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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臥沙場】第四八七章 混戰

  “王爺,前軍傳命過來,全軍加速。”一個龍驤裨尉策馬過來,拱手稟報道。

  “唔。”大皇子點點頭,輕聲道:“你跟總兵官說一聲,就說孤王決定斷后。”

  “是。”那裨尉趕緊撥轉馬頭,向前軍通報去了。

  “殿下,咱們不打算出力了?”一個龍驤校尉湊過來道:“也是,李尚書實在欺人太甚了。”

  秦靂搖頭道:“放屁,老子是那樣的人嗎?”回頭望望塵土飛揚的來路,沉聲道:“那三支禁軍定然在后面銜尾急追,切不可大意!”說著便吩咐那校尉道:“加派斥候沿原路返回,若有異常飛速來報!”

  “是!”校尉趕緊安排斥候速速回去探查。

  又行了一天,太尉軍的將士們終于能看見一星半點的綠色了,這讓早厭倦了黃土漫天的官兵們著實興奮了一把。

  越往南去,地上的綠色就越密集、越青翠,將那些直接裸露于地表的黃色悉數蓋住。

  當兵士們看到地平線上那黛色的遠山時,不由齊齊歡呼起來…然而敵人,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只見遠處低矮的山坡上,綿長的佇立著一排騎兵,正虎視眈眈的望向太尉軍的前鋒。

  “御林軍!”打頭陣的天策軍不由高呼起來,對于這群金甲冤家,他們太敏感了!

  伴著領軍校尉的一聲令下,藍色的天策軍便呼嘯著沖了上去,面對著居高臨下的敵人,他們必須把速度提起來,獲得最大的沖擊力。只有這樣,才能將敵人的優勢盡量抵消。

  見敵人先動了,山坡上的金甲御林也毫不示弱,紛紛策馬從坡上奔下,迎頭對沖起來。

  雙方都扔掉了手中的木刀木槍,就這么赤著起了沖鋒。

  若從高處俯瞰,便能看到一道金色的波浪與一道藍色的浪濤相對奔涌,以極快的速度靠近,轉眼便撞到了一起。

  戰馬猛烈的碰撞,吃痛的嘶叫起來。馬上的騎士也撞在一起,許多人當場被震飛在地上,運氣不好的又會被戰馬踐踏一番,生死不知。也有人互相扭打在一起,爭相去拽對方頸上的牌牌…這種較量對身高體壯的兵士極為不利,因為不管他多勇猛,基本上都會被第一個對手扯掉牌牌,雖然他也能很輕松的扯掉對手的牌牌。

  一次沖鋒之后,雙方交換了位置,稍稍停頓,等著那些落馬的兵士互相攙扶著離開,才開始了第二次沖鋒。

  如是往復四次,兩軍都‘陣亡’了兩千多人,速度絕對比真正的戰爭要快得多,畢竟在這種場合,逞英雄反而會被恥笑的。秦國人就是這么實誠。

  似乎達到了目的,剩下的三千多御林軍紛紛撥轉馬頭,往來路撤退。

  好不容易逮到對手,太尉軍怎會任其離去?天策軍當即跟在后面銜尾猛追,拖后一些的鷹揚軍,也緊緊跟了上去。而秦靂帶著他的龍驤軍,以及剩下的破虜軍,卻遠遠的落在了后面。

  天策軍很快越過了那道山梁,繼續向前追擊。不一會便進了一個小型的盆地之中,仗著人多,太尉軍并不怕有什么埋伏,便要強行穿越這個盆地,但前軍剛到了出口前四五丈近遠,卻被兩側山崖上轟隆隆落下的滾石檑木擋住了去路。

  后面的部隊一看有埋伏,便要退出山谷,身后卻同樣落下了滾石檑木,將來路也一并堵塞。那巨石木頭源源不斷的落下,太尉軍根本就沒法靠近,更別提突圍了。畢竟只是場演習,誰也不愿意用命去換取勝利。

  兩頭的路障越堆越高,待那些石塊木頭停止落下時,甚至已經堆了兩丈多高,戰馬完全無法通行了。那些沒進山的隊伍就是想救援,一時也不知該怎么救了。

  足有八千多隊伍困在了山谷之中!

