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沉吟著道:“容我想一想可以吧?”
“請便。”綠衫少女輕頜首。
李慕禪微闔雙眼,腦海中重現小姑娘剛才的招式,手指輕顫,以意模仿,務求做到絲毫不差。
三個少女靜靜站在一旁打量著他,一聲不吭。
過了一刻鐘,李慕禪霍的睜眼,拔刀出鞘,刀光盈盈若春水,隨著他揮動而幻化為一片清光。
四招轉眼功夫練完,李慕禪收刀而立,氣定神閑,抱拳道:“請姑娘指正。”
“好刀!”小姑娘睜大眼睛盯著碧水刀。
綠衣少女則微笑道:“好刀法!”
圓臉嬌柔少女也抿嘴微笑。
李慕禪看一眼小姑娘,笑道:“這把刀是我三年前在一座山洞里得到,還有一本刀譜,練了這么久,一直沒什么成就,也死心了。”
“什么刀譜呀?”小姑娘好奇的問。
綠衣少女輕斥:“柔兒!”
小姑娘吐了吐舌頭,忙道:“好吧好吧,我不問就是啦!”
李慕禪笑道:“碧水刀譜。”
“碧水刀譜?”小姑娘大眼睛眨了眨,轉頭看向兩女:“張師姐,何師姐,你們聽過碧水刀法么?”
兩女想了想,搖搖頭。
綠衫少女擺擺手:“好了柔兒,別再說啦,…李公子你很聰明,算是過了第一關,讓何師妹看看你身體情況吧。”
“有勞。”李慕禪沖圓臉少女點點頭。
圓臉少女臉一紅,羞澀的笑一下,來到李慕禪身前,伸手道:“李公子,伸左手。”
一陣風吹來,淡淡梅花香飄入鼻中,他分不清是旁邊花叢的梅花香氣,還是圓臉少女身上的香氣。
圓臉少女白皙右手搭上他左腕,李慕禪能感受到她手指的清涼與柔潤,隨后一道清涼氣息鉆進脈中,如溪水涓涓,緩緩流淌,在周身經脈循環了一周,最后縮回她手指。
李慕禪微闔眼簾,沒失禮的盯著她看,卻能體會到她的羞澀。
約摸持續一刻鐘時間,圓臉少女松開手,忙退回綠衣少女身邊,看一眼李慕禪,花瓣般的紅唇動了動。
綠衣少女也輕啟朱唇,翕動了幾下。
李慕禪明白,她們定是在施展傳音入密的秘術。
綠衫少女露出微笑:“李公子,我再看看。”
李慕禪點點頭,伸出左手:“請——!”
綠衫少女走到近前,笑道:“給我右手。”
李慕禪改伸出右手,她纖纖蔥指搭上他右腕,微闔眼簾默察,李慕禪只覺一絲清涼氣息在經脈內繚繞,最終停在丹田,盤桓良久后慢慢退回去。
她睜開眼,笑盈盈打量幾眼李慕禪,頜首道:“恭喜李公子,你可以進入咱們星湖小筑,今后咱們就是同門了,李師弟!”
“我真的能進星湖小筑?”李慕禪慢慢問道。
“不錯,你資質甚好,可以進入。”綠衫少女笑著點點頭。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李慕禪呵呵笑三聲,大笑一聲,然后斂住笑容,搖頭不已:“真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綠衫少女看得出來,李慕禪僅是想碰一下運氣,沒抱大太希望,所以如此驚喜難以自抑。
他這還算是好的,上一次的林平比他更失態,瘋了一般大喊大叫,狂笑不止,讓人瞠目結舌。
綠衫少女嫣然微笑:“李師弟,不管你從前是什么人,從今以后就是咱們星湖小筑的人,就是一家人了,只要不違門規就成。”
李慕禪笑道:“還沒請教三位師姐大名。”
綠衫少女笑著指了指圓臉少女與小姑娘:“何若水,許小柔,我是張巧怡。”
“見過張師姐,何師姐,許師姐。”李慕禪抱拳笑道。
許小柔僅是個小姑娘,他叫起師姐來毫無障礙,在滄海山經歷過了,以入門早晚算輩份,不以年紀算。
許小柔拍手笑道:“我也升格成師姐啦!李師弟,你多大啦?”
