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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帝王將相】第二七三章 太子爺雄姿英發 秦雨田獒口奪食

  (女生文學)

第二七三章太子爺雄姿英發秦雨田獒口奪食  詩經有云:“鳳凰鳴矣,.梧桐生矣,于彼朝陽。”是以宗正府將宗族聚居的中心區域——延慶大街上遍栽梧桐,喻意‘栽桐引鳳’,讓秦氏能多出些賢才。

  十多年下來,秦氏還沒有孕育出棟梁之才,那大道兩旁的梧桐樹卻成了材。七八丈高的筆直樹干、葉茂根深,夏天時已經可以連成一片延綿綠蔭,為樹下打馬吊、斗蛐蛐的宗親們遮陽了。

  但中秋一過,樹上那巴掌大小的心形葉子便開始撲撲簌簌落下。宗親們又懶的打掃,日復一日的落葉堆積,到現在已經看不到延慶大街本來的面目了。

  一陣勁風吹過,將地上枯黃的葉片霸道卷起,場中人們霎那間感到眼花繚亂。紛亂中,人們才愕然發現,兩個行刑的東宮侍衛也隨著那片片黃葉一道,跌落在塵埃之中。

  “保護太子殿下!”已經升任東宮侍衛統領的鐘離坎大喝一聲,幾十個身穿明黃鎧甲的侍衛便將太子團團包圍在中央,引刀持盾,警惕的望向四方。

  望著插在地上兩個侍衛喉頭的利箭,太子憤怒極了,這是對一國儲君裸的挑釁!絕對不可饒恕!

  倘若是平時也倒罷了,但今日太子爺男人啊!猛地將臉轉向弩箭射來的方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撩太子爺的虎須…

  但見街角緩緩行來一隊黑甲黑馬的騎士,這些騎士帶著同樣黑色的猙獰面具,一手擎著弩弓,一手持著圓盾,仿佛從地獄爬出來的死神騎士一般。

  這隊騎士一出現,大街上的眾人不由縮了縮脖子,周遭的環境好似也冰冷了許多。尤其是看到正中央那位肩披猩紅披風,面容如萬載寒冰般冷峻的年青王者時,更是齊齊打了個寒噤。

  見秦雷手中的弩弓仍然保持著射擊姿態,太子瞳仁微微一縮,他想不到那兩個侍衛竟是秦雷親手射殺的。喉頭微微顫動,他聞到了血的味道,感覺口中有些發干。靠著勃起得到的血性畢竟不能持久,也上不得臺面。

  人未到,先殺人立威,眨眼間便將太子囂張的氣焰打消下去。秦雷這才策動戰馬,緩緩上前。馬蹄每一次落下,都會震起些許黃葉,也讓眾人的心,跟著一揪一揪。

  大秦朝的儲君立在地上,惱怒的望著從遠處信馬由韁,慢慢踱來的弟弟。手中的馴逆杖傳來陣陣冰涼,終于讓他克服了從心底滋生出的隱隱恐懼,昂起頭,面無表情的與自己的五弟對視。

  秦雷雖然依舊面如寒冰,心中卻飛快的轉換著念頭,他不知這位溫吞水殿下為何今日突然冒了泡?大概這位太子爺也意識到,現在乃是捏死自己的最后時機了。一欸宗族兵成軍,除非他老二繼承大統,否則便再無可能撼動自己的地位。

  沉默片刻,還是秦雷先開了口,卻不是對太子,而是對街道兩旁圍觀的宗族老幼慢悠悠:“都散了吧,該回去打馬吊了。”聲音雖然不大,但那些被鮮血嚇破膽子的宗族男女們,卻如聞仙音,便要紛紛轉身回去。

  “都站住。”太子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的望著秦雷,嘴上淡淡道。

  宗族男女們只好重新站下,與那位五殿下比起來,還是太子爺的話更管用些。

  大街上雖然有無數人,卻沒有一點聲響發出,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了這對天家兄弟的背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兩位殿下的較量。

  太子用余光一掃,見宗親們都乖乖站下,面上漸漸顯出了笑容,溫聲道:“五弟,看來還是哥哥的話比較管用些。”

  秦雷嗤笑一聲,打量著莫名奇妙精神煥發的太子,幽幽道:“我只不過是想讓你不那么丟人罷了,”說著輕笑道:“其實這樣也好,難得與太子爺耍一場,若沒有觀眾看著,實在是一大遺憾。”

  太子面色抽動一下,一臉和煦的微笑道:“不要忘了于公我是你的儲君、于私我是你的二哥,天下人可看著呢,五弟還是三思而后行吧。”

  秦雷微微一笑,輕聲道:“剛從南方回來時,我曾經說過,只要你把幫別人謀害自己的弟弟之事解釋清楚,我就還是你的弟弟。”大帽子咣得一聲扣在了太子頭上。

  那件事情是無法解釋的,太子壓根沒有想到秦雷能從血殺手下安然逃生,是以并沒有考慮后路,因而兩兄弟間的這道裂痕,根本無法愈合。

  太子微微皺眉道:“莫非你準備不認我這個二哥了?”

