩了一番，一共不過五秒，姑娘挎包里的錢包就已經被他挾出，手一縮已經插進了自己口袋。周圍沒人有反應，到不是市態炎涼，人情麻木，而是這個小賊的技藝實在高超。

　　小賊一得手立刻開始向車門處活動，葉凡連忙拎著箱子跟了上去，一道道厭惡的目光瞪向他和他的箱子。

　　小賊站在車門前，一手抓著欄桿，另一手插在褲兜，褲兜里有那姑娘的錢包，也許還被他攢在手里。不過這對葉凡來說是無所謂的，他要做的不是偷，而是搶，不過是偷偷地搶。

　　葉凡不好容易貼到小賊身后時，車已經進站。乘著車停穩時的那一晃，葉凡右手閃電般地伸出，直插直出。小賊雖有察覺，但他的反應比起葉凡還是慢了半拍，回過神來時，錢包已經被葉凡挾走。

　　小賊目瞪口呆的功夫，車已經重新開動，而那姑娘也已經朝著下車門擠來。葉凡一看正好，待姑娘過自己身邊時，順手一劃，錢包已經掉回她挎包，順便還幫她拉上了挎包的拉鏈。

　　葉凡得意地望了小賊一眼，卻正好瞥到窗外的站牌。雖然是在移動中，但葉凡的眼力遠比常人要好，一眼就看清上面“師范大學”四個字，一陣郁悶，自己見義勇為卻勇過了站。

　　下一站葉凡下了車，沒走兩步就感覺到背后有人跟蹤，偷眼一瞧，正是車上那個小賊。葉凡心中暗笑。看來這小偷很是囂張啊，居然準備對自己實施打擊報復，可惜這只是自撞槍口了。

　　葉凡看到路邊有條巷道挺僻靜，有意走了進去，小賊果然緊隨其后，轉了個彎后，葉凡開始靜候對方。

　　耳中聽得對方加快了腳步，葉凡微微一笑，正好趕上小賊也轉了過來，一抬頭就看到葉凡的笑臉，小賊一愣。葉凡已經攥起了拳頭準備揮出，卻看到小賊對他點了點頭。

　　葉凡一愣，小賊麻利的伸手入懷，出來時手里拿著包三五。隨手一抖彈出一根，遞向葉凡道：“兄弟好手藝。”

　　葉凡又愣了一下后說：“不會。”

　　小賊連忙收回了煙，恭謹道：“剛才不知道那位小姐是你朋友，多有得罪了。”

　　葉凡已經徹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做見義勇為的好市民不是第一次了，但這種情況卻是頭一回碰上，當下新鮮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和自己一般大的年輕人。

　　對方掃了一眼葉凡的行李箱問道：“兄弟是剛到這里？”

　　葉凡點了點頭。

　　對方也是一點頭道：“我平時就在A師大這一帶混，今天交個朋友，兄弟以后有什么事盡管找我。”

　　葉凡萬沒想到事情發展會是這樣，自己難道莫名其妙就要多個小偷朋友？這恍惚的功夫對方已經遞上一張薄紙，嘴里道：“小弟趙建忠，大家都叫我小忠。”

　　葉凡一陣眩暈，心道他那遞上來的不會是名片吧？好奇心起伸手接過，一瞅還真是，只是上面除了一個姓名和電話號碼別無他事。心中感慨大城市就是不一樣，小偷都這么時尚。

　　對方看葉凡接過，笑道：“今我有事就先走了，兄弟什么時候有空Call我，咱們出來喝茶。”說罷抱抱拳轉身就走。

　　葉凡還在感慨，看人家小偷，有名片，會說英語“Call”，還講究喝茶。自己認識的人里貌似還沒有比他更有檔次的。

　　唏噓了片刻，葉凡瞅瞅手里這張名片，最終還是塞到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