  李清的鼻子都快氣歪了,雖然他沖的慢,僥幸沒有被關在里面,但那八千被困部隊,可都是他家的天策軍啊,不得不救。

  “下馬上山!”耐著性子觀察了一下四周,李清咬牙切齒道:“將道路兩側的山口占領。”以保護手下清理障礙,好放里面的人出來。

  山上的禁軍顯然對情況估計不足…望著螞蟻一般往上爬的太尉軍,他們突然發現,雖然雙方是競爭狀態,卻依然沒法將面前的石塊木頭推下去。那畢竟也是自己人啊,怎能下得了手呢?

  這讓指揮他們的校尉大人大為光火…很湊巧的是,這位校尉正是大秦英郡王秦霑殿下,只見他揮舞著手中的馬鞭,胡抽打著陣地上的士兵道:“趕緊動手啊,你們反了嗎?”

  一個裨尉捂著腦袋解釋道:“殿下,那都是禁軍的弟兄啊,俺們怎么能下的去手?”

  “放屁!”秦霑暴怒的飛起一腳將其揣倒,歇斯底里道:“孤不管他們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們是敵人!是敵人就不能手軟!”說著便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一塊滾石推了下去。

  那磨盤大的石塊,便轟隆隆的滾下去了,一個太尉軍兵士躲避不及,登時被壓在了下面,不太可能生還。

  太尉軍的將士憤怒了,以往雖然會有死傷發生,但皆是在機會均等的情況下。像這次這種毫不手軟的殺害,卻從來沒發生過。雖然大家是對手,但也是同袍啊!怎能下得去手呢?

  “抓住兇手!”太尉軍兵士高呼著往山上沖去。

  “快動手啊!”秦霑揮動著馬鞭,抽打著士兵。但御林軍的將士拒不執行他的命令,反而丟下陣地,紛紛向后方退卻。

  沈子嵐跑過來道:“殿下,部隊失控了!”

  秦霑那張俊臉扭曲道:“你也要失控嗎?”

  沈子嵐被他臉上的猙獰表情嚇住了,小心翼翼道:“不敢。”

  “那就和我一道御敵!”秦霑咬牙切齒道:“我皇室男兒,哪有不戰而潰的道理?”

  沈子嵐本來沒打算和他一道發瘋,但聽了‘皇室男兒’這四個字,突然腦門一熱,頓時呼吸粗重道:“我陪你!”

  “好!”秦霑便與沈子嵐一道,將陣地上堆著的石頭木塊往下推,著實砸死砸傷了不少人。

  幾乎是須臾之間,憤怒的太尉軍士兵便沖上了陣地,將兩人及其親兵團團圍在ZhōngYāng,二話不說,摁到就打。

  沒幾下,兩人的親兵便被七手八腳的悉數放倒,噼里啪啦的猛踹起來。而更多的太尉軍官兵,卻將目光投向了ZhōngYāng的兩人。

  望著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沈子嵐嚇壞了,尖叫道:“你們不要來啊,知道我們是誰嗎?”

  太尉軍官兵步步逼近,幾乎與他們兩個面對面了。一個裨尉一拳上鉤,打在沈子嵐的肚子上,他蝦米一樣的彎下腰,剛要嘔吐出來。卻被人用破布頭塞住了嘴巴。便被按倒暴揍起來。痛得他蛐蟮一樣扭來扭去,卻招來更猛烈的毆打。

  秦霑終于害怕了,他一直以為自己與別人判若云泥,這些賤種不敢碰自己一下。但看那些人冷冰冰的眼神,顯然是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不由色厲內荏道:“不要再靠近了,否則孤…”話沒說完,便感覺腦后生風,被人一計手刀劈在了脖頸上,頓時昏厥過去。

  太尉軍兵士盯著軟軟倒在地上的年青人,小聲嘀咕道:“他沒說自己是誰吧?”他們久在軍中,自然知道年紀輕輕能當上中級軍官的,身份自然非同小可。

  “好像沒說。”兵士們撓撓頭,裝傻充愣道。

  “那還愣著干什么?上啊!”這是戰場嘛,糟糟的誰也不認識誰,想事后報復都找不到人。

  打了也白打,不打白不大!

  十幾只臭腳丫子一齊踏了上去,踹麻袋片子落在了六殿下的身上,那叫一個爽啊…

  如果他們知道打的是天潢貴胄的,可能會更爽!