  秦雷伸手撫摸下戰馬油亮的鬃毛,賊笑道:“我永遠不會這樣說。”意思是我會這樣做。

  太子面上閃現悲傷的神情,澀聲道:“我們兄弟之間的骨肉親情,就這樣斬斷了?”一位儲君的悲傷,足以令中都有雨。

  秦雷知道太子這是苦肉計,目地無非是想把他推到無情無義、不顧兄弟人倫的道德洼地。不由心中暗笑道:‘任你千般變化,我自巍然不動。’微微一笑,他清聲道:“還是那句話,只要二哥向小弟解釋一下,當初為什么會幫著外人謀害小弟,小弟便還是原來的小弟。”兩人的對話又回到了原點。

  太子見秦雷翻來覆去就是那一句,心中不由罵道:‘就不會說點新鮮的?’但只要他無法回答,就無法在兄弟親情上做文章,只好干咳,敷衍過去道:“既然你不愿意與本宮敘人倫之情,那就按禮法辦事吧。”說著問一聲身邊的太監小徳張道:“郡王見儲君應當如何行禮?”

  小德張蝦米一般弓下腰,朝太子獻媚道:“回太子爺的話,郡王見儲君應當行君臣之禮,施三拜大禮。”說著望了秦雷一眼,賤笑道:“敢騎在馬上和一國儲君說話的,恐怕是亙古未有了。”

  聲音尖銳刺耳,讓秦雷非常不爽,揚手一弩射了過去。小德張還沒有反應過來,嗖的一聲,頭上的太監冠便消失無蹤,頭發立刻披散下來。小德張這才意識到自己剛與閻羅擦面而過,雙腿篩糠似的抖動起來,終于秦雷利刃般的目光下,噗通一聲跪倒了。

  秦雷輕蔑的呸一聲道:“也不看看場合就亂吠,下次射穿你的狗頭!”

  “夠了!”太子終于爆發了,心中暗暗叫好道:‘秦霆好樣的,是男人就堅持一百息,讓他們知道能攻善受的男人就是不一樣。’想到這,太子舉起手中綠油油的竹杖,盡力粗聲喝道:“秦雷,你太狂妄了!竟敢數次蔑視本宮的尊嚴!你可知道這是什么?”

  秦雷望了望那根‘打狗棒’,瞇眼道:“馴逆杖。”

  太子嘴角微微向上扯動,冷聲道:“馴逆杖對皇族有三不打,一不打尊長;二不打耋老;三不打孕婦。除此皆可打。”說著一抖那碧竹杖,用最男人的聲音道:“立刻從馬上下來,否則吃杖!”太子料定了秦雷不可能藐視族規,否則他那大宗正一職也就成了擺設。

  秦雷果然乖乖的翻身下馬,但臉上依舊輕松寫意、仿佛要去郊游一般。

  邊上圍觀的宗親們心里非常矛盾,他們本是支持太子的,但一見到馴逆杖,卻又不由自主站到了大宗正一邊,暗暗希望他能抵抗住那根竹杖。人的心里就是這樣奇怪,總是忍不住同情弱者,尤其是幾乎無力反抗的弱者。

  但太子顯然不會同情秦雷,他要借著這個機會讓秦雷尊嚴落地、名聲掃地、一敗涂地,從此對自己退避三舍。

  “走近些!”太子分開身邊嚴陣以待的侍衛,他不相信秦雷敢向自己動手——無論他多么強硬,只要敢明目張膽傷害自己的哥哥,那他的德行便會虧損,在這個世上就再無立足之地了。所以即使秦雷射殺了自己的侍衛,他也不擔心文銘禮的事情會在自己身上重演。

  秦雷搭在劍柄上的右手突然一抬,東宮侍衛們立刻緊張的抽刀引弓,卻發現他只是揪住略微有些歪的披風向后一撩,那猩紅的披風便迎風鼓蕩起來,配上他那雄鷹一般銳利的眼神,刀削斧鑿一般的面容,標槍一般筆挺的身形,確實…很拉風。

  形勢上處于下風,秦雷的氣勢卻更盛了,仿佛他才是勝利者一般。

  縱使在對立一方,東宮侍衛們也不得不承認,五爺確實比太子爺更男人,無論從哪一方面。

  這也是太子爺最不爽的地方,尤其是在他男人了以后。

  秦雷的手重新扶上劍柄,微笑著邁出一步,只聽‘轟隆’一聲,卻是身后的黑衣衛齊齊跟進了一步。

  “本宮只讓你過來!”太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囂張,他以為這樣會更男人一些,殊不知這讓他在眾宗親的心中更像個反派。

