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夏威夷陳家

　　一切準備完畢后，張云飛和陳芳坐到了馬車里，車隊出發，只見400名士兵前后保護著馬車，讓一路上的路人紛紛猜測是誰這么大排場。坐在馬車里的張云飛，看著兩邊整齊劃一，氣勢磅礴的護衛的士兵心里很是感慨：‘這個時代的排場可比后世威風多了！雖然他的士兵現在只訓練出了個架子，有表無實，裹著像印度阿三那樣的頭布，穿著不倫不類、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大清兵勇服裝，可是一切慢慢的就會成長起來！這個張云飛是絕對有信心！’

　　這一切當然也落到了陳芳的眼里，陳芳表面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波動，但是心里卻驚訝萬分。雖然遠離大清，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大清的事，尤其張云飛更是世界各國報紙報道炒作的對象，知道的更清楚。這張云飛仗著是慈禧太后的干外甥，無惡不作，巧取豪奪，堪稱大清第一紈绔子弟毫不夸張，可是自從接任南洋水師提督后，前后判若兩人，不但自己掏腰包花巨資購買了智利海軍的軍艦，而且還雇傭了上千名智利海軍官兵，更令人咋舌的是竟然有膽量孤軍前往偷襲日本，還取得了輝煌的戰果，這能是一個紈绔子弟能做到的嗎？李鴻章拼死拼活的忙乎了好幾個月，結果得了個海陸皆敗的殘局，還趕不上張云飛幾天的時間便逼得日本請求停戰的戰果，相比之下，一目了然。

　　“我觀大人手下士兵，裝備先進，軍容整肅，且行事與大清其他軍隊不同，頗有些西方列強國家軍隊的素養！尤其是海軍陸戰隊之名老朽更是首次聽聞！”陳芳問道。

　　“呵呵！陳先生過獎了，我的軍隊同西方列強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以前認識一些歐洲國家的軍官，從他們那學到了點皮毛，上任后沒事就訓訓他們，海軍陸戰隊更是我便與記憶方便隨便鼓搗出來的，讓陳先生見笑了！”張云飛微笑著回答。

　　聽完后，陳芳對張云飛的表現更加敬佩，心想：‘上任幾天就令比北洋水師還散亂的南洋水師官兵煥然一新，如同脫胎換骨一般，那外界稱張云飛為無惡不作的紈绔子弟的事若是故意中傷還好，若是張云飛是故意裝成那樣的，那么張云飛的心機該有多么令人恐怖！想到這里，陳芳內心突然冒出了一個令他自己都不敢想的大膽想法出來。

　　“大人太謙虛了！不知道大人來時可曾看到珍珠港東面的幾艘外國軍艦？”陳芳突然問道。

　　“不錯，我也正想找個機會問問？看來陳先生能給我解惑了！”張云飛說道。

　　“這個老朽倒是知道，這些國家是來參加10月10日在檀香山伊奧拉尼王宮舉行的夏威夷共和國成立慶典儀式的！到時正式當著各國公使面宣布成立共和國。”陳芳有些傷感的說道。

　　“陳先生為何如此傷感，想必陳先生在外面這么多年，也應該知道這共和制應該比君主制要好多了吧！至少也是時代的進步啊！”張云飛見他傷感于是問道。

　　陳芳見張云飛能說出這種話來，眼睛頓時一亮，隨即又暗了下去，說：

　　“大人有所不知！老朽在這里呆著了大半輩子，跟夏威夷王國的國王也有些交情，如今王室遭難，王國政權被一群美國商人顛覆，老朽卻無能為力，慚愧啊！”陳芳傷感的說。

　　“呵呵，陳先生應該為你的朋友高興才對！這夏威夷地處太平洋要沖，是各國列強博弈的中心，以夏威夷女王的能耐跟本不足以抗衡，這樣主動退位給自己的國民，反而比被別國列強侵占的好！”張云飛給陳先生分析道。

　　“大人說的是！不過那是對外國人，可是我大清的華僑怎么辦啊！”陳先生反問道。

　　“這個倒是沒什么！這些美國的移民只要有錢有利益給他們，他們就不會為難華僑的！”張云飛擺擺手說。

　　“大人說的沒錯，正常情況下我們華僑花點錢倒是能解決問題！”陳先生說。

　　“哦！”張云飛發現這陳芳話里有話啊！

　　“實不相瞞，大人我已經得到消息，這些政變的美國移民政客和商人打算在政局穩定后，將夏威夷并入美國，如是他們成功的話，那么夏威夷勢必要實行美國的法律，那么美國的排華法案就要用到這里的所有華僑身上啦！”

　　陳先生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大人對這海外的華僑可能不是很清楚，華工在這海外可是歷盡艱辛、飽受煎熬！”

　　“哦！”張云飛注視著陳芳。

　　見張云飛有了興趣，于是陳芳便將自己的經歷與海外華工的處境當成故事給張云飛講了一邊，使得張云飛首次近距離的感受到了這個時代華僑的血淚與辛酸。

　　陳芳字國芬，1849年，24歲的陳芳幫伯父運貨到檀香山銷售，后留下來開了間小店。陳芳頭腦靈活，首創了現代超市模式“開架售貨、自由選購”，生意火爆，后來在店鋪失火、店伙計卷走3萬美元潛逃的情況下，陳芳也未曾放棄，毅然借高利貸重新開業。掘得第一桶金后，他轉向經營種植園和制糖業，采用當時最先進的榨糖機器。美國南北戰爭爆發時，北方蔗糖稀缺，他目光敏銳，大量傾銷到北方。憑著勤勞智慧和打拼精神，他很快致富，成為當地華人中第一位百萬富翁，被譽為商業王子，名揚夏威夷。