“十八。”李慕禪微笑道。
許小柔摸了摸下頜,搖頭晃腦:“我看不像,肯定超過十八歲啦!”
“行啦柔兒,莫要多嘴!”張巧怡橫了她一眼。
許小柔嘻嘻笑道:“看李師弟的氣質,根本不像小伙子嘛,倒像個叔叔,嘻嘻…”
張巧怡搖頭笑笑,道:“李師弟,雖說不能超過十八歲,但若真的資質好,超過十八歲也沒什么。”
李慕禪嘆了口氣:“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自幼一個人,到如今倒有些未老先衰了。”
張巧怡道:“你父母皆不在?”
李慕禪點點頭:“我八歲時不在了。”
“那你一個人如何活下來?”張巧怡問。
李慕禪道:“我會種菜,也會砍柴,倒能勉強糊口。”
兩人又說了幾句,張巧怡道:“李師弟,你三天之后過來吧,將其他的事料理一下,從今之后就要去星湖小筑了。”
李慕禪道:“張師姐,不能隨意出入么?”
張巧怡笑著搖搖頭:“按照規矩,起碼得練到六品,才準出湖。”
李慕禪道:“需要多久?”
張巧怡道:“六品么,一般要三年,師弟你資質好,一年半載說不定就成。”
李慕禪摸摸鼻子:“我的資質好么?”
張巧怡笑盈盈的道:“李師弟經絡寬廣粗壯,比我都厲害!”
李慕禪做出莫名其妙,迷惑的模樣。
張巧怡笑道:“日后你就知道啦,總之你有一幅好資質,更要好好努力才是,說不定能成九品弟子呢。”
“九品弟子?”李慕禪挑一下濃眉。
張巧怡道:“事先跟你說說也無妨,咱們湖里的武學分成九品,威力越來越強,弟子等級也分成九品,每一品的待遇都不同。”
李慕禪問:“有什么不同?”
“一品到三品弟子,算是初入門的,要做些雜役,四品以上,不必做雜役,反而有銀兩與丹藥供應,四品每月十兩,一顆培元丹,五品二十兩,兩顆培元丹,六品四十兩,三顆培元丹,…每晉一品,銀子翻倍,培元丹增加一顆,過了九品弟子,則可晉入長老,進入長老殿,決定派中事務。”
李慕禪點點頭,這星湖小筑等級分明,與滄海山截然不同。
這樣一來,有好有壞,壞處是等級太過明顯,太過功利,少了溫情,好處是給人動力,不停往上攀爬。
“成為九品弟子,在武林中算是一流高手?”李慕禪問。
張巧怡抿嘴笑了笑:“是,九品弟子到了武林就是一流高手了,若成為長老,修煉長老殿絕學,則成絕頂高手,當可橫行天下。”
“咱們湖中有多少長老?”李慕禪問。
張巧怡道:“長老么…,現在有六位。”
“那咱們共有多少弟子?”
“一百多人吧。”張巧怡道。
“想成為長老很難啊…”李慕禪感嘆。
“打敗所有九品弟子,方可成長老。”張巧怡道。
李慕禪搖頭苦笑,確實太難。
張巧怡笑道:“師弟你的資質極好的,有望晉入長老,好好努力吧!”
李慕禪謝過她,心下暗笑,只怕這話她對每個弟子都說過。
三天之后的清晨,李慕禪再次來到星月小院。
許小柔開的門,隨著她往大廳而去,虛空之眼俯視,廳內已經坐著三人,正在閑聊,清脆笑聲一陣陣響起。
張巧怡與何若水對面坐著一俊美青年,一襲華麗的錦衣,越發映得人英俊,面若敷粉,唇若涂丹,雙眼如寒星熠熠,正一臉溫柔笑意。
李慕禪瞇了瞇眼睛,林平!
進了大廳,笑聲停歇,兩女站起來,林平跟著站起來。
李慕禪跨步進廳,抱拳笑道:“張師姐,何師姐,我可來晚了?…咦,林少壇主也在?”
“你認得林少壇主吧?”張巧怡臉上笑意未退。
李慕禪點點頭:“白云城里誰不識林少壇主?”
