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接住龐德那枝箭的時候,就知道龐德看似勇猛,其實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再強悍,在一天一夜的戰斗以后,也不可能和一路坐船而來的他一樣精神十足,雖然他讓龐德吃了點,喝了點,但是那只是表相,人一夜不睡,對體力的消耗又豈是一頓飯就能補回來的。
所以他做盡了表面文章,利用一百多條人命把龐德給套了進去,這才擺開了架勢。龐德征戰多年,當然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了如指掌,孫紹能接住他的箭,又準確無誤的射中他的弓,再加上他又是和張遼那樣的猛人對過陣的,身手必然不差,如果不能速戰速決,在幾招之內解決孫紹的話,那他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最好能一招制敵。
龐德右手握住長刀,左手悄悄的繞到身后,拔出拍髀,反握在手中,一尺五寸長的刀刃緊貼著手臂。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光明正大的向他挑戰,可是自己卻要玩這種見不得人的把戲,實在有些不上臺面,可是眼下如果不能玩陰的,他實在沒有把握擊敗孫紹,情勢緊急,只能如此了。他也不想殺了孫紹,只想擒住孫紹,然后逼他放自己走就行。
可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失算了。
就在他剛做好準備的時候,原本一臉燦爛笑容、謙恭有禮的孫紹忽然變了臉色,目光炯炯,殺氣騰騰,搶先發動了進攻,他雙手緊握戰刀,高高舉過頭頂,狂嘯而至,戰刀迎頭劈下,一道寒芒一閃,已經到了他跟前。龐德不敢怠慢,舉刀招架。按說孫紹雙手握刀,力道必然很大,他應該也是雙手握刀才可以,可是他左手中暗藏了拍髀,急切之間哪里來得及換手,只能單手握刀反撩。
一個雙手,一個單手,一接觸就分出了高下,孫紹一刀狠狠的砍在龐德的刀身上,震得長刀一歪,原本打算撩開刀之后就轉身用拍髀刺孫紹脖子的計劃根本無法實施,更是被孫紹這一刀震得手臂發麻。龐德向側旁退了一步,孫紹得勢不饒人,長刀再次猛劈,一口氣之間,他連劈十三刀,步步緊逼,逼得龐德只能被動招架,一點還手的機會也沒有。
十三刀劈完,龐德半邊身子已經失去了知覺,兩柄長刀也終于禁受不住連續不斷的猛擊,“喀嚓”一聲,斷成四截。刀光一閃,孫紹手中的半截刀鋒已經架在了龐德的脖子上,隨即他抽身而退,雙手倒持斷刀,躬身一禮:“承讓。”
一切都只在電光火石之間,不僅龐德愣在了那里,旁邊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孫紹看起來挺溫和的一個人,一動起手來居然是如此的暴戾,攻勢之猛有如狂濤巨瀾,讓人喘不過氣來,龐德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擊敗了。
船上鴉雀無聲,龐德呆若木雞,手一松,右手的半截長刀和藏在左手根本沒機會用的拍髀全部掉在甲板上。帥增一看,頓時大叫起來:“哇,你個蠻子,看起來挺豪爽的一個人,沒想到還想使陰招啊。我家將軍這么對你,你居然想下黑手?”
龐德尷尬不已,無言以對。
孫紹一抬手,攔住了還要咋呼的帥增:“戰陣之上,做什么都無可厚非,不要亂說。”他轉身對成何等人說道:“諸位,勝負已分,龐將軍要在我營里呆半年,你們何去何從,還請自便。不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回鄴城的人請把這里的情況對曹公言明,當知龐將軍不是背主投降,只是信守承諾,半年后,他自然還會回去為曹公效力,請曹公不要為難龐將軍的家人。”
成何等人感慨不已,龐德想暗算孫紹,雖然情有可原,但是畢竟做得不夠光明正大,孫紹不僅不計較他,還為他著想,讓人給曹艸帶口信,以免給龐德帶來麻煩,這一對比,孫紹簡直太君子了。
“龐將軍,你看還有什么要交待的?”孫紹笑瞇瞇的對龐德說道:“你要是沒什么意見,我可就放他們走了。”
龐德仰面長嘆:“龐德階下之囚,焉敢有什么意見,一切全聽將軍吩咐便是。”
孫紹哈哈一笑,當即命令放人。一百多人之中,只有二十多個要走的,剩下的人都愿意和龐德一起留下來,成何在龐德面前行了一禮:“將軍請放心,我一定把這里的情況報告給曹公,力保將軍的家人無恙。成何在鄴城等著將軍平安歸來。”
“有勞。”龐德還了一禮。成何再拜,那二十多人也依次上前行禮,然后下船離去。
孫紹帶著龐德回到關羽的大營,關羽正在帳中聚將,于禁等人很狼狽的跪在他的面前,孫皎等人坐在兩側,正用羨慕而又不甘的眼神看著關羽,關羽根本無視他們,一看到孫紹進來,這才露出了笑容:“如何,可擒住他了?”
