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上門負荊請罪?
張寧的態度讓張瑄心頭更加不爽。
別看張寧名義上比張瑄大六七歲,但實際上作為穿越者,與張瑄的心理年齡比起來,張寧才是一個毛頭小子。而仕途上,也不過是一小吏,更是與前世張瑄顯赫的副廳級干部沒得比。
兩個丫頭如煙如玉的事情在前,張寧絲毫不留情面的惡劣態度在后,張瑄心頭對張寧僅有的一絲耐性早就蕩然無存。
毫不畏懼地凝視著幾乎是暴跳如雷的張寧,張瑄冷冷道,“二哥這話,請恕我不敢承受。我何時在外尋歡作樂了?今日詩酒宴上,我也曾當眾請求虢國夫人以及諸位大人相助,竭力為長兄解脫罪名…有目共睹,叫過張力來一問便知。”
“說我侮辱李林甫,這更是無稽之談。我不過是就事論事,何曾提及李林甫這個名字?歷朝歷代乃至本朝,奸佞之臣層出不窮,難道以李林甫堂堂一國宰輔,還要幼稚得如此對號入座不成?”
“如果這是火坑,那么,我便自己跳進去。請二哥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絕不會牽連二哥,影響二哥的錦繡前程。”
張瑄的話說到最后,聲音已經變得極其冰冷。
他這話雖然是沖著張寧說的,但未嘗沒有“敲打”張九鳴和張九皋兩個長輩的意味在內。
張瑄有充足的把握確保自己無虞,更不會牽扯到家族——這種對形勢的精準判斷,來自于對歷史進程和相關信息的預知,以及老練的城府手段。但難就難在,他無法開口解釋給家里人聽,只能如此。
“狡辯之詞!無恥之尤。”張寧暴怒道,“你口口聲聲奸相誤國、弄璋宰相…這滿長安的人何人不知你在影射李相,你當李相如你一般愚蠢?這天下人如你一般愚蠢?”
張瑄聞言心道,“其實你這廝最愚蠢——”
他冷笑著沒有直接回應張寧的話,干脆撇過頭去。
“你有什么資格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遺禍全家,竟然還振振有詞死不悔改,真是一個孽障!喪門星!”張寧越說越氣,氣頭上說話就有些失去了分寸。
這種話如果是張九鳴和張九皋這兩個長輩說,那也無妨,可張寧不過是兄長,說出這種話來,就顯得過了。
柳氏陡然大怒,怒視著張寧斥道,“議和,你太失態、太過分了。瑄兒是你兄弟,你怎能如此出言辱罵?…在張家,還輪不到你來吆五喝六胡言亂語!”
張寧不敢跟柳氏頂嘴,只長吸了一口氣,強自按捺下滿腔的怒火,氣呼呼地扭頭歸坐。
張九皋扭頭望著張九鳴,沉吟了一下,低沉道,“二哥,為今之計,也只有將這小孽障帶到李家去負荊請罪了…某琢磨著,李林甫好歹都是一代宰輔,應該不至于跟一個小輩一般見識…”
張九鳴慨然點頭,“三弟所言有理。在時下這個節骨眼上,也只有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如果不能平息李相的怒火,張煥乃至我們張家都必是死路一條…”
將我捆綁到李林甫那里負荊請罪?張瑄聽了張九鳴和張九皋的這一番對話,面不改色,心里暗曬:你當李林甫是藺相如嗎?李林甫沒有什么君子風度,如若當真要向張家下手,不要說姿態上的負荊請罪,就算是張家滿門跪在人家門前,他也不會理睬。
由此看來,這張九鳴和張九皋雖然跟張九齡是一奶同胞,但在這政治智慧上卻是差了太多。如果是張九齡,絕不會做出這種應變的決定。既然已經罵了,那就干脆態度更加強硬一些,這樣反倒是能博一線生機。
不過,張瑄卻沒有跟張九鳴頂撞什么,因為他知道柳氏在一旁聽了肯定是會堅決反對的。既然有母親柳氏“做主”,他也就犯不上因此跟兩個長輩直接起沖突。
果然,一直保持沉默的柳氏在聽了張九鳴兄弟兩個的如此決定之后,柳眉兒倒豎起來,漲紅了臉開口大聲道,“兩位叔叔,此事萬萬不可。瑄兒剛剛得罪了李林甫,你們這樣把瑄兒交到李家手上,瑄兒會吃大虧的!”
“瑄兒雖然做錯了事情,但我們也不能把他往虎狼窩里推!”
“嫂嫂,這也是無奈之舉。他當眾公開謾罵李相,闖下了大禍…如果我們不做補救之事,我們全家都會受此事的株連。”張九鳴勉強笑著,轉首向柳氏解釋道。
“那也不成,絕對不成。只要奴家還活著,就絕不能讓你們帶走瑄兒,傷害瑄兒一根汗毛!誰敢動他,奴家絕不答應!他是我的兒子,是張家的三公子,子壽不在人世,這張家奴家說了就算。”柳氏黑著臉沉聲道,霍然起身向張瑄使了一個眼色,“瑄兒,走,隨娘親回房去!”
張瑄淡淡笑了笑,卻也不再說什么,向張九鳴和張九皋兩位長輩深深一揖,“兩位叔父大人,侄兒暫且告退!”
見柳氏如此不識大體,在這種時候還要護犢子溺愛這個混帳東西,張九鳴和張九皋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很難看。
砰!望著柳氏娘倆相扶而去的背影,張九鳴怒火中燒狠狠拍了一下桌案,起身拂袖而去。
“罷罷罷,該死該活,聽天由命吧。兄長若是泉下有知,當知吾等全家就毀在一個浪蕩孽障手里…”張九皋無奈地仰天長嘆,也自是起身憤憤離去。
張家人不歡而散,府中氣氛惶然中帶著壓抑和沉悶。
而在距離張家一街之隔的長安崔家,清河崔氏博陵郡王崔玄暐這一支,崔玄暐兒子——侍御史崔琚府中,崔琚夫妻父子四人也正在召開一個家庭緊急會議,主題竟然也與張瑄有關。
崔琚雖在仕途上并不如意,但坐靠清河崔氏這個高門大閥,在長安城里的影響力也不少,屬于長安的上流貴族之一。
崔琚有二子二女,長子崔進是庶出,妾室張氏所出,年27歲。次子崔煥和長女崔穎乃是正室夫人鄭氏所生,二女兒崔蓮則是侍妾香蘭誕下,如今不過才十歲。
崔琚沉吟了一下,掃了一眼自己的庶長子崔進,然后把目光投向嫡子崔煥,淡淡道,“煥兒,你今日處在曲江池詩酒宴現場,具體情況如何,仔細與為父講來,不得有一點遺漏!”
“是,父親。”崔煥神色復雜,慢慢將今日詩酒宴上張瑄的驚人表現詳細訴說了一遍。
說起張瑄的絕世才情,崔煥未免有些意興闌珊,這長安青年一輩第一才子的名頭自今而后被張瑄奪了去,再也與他無緣;而說起張瑄當眾辱罵李林甫的剛烈,他又未免有些惋惜。
聽了崔煥的話,崔琚的臉色一陣變幻不定。良久,他才扭頭望著自己的夫人鄭氏道,“夫人,你看如何?”
鄭氏嘆息一聲,“但憑老爺做主就是…”
崔琚又望著崔進沉聲道,“進兒,你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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