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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云詭波譎】 第三二二章 給你摘朵大紅花

  (女生文學)

第三二二章給你摘朵大紅花  山呼萬歲之后,陛下賜坐,百官跪謝,.

  對于皇后娘娘的缺席,昭武帝只是平淡解釋道:“皇后偶感風寒,不便出席。”便舉觴道:“辭舊迎新之時,眾卿齊聚一堂,為的是與天同樂,共慶嘉年,眾卿共飲一觴,敬謝天地之恩。”

  皇子貴戚、文武百官齊聲唱喏道:“敬謝天地、敬謝陛下。”待昭武帝飲罷之后,眾人也飲盡了杯中的美酒。

  第二觴,昭武帝敬謝了大秦的列祖列宗;第三觴,敬謝了百官一年的精忠盡瘁。三觴之后,皇帝的開場白也結束了,微笑道:“眾卿盡興。”一揮手,宴樂重新響起,兩排身著七彩霓裳的歌女從大殿左右翩然而出,開始優美的舞蹈。

  秦霖知道秦雷對這個不太在行,伏在他耳邊輕聲道:“這是瑤池羽衣舞,盛大慶典上總離不了。”

  秦雷兩眼放光道:“不錯不錯!”

  秦霖頷首笑道:“確實不錯,這些舞女乃是教坊司最好的,腰肢柔軟,手腳修長…”卻聽秦雷接著道:“身材不錯嘛,就是臉蛋子上粉太多,看不清長相。”

  饒是秦霖極度畏寒,也不禁出了一腦門子白毛汗,這才知道秦雷的欣賞水平還停留在‘美不美看大腿’的階段,干笑一聲,不再與他探討技術問題。

  這時,文彥博舉起酒杯,向昭武帝微笑道:“萬歲,今日喜慶吉祥,不若臣等對詩,給陛下找個樂子如何?”

  昭武帝狹長的雙眼一瞇,哪還不知這老小子被秦雷打壓了一年,想讓秦雷當眾出個丑,好在歲末扳回一局,稍解胸中的邪火。

  輕扣一下桌面,昭武帝淡淡笑道:“我大秦以武立國,豈能學南楚的無痛呻吟,還是罷了吧。”對于忠義無雙的好五郎,他還是要護上一護的。

  文彥博心道:‘這家伙現在越來越難搞了。’面上輕笑道:“偶一為之,娛情而已,陛下何必因噎廢食呢?”

  雖然他說得云淡風輕,昭武帝卻能從中品出一絲嗆人的味道,心中不由樂道:‘這老小子流年不利吶,肝火蠻旺的。’越是這樣,昭武帝就越不會讓步,一本正經道:“殊不知‘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朕乃天子,垂范萬民,若是今日允了,天下百姓便以為朕喜歡吟詩作對,怕是要競相模仿、跟隨成風的。”

  文彥博心中哂笑道:‘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剛要出言反駁,卻聽著對面李太尉粗豪的聲音道:“小文啊,老夫覺著陛下說得有道理。”此言一出,頓時引來左近一片輕聲哄笑。

  文彥博哭笑不得道:“老大人,文某也是天命之年了,卻當不得二十年前的稱呼了。”

  李渾捋著胡子哈哈笑道:“當時你就是小白臉,把那…”說一半,又憋住道:“老夫妄言了。”說完自罰一觴,咋咋嘴道:“咱們大秦鐵騎天下無敵,考的是聞雞起舞、千錘百煉。陛下,老夫提議,咱們擊劍吧。”

  昭武帝干笑道:“老太尉是大秦第一高手,朕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心道:‘這老東西怎么也摻和進來了,朕卻是招架不住左右夾攻的。’怕損了面皮,便有了退避之心。

  李渾哈哈笑道:“老嘍,幾十年前的虛名,陛下提它作甚。”昭武帝就坡下驢,唏噓道:“是呀,一晃幾十年,連朕和丞相都頭發花白了,”說著舉觴無限感慨道:“韶華不再啊,喝酒喝酒…”

  李渾和文彥博滿飲了此觴,兩人交換下眼神,文彥博便呵呵笑道:“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陛下有龍兒、太尉有虎子,不如讓年輕人比試一番?也向天下展示我大秦的氣象更新。”

  文臣武將們起初還在看歌舞,待三大巨掣交談之后,便全把注意力轉到了三人身上。聞聽文彥博此言,眾人心道:‘看來文丞相定要把五殿下拉下水。’幾位成年皇子中,只有老大和秦雷是武將。但一個連祭祖都不參加的人,能指望他代表秦家出場嗎?所以最終還要落在秦雷身上。

  也許是秦雷一貫的囂張,讓人巴不得看到他摔跟頭的樣子,也許是見到太尉丞相罕見聯手,給文武百官壯了慫膽,一起起哄道:“比試!比試!比試!”在尚武的大秦,在宴會上擊劍比試,向來要比鶯鶯燕燕的歌舞受歡迎。

  秦霖微微皺眉道:“事情要糟…李家可都是些天生神力的怪物,你怎么打的過?”秦雷眉毛一挑,怪笑道:“怕個球!”

