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現實

　　“凱凱啊，聽媽媽的話啊，到了單位，要跟同事搞好關系。要勤快，你是新人，什么事情都要搶著做。”就在周一早晨，姚凱準備去報到的時候，曹玉梅還在不停的囑咐著。

　　在華國，雖然現在講究的是干部年輕化。可是，論資排輩的事情也是一貫傳統。不管什么行業，什么單位，新人多做點事情，這絕對是一種不是潛規則的潛規則。

　　這番話，姚凱從昨天晚上開始聽起，已經不下十篇了，一項很少在父母面前發脾氣的姚凱，也顯得有些不耐煩的道：“好了，好了，媽，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謝絕了父親要陪同去報到的請求，姚凱徑直的沖出大門，一個的士打到教育局的門口。問清楚人事科的位置之后姚凱更是一口氣跑上二樓。

　　此時，整個教育局機關內已經開始了上班，敲門一下，姚凱這才發現門并沒有關緊，推開門一看，幾道目光已經鎖定了自己，隨即擺出一副自信的笑容道：“請問，秦科長在么？我是新來報到的。”

　　因為陳局長早已經打好了招呼，人事科的秦科長早已經知道姚凱今天過來報到。聽到姚凱的詢問，坐在里間的秦科長已經走了出來道：“是小姚吧。到我辦公室來吧。”

　　因為姚凱參加了公務員考試，而且筆試成績通過，陳局長只是從人事局找了一點關系，就把姚凱的檔案調了過來，而且，姚凱是屬于正式有公務員編制的人。這也是陳局長為什么說好辦的原因，比起沒有任何東西的人來說。姚凱的事情自然是好辦多了。

　　“小姚，不錯啊。華清大學經濟學的碩士。高材生啊。分到我們教育局。也是陳局的眼光啊。好好干。你先到財務科上班，會計知識會不會？”秦科長倒是顯得十分的好相處，一副笑瞇瞇的樣子。

　　姚凱此時的心情卻是十分的郁悶。堂堂一個經濟學的碩士。卻陰差陽錯的到了教育局財務科做會計。不過作為經濟學的碩士，一般的會計知識倒也是了解一些。想到這里，姚凱也點了點頭道：“會計知識也還是懂得一些，不過我沒有注冊會計師證，秦科長放心，我一定盡快考取會計師資格的。”

　　姚凱的話語讓秦科長心中一笑。還真是毛頭小子啊。會計師資格的人要多少有多少，還差你一個么？不過，也沒有點穿姚凱。熟練的幫姚凱辦理好資料之后，更是親自站了起來道：“走，小姚，我帶你去財務科。”

　　財務科或許是因為重要性的緣故，并沒有和一般科室一樣安排在二樓，而是和辦公室、工會主席室一樣安排在三樓。同時財務科的辦公室也比人事科大了一倍。

　　財務科科長姓李，叫李順安，也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秦科長一走進李順安的辦公室就笑著的道：“李財神，我給你送人才過來了。小姚。華清大學經濟學碩士研究生畢業，今年考取的公務員。就放你財務科了，你們這里可是出人才的地方啊。”

　　秦科長此時已經走到了李順安的身邊，低聲以姚凱難以聽到的聲音道：“老李，老板親自安排下來的。”

　　原本還有些不滿的李順安，瞬間眉頭就舒展開來，臉上洋溢著笑容道：“小姚是吧。我代表財務科歡迎你的到來。”

　　姚凱此時也已經走了上來，語氣平淡的道：“李科長，以后還是多多關照。”

　　財務科的工作并沒有太多的忙碌，尤其是姚凱這樣的新人，更多的在辦公室端茶倒水打掃衛生而已。整個財務科除去李順安這個科長以外，還有五個人，出納張菲、劉敏杰，會計蔣慕云和張建軍。

　　一個多月的時間下來，姚凱每日最早一個到辦公室，飲水機里加滿水。然后打掃兩個辦公室的衛生，幫每一個人的茶杯里倒滿開水。自然是贏得了科室上下的認可。也熟絡了不少。

　　而這時候，益州市人大政協會議召開。陳局長到線，原地退休，并沒有如一般那樣，升半格退二線。實在是因為年齡已經到站。再加上原本就只是個正處級干部。

　　新局長是現在的常務副局長張紅軍，同時，作為全局重心的部門，財務科科長李順安升一格成為了教育局的副局長，自然，財務科是必然要掌握在新老板手中的，作為張紅軍的親信，人教科科長莫紅衛擔任財務科科長。

　　而姚凱的好日子也從這里到頭了。以前，因為是老板親自關照下來的人，李順安在任多少還給一點面子。可，隨著陳局的退休。姚凱在教育局內就等于是失去了最大的依靠。

　　能夠進入財務科的人。多少都是有些背景的人，自然莫紅衛新科長上任，也必然會要讓人看到自己的權威所在，而姚凱，很不幸就成為了莫紅衛顯示權威的人。

　　周一早晨，大約十點的樣子，莫紅衛就出現在了財務科的門口，臉色鐵青，看得辦公室內所有人都心驚膽顫。

　　“小姚，你是怎么辦事的？怎么辦公室的經費會超支這么多？這些用品是怎么回事。”一般來說，訓斥都是單獨在辦公室里面，像莫紅衛這樣當眾訓斥，幾乎可以說是打臉了。

　　姚凱事實上也正是湊巧而已。他新來不久，不知道局里的關系復雜。而辦公室主任和新老板并不是一條線的人。自然，新老板就要在其他方面卡住。科室里兩個會計自然就把辦公室的會計工作交到了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手上，姚凱不明就里之下，還是按照以前的老方法去搞，自然就觸動了老板的神經。今天，莫紅衛被老板叫過去批了一頓，這怒火自然就強加到了姚凱身上。

　　不等姚凱說話，莫紅衛就接著道：“姚凱，你有會計師的資格沒有？”

　　姚凱承受著莫紅衛的怒火，簡直就想甩缸子不干了。可想到自己的父母，最終還是忍耐了下來。低聲的道：“沒有！”

　　而這恰恰是姚凱的軟肋，這樣以來，姚凱的問題就嚴重了。莫紅衛眼神冰冷的看著姚凱，沉聲道：“沒有會計師資格你還當什么會計，這樣，姚凱。你暫時停職。關系轉回人事科。我匯報一下。你在等候安排。”

　　突如其來的停職命令，讓姚凱整個人都愣了。而辦公室內其他的人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姚凱也不傻，這才恍然大悟，為什么一個月來都是清閑，怎么這么好心就給自己分配了會計任務。這一切看起來像是一個設計好的陷阱。姚凱此時也是書生意氣，十分干脆的走出辦公室。心中卻萌生了辭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