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倫敦陰冷而潮濕,連續幾個月的陰雨讓整個城市連同城市里的所有生物都快長出了綠毛。
灰沉沉的烏云壓在頭頂,古邪塵所在的雙旋翼直升機撞碎云層降到離地不過三百多米的高空時,出現在他眼前的倫敦就一如所有小說里描述的那樣霧蒙蒙的,一切都籠罩在讓人不快的灰色霧靄中。遠遠近近超過五十個高聳入云的純銀十字架以及綿綿不絕于耳的鐘鳴聲告訴所有的外來人――這是一個被宗教勢力統治的城市。
在古邪塵的命令下,直升機超低空掠過了低矮的倫敦城,最終降落在倫敦城南郊一處整潔的人造林內。
整齊的白樺林在寒風陰雨中悲凄,樹干上無數的大眼睛冷冷的盯著從直升機上跳下來的古邪塵,他身后的幾個地獄天使傭兵團的精銳戰士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一片片高不過一米的薄霧在地面隨風盤旋,古邪塵不由得罵道:“這里真是個拍恐怖片的好地方。”
一只手猛的抓住了古邪塵的袖子,古邪塵差點本能的一拳將身后的人打飛了出去。
猛不丁抓住古邪塵的人是一個名叫杰克的金發中年人,矮小、柔弱的杰克是地獄天使傭兵團經驗最豐富的鑒定師,精通對各種珠寶和藝術品的鑒定、估價。因為這次任務的特殊性,虬髯團長點名要杰克做為古邪塵的隨員一起來倫敦。這時候渾身被打得澆濕的杰克緊緊的抓住了古邪塵,他哆嗦著低聲咕噥道:“親愛的隊長,這地方太邪門了!”
“嗯!”古邪塵用力的捏了捏杰克的肩膀,他從腰間拔出一柄手槍塞進了杰克的手里。“這個地方實在是很邪門,所以,保護好自己。”
杰克欲哭無淚的看著手上的手槍,幾個傭兵低聲怪笑著拍了拍杰克的肩膀,簇擁著他跟在了古邪塵的身后。
白樺林內有一條落葉斑斕的小道,順著小道往南方走了大概半英里,前方灌木叢中突然沖出了十幾只英國獵狐犬。這種純血的優良獵犬齜牙咧嘴的對著古邪塵一通咆哮,古邪塵冷哼了一聲,他惡狠狠的瞪了這群猛犬一眼,十幾條獵狐犬立刻夾住了尾巴‘嗚嗚’呻吟著朝后四散而逃。
一個穿著干凈整潔的燕尾服,僵硬呆板正如雨幕下的倫敦城的光頭老人順著小道緩步走了出來,他略帶驚訝的看了一眼四散而逃的獵狐犬,刻板的朝古邪塵微微鞠了一躬。“你們來了?主人正在書房等候諸位。”
古邪塵沒吭聲,他只是回頭示意杰克等人跟上自己。
光頭老人帶著一行人順著小道繞了兩個圈,前方突然豁然開朗。茂密的白樺林中是一個月牙形的湖泊,正對著湖泊有一片大概數十公頃的草地,一棟古樸的用花崗巖堆砌的三層古堡就矗立在草地上。古堡的左邊是一溜兒馬廄,高亢的馬嘶聲不斷從馬廄中傳來,超過二十匹油光水亮的純血馬正不安的在馬廄里刨著蹄子。
“哦,這么多寶貝!”杰克低聲嘀咕道:“隊長,現在的市場價,一匹上好的純血馬起碼要五千萬!我們委托人肥得流油!”
古邪塵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回頭朝杰克擠了擠眼睛:“兄弟們小心點,一個能養得起這么多純血馬的人資金周轉除了問題,我們這次的活計可不見得輕松!該死的胡子大叔,他不會是在故意坑我吧?”
跟隨古邪塵來倫敦的除了杰克這個專業人員,還有三十名地獄天使傭兵團的精悍戰士。這些戰士可不是出身聯邦監獄的惡棍,而是從聯邦正規軍退役的特種戰士。這些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戰士中的戰士,他們同樣分析出這次的任務不會這么簡單!