  秦霖大喜道:“你有把握?”卻見秦雷笑著搖搖頭,秦霖泄氣道:“那你為什么不怕?”

  秦雷活動下雙腿,無所謂笑道:“怕有用嗎?”說著輕輕一攥拳道:“這是比試,不是戰場廝殺,力量不是決定性的。”這幾個月來,他一直隨著樂布衣修行擊劍搏擊之術,自感大有精進,但在京山營里,沒人敢跟他動真格的,也沒撈著痛快施展一番,卻是技癢得很。

  昭武帝被兩大權臣一夾攻,心道:‘不能再退了,不然皇室顏面何在?’便清清嗓子道:“二位提議不錯,正可彰我大秦男兒的勇武,不過今日喜慶日子,卻不好弄得血乎淋拉的,看著晦氣。”說著沉聲道:“朕看點到即止吧,不要傷人。”

  文彥博望向李渾,只聽他哈哈笑道:“陛下此言差矣,擊劍比武,比的就是勇武彪悍,若是擔心這個、顧忌那個的,還不如看小娘子們跳舞來的痛快,至少人家腰扭得好看。”又是一陣哄笑聲。

  昭武帝讓了第一步,便步步受人擠兌,一時竟沒了主意,不由惱火的望向秦雷,心道:‘你不是與這兩個老東西并稱中都三大厚臉皮嗎?怎么不開動你那如簧巧舌,賴掉這一局了?’

  秦雷很明白昭武帝的意思,但他不能在此事上耍滑。因為對面的一百多個武將在看著自己,那是大秦六成以上的高級將領,若是被他們當成光說不練的慫包軟蛋,那不良影響可就深遠了。

  秦雷灑然一笑,起身拱手道:“兒臣兩位老大人所言甚是。”說著將袍子下襟往腰帶上一纏,朗聲道:“孩兒愿意代父皇出戰!”既然不能躲,那還不如光棍點,至少能賺些吆喝。

  果然,對面的武將們齊聲叫好道:“五爺真乃英雄也!”對于熱血勇猛,軍人們從來不吝嗇喝彩。

  昭武帝微微擔心的望向秦雷,但此時已是騎虎難下,只得硬著頭皮裝灑脫道:“吾兒小心。”說著轉頭望向李渾,雙目微瞇道:“不知太尉家里派誰出戰”

  李渾還未說話,卻見席間站起兩人,一齊起身大聲道:“孩兒愿意替父出戰!”“孫兒愿替爺爺出戰。”卻是李二合與李一姜的大兒子李央來。李央來繼承了他父親的忠勇伯爵位,自然有資格參加辭舊宴,反而他的小叔叔李四亥,因為一沒有官職二沒有爵位,只能留在家里陪著老娘過年。

  李渾呵呵笑著望向自己兒孫,先看了看李二合,又對李央來慈祥道:“你還小,等力氣長全些再為爺爺立功不遲。”老頭子越老越謹慎,唯恐亡兒的獨苗有什么閃失,卻不肯讓他出戰。

  李央來約摸十五六歲,身量已經長齊,濃眉大眼、虎背熊腰,長的跟小牛犢子似的,正宗的李家出品。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且又與秦家仇深似海,自然不肯罷休,噗通一聲跪下,伏首戚聲叫嚷道:“爺爺,您要是不讓俺上,俺就一頭撞死在這兒。”

  李渾苦笑道:“這娃娃,說什么話呢。大過年的多不吉利。”卻知道自家孩子都是屬犟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根本勸不住。

  李二合卻朝秦雷哂笑道:“當日你來我家,都叫我大哥兄長來著,卻好意思與大侄子動手不成?”

  秦雷除去身上夾襖,露出一身勁裝,龍驤虎步的邁步走到場中,無所謂的笑笑道:“隨便誰上都好,只是不要拖得太久,耽誤眾位大人吃酒可不好。”眾將軍見他灑脫俊朗、毫無愜意,無不暗暗贊嘆,心道:‘天家終于出了個人物。’大皇子因為與皇帝鬧翻,早被眾人排除在天家之外。

  李央來也不待李渾明確答應,忽的蹦起來,兩步跨進場中,怒目而視著秦雷。李二合看一眼李渾,只見他滿眼的擔憂。心道,這種溫情卻是我們兄弟從未得到過的,心中不由微微不快。

  對于自己的大侄子,他是很有成見的。當日他大哥身亡,他原本可承襲那忠勇伯爵位,卻被老頭子以子承父業為由,硬生生塞給了李央來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為這事兒,他老婆沒少給他臉色看…李家是一個遺傳性極強的家族,懼內便是幾個著名傳統之一。

  現在看見大侄子出風頭,他心里自然不愿意,暗道:‘這彩頭我得奪了去。’想到這,也走到場中,對秦雷道:“欺負小孩不算本事,咱們倆來吧。”

