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沒完沒了

　　葉凡抱著檢查興沖沖地跑回寢室，正看到嚴冰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室里團團亂轉，一看到葉凡就大叫：“你總算回來了，檢查怎么樣了？”

　　嚴冰本來也沒把這事太放在心上，想著反正檢查也是葉凡寫，自己無非就是送檢查的時候再挨幾句訓罷了。但突然想到這八千字的檢查實在非正常人能力把及，萬一這個葉凡打死寫不出來，到時候受苦受難的不就是自己。就算自己到時候把葉凡交待出來，估計老師也不會像古惑仔老大一樣對自己仗義替兄弟頂替的精神有什么好感。到時候萬一來句一人寫一份檢查，還是死路一條。

　　葉凡此時可牛氣了，抖著手里一堆稿紙得意地道：“切，不就是個八千字的檢查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這話一出滿室皆驚，三人一起圍上來欣賞什么叫八千字的檢查。嚴冰更是樂得合不攏嘴，葉凡忽然計上心頭，推著嚴冰道：“行了，你抓緊時間快點再抄一遍。”

　　嚴冰一愣說：“還要抄？直接交上去不就完了。”

　　葉凡批評他說：“當然要抄了，認出筆跡怎么辦。到時候罵兩句是小，萬一來一句一人再來一份檢查，咱倆可要一起倒霉了。兄弟，小心駛得萬年船啊，你看我八千字寫都寫出來了，你抄一遍怕啥！”

　　嚴冰點頭說：“有道理。”說著擺正板凳，擰開臺燈，鋪開稿紙，鋼筆吸滿墨水，甩開膀子就抄起來了。葉凡站在他身后，看他寫了幾行，點點頭說：“不錯，就這樣，繼續努力。”

　　嚴冰是沒功夫顧及其他了，那邊二人又和葉凡討論起了他和葉蘋下午的棄堂事件。葉凡想到有劉青那里大把大把的檢查，自然是底氣十足，瀟灑地說：“那有啥啊，走一步算一步唄！反正又不會死。”

　　當晚又有不少同學慕名而來欣賞八千字的檢查，鑒于葉凡足球上也表現過的高水平，大家紛紛夸獎他文武雙全，葉凡老實不客氣的全盤接受了。直到三人上chuang睡覺，嚴冰依然在下面奮筆疾書。

　　葉凡起了同情之心，但想想現在自己也幫不上忙了，下去幫他抄后半部分只可能更暴露。算了，下次嚴冰犯事自己再幫他搞一份檢查做補償吧，想著，終于昏昏睡去。

　　這一晚大概是嚴冰上大學以來睡眠最不足的一次。以他的生活習性平日至少要睡12小時，這次卻連基本的8小時都沒保住。晚上寫完已經很晚，早上卻不得不起床去交檢查。

　　看他那一付睡眼惺忪，可憐巴巴的樣子，葉凡忍不住又拍了拍他：“兄弟啊，真是親兄弟。”

　　嚴冰沒精打采地道：“親兄弟，明算賬，一頓飯是跑不了的了。”

　　葉凡連連點頭，嚴冰都成這樣了，他還能說什么。

　　早上兩節課一切相安無事，但下課后，班長過來通知，要葉凡和葉蘋到輔導員那去一趟。兩人一對視，明白已經是東窗事發了。

　　正巧嚴冰也要去交檢查，三人結伴而行。葉蘋顯然完全沒把這放在心上，一路依然有說有笑，那樣子完全不像是去受罰，仿佛是去接受表彰一般。

　　輔導員正在辦公室等候，不只他，昨天被葉蘋嘲笑“上了十幾年學都沒見過的老師”也在。顯然葉凡和葉蘋才是他們要處理的重點。嚴冰送上的檢查輔導員大概也就數了個頁數，便點點頭說：“知道錯了嗎？”

　　嚴冰說：“知道錯了。”

　　輔導員說：“嗯，那就回去吧！”

　　辛苦一晚的結果就得到個這么個答復，嚴冰覺得挺沒勁。不過還是無奈地退了出去，辦公室里只剩下四個人。輔導員突然恭敬地向那老師道：“李老師，這兩個學生你看怎么處理？”