孫紹一躬身,含笑道:“沒有。”
關羽一愣,有些失望:“跑了?”
“也沒有。”
關羽糊涂了,孫紹轉身把龐德讓了進來,笑道:“我和龐將軍比試了一場,我要是輸了,就放他走,我要是贏了,他在我身邊做半年賓客,半年后來去自如。我僥幸贏了龐將軍半招,所以他現在既沒走,也不是投降。”
關羽啞然失笑,抬了抬手,卻又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想了想道:“既然你已經定了,那就如此吧。龐令明,你這豎子輸給我女婿,如今還有什么話要說?”
龐德眼睛一翻,側過身去,根本不理關羽。關羽大怒,眼睛一睜,就要發火。他剛剛打敗了于禁,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沒找龐德的麻煩已經不錯了,哪里還容得他一個敗軍之將在自己面前囂張?
孫紹一看形勢不對,連忙上前陪笑道:“岳丈,我和龐將軍有約在先,他在我身邊的這半年,我不能強求他任何事情,只要他不走就行,所以…”
“這算什么條件?”關羽橫了孫紹一眼,氣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可是一看孫紹那副陪著笑臉的討好樣,又不忍在眾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他強忍著不快,哼了一聲,揮揮手:“知道了,出去候著。”
“唉。”孫紹一點也不為關羽的態度著惱,應了一聲,高高興興的對龐德拱拱手:“龐將軍請。”
龐德又火上燒油的看了一眼關羽,這才淡淡的說道:“我是敗給孫將軍,又不是敗給你,你得意什么?”說完,大步出帳。
關羽一愣,再也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案上。厚重的案幾經不住他這一掌,當場斷為兩截,案上的書簡筆墨扔得到處都是。眾人大驚,關平、殷觀連忙上前來勸,孫皎等人面面相覷,浩周等人更是嚇得臉色發白,渾身戰栗,生怕關羽暴怒之下,將他們這些人全推出去砍了。
于禁的臉色也很難看,但是多年的軍旅生涯,還是讓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露出太多的驚慌。只是他的心里其實也是五味雜陳。出發之前,就有人說過龐德的舊主馬超在益州,擔心龐德會有異心,當時龐德說,這次去,如果我殺不了關羽,便是被關羽殺死。開始交戰之后,龐德不惜生死,與關羽幾次惡戰,不管是勇氣還是武力,都已經得到了營中諸將的認可。現在他于禁投降了,龐德雖然沒有殺死關羽,可是他畢竟沒有投降,而且還能在關羽面前這么囂張,和他于禁一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龐德只是個降將,而他于禁卻是曹公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兩人的地位不可同曰而語,這要是傳到鄴城去,傳到曹公的耳朵里去,曹公會做如何想?
于禁思潮起伏,又是后悔,又是慚愧,竟是沒有注意到關羽發怒。正當眾人以為關羽要下令斬殺龐德的時候,怒氣沖沖的關羽卻忽然笑了,他重新坐了下來,掃了一眼孫皎和殷觀等人道:“龐德這豎子冥頑不靈,連關某都不放在眼里,除了奉先,還真沒有人能治得住他。”
孫皎愕然,殷觀卻立刻明白了關羽的用意,附和的笑道:“我看孫將軍雖然不是將軍之子,卻有將軍之風,而且和張巴西(張飛)當年義釋嚴顏頗有相似之處。”
趙累等人一聽,這才明白過來,關羽這是給女婿揚名呢,一個個連忙應聲附和,說得關羽眉開眼笑,原本一個很尷尬的場面頓時變成大家講義氣的見證。孫皎苦笑不已,這翁婿倆一唱一搭的,配合得真默契。孫紹帶兵帶糧給關羽助陣,關羽就在眾人面前給孫紹揚名,反過來壓他們一頭,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孫紹雖然兵力不足,但是他已經把他們壓住了,一點也不需要他來揚名。
“孔休,你去安排一下,讓奉先把大營扎在我的右側。”關羽對殷觀說道:“安排酒宴,我們歡迎一下江東來的盟友,然后再商討怎么攻打樊城。”
殷觀點頭應是,轉身出了大帳。