  秦雷笑道:“無所謂。”此時他九成九的精力都用在調整呼吸、凝神靜氣上了,是以話非常少。

  李渾貌似粗豪,心里卻嘹亮無比,哪還不知自己兒子的小九九,但他并不覺得怎地,反而對李二合的爭強好勝沾沾自喜,看來老李家的哲學確實別具一格。

  但他也不能讓大孫子錯失了這個露臉的好機會,牛眼一樣的眼珠子一骨碌,便有了主意,呼哈哈笑道:“往日都是一對一,不如今日改個花樣,二對二如何?”他也是想通過并肩作戰,讓老二與大孫子的關系緩和一些,卻半分沒有把秦雷放在眼里。

  昭武帝見秦雷老神在在站在那里,全不見了往日的伶牙俐齒,心中暗嘆一聲道:‘看來只有自認無人了。’剛要開口要求一對一,卻聽到人群中一個清脆的聲音道:“父皇,孩兒愿與五哥搭檔!”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六皇子秦霑站了出來,昭武帝剛要隨口拒絕道:“你個小孩子…”卻看見自己的六兒子,已經長成個猿背蜂腰、唇若涂脂的大小伙子了,不由心中一喜道:“秦霑我兒,可有拿手絕活給父皇看看,也好讓朕放心。”

  秦霑拱手朗聲道:“兒臣遵命!”說著便脫去金毛鼠皮坎肩,解下腰上的零零碎碎擱在桌上。那些東西,卻把邊上的幾位尚書侍郎嚇了一跳。只見他從腰上解下了金彈弓一個、彈丸一袋、飛刀一排、鋼釘十四枚、鐵指扣一對,另有不明粉末數袋。

  這些東西有的是他大哥給他的,比如說那排飛刀;有的是他五哥給他的,比若說其他所有的東西…

  將這些東西歸攏一下,讓與他同坐的戶部尚書田憫農幫忙看一下,便大步走向場中央去了。

  見他走遠,田憫農擦擦額頭滲出的汗水,對邊上的大理寺卿曲巖小聲道:“不會又是個五爺那樣的危險人物吧?”

  曲巖大點其頭道:“差不離,我看都讓五爺帶壞了。”

  秦霑深受戲文影響,自幼以大哥為榜樣,潛心習武,又一心想要母憑子貴,自然刻苦異常,是以底子甚好,只是力氣沒長全罷了。

  雙眼在場中巡視一圈,他的目光便落在大殿正中懸掛的大紅花上。這些紅花離地兩丈,是太監們踩著梯子掛在宮燈底下的,有三個成人的高度,沒有功夫是別想夠下來的。

  盤算一下,秦霑便拿定了主意,向昭武帝拱手道:“兒臣愿為父皇取下殿上紅花,祝父皇龍體安康,譬如驕陽!”

  昭武聞言自然龍顏大悅道:“霑兒小心了。”

  秦霑心道:‘這是您兩年來第一次跟我說話吧。’不由鼻頭一酸,澀聲道:“兒臣遵命。”眾人望著正中央懸著的紅花,心道,這玩意兒怎么能拿下來?莫非六殿下會輕功?目光紛紛投向從不起眼的六皇子。

  只見他對邊上的一位武將道:“這位將軍,能否幫個忙?”他頗有心計,知道不能露了短,便要用巧法子。

  那將軍拱手笑道:“榮幸至極。”便起身到了場中,秦霑與他嘀咕幾句,那將軍就按照他的吩咐,在紅花邊上七八尺遠的地方,扎了個穩穩的馬步。

  秦霑自己則退出四五丈遠,與那扎馬步的將軍、紅花站在一條直線上。為了便于昭武帝觀賞,皇帝的御座也在這條直線上。

  場中一下安靜極了,都目不轉睛的望著六殿下,等著他的表演。

  秦霑暗叫一聲:‘娘,我不會將你失望的。’深深的吸口氣,待那馬步將軍點頭示意,便輕盈的甩開步子,大步跑了起來。待跑到那將軍身邊,猛地一提氣,左腳便踏在他緊扣的雙手上,那將軍雙臂肌肉一爆,便彈弓一樣,把秦霑的身子彈了起來。

  只見秦霑的身子像張拉開的弓一樣緊繃著,卻已經完全騰空。待他的身子飛過那將軍頭上時,右腳又倏地的踏了上去。這次同方向的加力,讓他的身子以更快的速度飛向高空。

  眾人只見六殿下的身子已經飛起了一丈多高,不由齊齊張大了嘴巴,許多人手心出汗,心跳加速,甚至一時忘了呼吸。

  眼看著距離那紅花還有兩尺的距離,六殿下的上升勢頭卻放緩了下來,眾人心中焦急道:‘還不夠!’有些過于投入的,甚至不知不覺站了起來,仿佛要借他一段身高似的。

  伴隨著一聲暴喝,秦霑一直蜷著的身體猛然彈開,積蓄的力量爆發出來,竟在不可能的距離上,將那朵紅花摘了下來,凌空翻幾個跟頭,穩穩的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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