　　葉蘋此時張嘴已經要搶答了，被葉凡察覺，狠狠踹了她一腳。葉蘋怒氣，不過總算也接受了葉凡的意思，沒有說話，但還掐的這一下差點讓葉凡嚎出來。

　　葉凡這時已想起他們這輔導員也不過是研究生，難道這么不巧這正是他的導師？這樣的話這事也許就不是一份8000字的檢查能蒙混過去的了。

　　難道，要16000到20000字，這就不知道劉青那里有沒有備用了。葉凡已經有些冒汗了。

　　李老師這時候終于說話了，先狠狠瞪了兩人一眼后，就開始了滔滔不絕地責罵。

　　從古論今，旁證側引，給兩人大談尊師重道的重要性。葉蘋幾次企圖還嘴都被葉凡制止，最后也和葉凡一樣搭拉了個腦袋做羞愧狀。李老師口若懸河地講了半個多鐘頭，兩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不愧是中文系的。

　　那邊輔導員都已經聽得昏昏欲睡了，卻還不得不一付畢恭畢敬的樣子旁聽，也沒比葉凡他們兩個好受多少。乘著李老師起來喝水換氣的功夫，連忙沖過來朝兩人厲聲道：“你們倆認識到錯誤了沒有。”

　　兩人唯唯諾諾地說：“認識到了。”

　　輔導員立刻轉身說：“李老師，你看，聽了你一番教誨，他們倆都認識到錯誤了。”

　　李老師喝了兩口水，大概也是覺得話說多了對自己健康不利，于是大度地道：“嗯，看你們倆的態度也比較誠懇，這次就先這樣吧！”

　　葉凡大喜，連忙道：“謝謝老師。”那邊葉蘋木頭一樣沒有支聲，葉凡小心翼翼地道：“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李老師一揮手，兩人立刻轉身，聲音在他們身后響起：“回去好好想想我剛才給你們說的話，明天一人交一份檢查上來。”

　　葉凡兩腿一軟差點倒下，轉過身顫聲問道：“多少字？”

　　李老師想了想說：“我也說了這么多了，你們就寫個八千到一萬來字，深刻反省一下就行了。”

　　葉凡點了點頭，如果是昨天，自己八成會嚇個半死。此刻，他卻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劉青。此時卻突覺身邊一沉，轉頭一看，面對死人都不會眨一下眼的葉蘋已經昏過去了。

　　葉凡連忙伸手托住，向兩位老師道了個別，匆匆拖著她走了出去。

　　這一出門，葉蘋立刻清醒過來，揪著葉凡一通狂搖，帶著哭腔道：“怎么辦怎么辦，一萬字的檢查，你要負責！”

　　葉凡被搖得暈頭轉向，氣道：“負什么責。”

　　葉蘋大叫：“還不都是因為你，你不負責誰負責。”

　　樓道里本沒有人，葉蘋這一聲喊，這便招出了不少個腦袋。女生們紛紛嘆息又一個負心薄情郎，男生們紛紛盤算自己有沒有能力負這個責。

　　被這么多人鄙夷地注視，葉凡也是惱羞成怒，沖著葉蘋吼道：“不要吵了！”

　　樓道里一片沉寂。葉蘋終于閉上了嘴，但那一副楚楚可憐樣真是惹人淚下。大家鄙夷的目光來得越發地猛烈了。葉凡臉皮到底還沒到金剛不壞的程度，一時手足無措。到是葉蘋一看越來越多的人在注意了，連忙拉了他沖了出去。

　　出了樓，葉蘋依舊不改可憐表情，向葉凡哀求道：“你幫我寫吧，好不好？”

　　葉凡的氣卻還沒這么快消，沒好氣地道：“我哪里寫得出來。”

　　葉蘋說：“你昨天不是都寫了一份了嗎？嚴冰那份。一回生，二回熟嘛！”

　　葉凡眼睛骨碌一轉問：“幫你寫了有什么好處？”

　　葉蘋毫不遲疑：“大恩難報，小女子唯有以身相許了。”

　　葉凡大聲地咳嗽，葉蘋白眼橫他：“干什么？”

　　葉凡問：“我說，以身相許了有什么好處？”葉蘋一愣，葉凡道：“是我說東你就朝東嗎？那我還可以考慮！”

　　葉蘋說：“你想得美。”

　　正巧一男生從兩人身邊走過，葉凡然后上前攔住說：“同學，會寫檢查嗎？”

　　那人莫名其妙道：“你說什么？”

　　葉凡把葉蘋推過來說：“你幫忙寫份一萬字的檢查，這姑娘以身相許。”

　　那男生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望著兩人，最后目光落到了葉蘋身上，看貨物一般細細打量，似乎已經有些心動了。

　　葉蘋也不甘示弱，走上前來點頭道：“是啊！”說著一手搭上葉凡的肩頭道：“如果你幫忙寫兩份呢，我們兩個就一塊以身相許。”

