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貴的領主閣下,烏托爾斯感激您救下我的族人!”身高超過兩米,有著宛若鋼鐵鑄就肌肉的蠻族勇士來到了墨菲的面前。他的后背有著數道傷口,正在往外滲血,可是他仿佛沒有察覺,踏步來到了墨菲面前。這個身高接近兩米二的蠻族勇士單膝跪在了墨菲的面前,他將右手橫在胸前,緩緩地低下頭。
鮮血凝結在他堅實的后背上,看著就像披上了一層戰袍!
跟隨在烏托爾斯身后,其他幸存下來的蠻族勇士們也掙扎著站了起來對著墨菲行了一個跪禮。
這最終演變成所有活下來的普賽亞人都朝著墨菲單膝跪下!
這一刻,月光照耀下,墨菲的身影竟然異常高大起來,便仿佛上古諸王在接受臣子的朝拜!
因為帶上了受傷的普賽亞人的緣故,隊伍回歸的速度不得不放緩。
傷勢過重無法救治的戰士被同伴結束了痛苦,而剩余的戰士則進行了簡單的包扎。重傷和垂死的馬匹被割開喉嚨,將軍衛隊的騎士們用水壺裝滿滾燙的馬血,喂著那些受傷的普賽亞戰士喝下。攜帶的圣水數量并不多,只對比較嚴重的人進行了救治,其他的人必須挺到城鎮才行。
(在冷兵器時代,一些無法救治但卻不會立刻致死的傷勢甚至能夠讓士兵在痛苦中哀嚎整整一天才死去。這個時候,他們就需要同伴為自己結束痛苦。)
這里距離城鎮只有不到五十里的路程,如果快的話,凌晨時就能夠達到領地。
戰死者的左耳被同伴割下來,在普賽亞人的左耳上,會有一個暗青色的刺青,這種刺青在每個男人成年后由薩滿祭司刻上,上面有著特殊的符號,代表著每個戰士的印記。左耳將會被收集起來,撒上石灰,由與戰死者存在血親關系的人貼身攜帶,一直到他們回到家鄉又或者連同自己的左耳被另外一個戰士帶回。
在南部平原,以傭兵作為終生職業的蠻族人類,他們戰死后很可能無法將尸體運回故鄉。那么他的同伴就會割下他們的左耳,帶回去。薩滿祭司將會把象征他們靈魂印記的左耳放入先祖的埋葬之所。
隨后,戰死者的尸體被埋下,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樣只是再做無用功。
在荒野中,哪怕是將尸體埋得再深,也會被野狼們找出來。它們會刨開泥土,將死者的尸體吞噬貽盡!一直到骨頭上再也找不出哪怕一絲肉!
但是,這些活下來的士兵無法容忍曾經并肩作戰交付后背生死相依的戰友就這樣暴尸荒野!
他們用兵器,用手,在草地上挖開一個個坑,將同伴的尸體埋葬。
墨菲一直靜靜地看著,將軍衛隊的騎士們也靜靜地看著,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是自己掩埋曾經相托生死的戰友,也不希望其他的人插手。這種情感墨菲以前不會明白,但是現在,他有點懂了。
這是男人掩埋在堅實外表下的情感,從不表達,也不需要別人明白。
地上墳一個一個的小土包,就像雅典的士兵一樣,沒有立碑,也沒有留下任何文字。
生于無名,死于無名。
但是永遠無法掩埋的是,他們曾經戰斗的身影!
在一片蠻荒的時代,當初弱小的人類也是在上古有名有姓的英雄帶領下與異族的生物戰斗著!用生命換取生存土壤!用鮮血潑灑榮耀!!!
這些蠻族的戰士遠比那些普通的傭兵強大太多了。
他們贏得了墨菲的尊重,也贏得了將軍衛隊騎士們的認同。
在回去的路上,騎士們將馬匹讓給了受傷的蠻族戰士,馬尸被拋棄在了荒野上。
一行人沉默著,就這樣借著月光朝著領地趕路。
大約凌晨一點時分,墨菲回到了領地。那些普賽亞人被安排在了兵營,那里有儲備的圣水和醫生,墨菲已經安排人為他們治療。憑借圣水的強大治療效果,相信用不了幾天他們就能夠恢復過來。
處理完這些事情,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夜風陣陣,清冷的月光灑落在地上,分割出斑駁的剪影。
四周靜悄悄一片,城鎮的居民早已經熟睡,只有身后將軍衛隊騎士牽著馬匹前進時整齊的馬蹄聲。他們不想驚擾其他人的好夢。
在經過神殿時,墨菲看到了隱隱的燈光。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愣住了。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在離開前,他曾告訴過大祭司,第二天自己就會回來。
神殿都是在太陽落山后關閉大門的,從無例外。
將馬匹交給身后的將軍衛隊,墨菲拿起一件寬大的斗篷披上,將身上帶著斑斑血跡的衣服掩住,隨后緩緩地走到了神殿前。
他看見了大祭司。
這個溫婉的女人正跪在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神像前祈禱,仿佛是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她緩緩地站了起來。
回過頭,女人溫柔如水的眸子落在了墨菲身上,注視了片刻,她將雙手合在胸前,點頭示意,隨后兩個新晉祭司輕輕地將神殿的大門合上。
在神殿大門即將被合上時,她看著黑暗中墨菲的臉,柔柔地笑了笑,一對眼睛彎成月牙。
燈光熄滅,神殿內傳來祭司們離去的輕柔腳步聲。
她在等自己回來…
腦中還殘留著大祭司柔柔的笑容。
這一刻!
墨菲心中突然迸發出來一種莫名的情感,這種熾烈的情感甚至讓他雙手微微顫抖,情不自禁!
一股暖流充斥在胸膛間,在神殿大門即將被合上,大祭司身影逐漸被掩蓋時,墨菲突然有一股強烈的沖動!
他想沖上去!
推開門,將那個溫柔如水的女人狠狠地抱在懷里!
但是,他遏止了這種沖動。
深深地望了一眼恢弘壯麗的神殿,墨菲轉身朝著總督府走去。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