“那倒也是。”張巧怡輕頜首,道:“來,林師弟,這位是李竹李師弟,你們兩人同時拜入湖內。”
“幸會。”林平抱拳微笑,風度翩翩。
李慕禪笑道:“在下能與林少壇主同門,真是幸會!”
張巧怡擺手笑道:“咱們都是同門師姐弟,不用客氣,李師弟,看你年紀大一些,就為長吧,別再叫林少壇主,叫林師弟吧!”
李慕禪應了一聲,笑道:“林師弟。”
林平笑容僵了一下,馬上恢復如常,微笑道:“李師兄,咱們一塊兒進星湖,多加照應才是。”
“正是。”李慕禪呵呵笑道。
見他不卑不亢,張巧怡抿嘴微笑:“既然來齊了,咱們就出發,從這里進湖要趕三四天的路,一路不休息,你們要頂住。”
“張師姐放心。”林平傲然微笑。
張巧怡笑道:“林師弟你身懷不俗內力,倒是不怕,李師弟一絲內力也無,倒要受些罪。”
李慕禪道:“張師姐放心吧,累些我倒不怕。”
“那好,咱們就出發。”張巧怡點頭,揚聲道:“柔兒,何師妹,咱們走吧!”
兩女應一聲,許小柔飄出去,很快外面傳來馬嘶。
李慕禪想到了赤影,它如今在白云城外的莽莽群山里,悠然自在,倒是不怕有人能傷害它。
張巧怡同情弱者,對李慕禪的不卑不亢很滿意,這林少壇主雖俊美,卻總有一股傲氣。
四人出了門,來到馬前,一共十匹馬,俱是難得一見的駿馬,皮毛油亮如黑緞,雙眼熠熠有神。
“李師弟可會騎馬?”張巧怡轉頭問。
李慕禪點頭:“會。”
“那就好。”張巧怡道。
李慕禪問:“張師姐,你們都回去,那這里…?”
張巧怡笑道:“能得到你們兩位,咱們也算是立了功,回湖領賞去,這里且不必管,把你們安置妥了再回來。”
她輕盈上馬,許小柔與何若水跟著上馬,動作優雅,林平也一步跨上馬鞍,李慕禪有些笨拙的上了馬。
“駕——!”張巧怡揚鞭,三女射了出去,林平與李慕禪緊隨其后,十匹馬一塊兒奔馳而去。
五人十馬,馬蹄聲奔騰,聲勢驚人,三女微躬嬌軀,隨著馬起伏,渾然一體,林平如老樹扎根,穩穩坐著,唯有李慕禪騎術最差,渾身緊繃,透出緊張來。
這符合他的身份,即使在南理,馬匹也稀缺,如后世的寶馬汽車一般,他出身一般,會騎術已經了不得,若很熟練,反而異常。
走了半天的路,李慕禪慢慢放松下來,也隨著馬背起伏,融為一體,騎術變得精湛。
三女沒覺得如何,依他的資質,這么容易精時騎術,也算正常,林平寒星般的眼睛閃了閃。
中午時,五人在一片樹林停下歇息,即使人不必休息,馬也得歇一歇,每一匹馬都是珍貴的。
許小柔動作利落,先從馬背上解下包袱,里面盛著精制的飼料,在每匹馬前放了一堆,待它們吃完草,又拿個小盆給它們水,忙得不亦樂乎。
李慕禪與林平陪著張巧怡何若水坐著。
李慕禪想替許小柔,卻被張巧怡攔住了,笑道:“李師弟,這是精細活,她干熟了的,乍換人反而不美,放心罷,累不著她。”
李慕禪一幅坐立不安的模樣。
張巧怡笑道:“李師弟,照顧馬可不是簡單的事,你日后進了湖中,要專門學習的。”
李慕禪慢慢點頭。
張巧怡接過何若水遞來的水囊,喝了一口水后,笑道:“傍晚時咱們會進到危險地帶,要打起精神來。”
李慕禪笑道:“還有人敢惹咱們星湖小筑?”
張巧怡搖頭道:“現在的人都野得很,不管那么多的,個個是亡命之徒,不能不防。”
林平拍拍腰間長劍,傲然笑道:“張師姐放心罷,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