　　男生二話沒說，奪路而逃了。

　　葉凡氣道：“干什么，我不是幫你解決嗎？差點就談好了，你搗什么亂啊！”

　　葉蘋吼著：“你去死吧！”過來要揪葉凡的脖子。葉凡匆匆避過道：“那你說怎么辦？賣身換檢查，很合適啊！”葉凡的表情相當嚴肅認真。于是葉蘋更怒了。

　　葉凡毫不畏懼。葉蘋的怒氣對他已經完全沒有任何作用了，他怕得一般只是葉蘋招惹來的那些責備的目光。因為這些目光總是不約而同的指向自己，全都是以貌取人。

　　眼下四下無人，葉凡當然沒理由向葉蘋屈服。

　　這種情況，一般都是葉蘋先軟下來。葉蘋嚎了幾句葉凡也是無動于衷，最后還是平心靜氣地問：“我說，到底怎么辦嘛！你幫不幫我寫啊！”

　　態度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這是葉蘋相當擅長的，葉凡自愧拂如。不過他也知道這樣折騰下去也沒個盡頭，于是順勢就道：“別急，我有辦法。”

　　葉蘋喜出望外：“什么辦法。”

　　葉凡說：“跟我來吧！”

　　葉凡帶著葉蘋朝劉青寢室走去，途間拿出手機發了信息給劉青，問他在不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復。葉凡隨即肯定地告訴他自己馬上就過去，劉青問啥事，葉凡回答了兩個字：檢查。

　　要說大學里的宿舍，永遠是男女最不平等的地方。因為男生絕對禁止進入女生宿舍，而女生可以隨意在兩者之間穿梭。

　　葉蘋跟著葉凡進入劉青他們宿舍樓時，不但沒有受到絲毫盤問，那為老不尊的看門老頭還使勁地盯著她瞧，一直到兩人消失在那漆黑的樓道中。

　　葉蘋剛一踏入就是一聲尖叫：“我靠，這么黑。”

　　葉凡不屑道：“怎么，你怕黑？”

　　葉蘋說：“是啊，好怕。”

　　葉凡當然打死也不會信，黑暗該是她們這些刺客最大的伙伴才對。不料葉蘋居然就此來勁了，走兩步問一句：“好黑啊，到了沒有？”再走兩步再問一句：“到了沒有？好黑啊！”

　　葉凡不敢回答，他心里正默數著步數，哪敢分心。于是葉蘋嘟囔地更加頻繁了，還加上了手部動作，每嘟囔一句推葉凡一把。終于，葉凡忍無可忍，把數到多少步給忘掉了。

　　葉蘋不知是第多少次推了一把問：“到了沒有，怎么不走了，好黑啊！”

　　葉凡咆哮：“我怎么知道，都是你搗亂。”

　　葉蘋沒來及還嘴，旁邊“吱啦”一聲，和這樓一樣歷史悠久的一扇門被人拉開。突然而來的亮光讓兩人睜不開眼。劉青站在亮光之中，像個圣人一樣伸出雙手：“我知道，你們到了。”

　　葉凡鉆了進去，葉蘋跟在后面，小聲問：“來這干什么啊？他幫咱們寫檢查嗎？”

　　葉凡搖搖頭說：“不用寫，他這就有。”

　　這回劉青不是一個人在宿舍了，還另有兩個同學在。一看有漂亮姑娘登門拜訪，個個容光煥發，熱情地打招呼。

　　劉青給兩人一人踢過來一個板凳，自己又坐到桌子上問：“你怎么回事啊？三天兩頭檢查。有什么不滿可要妥善處理啊！”

　　葉凡無奈道：“你就別問了，這次要兩份。”

　　劉青問：“什么事？”

　　葉凡望著葉蘋說：“算是和老師頂嘴吧？”葉蘋點點頭說：“算是吧！”

　　不料劉青嘆口氣說：“這次你不走運了，這份偏偏沒有。”

　　葉凡大驚：“為什么？”

　　劉青嘆氣道：“這份檢查就在前幾天有人要用，不巧剛抄了幾行時被老師撞見，不得已填了自己名字就把原件給交上去了。”

　　葉凡喃喃道：“這樣啊，那看來只能拿其他稿子改改了。”

　　劉青詫異道：“昨天你拿去的那份呢？你沒用？”

　　葉凡連忙掏出來說：“用過了啊！”

　　劉青接過，隨手翻了翻疑惑道：“用過了？不是你自己抄的吧？”

　　葉凡臉一紅說：“你怎么知道？”

　　劉青道：“要是你自己抄的就絕對不會說出‘拿其他稿子改改’這樣的話了。”

　　“怎么？”葉凡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