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連鎖反應

　　溫暖的陽光驅散了秋日逐漸加強的寒冷，但是這絲毫沒有讓王宮中的氣氛也同時變的活躍起來。而事實上，這一段時間來所發生的沒頭沒尾的事情，已經讓馬可王國的許多人都膽戰心驚，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國家居然會出現如此的動亂。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內，有連續三四個大中型的商業城市受到了不明人士的襲擊，呈現出了半毀甚至全毀的可怕局面。而在各個邊境村落之中，情況也同樣惡劣。

　　“馬克斯！這就是你的計劃！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馬克斯低下頭去，望著被國王陛下氣急敗壞扔在自己腳邊的計劃書，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周邊同僚的譏諷和嘲笑，這一次顯然國王并沒有再給馬克斯面子的意思，從他甚至沒有象往常一樣在書房中與自己密議，而是在朝會這種大廳廣眾之下散發脾氣就可以看出，國王已經并不愿意再給這位馬可王國的詠唱使某些名譽上的特殊權利了。

　　“短短幾十天的時間，已經有三座大型商業城市被毀，這甚至超過了我們王國在戰爭時期所受到的損失！而你居然還沒有辦法找到敵人的蹤跡嗎？！！”

　　“馬克斯大人，我還要提醒您……”

　　旁邊的財務官歪聲細氣的落井下石。

　　“除去這三座城市之外，王國外圍的農場。以及村落也遭受了不少損失，而且不光如此。現在王國對外地商業交易也大幅下降……而受此影響，國內的糧食價格也開始升高，甚至已經有些地方已經停止了糧食貿易……不知道您身為總指揮官，是否應該負起應有地責任呢？”

　　“而且還不光如此！！”

　　看起來仿佛每個人都和馬克斯有仇似的，不借機打擊報復一下就不舒服，不過換個角度來看。現在國內的情況的確相當糟糕。

　　“就在兩天前。運輸武裝補給的隊伍也遭遇到了那些山賊的攻擊！如果不是我們救援及時，那么連構裝機甲都會被他們搶走，一旦那些兇殘暴虐地山賊擁有了這種武器，那么事情會變地更加麻煩！馬克斯大人。現在已經不再是您說靜觀其變的時候了！我們必須有所行動！！”

　　“行動？”

　　馬克斯雪白的眉毛微微向上一挑，他面色嚴肅的抬起頭來，注視著剛才說話地人。

　　“那么你告訴我，要怎么行動？”

　　“當然是把對方找出來，一網打盡！！”

　　“那么你告訴我。要怎么把對方找出來？！”

　　馬克斯冷冷的哼道，而那個人則張著嘴呆了半天，最終也不知道究竟該說什么才好。

　　“找出來？綠蔭城，南丁格爾城，菲希城，瑟利那亞城……它們的位置你們不是不知道！兩個在王國南方，一個在北方，另外一個則是在西南方向。那么，你們誰能告訴我。這些人接下來的動作是什么？他們要去攻擊哪座城市？你們能夠看出他們的攻擊軌道嗎？既然你這么說。那么你來告訴我，他們接下來將會攻擊哪一座城市？！”

　　眾人全部陷入了沉默。而事實上，這也是馬克斯地難題。如果對方僅僅只是一只善于搞破壞和行刺的小隊，那么尋找起來就容易多了，畢竟他們有跡象和目標可尋。但是這些人完全出乎馬克斯的意料之外，他們并不在乎自己所毀滅的城市和所殺的人是不是擁有戰略價值，似乎在他們眼中，平民和王室成員沒有任何區別。而為了引誘他們主動出擊，馬克斯甚至說服國王將兩天前舉辦的大型典禮移到另外一座城市，同時還放出風來，讓整個王國都知道了這件事。而為了這個計策，馬克斯甚至調動了他從來沒有調動過的最強的軍隊協助。但是整個典禮從開始到結束一直都是風平浪靜，沒有出現任何危險。而就在典禮結束時，國王所接到的消息險些讓他昏倒在地又有一座城市，就在舉行典禮時變化成了一堆廢墟，而且，那正是他們所在城市地鄰城。這一切甚至讓馬可王國最為身經百戰地將軍都感到頭痛不已，對方既然擁有能夠毀滅一座城市的力量，自然不會是因為實力不足，但是他們地目標究竟是什么？刺殺國王？顯然不象……但是擁有這么強大的能力，卻只在別人國家拆城玩，這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而且，對方的每一次行動都沒有絲毫軌跡可循，完全無法推斷他們接下來的行動。

　　“這很明顯是由莉亞帝國的陰謀！！”