  秦雷左手抬起,黑衣衛們便齊刷刷的停下腳步,卻舉起了手中的弩弓,瞄向場中的每一個人。

  秦雷只身一步步的向前,離黑衣衛越來越遠,轉眼到了明黃色鎧甲的東宮衛士與太子衛軍面前。只見他拈花般的一笑,東宮衛士們便轟然分開左右,讓開了去路。

  秦雷微微頷首,大步邁進了東宮侍衛從中,直到太子面前一尺處才停下。遠處的人們赫然發現,那群圍繞著兩位殿下的東宮衛士和太子衛,共同構成了一朵巨大的明黃色菊花。

  而那花蕊,是紅黑色的。

  太子望著雄姿英發的弟弟,心中不禁感慨起來,僅在一年多以前,他還是個剛剛歸國、一臉茫然的小囚犯。想到這,他不由仔細端詳起秦雷的面容,希望從中找出哪怕一絲當初的稚嫩來,卻突然發現,一年前比自己矮半頭的弟弟,竟然需要自己仰視了。

  他揚起下巴,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向我認錯,一切便照舊。”

  秦雷微微低頭,一臉淡定的笑容,也輕聲道:“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太子微笑問道。兩人距離僅僅一尺,秦雷甚至可以看到太子的眼屎。

  “為什么要這樣心急?你知道我們秦家現在的處境。”秦雷輕聲道,若不是實在沒有心情,他定然要問一問二哥,你最近很上火嗎?

  太子聞言面色變得有些難看,聲音也不再那么柔和,一字一句仿佛從冰窖里直接端出來的一般:“二哥雖然性子柔了點,卻不是傻子。若再不做點什么,怕是要成了擺設了吧。”說著又湊近些,壓低聲音道:“你與老大眉來眼去,當我不知道么?你與老三老四勾勾搭搭,當我不知道么?你處處諂媚父皇和皇祖母,當我不知道么?你若不是心懷不軌,何必要如此…下做呢?”這是他第一次將秦雷擺上競爭對手的位置。

  秦雷發現太子最近確實虛火上升,不僅有眼屎而且還口臭,勉強笑著將腦袋偏開些,不去聞老二呼出的口氣,輕聲道:“老大老三老四是我的兄弟,所以那不叫勾搭叫友愛;父皇和皇祖母是我的父親和奶奶,因此那不叫諂媚叫孝敬。不知小弟的下作從何談起,不知二哥眼中的世界為何如此…邪惡?”或許在每個儲君的眼中,過于出色的兄弟都是一種威脅吧。

  太子這才發現秦雷的口舌是如此之利,怨不得文老二說他是‘山間竹筍’呢,不由微微惱火道:“休要再說了,當今我為刀俎、汝為魚肉,你還是乖乖俯首吧,否則…”說著將那綠色的杖子舉起,冷冷道“讓這馴逆杖打了可就顏面盡喪了!”

  秦雷盯著那綠油油的杖子半晌,突然發出一陣暢快的笑容,看得外圍的觀眾莫名其妙,心道:‘這位爺莫非失心瘋了?’

  太子一臉嘲弄的望向秦雷,輕聲道:“莫要演了,本宮知道你是演技派。”說完突然想到,這詞還是秦雷教他呢…‘那時我們還可以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太子有些感傷的想到。

  只是這念頭比流星還要快的劃過,轉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許多年后的某一日,他會再次想起這顆流星,但絕不會是現在。

  好半天,秦雷才止住大笑,但猶有笑意道:“我想起一個典故。”

  太子好笑道:“想不到你也能講典故,卻要說來聽聽。”這就是文人誤事的最大原因:磨嘰、十分的磨嘰。

  秦雷點點頭,笑道:“古代有個大幫派,幫主姓黃。有一次,她的幫主信物碧竹杖丟了,找了半天才發現,原來被一個姓楊的偷了。”

  太子心道,這家伙講的故事怎么跟嚼過一遍的甘蔗似的,乏味到了極點,但多年零號生涯養成的忍耐性子,讓他沒有出聲打斷。

  秦雷微微瞇眼,輕聲道:“黃幫主就找楊先生決斗,結果用了一招就把那杖子奪過來了,二哥知道她用的那一招嗎?”

  “什么招數?”太子不恥下問道。

  “獒口奪食。”秦雷臉上笑意更濃了,“二哥知道這個詞是什么意思嗎?”

  “啊?這個么…”太子從沒聽過這詞,剛要陷入沉思,卻見秦雷右手倏地伸出,中指食指直取他的雙目。

  太子爺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就要拿那杖子格擋,卻還是晚了一步,被秦雷一下戳到了雙目。太子登時感到眼前一黑,慘叫一聲,撒手扔掉棒子,捂住雙目蹲在地上哀號起來。

  那棒子正好落在秦雷的左手中,只聽他一臉的怪異道:“這就是獒口奪食。”仔細回想一下,當時黃幫主好像沒有戳到楊先生的眼睛吧。‘但是老子又不是高手,有些失誤也是可以理解的嘛。’秦雷自我寬慰道。

  見太子爺被人打了,邊上的侍衛們自然不讓,紛紛抽出腰刀,將秦雷團團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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