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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籠絡

第九章籠絡  話說周小小離了縣衙,出來時門口幾個兄弟等在外頭,實際上周小小并不是一個甘心引項就戮的主,門口這些兄弟,再等上半個時辰不見老大出來,自然會發出信號。等在城門口外的兄弟見了信號,自然會殺進城來。

  造反殺管當然是最后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走這條路的。所以看見周小小出來時,等在門口的三個兄弟面露喜色。為首的宇文校上前拱手道:“大哥出來了,我等…。”

  周小小立刻抬手示意他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一干人等回到客棧之中,周小小這才把孟覺曉的話說了一遍,大家聽了不禁眉飛色舞。綠林好漢們往往在智謀上有所不足,他們也比較容易相信人。

  為此周小小出于負責的態度,朝眾人拱手道:“諸位弟兄既然信得過周某,有一句話必須要說。以在下看來,孟大人乃是個厚道人,但不排除此乃放長線釣大魚的可能性。諸位想好了再做決斷。”

  說起來這房間里的十幾個人,都是河北綠林道上的大小頭領,周小小也算是百密一疏,說到底他終究是一個武夫。沒有想到,萬一孟覺曉在這個地方設伏,將一干頭領一網成擒。那得少費多少事情?歸根結底,還是這些人想上岸洗白,博一個出身的緣故起了作用,加上孟覺曉昨日放走周小小,也大大的降低了大家的警覺性。

  “沒說的,我們聽大哥的!水里火里跟著走!”宇文校又是第一個站出來說話,此人乃是周小小的拜弟,宇文家的長子。年輕時叛逆荒誕,被逐出家門流落江湖,故此出身名門的他回歸正道的心最為迫切。

  人群中也有不愿意投官的,不過大家都說了,出于義氣也沒人說話。

  周小小見眾人再無異議,便笑道:“各位兄弟,周某以為孟大人乃是真心想給我等一個出身的路子,錯過這個村便沒這個店了。再者,周某欲將獨子送去做人質,孟大人也拒絕了,由此可見蒙大人乃是真心實意的。”

  孟覺曉這邊的討論也到了關鍵時刻,錢師爺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道:“不管他司馬剛玩什么花樣,總之大人病它半個月再說。現已打聽清楚了,河間府所有糧庫,存糧不足五百石。別看那司馬剛下令開粥棚賑濟,實則是做給大人看的,他堅持不了幾天。”

  曹劍也笑道:“派出去的打探的兄弟稱,司馬大人賑濟流民,卻不曾派人統計流民數量,只是草草的設了十家粥棚應付了事。一旦大人接任,那些商鋪立刻表示沒有存糧而停止賑濟,這個難題就得留給大人您了。”

  曹劍的言論倒是引得孟覺曉高看他一籌,如果他是個文官,孟覺曉覺得能想到這些不稀奇,關鍵他是個武將,想到這么多可說是有勇有謀了。

  最后的拍板權還在孟覺曉的手上,此刻的孟覺曉再次露出了猶豫的神態。孟覺曉有自己的行為準則!拖下去固然是個最穩妥的計策,但是接著受苦的只能是那幾萬流民。

  “司馬剛固然可惡,但是流民無辜!”孟覺曉一番思索后,斬釘截鐵的給出這么一句話,在屋子里三人不禁肅然的眼光中,孟覺曉又道:“身為一方牧守,豈能只為前程而枉顧民生?此非道也!孟子曰:舍我其誰!本府以為,迅速的安撫流民,給予妥善安置,才是一方牧守的職責。司馬剛固然無恥,如果我們學他,豈不是更加的無恥?”