　　又有一個人大喊起來。

　　“我們應該向由莉亞帝國提出抗議！并且宣戰！！”

　　“宣戰？”

　　這次換成國王冷哼一聲，他緊握雙拳，冷冷的注視著那個說蠢話的人，而周圍此刻也安靜了下來。

　　開什么玩笑，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這的確是由莉亞所為，但是他們有什么理由出兵？

　　換句話說，就算他們出兵，以現在馬可王國被折騰的不上不下的實力，能不能對付的了對方還是個問題。如果被由莉亞抓住把柄反咬一口的話，那么馬可王國的榮耀也就到此為止了。

　　打又打不過，阻止又阻止不了。

　　即便是馬克斯，也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而且現在馬可王國國內逐漸動蕩，那些原本象老鼠般隱藏起來的天賦者們，居然瘋狂的發動了反撲。他們屠殺村落，將婦女和兒童活埋或者直接燒死。并且將青壯年地頭割下來擺放在道路口上。即便面對那些來圍剿他們的構裝戰士，這些人也不再象以前一樣只是逃命了。他們幾乎象是忘記了恐懼般，無所畏懼地沖上去與敵人同歸于盡。就在這短短的數十天時間里，原本面對那些怪物擁有絕對優勢的構裝士兵們，居然損失了幾百名。而且這些該死的怪物就好像約定好了一般，從不去騷擾那些擁有堅固城墻的城市，而是專門找那些村落進行攻擊。由于村落中并沒有構裝士兵。只有一些普通的兵隊負責防守。以他們地力量，根本就不是那些擁有天賦，并且有組織地天賦者的對手。雖然有許多人希望能夠派遣構裝士兵守護村落，但是王室和軍方卻有苦說不出。畢竟馬可王國以往面對天賦者時，擁有壓倒性的力量，雖然有零星的反抗，但是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偶爾一兩個人為之地戰斗并不會產生什么特別的影響。

　　但是現在不同。這些天賦者似乎已經不再畏懼死亡，雖然每天依然有人被綁上火刑架，但是這似乎已經完全起不到應有的威懾作用，反而更加激發了他們瘋狂的報復。甚至有一座城市在將天賦者處以火刑之后的第二天，就發現有一個村落地人頭被懸掛在城門之上，代表著裸的報復與憤怒。

　　在這種反常的情況下，軍方根本拿不準，如果被那些瘋狂的天賦怪物們得到了構裝武器，他們會不會變的更加強大？更加難以對付？

　　所以面對各地傳來的情報。軍方只能裝聾做啞。這顯然引起了地方方面的憤怒。但是眼下，他們除了加強大城市以及軍事要塞的守備之外。也無法再多做到些什么了。

　　“這叫四面開花。”

　　注視著寶石中尤菲妮亞的虛像，依明微笑著回答道。

　　“沒有主力，又無處不是主力，當他們摸不清我們想要干什么地時候，他們自然會變地謹慎，而這樣正好落入我們的陷阱之中…現在看起來，一切順利。”

　　“如果不是你，我們也無法使用這種戰術。”

　　尤菲妮亞并沒有否定地意思，但是她還是帶著誠懇的語氣對伊明說道。

　　“那么，祝你一切順利，而且，我希望當你們勝利返回時，帶著馬克斯，安達列以及菲亞拉的腦袋。”

　　“我盡力。”

　　伊明微一點頭表示明白，直到蒼天之主的影像消失，他才長出了一口氣。

　　“真是累死了。”

　　（快點結束，然后回去我們的家吧。）

　　梅亞莉顯然輕輕撫摸著臥倒在自己懷中，已經睡著的艾妮，帶著一絲不滿對伊明說道。

　　（最近只能夠在野外洗澡，實在是太麻煩了。）

　　很明顯，她之所以提出這樣的建議純粹是因為私人原因。畢竟現在幾乎全城戒嚴，甚至大部分城市已經封閉了城門，旅館也不再接待客人。這使得只能夠在野外沐浴清潔的梅亞莉相當不滿，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伊明抬頭注視著眼前的美景，聳聳肩膀。

　　“爸爸，我們可以回去……那個叫什么由莉亞的國家，他們真的不會把我們當成怪物看待么？”

