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2 玩轉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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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是一個同性戀的故事，但正如湯姆福特之前所說，其實描述喬治和吉姆這對戀人的戲份并不多，前后加起來也就不過五場戲而已。這部電影，主要還是以喬治一個人為主線，串聯起整個故事。由于吉姆的戲份不多，所以湯姆福特決定從李準奕和馬修古迪的戲份開始拍攝起，結束拍攝之后，馬修古迪就會先行離開劇組。

　　剛開始的兩場戲，其實對于李準奕和馬修古迪來說都十分簡單。一場戲是吉姆出車禍去世之后，喬治在自己的夢中來到了車禍現場，走過漫漫的雪地，俯身在離自己遠去的愛人嘴角留下了一個道別的吻。第二場戲是電影的末尾，喬治因為心臟病突發，離開了這個世界，在彌留之際，彷佛看到自己的愛人來到身邊，帶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吉姆在喬治的嘴角印下了一個愛戀的吻。這也算是電影的首尾呼應了。

　　雖然是兩個吻戲，但其實僅僅是在嘴角親吻一下而已，十分純凈，就和日常貼面吻打招呼差不了多少。而這也是整部電影之中，李準奕飾演的喬治唯一和吉姆有親密接觸的戲份。這也是為什么湯姆福特說，這部電影幾乎沒有太多親密戲份，甚至連對手戲都不多的原因。的確，說是一部同性戀的電影，但嚴格來說，其實是一個追思愛人的愛情故事，只是剛好這位愛人是一位同性而已。

　　相比起這兩場有接觸的戲份來說，反而是另外的兩場戲更加能夠反映出喬治和吉姆之間愛情的火花，對于李準奕來說，所謂需要揣摩同性戀的心理的挑戰，應該是在這里才對。

　　“古迪，你的表情可以相對活潑輕松一些，請忘記奕年紀比你小的事實，在電影里他就是比你大十二歲的男人，你的摯愛，在他面前你就是一個孩子。了解了嗎？”湯姆福特直接跪在地上，對坐在沙發上的李準奕和馬修古迪解說著下一場戲，“奕，你不要有任何表情，哦，不，不是說沒有表情，而是需要內斂，因為內心的變化而自然而然產生的表情變化。不對不對，應該是說，你要用眼神和語氣把握著氛圍的走向。你是一個成熟男人，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是帶著韻味的，那種沉淀下來的優雅氣質，我需要的是這個。”

　　此時的李準奕梳妝已經都弄好了，化妝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可以改變膚色、增加皺紋、甚至利用陰影、打亮等技術造成臉型輪廓在視覺效果上的變化。李準奕現在就是增添了一些皺紋和魚尾紋，還戴上了一副四角黑款眼睛，年紀頓時從二十出頭的小伙子，變成了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李準奕還笑稱，“這應該就是我中年時候的樣子了。”

　　不可否認，中年時候的李準奕的確十分有魅力，不僅有李晨曦那份瀟灑不羈的魅力，還有李朝陽那份優雅知性的沉靜，這樣的李準奕非但沒有顯老，反而成功地讓湯姆福特垂涎三尺，“奕，你可以在我見過帥哥的名單之中排進前五名，相信我，這是至高的稱贊。”

　　聽到湯姆福特對于接下來這場戲的說明，李準奕抱著一本厚厚的大頭書，饒有興趣地看著湯姆福特，“湯姆，你到底要的是什么？我看你自己都有些糊涂了。”其實通過“我的愛就在我身邊”的演出，李準奕現在對于細微表情、眼神的掌控已經有了很深刻的理解。曾經聽說過，真正頂級的演員能夠做到一個眼神、一個抬手都是戲。李準奕現在就在走上這條道路。顯然，湯姆福特需要的也是這種感覺。

　　湯姆福特右手扶著自己的額頭，表情有些錯亂，“呃…”了好一會，試圖把自己的意圖說明出來，“奕，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喬治也許只是輕描淡寫地問說，‘你午飯吃的是什么？’當然，不一定就是這個問題，意思就是很普通的一句話，但是他也許眉毛輕挑，也許是嘴角輕抿，也許是眼神閃動一下，那些不著痕跡、細致末梢的變化，卻透露著他內心豐富的信息。”湯姆福特總算是把自己思路理清楚了，其實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因為第一次做導演，有些緊張，把這種抽象的內容表達出來還是有些困難的。

　　“哦，對了”湯姆福特用力拍了拍李準奕的大腿，讓他的臉立刻皺了起來，“奕，你知道中國香港著名的導演家衛王吧？”王家衛？當然知道。李準奕把湯姆福特的手舀開，一臉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大腿，讓坐在李準奕正對面的馬修古迪哧哧地笑了起來。“我就是要王那樣的風格。你也許不知道，王是我最欣賞的導演之一，這次在構思‘單身男子’的時候，我把王所有的電影都翻出來看了，真的給我許多靈感。我想要的是‘光乍泄’和‘花樣年華’那樣的感覺。你知道嗎？”

