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楊貴妃的儀仗步隊浩浩蕩蕩地離開上陽東宮,梅妃才臉色慘白地慢慢癱倒在了冰冷的殿面上。
張氏帶著幾個宮女倉促從后殿奔出,見梅妃此狀,不由驚呼了一聲,“娘娘!”
幾個宮女七手八腳地將梅妃抬到了床榻上,好半天梅妃才慢慢回過神來,但眸光中閃爍著無盡的恨意和明顯的恐懼不安,卻是一句話也不出口來。
“娘娘!”張氏低低呼道。
梅妃緩緩抬頭望著張氏,幽幽一嘆道,“奴家就這幾日心驚肉跳感覺不安,原來真的是禍從天降了…可恨這狐貍精,至今也不肯放過奴家!”
“速速派人去榮王府通報李琬,就皇帝要赦免了奴家,要奴家出上陽東宮歸興慶宮,隨時侍候皇帝!”梅妃嘴角浮起一絲近乎瘋狂的冷笑道,“不想一晃多年,皇帝竟然還想著奴家這枯枝敗葉!”
“通報榮王,且看榮王如何安設奴家。告訴他,要是晚了、奴家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奴家上輩子造下了無盡的孽障,這輩子托生在這宮里還債來了呀快去!”
梅妃突然厲聲喝道,旋即歇斯底里地放聲慟哭起來。
張氏臉色一變,立即起身向殿外行去。
張府。
張瑄獨自一人站在府門口,靜靜地凝望著皇城的標的目的。家仆張力帶著另外幾個下人老老實實地侍候在一側心里其實搞不清楚自家公子爺為什么從午后開始便默然站在府門口,似是在等什么人但卻一直沒有人來。
張瑄此刻在張府擁有著絕對至高無上的權威,在下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經遠遠跨越了張府老夫人柳氏和大公子張煥、二公子張寧。因此張瑄不言,下人沒有一個敢問。
達達!
張力等人侍候在那里多時早已有些昏昏欲睡,突然耳中傳來清晰的馬蹄奔騰聲,精神一振,趕緊凝目望去。
只見一騎從皇城標的目的飛奔而至。
張瑄長出了一口氣,目光凜凜向前邁出了一步。
一個二十出頭的宮中太監縱馬走到近前在一溜煙塵中翻身下馬,向著張瑄拱手笑道,“張大人,還記得咱家否?”
張瑄朗聲一笑,“張公公,下官等待公公多時了—請進府中話!”
這人正是楊貴妃身邊的親信太監張德福。
張德福哈哈一笑,“有勞張大人,請!”
府中下人梅香見張瑄與一個宮中太監攜手并肩走了進來,親熱無比吃了一驚,卻遠遠地躲開了去。
兩人直入客廳,分賓主坐定后,張瑄也沒有繼續客套,直接問道“張公公娘娘那里…”
張德福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來遞了過去,輕輕道,“張大人,娘娘有密函一封,囑咐咱家當面面交大人,請大人過目。”
張瑄接過信函,向張德福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就拆開信函開始看了起來。看完楊貴妃的親筆信函,張瑄心底暗暗嘆息:楊玉環果然是選擇了他所給出的下策。如此一來事情操作的難度就顯然加大了很多,并且也增加了一些變數。
但此刻,張瑄也無可奈何。楊玉環天生就是這種性情好聽點是面慈心軟,難聽點就是優柔寡斷、婦人之仁。張瑄心里明白如果他不給出第二個選擇,禁絕楊玉環就不會配合他的行動。
在張瑄的謀劃中,楊玉環的行動是極其關鍵的一環,如果楊玉環不配合,他的后續計劃很難展開口 好在雖為“下策”,卻也不是不克不及接受的結果。
張瑄心念電閃,但面上卻沒有表示出來,猶自面帶微笑沉寂自若。
沉吟了一下,張瑄起身向張德福笑了笑,“公公,煩勞稍待片刻,待下官給娘娘寫封回函!”
“張大人請便。”
張瑄笑著走去,卻是向張力使了一個眼色。張力會心一笑,待張瑄的身影消失在客廳中,便上前去端著早已準備好的一份厚禾卜一十兩金葉子送了過去,恭謹笑道,“張公公,這是我家公子爺的一點心意,還請公公笑納!”
張德福一怔,旋即哈哈一笑,也沒有客氣,就笑納了。張瑄跟楊貴妃關系密切,通傳信息者多為張德福,這些日子來張德福也沒少拿張瑄的好處,早已見怪不怪安之若素了。
不多時,張瑄便倉促回轉笑著將一封信函交給了張德福,“張公公,煩勞當面交給娘娘拆閱!”
張德福點了頷首,“好了,咱家處事,張大人且安心就是。咱家一定會把信函親自交到娘娘手上。”
“如此,多謝公公了。”張瑄拱手道。
“咱家與張大人往來多時,這些事不需客套!張大人請留步,咱家告辭回宮!”