　　直到現在，冰魚依然有些擔心。雖然瑪利安等人對她非常友好，但是冰魚并不笨，她很清楚不能夠因為眼前這些人對自己很好，就認定她們所在的國家也是一樣。畢竟一個國家的政策，和他們子民的態度是不能夠完全聯系起來的。而且冰魚在馬可王國所受到的傷害實在很深，所以直到現在，她也只是禮貌性的和瑪利安等人交談而已，本能上依舊是與她們拉開了距離。這點讓伊明和梅亞莉非常無奈，但是的確也沒有什么辦法。畢竟從本質上來說，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對于他們而言，這個世界的人和外星人差不多，就算他們之間有國家的糾紛，沖突。但是就如同在火星人的眼中，黃皮膚和白皮膚的人類根本沒什么區別都是兩足動物一樣。在冰魚看來，這些人都是“異世界人”。根本就沒什么差別。

　　想要讓冰魚消除對“異世界人”地警惕心理，恐怕還需要一段相處的時間后，才能夠有所影響。

　　“那么，接下來就是最后地戰斗了。”

　　“伊明，你真的不打算聯合那些天賦者嗎？”

　　瑪利安還是有些疑惑，而且她的疑惑也并非沒有道理。不過她的想法。與伊明卻是南轅北轍。

　　“不打算。我說了，我不喜歡做英雄，我也不想領導別人去推翻一個政權……而且，如果我這么做的話。由莉亞會怎么看？”

　　“……這……”

　　面對伊明的反問，瑪利安終于選擇了沉默。地確，以伊明地實力，只要他將那些在各處的天賦者聯合起來，再加上他們的幫助。推翻馬可王國的政權是非常有可能地。但是在那之后，帝國內部會如何看待伊明？那些天賦者受夠了普通人的壓迫。自然不會和由莉亞人和平相處，而且這種情況下出現的英雄，很容易引發個人崇拜。到那個時候，面對一個手上握有強大并且絕對忠心兵力的伊明，無論是王室，還是學院評議會都不會等閑視之。

　　“我想我需要對你們說明一點。”

　　伊明正了正表情，嚴肅的對瑪利安，貝爾蘿加以及麥勒等人說道。

　　“我是來執行帝國派遣給我地任務的。而不是為了這些天賦者戰斗。只不過我判斷這樣比較容易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已。我向來信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已經給了他們機會。能不能夠改變這個國家的命運，選擇權不在我手里，我也不希望在我手里。我僅僅只是為了執行任務，順便發泄一下私憤。而且，老實說，我不認為……這些天賦者能夠掌握好國家。”他盯著麥勒，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把野火是無法控制的，我們所能夠做的，只有等待它自己燃燒完畢。”

　　在馬可王國，天賦者與普通人之間結下的仇恨究竟有多深？

　　這個問題根本沒有人可以回答，但是在這一路上，那些天賦者地殘忍并且兇暴地反擊已經說明了，兩方之間的恩怨糾葛是不可能被化解，也沒有人想要化解這一切。天賦者一直以來都被當做怪物，肆意地被人殺戮，在那些普通人的歡呼聲中死去。他們當然不可能與這些家伙和平共處。而對于馬可王國的民眾來說，天賦者一直都是兇暴，殘忍，可怕的怪獸。人類怎么能夠和怪物一起生活？至于那些希望能夠和普通人一起生活的天賦者，都已經跑到由莉亞帝國去了。而那些留下來的，不是被仇恨的憤怒占據了頭腦，就是從不相信他們能夠和普通人相處的極端主義者。

　　這是不可調和，也完全無法調和的矛盾。

　　就算伊明打著希望天賦者與普通人和平共處的口號，也沒有任何人會響應他的號召，因為，雙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平共處。

　　一方殘留，一方死去。

　　這是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斗爭。

　　所以伊明索性放手讓他們大打一場，等到雙方的力量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再讓由莉亞帝國接手。畢竟，天賦者世代積累的仇恨也是需要發泄的。這不是說兩句“和平”就可以解決的事態。

　　火焰燃燒的越是旺盛，那么它熄滅的時刻就到來的越早。

　　“接下來，就是最后的戰斗了。麥勒，命令你的魔法士兵團準備就緒，而且給尤里發布命令，讓他帶著那些人來和我們會合，這些天一直在外面東奔西跑的折騰，想必他也累了……接下來，我們只要放出情報去，那么對方就一定會有所行動。”

　　“可是，馬克斯大人是一個聰明人，伊明。你這樣明顯的計策，究竟能不能……”

　　“你忘記了一點，瑪利安。”

　　面對瑪利安的反問，伊明得意的伸出手指搖了搖。

　　“事實上，就算他完全看穿了我的計策，此刻也沒有任何用處。鬧出這么多事情來，王室內部肯定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們迫切的尋找一切可以將我們擊潰的可能性。當一個正常人，站在一群瘋子里時……他就算再正常，也無法操縱事態的發展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