滿意的看著原本輕松的隊員們變得嚴肅認真,古邪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古堡,跟著那個光頭老人走了過去。
十幾個身穿最傳統的仆用制服的中年男女站在古堡前迎接古邪塵一行人,光頭老人領著古邪塵和杰克通過一樓寬敞的大廳走上了樓梯,而其他三十名戰士則是被留在了一樓的會客室里,熱騰騰的奶茶和點心正等著他們。
繞著盤旋而上的紅木樓梯走上二樓,經過一條長有百米鋪著厚厚羊毛地毯的走廊,光頭老人領著古邪塵來到了一扇木門前。就在這短短的一百米左右的走廊兩側墻壁上就掛著不下二十副極其有名的古畫,不需要杰克的專業鑒定,古邪塵就能確定這批古畫是真品。很難想象,一個就要秘密拍賣家族藏寶的家族,居然還能保留這么多的純血馬、上好的獵狐犬和這么多的古畫。
老人正想扣響門環,古邪塵卻是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光頭老人呆了呆,無奈的搶上前一步走在了古邪塵面前。
這是一間大概有兩百平米的寬敞書房,四壁都是書架,不計其數用紅色皮革封面的書籍靜靜的排列其上。書房的一角有一圈舒適的沙發,書房的正中放著一個碩大的玉質地球儀,在馬達的帶動下這個直徑兩米的地球儀正在緩緩轉動。
書房的地上放著三口特制的金屬箱,幾個衣冠楚楚的男子正站在一旁低聲討論著什么。
書房的門被古邪塵暴力推開,書房里的人同時驚訝的抬起頭來,光頭老人搶先道:“主人,非常抱歉。”
古邪塵一把將光頭老人拉到了自己身后去,他雙手掛在腰帶上打量了一眼書房里的幾個男子,很隨意的點了點頭:“很抱歉,我來得有點鹵莽。不過我想這無關緊要,我們還是趕緊談正事的好。”
一個頭頂光溜溜的卻生了一部很威武大胡子的老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朝古邪塵伸出了手:“邪龍先生?我看過了你們團長傳真過來的資料,您真人比照片上要威武很多。唔,我是勞倫斯·李,也就是你們這次的委托人。”
深深的看了一眼勞倫斯·李,古邪塵很不客氣的走過去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古邪塵對勞倫斯伸出的右手視而不見的說道:“那么,我們開誠布公的談吧,我很好奇,勞倫斯先生,以您的家世,我不覺得您這次需要出手家族藏寶來周轉。唔,我看到了您馬廄中的那些馬,還有很熱情的迎接我們的那群獵犬,看得出來,您的生活一直很優渥。”
站在那三口金屬箱子旁邊的一名年輕人憤怒的踏上前了幾步,他指著古邪塵呵斥道:“你這個粗俗。。。”
勞倫斯·李大喝了一聲:“閉嘴!邪龍先生的懷疑有他的道理!”
書房里一時靜悄悄的,古邪塵饒有興致的看著勞倫斯,勞倫斯紅白不定的變幻了一陣臉色,他苦笑著坐下,朝門口呆立的光頭老人打了個手勢:“老彼得,茶水和點心,你連怎樣招待客人都忘記了么?”
光頭老彼得畢恭畢敬的朝勞倫斯鞠躬行禮,他轉身邁著刻板的一絲不茍的步子走出了書房。
勞倫斯看向了古邪塵,古邪塵也直愣愣的看著他。兩人目光對撞了一陣,最終是勞倫斯抵擋不住古邪塵侵略味道十足的目光敗下陣去。他苦笑著朝古邪塵搖了搖頭:“您的目光真讓人害怕,當然,您的職業圈子也決定了這一點。呃,傭兵都是像您這樣小心謹慎么?”
“別人不是。但是我,怕死!”古邪塵的坦率讓勞倫斯半晌說不出話來。
書房里另外一個中年人憤怒的朝書房門口一指:“如果你怕死,就離開這里!傭兵的職責只是滿足客戶的需要,你們只是。。。”
古邪塵打斷了他的話,他毫不客氣的喝道:“傭兵只是工具,但是我要為我的人負責!勞倫斯先生,我現在覺得您應該是陷入了一個大麻煩,這個大麻煩才是您秘密拍賣家族藏寶的原因,我希望您開誠布公的將這個麻煩說出來,否則,我會建議我們團長拒絕這次的任務。”
有一個神圣獨角獸在一旁盯著就足夠危險了,當古邪塵發現這次的任務似乎還有別的東西,他不僅是為了跟隨自己來這里的傭兵,更是為自己的性命開始考慮了。
“我們只是傭兵,我們只考慮我們應該承擔的風險。如果超過了某個限度,我們不會繼續這個任務。”古邪塵說得很坦白。
勞倫斯苦笑了起來,他搖頭道:“其實,邪龍先生,事情和您所想的不怎么相同。就算有風險,也牽涉不到你們身上。”
話音未落,古堡外就傳來了沉悶的引擎聲。古邪塵一個箭步跳了起來,推開書房的落地窗,他沖到了書房的陽臺上。
一架垂直起降中型運輸機正噴吐著淡藍色等離子火焰自高空緩緩降落,飛機距離地面還有數十米,高溫等離子火焰已經將枯萎潮濕的草地烤干、引著,一絲絲黑煙從草地上冒起,大片草皮被破壞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