  一番話說的其他人臉色都微微的紅了,孟覺曉說的慷慨,打動了這幾位做人的基本良知。

  “在下慚愧!”錢師爺搖頭低著下巴拱手道,孟覺曉立刻笑著說:“錢師爺不必自責,本官也沒說你的意見不對。立刻接任固然不智,明知有坑往里跳,僅僅憑著一腔熱血去做事,不足取也。所以本府決定,用七八日的時間做以下安排。第一,立刻派人給巡撫孟大人發文求援,解決一部分糧食;第二,就地利用周小小的關系,籌措糧食。只要手里有了糧食,怕他什么陰謀詭計?第三,接任之際,一定要把接手的府庫仔細清查一遍,凡是與賬面不符者,一律拒絕簽收。第四,曹將軍一定要做好準備,預防司馬剛狗急跳墻。人手問題,明日周小小會帶一些江湖中人來投靠,到時候交給你安排。好了,先這樣,兩位師爺且去預備迎接司馬剛的到來,曹劍將軍留一下,我尚有話說。”

  兩位師爺聞聲立刻站起道:“是!”兩人出了屋子,孟覺曉朝曹劍笑笑道:“曹將軍,本府打算留你在身邊聽用,不知意下如何?如果你答應,在下保證你一個省軍副將的位置。”

  河間府駐扎著五千省軍,孟覺曉的意思就是,拿下那個位置讓曹劍來做。從一個小校直接提拔為副將,越過了校尉和營管兩級,這個算是連升三級了。這個誘惑不能說小。

  曹劍聽了非但沒露出歡喜,反而沉思一番后露出擔憂道:“卑職能為大人效力,自然是滿心歡喜。只是如此越級提拔,恐連累了大人,不如暫且擔任校尉,領一營之眾。”

  盡管曹劍一個字都沒提他的老上司曹毅,但是孟覺曉還是聽出他話里頭的意思,就是擔心超過了曹毅。大唐朝的軍隊編制,從下到上為哨、隊、營、校、旅、指、路、帥。制下分別為,十人、百人、五百人、千人、五千人、萬人、五萬人、十萬人。相應的職務為哨頭、隊官、營管、校尉、副將、參將、統制、指揮使。再往上,就是大將軍。不過大將軍是不在外的,一律在朝中聽命,一旦邊疆有事,才會受兵部之命出征,統帥各帥大軍作戰。每一帥之間的指揮使互不聽調,并且三年一輪換。

  省軍的編制則根據實際情況有大有小,而且省軍乃是各省自籌費用養活的軍隊,朝廷不發糧餉。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有點現代的邊防軍和野戰軍的區別。

  孟覺曉聽了曹劍的話,不禁微微笑道:“本府又說立刻升你為副將么?一個校尉是跑不掉的,總之河間府的副將一職,是給你留著的。”

  曹劍聽了心中暗喜,從傳統意義上來說,省軍中的一個副將,比起邊軍及禁軍中的一個校尉都不如。但是眼下的局面,邊軍腐敗,戶部發的糧餉層層克扣,道了下面,待遇上反而比不了省軍。各省省軍數量不一,河北三大府各駐扎五千人,加上巡撫大人直接掌握的一萬人,河北省軍的總數乃是兩萬五千人。是國內少有的省軍數量過兩萬的。像很多省,比如江南省,一共也才五千省軍。

  加之河北三大府駐扎的省軍,由于河間府存在一個北地貿易司的緣故,一直以來五千省軍的糧餉都是河間府解決的,加之要保護貿易通道,河間府有隨時調兵權,所以實際掌控權在三大府的手里。

  也就是說,以后曹劍想不是孟覺曉的死黨都不可能了。能夠跟著這么一個前途光明的老大混,在曹劍看來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如此,屬下全聽大人的差遣。”曹劍總算是松了口。孟覺曉一直看好曹毅練兵的本事和他的心智頗高,有這么一個人幫著練那五千省軍,日后掌握在手里就是一股絕對不可忽視的力量。

  司馬剛的運氣不錯,剛上路沒一會,便遭遇一場暴雨。司馬剛有轎子坐著,自然沒有得到老天爺的眷顧,不過他帶出來的收下就中大獎了。一千省軍加上數十名隨行人員,雖然找了地方躲雨,但是除了那些品級夠坐轎子的,其他人不可避免的被淋成了落湯雞。

  下雨之后道路泥濘,雖然不過三十里路,但是晌午出發的司馬剛,卻一直到傍晚前后才感到獻縣。到了縣衙的時候,司馬剛走下轎子時不斷的暗暗罵了一聲“晦氣”,再看看手下狼狽不堪的樣子,司馬剛的心情更加敗壞。

  “你們都給我精神點。”夏季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干省軍晌上午都沒吃早飯,來的路上還遭了雨,著急趕路午飯也耽誤了。雨后天晴衣服雖然都曬干了,但是司馬剛對軍隊一貫刻薄,這一千省軍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看上去怎么打起精神,都跟斗敗的公雞似的,任憑上官怎么鞭打,大家都打不起精神。

  司馬剛見狀不禁大為光火,找來帶隊的參將一頓臭罵道:“看看你帶的兵,五千人的編制,你只能拉出一千青壯兵丁。回頭小心本官收拾你!”