張德福急倉促向外走,張瑄也不克不及不送到了門口。
張德福翻身上馬,一溜煙消失在張瑄的視野中。而張瑄身后則傳來蕭十三郎降低的聲音,“兄弟,事干重火,這太監信得過還是信不過?要不要某…”
張瑄回頭來深深地凝望著蕭十三郎,長身一揖,壓低聲音道,“再次煩勞兄長跟過去,看看中間會不會出岔子!萬…”
張瑄的清冷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蕭十三郎淡然一笑,身影一閃便高漲而去,而半空中剛剛傳來他飄渺的聲音:兄弟且安心等待,某家去去就來!
黃昏日暮時分,原本清朗的天際突然烏云密布,旋即就狂風呼嘯,黑壓壓的云團壓了過來,籠罩在長安城的上空。
張瑄默然站在院中,抬頭仰望著昏暗的天際,任憑寒風吹拂亂了他的發髻。
“烏云壓城城欲摧…”張瑄輕輕一嘆。
他轉過頭去,向前望去,張力頂風疇前院倉促奔行而至,跑到跟前喘氣道,“三公子,太子殿下派人傳信,殿下要駕臨府上…”
“哦?這就要來了嗎?”張瑄緘默片刻,淡淡一下,在風中揮了揮手,“好了,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完,張瑄大踏步走回臥房去。
崔穎正在帶著如煙如玉以及她的兩個陪嫁侍女一起收拾屋里,見張瑄進來,不由轉頭笑著迎了上來,“夫君,看這天氣,似是要變天要下雪了呀!”
張瑄默然頷首,“嗯,要下雪了。”
到這里,張瑄突然一把抓起崔穎的柔滑粉嫩的手來,深深凝望著她。
兩人雖然名為夫妻,但實則并未真正圓房。這些日子同居一個屋檐下,耳鬢廝磨之間也免不了肌膚相親,但張瑄一直都很尊重她,像現在這般當著幾個侍女的面這樣,還真是第一次。
崔穎俏臉緋紅,幽深似水的眼眸中滾動著無盡的紅霞。
“穎兒!”張瑄壓低聲音道,“我想讓暫時住到玉真觀去!”
崔穎吃了一驚,猛然抬頭望著張瑄,訝然道,“夫君,這是為何?妾早就過,妾既然已經嫁進了張家,便就是張家的媳婦,不會…”
張瑄苦笑道,“穎兒,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讓暫時去玉真殿下那里住幾天,過一段時間,多則一二月、少則大半個月,我便親自過去接回來!”
崔穎臉色一變,突然“反賓為主”,主動反握著張瑄的手,顫聲道,“夫君…“妾絕不離開!”
張瑄向如煙和如玉兩個丫頭掃了一眼,這兩個丫頭知趣地帶著崔穎的兩個陪嫁侍女出門去,為張瑄和崔穎關緊了門。
“穎兒…有些事情,我不克不及跟細,也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我讓回玉真觀暫住,也不過是為了預防萬…”張瑄壓低聲音輕輕道,“不可是,我娘、兩位兄長等一干內眷,我也已經放置好他們即刻便去城外的農莊暫住時日。”
“安心,我不會有事的。我身邊有蕭家兄長,他會護得我周全…穎兒,此去玉真觀,也把李家嫂嫂帶過去。”
“穎兒,沒有后顧之憂,對我來才是最大的平安。”張瑄輕輕將崔穎擁抱在懷里,輕輕撫摸著她輕柔的后背,柔聲道,“過了節,我再去接娘子過門來,還娘子一個轟轟烈烈的婚禮!”
“好了,就這樣定了。”張瑄陡然松開崔穎,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大聲道,“如煙如玉,幫本官更衣!”
太子李亨的儀仗步隊很是低調地出了東宮,急速直奔城南的張府。
張家中門敞開,但門口卻只有張瑄一人迎接。府中空蕩蕩地,往日往來不斷的下人梅香此刻都不見了蹤跡。
“臣張瑄,拜見太子殿下!”
李亨心情凌亂,也顧不上這些細節,他下了車輦,見張瑄迎接在門口,便倉促走了過來,壓低聲音道,“子瞻,本宮有事跟商議。”
完,不管合適不合適,就挽起張瑄的胳膊來,在一干太監侍衛的目瞪口呆中,與張瑄一起走進了張府。
見偌大一個張府竟然只有三五個侍女下人,李亨有些意外,卻沒有問什么。只是屏退了下人后,直接就將榮王李琬的請柬掏了出來。
“子瞻,榮王突然請本宮赴宴,本宮這心里猶疑不定,拿不定主意,因此便出宮來跟商議一番一一榮王此刻視本宮若仇敵,他宴請本宮必定不懷好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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