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有人照顧你嗎?”“沒有。”從小城阿蘭希納來的難民花了兩天時間才追上大部隊,珊蒂斯居然能夠孤身一人安然無恙地活下來,真是奇跡了。連許多年長的精靈都已橫尸道旁,女祭司的同胞大多數都難以承受戰亂的折磨。暗夜精靈雖然不算是一個孱弱的種族,但他們一旦離開了那種養尊處優的環境就會無所適從——這個弱點直到現在才表現出來。泰蘭德此刻當感謝艾露恩,因為她自己、瑪法里奧和伊利丹從小都是在與眾不同的環境中磨煉長大的,當然暗夜精靈中像他們這樣的只是極少數。和珊蒂斯一樣受苦的人還有很多,不過這個孩子身上有某些東西讓泰蘭德感觸尤深,也許是因為她的容貌與身材都非常像小時候的自己。泰蘭德并不管這些,她讓那孩子站起身來。“我要你坐在夜刃豹上,一直跟著我。”這樣做是違反軍令的,不過泰蘭德并不介意。她無法救助每一個人,但對于珊蒂斯,她是想盡全力拉一把的。珊蒂斯的臉還是憔悴無光,但眼睛卻第一次亮了起來。她爬上坐騎,泰蘭德確定她坐穩以后,便催促著夜刃豹出發了。“我們去哪里?”女孩問。“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左邊掛著的小袋子里有為你準備的一些干果。”珊蒂斯立即扭過身去找袋子,一番苦尋后終于發現了那些清淡的食物。泰蘭德沒有告訴她這是自己的口糧,修女團的成員都訓練過如何在食物最少的條件下生存。每年,她們甚至還有四次齋戒活動,這種儀式通常是為了表達對女神的虔敬。戰火紛飛的年代里,這些訓練的作用都顯現出來了。泰蘭德繼續向前,遇到難民就為他們祈福。許多難民只是過度疲勞,而另一些人則受了傷。對于后者,她總是盡全力去幫助他們,祈求月亮女神的神力與神啟。令她欣喜的是,女神大概也認為今天是個好日子,因此讓她的每一次救助都大獲成功。突然間,她看見了一個傷員身上已經感染的傷口,不由心中一驚。她無法一下子辨認出來這個傷口是有人蓄意留下的還是意外擦傷的,四周流出的綠色膿液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而傷口的形狀也非常奇異。受傷的是一個年長的男性精靈,臉色蒼白,昏迷不醒,呼吸急促。他的頭靠在妻子懷中,女精靈的頭發往后扎起,發帶上鑲嵌著瑪瑙與翡翠。“他怎么會把自己弄成這樣?”泰蘭德問道,對自己能否阻止傷口的感染沒什么信心,這其中一定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來由。“不是他弄的,是別人害他的。”“我不懂你的意思。”女精靈繃緊著臉,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下,好向她解釋:“那個東西…他說它看上去像…像一頭狼或者獵犬…但整個形狀是扭曲的,就像從噩夢里跑出來的一樣…”泰蘭德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知道那女人說的是地獄獸,這種四足惡魔已經不止一次地威脅過瑪法里奧的生命。它們特別喜歡找那些具有法力的人,找到后就從他們身體里吸取魔法,最后留下一具空殼。“那他就這樣受著傷從阿蘭希納一路挨過來的嗎?”女祭司驚訝有人居然能夠身負如此重的傷跋涉了這么遠的路。“不是的,我們離開大部隊后他才受傷的。”女精靈痛苦地說,“傷口是在他兩天之前偷偷地去為我們找食物時留下的。”兩天前?如果這樣的話他們應該在涌向海加爾山的人流里,而且泰蘭德確信,沒有一個惡魔會違反軍規孤軍深入的。“你能確定那只是在兩天之前?是在這附近發生的?”“我確定,是在那片現在又處于我們南面的森林里。”女祭司咬了咬嘴唇,應該是精靈部隊后方的那片森林。泰蘭德斜著身子,仔細查看了傷口,然后說:“讓我治治看吧。”她強迫自己去觸摸那處傷口,心想至少應該阻止感染加重。她聽到身后的珊蒂斯急促的呼吸聲,女孩替她擔心著,沒有人知道被惡魔弄傷的人會有什么命運。燃燒軍團是不會放過任何散播瘟疫的可能的。現在月亮還沒有升起,然而泰蘭德并不在意。雖然月亮出現的時候也是女祭司們最強大的時候,但她們從未感覺到神的遠去。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艾露恩永遠與她們同在。“月亮女神,聆聽我的祈求吧,”她小聲地念道,“賜予你的子民以安寧與撫慰吧。請指引我的雙手,找尋那罪惡的根源,徹底滅除病原,好讓無辜者得以康復…”泰蘭德嘴里輕輕地念念有詞,以集中精力進行治療。她以前為布洛克斯希加治過傷,但他的傷勢與眼前這人比起來,便是小巫見大巫了。于是,她只能努力控制情緒,不讓自己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