　　提到王家衛，李準奕自然就想到被稱為眼神影帝的梁朝偉，那份從容那份優雅，最重要的是單用眼神就把內心散發出來的情感傳達出來。想必，湯姆福特要的就是這份感覺。內斂細膩，不張揚不肆意，僅僅是從眉宇、眼角、指尖流淌出來的情感，行云流水地貫穿起來。

　　“呼，湯姆，你真的是挑選了一個最為困難的事要我做啊。”這份內斂，不同于“我的愛就在我身邊”的那種情感，“我的愛就在我身邊”更多的是壓抑，是想表達卻因為病痛而無法表達，表面是平靜的，但內心是痛苦掙扎洶涌的。而湯姆福特要求的，卻又是另外一種表達方式。對于李準奕來說，的確是一大挑戰：特別是對于一個才不過二十二歲的少年來說，要沉淀要收斂，確實是十分困難。

　　“奕，我相信你可以的，我相信你”湯姆福特還朝李準奕眨了眨眼，拋了一個媚眼，可惜李準奕不買賬，“給我一點時間，我和古迪溝通一下。”這場戲是對手戲，自然需要兩位演員的默契才行。

　　這場戲很簡單，是喬治回憶里的一場戲。喬治和吉姆窩坐在家里的沙發上，喬治坐左邊，吉姆坐右邊，兩個人就蜷縮著身子面對面坐著，兩個人的腳在沙發的中間相遇，簡單地交錯在一起。這場戲就是在沙發上的一段對話，很普通很生活化的對話。很難想象，對于這樣一場簡單的對話，湯姆福特卻對李準奕提出了如此多的要求，也由此可見湯姆福特對李準奕的期待了。

　　李準奕和馬修古迪好好地溝通了一番，還練習了兩遍。但正式開拍的時候，湯姆福特卻是怎么都不滿意，連續喊了四次“ut”，可讓他說哪里不滿意，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其實李準奕和馬修古迪是理解湯姆福特的意思，這次的對話其實很簡單，也沒有什么山盟海誓之類的，就是生活瑣碎小事，但正是這種普通的對話，卻可以透露出喬治和吉姆的生活方式等信息，最重要的是可以表現出兩個人深愛著對方的感覺。

　　湯姆福特想要的是那種眼波流轉之間的愛戀，那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氣氛，不像說接吻、擁抱等動作，可以直接地反映出熱烈。但只是眼神，只是對話，只是氣氛，就要構建出那種你儂我儂的愛戀，實在是太過困難。重要的是，這種氣氛還沒有一個標準，只能是看湯姆福特的感覺了，他感覺對了，鏡頭就對了；感覺不對，還需要一直ng下去。

　　李準奕忽然想起來，王家衛在片場的時候就是典型的如此性格，如果沒有找到那個角色的感覺，在他沒有找到感覺之前，就會一直反復拍下去，讓演員陷入崩潰的邊緣。拍王家衛的戲，其實就是一個自虐、被折磨的過程，而且辛苦了幾天拍出來的鏡頭，很可能最后一個鏡頭都沒有使用。看來，湯姆福特也是完全繼承了王家衛的如此風格。

　　在第十二次ng之后，李準奕看不下去了，讓湯姆福特冷靜冷靜，“你去外面吹吹風，我和古迪再溝通一下。”偏偏湯姆福特還是一個完美主義者，每一個鏡頭都會琢磨再琢磨。照如此拍攝下去，只怕整個劇組都會被湯姆福特折騰瘋了。

　　湯姆福特冷靜回來之后，第十三遍果然好了許多，但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這一ng，又是連續拍了三個鏡頭都不過，他總覺得李準奕和馬修古迪之間的火花還是不夠。事實也是如此，讓兩個直男要演出互相深愛對方的感覺，的確很是困難。

　　拍攝困難，也不意味著就會一直卡在這里，必須要把這場戲拍攝完成才行。李準奕閉上眼睛，努力說服自己，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深愛的人，不管是男是女，自己就是喬治，眼前就是自己深愛了十六年的愛人，相濡以沫、愿意執手永遠的愛人。

　　其實李準奕之前就已經進入角色了，但喬治這個角色和李準奕以前的角色還是有所區別，深愛的對方是同性，這需要李準奕內心就先自我催眠，展現出來的感覺才對正確。李準奕現在就在不斷自我暗示，希望自己可以真正地進入角色之重。

　　雖然在暗示過程中，林允兒的身影不斷在腦海里閃現，但李準奕好歹也是拍過多部電影的老演員了，思緒從頭開始，把自己代入喬治的一生，從英格蘭的出生開始，到成為洛杉磯一所大學的教授，再到和吉姆相遇、相戀、相守。這一個過程是很緩慢的，但當李準奕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確確實實是成為了喬治，深愛著吉姆的喬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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