孫紹回到大帳,將龐德引見給崔謙、越海等人,他們一個個上前與龐德見禮,不把他當降將看待,而是當師友。龐德五十多歲了,孫紹手下除了虞翻之外,都是青壯年居多。他們這么客氣,龐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雖說他不是投降,可是畢竟和投降并沒有太實質的區別,孫紹給他面子,他不能太過份,當下一一還禮。孫紹遵守諾言,給他安排了住處,就沒有再向他打聽什么。越海等人都有些不解,可是孫紹不說,他們也就不好多問,只能把疑問悶在心里。不過他們相信,孫紹做事必然有他的道理,現在不說,肯定是還沒到說的時候。
晚上,吃過一頓接風宴之后,關羽把孫紹留在了大帳里,翁婿二人相對而坐,喝著醒酒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些左傳春秋的學問。關羽這段時間學問大漲,而孫紹相對來說沒下什么功夫,可就有些相形見拙了。
“奉先,學問之事,不可一曰懈怠之。”關羽提醒道:“你雖然忙,可是還能忙得過我嗎?曹孟德曰理萬機,稍有空閑,還手不釋卷,聞說孫仲謀也好讀書,你要想立一番功業,可不能放松啊。”
孫紹笑笑,心道你還真被書毒害得不輕,這玩意沒官的時候是個敲門磚,我現在都是后將軍了,還要他有什么用?他點點頭:“岳丈教訓的是。不過,我覺得孟子說得對,盡信書不如無書,有時候還要脫離那些紙上的文字,睜開眼看看這個更真實的歷史來得更實際一些。”
關羽猶豫了一下,迎著孫紹看似隨和的笑,實際卻很擔憂的眼神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岳丈,敢問拿下樊城之下,你有什么打算?”孫紹放下茶杯,慢慢的問道。
“拿下樊城之后,當然是全取南陽,然后攻擊許縣、洛陽。”關羽不假思索的應道。
“那…是你主攻,還是我江東軍主攻,還是齊頭并進?”
“當然是我主攻。”關羽笑了一聲:“難道你還要與我爭功不成?”
孫紹苦笑了一聲:“岳丈,我要爭什么功?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孫皎他們來是干什么的?”
關羽沉下了臉,盯著孫紹看了半天,冷笑了一聲:“我就知道孫權派你們來,不只是幫我忙這么簡單。”他放下茶杯,孫紹連忙從旁邊提起茶壺,給他續了些水。關羽看著殷勤的孫紹,心里雖然對孫權的想法不高興,可是又不忍回絕了孫紹的面子,他沉思了半晌:“孫權想要什么好處?”
孫紹沒有立刻回答他,他對關羽言語之中表現出來的心態十分擔憂。關羽只是擊敗了于禁的大軍,還沒有拿下樊城,離全取南陽還有很大一段距離,更何況他還需要江東提供軍糧,于禁投降,他的糧食壓力不減反增,這個時候不談說低聲下氣,至少要客氣一點吧,他倒好,直接把江東軍當成來沾光的了,恐怕不是看在他孫紹的面子上,換成孫皎來,很難保證他會不會把孫皎轟出去。
“岳丈現在還有多少兵,還有多少糧?”
關羽眼中寒光一閃,怒氣一現即沒,他直起了腰,神情變得很冰冷,撫著長須淡淡的說道:“怎么,孫權要斷我的糧?”
“如果是,岳丈準備怎么辦?”孫紹也直起腰,毫不畏懼的迎著關羽的目光:“回軍攻擊江東?”
關羽被他問得愣住了。他是準備這么說的,可是孫紹既然這么說,那表明江東有了心理準備。他頓時火了,他在和曹軍廝殺,和為盟友的孫權卻在準備對他下手,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是不可容忍的,哪怕孫紹是他的女婿,他也不能接受。
“岳丈回軍攻擊江東,誰來攻擊南陽?以岳丈現在的實力,能夠兩線開戰嗎?如果沒有人攻擊南陽,那么曹公會撤軍嗎?什么時候才能解劉使君之危?”
關羽氣得滿臉通紅,壓低了聲音怒喝道:“你是在威脅我嗎?”
“岳丈,不是我在威脅你,我只是在提醒岳丈,眼下正是劉使君危難之際。我敢問岳丈,是你立功重要,還是解危重要?”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解危重要。”關羽不快的喝道:“你當我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嗎?我與劉使君恩若兄弟,相知莫逆,不需要用功勞來保住我的位置。”
“既然如此,那岳丈又何必斤斤計較于功勞?”孫紹道:“一切以把曹公從巴蜀吸引出來為目的,功勞是岳丈的,還是我們的,又有何區別?”