　　他的成功和才干，使他成為檀香山社會的杰出人物。基于他的財力和聲望，他廣交在檀香山的有勢力的各國人士，乃至檀香山王室貴族，并成為華僑社團的領導人。

　　在這之前，華人的生活非常的凄苦，連當地的土著都不如。其中張云飛感觸最深的便是豬仔錢的事，因為這個東西他在后世的博物館看到過。“豬仔錢”是種植園主、礦場主支付給契約華工工薪的代用幣，只能在雇主的種植園或礦山企業中流通，強迫華工在公司店鋪消費，是雇主控制和束縛華工的工具。據史料記載，顧主為引誘華工消費，在種植園內開設了日用商店等，供應生活必需品和酒肉，任由華工賒賬，有的還開設賭局、妓院，引誘華工消費。有的華工欠債累累，不能自拔，被迫續訂契約。

　　最能表明他在檀香山之社會影響的是，1856年華僑社團在他的領導下，為檀香山的架咩霞咩霞王第四及其新娘開一盛大舞會。這一盛事博得王國的好感。為贏得王室公主朱麗亞的芳心，陳芳在檀香山市北面風景最優美的地方，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建了努阿努別墅，建筑樣式中西合璧，是當時夏威夷最豪華的別墅。

　　和公主聯姻后，陳芳躋身于夏威夷上流社會，并于同年加入土籍，又憑借雄厚財力助公主的義兄卡瓦卡努登上國王寶座，自己也以皇親國戚的身份成為樞密院(立法院)議員。

　　不僅如此，他還資助國王出訪中國，拜會李鴻章，他自己也成為中國首位駐夏威夷華人商董、大清駐夏威夷領事館總領事，夏威夷華人從此可以享受領事保護權。借此種種政治勢力，陳芳促使夏威夷王國通過了多項保障華人權益的法案，成為著名的華僑領袖。他為其妻所建的富麗堂皇的大廈，成為當時達官顯貴集會，乃至討論重要社會、政治問題之場所。由于他的妻子與1874年登基的卡拉鳩王有義兄義妹之關系，他在政治界亦成為知名人物。

　　1879年，他是華僑歷史上第一位被任命為夏威夷王國之貴族。香山華商在陳芳倡議下向駐美、日、秘三國公使陳蘭彬上書，要求派遣一位領事。基于陳芳的聲望和號召力，光緒五年(1879年)，陳蘭彬公使奏準任他為商董，1880年兼任領事，負責管理夏威夷的僑務。他的官邸首次升起了大清的國旗。他的成功對其故鄉香山縣人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陳芳在開辦蔗糖業過程中,曾與其他華僑商人回國招收華工。他主張對這些華工平等對待，反對奴役虐待。

　　夏威夷的華僑可以說算是好的了，有陳芳等人的幫襯，最多也就是被洋人欺負一下，其他的地方可就沒有那么幸運了，像美國的排華法案，美國早在1880年便已要求與清政府簽訂了一項移民條約，規定華工被限制或暫時停止入境。1882年美國會又通過禁止華工入境的排華法案。規定10年以內，中國人除學生、教員、官吏、商人及旅行家外，概不得入美國之境。1892年，美國會又通過議案，繼續禁止華工渡美。1894年復簽訂中美條約，規定10年之內禁止華工入境。至1904年條約期滿，中國政府雖宣告該條約失效，但美國禁止華工入境反而較往日為甚。基于美國政府一系列的禁止華工入境的法令、條約之限制，1898年夏威夷并入美國后，受美國排華法案的限制，新去者不能入境，回國省親者雖持有回頭紙，但再來之時，亦受移民局之種種刁難、苛待，盤查詰問有如囚犯。一語不合即被拒絕登陸，或判決離境。這些華工不得不再次背井離鄉，然而逆來順受的他們哪里又是他們的樂園呢？

　　最可恨的便是荷屬東印度群島（今天的印尼）了，在這里由于荷蘭當局不斷的挑起當地土著和華人的仇恨，使得這一地區隔三差五的便有華人被搶劫、勒索、強奸、殺害，甚至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生大規模的屠殺華人的事件發生，有歷史文獻的記載的大屠殺就有10次以上，最慘的一次華人已經被屠戮殆盡，較近的是在1961年，35萬以上華人被殘殺，而最近的一次則是在1998年，有1500華人被殘殺。中國雖然是大國，但卻是弱國，大陸和臺灣也僅僅是同印尼斷絕了外交關系，在全世界只有地區強國新加坡對華人采取了救援行動。

　　今天這些事情早已成為歷史，只有中國人仍需謹記，張云飛不會忘記，也無法忘記，想到這些事情，張云飛的雙眼已經通紅，高度文明的后世況且如此，那么在這個弱肉強食的黑暗的大清末年，國內尚且有‘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標語’，那海外的與國家強弱息息相關的華人勞工的處境可想而知，又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