  這帶隊的副將姓沙,乃是司馬剛一首提拔起來的,司馬剛貪腐無度,下面的人上行下效。加之河間府的省軍本來就缺了四成。沙副將到任后,直接把原有的三千人給裁減了兩千人。裁減的一千青壯,都讓司馬剛弄去買了奴隸到遼境內。

  這本是司馬剛做的勾當,現在居然拿副將出氣。沙副將捧著司馬剛的飯碗,自然不敢頂嘴,只能是唯唯諾諾的應著。回過頭來,揮舞鞭子抽幾個手下的校尉,讓他們去收拾這些兵丁。校尉們挨了打,自然少不得要拿下面的人出氣。所以這隊伍還沒進獻縣城呢,就已經是一陣慘叫聲。

  收拾了一會士氣,這些兵丁看起來倒是有了一點精神。沒辦法,你不強打精神,鞭子就過來了。城外五里收拾一番衣衫后,隊伍這才繼續前進。沒一會就看見鐘曉帶著一干屬吏,在前方迎接。

  司馬剛看見鐘曉,便想到這小子與孟覺曉是同年,搞不好還已經串通了。心里一陣怨怒,臉上卻是笑呵呵的上前扶起前來拜迎的鐘曉道:“鐘大人請起!不必拘禮!”話是這么說,司馬剛剛才卻沒有上前攔阻鐘曉的行禮,倒叫鐘曉心里一陣暗暗鄙薄,罵了一句“虛偽”。

  “府尊大人客氣了!”鐘曉勉強陪著笑臉,表面上還是恭敬的站在一邊等著。

  司馬剛四下看看,這才故作好奇的問:“怎么?名滿天下的孟六首,病的連坐轎子出門都不行了么?”說實話,這話里帶著刺,還是很尖銳的刺。這是在暗示孟覺曉裝呢,其實司馬剛本不想上來就說這話。以他的智商不應該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只是怎么說呢?首先司馬剛第一印象是孟覺曉沒有留翰林院,想必在皇帝的眼睛里分量不足。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他不知道,只是按照慣例得出的結論,所以司馬剛并不怎么把孟覺曉當一會似乎,即便是小舅子一再在信中強調不要招惹,他也沒當回事。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周致玄這一招確實高明。其次,司馬剛挖坑不成,心里著急上火,心態不平靜了。再有就是來的路上淋了雨,心里一股邪火沒發完呢。

  他這話一出口,手下的幾個狼狽的師爺臉色都是微微一變,心里暗暗叫苦。心道這個府尊大人怎么能這么說話啊,這該得罪多少人啊?這一下就算孟覺曉沒病,得知他說了這個話,還不得繼續“病”下去?按照事先說好的,司馬剛來此是以看望的語氣,安撫一番孟覺曉,然后在用粥鋪賑濟的假象迷惑這個已經有了警覺的狀元郎。好讓孟覺曉盡快的去赴任的,現在倒好了,這司馬剛來個反其道而行之。這多少讓一干師爺們心里暗暗嘆息,這個府尊大人人不笨,就是有時候太愛擺老爺架子,面子看的比什么都大。

  實際上鐘曉聽到這個話臉色也變了,司馬剛和孟覺曉現在是平級,你對一個平級的人出此言論,這作何道理?不管孟覺曉真病假病,大庭廣眾之下說這個話,就是一種撕破臉的信號。順便的不是連鐘曉也套了進去么?

  鐘曉當即冷笑拱手道:“司馬大人何出此言?下官親眼所見,蒙大人病倒榻上不起,在才派人去報信,難不成…。”

  “誤會了!誤會了!”司馬剛最信任的首席師爺謝侃出來打圓場道:“司馬大人這是關心孟大人的病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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