“嘿嘿嘿…”關羽忽然笑了起來:“奉先,你想得太簡單了。孫權想的不僅僅是功勞,他想的是土地,要功勞的目的只是為了能多占一些地方。我可以不要功勞,可是我不能讓他們占了南陽。建安十九年,他趁著劉使君剛得益州,立足未穩之機發兵偷襲,硬生生的從我手里奪走了長沙、桂陽,這個帳我到今天還沒有跟他算。現在他是不是又要趁火打劫?他是想要南陽,還是要南郡?他不能白出兵,難道我就應該勞而無功?人要知足,如果貪心妄取,到時候只怕吃不下去,還會噎著。”
孫紹差點沒被氣出病來,究竟是誰貪心不足?關羽這人也太自我了吧。評心而論,從建安十三年孫劉合作抗曹以來,江東一直是比較克制的,相反,劉備――還有眼前這個關羽――卻做得很不厚道,要不是他們屢次出爾反爾,孫權又何必出兵硬搶長沙、桂陽?孫紹雖然對孫權沒什么好感,可是在這一點上,他覺得孫權沒有做錯。
但現在不是分對錯的時候,關羽明顯有些蠻不講理,更重要的是,他還覺得自己很在理,一點也沒有認識到他的心態現在有多危險。照這樣發展下去,孫劉聯盟的再一次破裂將不可避免,呂蒙白衣渡江的歷史一定會重演,只是可能會換一種方式而已。
孫紹有些沮喪,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勸說孫權出兵江淮,孫權開始很高興,后來一思量,又反悔了,他來協助關羽打南陽,希望利用自己左右逢源的身份促成這次絕佳的北伐機會,可是一開始就遇到了關羽這頭攔路虎。關羽顯然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他不知道他大敗于禁有很大程度上是偶然因素,如果不能處理好和江東的關系,他不僅不能拿下樊城,而且有可能會受到孫權的黑手。他是讓關鳳坐鎮江陵了,是預先排除了麋芳這個不穩定因素,可是這樣就能扭轉乾坤嗎?
太意想天開了,麋芳換成關鳳,最多只是增加了孫權偷襲的難度而已,卻未必能改變結果。以呂蒙等人的才智,他們一定可以想出辦法,自己能仗著對大勢的了解在戰略上加以提防,在戰術上卻不可能做到算無余策,最讓他頭疼的是,關羽根本沒意識到他一只腳已經踩到了鬼門關里,而且也把他推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
孫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沒讓自己表現出憤怒來,他默默的喝著茶,最后才下定決心:“既然如此,那岳丈打算怎么安排攻打樊城的戰事?”
關羽掃了一眼孫紹,孫紹雖然很平靜,可是他長時間的沉默讓關羽感到了他的不滿,他反問道:“你有什么看法?”
孫紹本來是打算讓關羽休息一陣子,由他和孫皎來攻城的,這樣江東軍有了功勞,關羽也可以趁機休整一下,但是關羽現在的心態逼得他改變了計劃,如果不讓關羽在嚴酷的現實面前碰個釘子,他可能永遠無法從這次大勝中清楚過來。他抬起頭看著關羽:“岳丈如果獨力承擔,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攻下樊城?”
關羽火了,孫紹這話是在逼他讓步,他冷笑一聲:“樊城已經被水淹了,最多三個月,城墻就會垮塌,我就圍著不打,曹仁也跑不掉。”
孫紹不說話,只是歪了歪嘴。關羽也有些尷尬,他雖然話說得硬氣,可是他知道,他根本沒有三個月的時間來攻打樊城,劉備可等著他救命呢。如果知道他因為利益之爭而耽誤了時間,就算最后劉備逃過一劫,只怕也有會有人說他不知道顧全大局。他想了想,讓了一步:“十天之內,我如果攻不下樊城,樊城就是你們的。”
孫紹點點頭,二話不說:“我靜候岳丈佳音。”
“無妨。”關羽陰著臉,以前對孫紹所有的好感都一掃而空,他強壓著怒火:“只是還請奉先約束手下,不要鬧出有違軍紀的事情來,到時候大家臉上不好看。”
“岳丈放心,這點我自會料理。”孫紹笑了一聲:“另外我還可以向岳丈擔保,十曰之內,我可以保證你的軍糧供應無虞。”
“那就多謝賢婿了。”關羽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拂袖而去,把孫紹一個人撂在大帳里。孫紹無奈的苦笑了一聲,起身離開,剛出大帳,殷觀就迎了上來,張口正準備說話,一看孫紹的臉色,立刻有種不祥的感覺:“將軍,談得…不好?”
“還好。”孫紹強笑了一聲:“岳丈要在十曰之內攻下樊城,還請孔休先生多多參謀。”
“十曰之內?”殷觀的臉頓時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