  當然也不會打得這么痛快…足足踹了半刻鐘啊…半刻鐘。

  “扯呼…”見戰場上逐漸沒了動靜,兵士們呼嘯一聲,便離開了這片突前陣地,各自找尋隊伍去了。再看地上的幾位,破破爛爛已經基本上不ChéngRén形了。若不是有精致盔甲護著,下半輩子基本上就生活不能自理。

  “一群飯桶!”看著對面陣地被奪,自己精心設計的圈套破了個大口子,徐載武憤憤的罵一聲,便吩咐手下速速撤退。

  “將軍,我們還可以守住這片陣地!”手下校尉不甘心道。

  “狗屁,人家只要緊貼著對面離開,咱們就一點轍都沒有。”徐載武沒好氣道:“別關門打狗被狗打了,快走吧。”

  這半營的神武軍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從山頭上撤下,想要退回到集結點,與主力匯合再作打算…在這山谷縱橫的祁山山麓,大部隊無法施展,所以他們都是以千人為單位行動。

  像這次的行動,便只動用了不到一萬人。其中一半人誘敵深入,其余人埋伏在兩處谷口,伺機將敵人堵在山谷中。

  其實這計劃在戰爭中沒什么毛病,但徐載武沒有考慮到軍演的實際情況,想當然的生搬硬套,自然吃了虧…當然,徐將軍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他始終堅信自己是絕代名將,絕對不會出錯的。

  ‘要想個辦法,把責任推卸掉。’徐將軍冥思苦想起來,還沒下山便有了思路道:‘我的計劃是完美的,只是對面的御林軍出了漏子嘛。對,就這么著!’心情頓時輕松起來,連聲催促著隊伍趕緊回營,好向陛下上折子打小報告。

  其實他完全可以直接面奏陛下,因為半個時辰之后,他‘陣亡’了。

  事情是這樣的,當時他退出谷口陣地,帶著兩千人馬抄小路往營地趕去。結果在通過一段山道時,不慎中了太尉軍的反埋伏。潮水般的龍驤軍騎兵從山道兩頭涌進來,將這部分神武軍圍了個水泄不通。

  龍驤軍是帶著兵器的,他們常年戰斗在北方草原,對牧人套羊的絕活掌握的十分熟練,所以這次出征人人帶著套索。只見上百個套索同時飛起,落在神武軍的頭頂上,山道又擁擠,基本上一套一個準。

  一欸那繩索套上,龍驤軍便猛地收手,將被套住的神武軍拽下馬來,拖到己方陣前,有專門摘牌牌的步軍伺候。那些沒被套住的,想打個沖鋒搶回同袍,卻被對方用長長的棍子阻擋,不能靠近。

  事實證明,有備而來就是不一樣。徐載武和他的手下被欺負的毫無脾氣,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將自己一點點蠶食。半個時辰后,終于連徐將軍也被套住了,兩千人的隊伍徹底銷賬。

  龍驤軍的兵士們見逮到個將軍,趕緊為其松綁,帶他去后方見自家王爺。

  上下打量著這位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仁兄,秦靂不確定道:“徐將軍?”

  “徐某慚愧…”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徐載武死不承認了…雖然按照規則他已經死了,而死人是可以拒絕回答任何人問題的。但他覺著自己這種大人物,還是有必要發表一下感言的。

  “趕緊去收容點報道吧。”哪知秦靂毫無興趣,下一句就是打發他走人。

  “殿下…您不像問我點什么?”徐載武不甘心道。

  “你都死了我怎么問?”秦靂戲謔道,說完便轉過頭去,徹底無視這位‘陣亡’的將軍。

  “唉…”徐載武心中無限糾結,灰頭土臉的下去了。

  待他一走,秦靂便吩咐道:“扒了那些‘死人’的衣裳換上,我們替他們回營。”

  “好嘞!”手下高聲應下,便下去執行去了。

  “王爺,大部隊的后路怎么辦?”一個破虜校尉輕聲道。

  “孤只帶三千人去,其余的都留在這兒。”秦靂胸有成竹道:“你們還占據地利,足以擋住那三支禁軍了。”

  “那您帶三千人夠干啥的呀?”校尉不解的問道。

  “拔旗!”大皇子沉聲道:“孤總覺著對方有陰謀,遲則生變,還是盡早結束戰斗的好。”

  “要不您多帶點人去?”手下紛紛勸諫道:“畢竟對方還有萬把人呢。”又不是什么生死考驗,也沒人阻止大殿下去當英雄。

  待突擊部隊都換上神武軍的衣裳,秦靂沉聲道:“爾等守好門戶,寸步不退,等著孤王的好消息!”

  “王爺一路順風!”眾將領目送著秦靂的小分隊,向南邊山坳行去后,便各自收攏手下,回到大道上去構筑工事,準備阻擊回援的三萬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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