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血腥平安夜(下)
只有在阿布利特走進平臺的那一刻,修伊才看清,盡管據說阿布利特已經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不過他的樣子看起來還只是個中年人。阿布利特長得極為高大,他有著一頭獅子般的卷發,行走時的腳步極大,氣勢渾厚,倘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阿布利特,或許會以為他是一名武士,而不是一位魔法師。
來到平臺廣場的中央站定,阿布利特一身紫袍,怒視了修伊一眼,再掃視了一眼地上的尸體,最后目光卻停留在了克勞德.布朗尼的身上。
“克勞德,這就是你私欲旺盛的下場嗎?瞧瞧你的人,還沒等我動手,就已經全部死光了。”
克勞德嚇得心膽俱裂:“阿布利特大人,我從未想過要和您作對!”
“但是你并不能否認在你把修伊格萊爾接到這里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對嗎?當我還抱著一線希望來到這里試圖說服你的時候,迎接我的卻是你家族武士的阻攔!這真是太可笑了,你以為就憑這個小小的防御結界就能阻止我嗎?你好象忘記了空間系的法術最擅長的就是結界的布置與破除!”阿布利特怒吼道。
克勞德結結巴巴道:“那是…那是族長的吩咐,我也是奉命行事。而且這個結界也…”
阿布利特冷笑道:“夠了!伯納德的主意是嗎?哦,面對貪婪,就算是真理也要讓步,死神也要退縮!我想不到伯納德竟然膽大到敢劫掠帝國的財富!而且這個小子偷走了我的東西,甚至還留下了侮辱我的言辭,他是我志在必得的人,而你們卻有膽量跟我爭搶。既然伯納德如此愚蠢,我不介意把他和他的家族一起滅掉!…事實上我已經這么做了。”
說著,阿布利特的眼中現出一團陰狠:“布朗尼家族從今天起,再沒有必要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說著,左手向著克勞德遙遙一指,口中咒語誦念,只見克勞德身周頓時出現十數道空間裂縫。
“五級空間法術,裂空之刃。”望著這一幕,修伊喃喃道。
這正是空間系最強大的殺傷性法術之一,裂空之刃。這個法術可以通過在指定地點制造出空間裂縫,將對目標進行攻擊。
下一刻,克勞德發出絕望的呼喊聲,空間裂縫就象是一道道鋒利的刀刃劃過他的身體,瞬間將克勞德肢解成十余塊血肉。
他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在場所有的貴族嚇得紛紛后退,一些貴族夫人更是嚇得失聲驚呼起來。
反到是阿布利特,緩緩收回左手,獰笑著看向修伊:
“修伊格萊爾,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到我的地盤上偷東西。我想你之前并沒有打聽過我是什么人吧?”
修伊輕笑道:“恰恰相反,師閣下,為了了解你的情況,我可是在你府前的酒館里守了一個多月。從您的武士那里,我知道了你是一個殘暴,兇狠,嗜殺而毫無人性的領主。雖然你是一位魔法師,而且你的領地看起來也還算不錯,但是能力與人格往往并不能劃上等號。在了解了這一切后,我發現我偷你東西時毫無心靈上的愧疚。”
說著,他緩緩舉起手中重劍,遙空指向阿布利特。
這一刻,他的膽量,豪氣,就連阿布利特也感覺吃驚。
然后他抬頭看向阿布利特:“偉大的玫瑰君主曾經說過,與其面對弱小的對手,我更情愿去面對殘暴而強大的敵人。至少后者讓我沒有良心上的負擔。現在的我,便是如此。來吧,我到想見識一下六級師有著怎樣的實力。”
阿布利特贊嘆地點頭:“我不得不佩服,難怪你能殺死海因斯,至少在勇氣上,你無與倫比。不過可惜啊,我阿布利特不是海因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你就是有再多的狡詐伎倆也是沒用的。把地圖和噬靈之環交出來,我或許會饒恕你的性命。”
阿布利特的左手再度前指,帶著空間魔法光芒的能量在指尖閃耀,只要咒語念動,裂空之刃將會立刻將修伊也隨之肢解。
“我卻認為,就算我不投降,你也不敢殺我。你們的君主一定很想要活著的我吧?也就是說,這一仗,只有我打你,而沒有你打我的份。”修伊似乎毫無所覺地笑道。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阿布利特:“修伊格萊爾,世上不是只有你一個煉金師!失去的技術也未必就不能重現,殺了你,陛下也未必就會把我怎么樣!既然你以為我不敢,那么你現在就去死吧!”
隨著咒語的念動,他指尖的光芒突然大亮,空間能量迅速撕扯開空間屏障,形成一道道空間裂縫。
然而就在那一刻的同時,修伊的腳下突然泛起一層光亮,阻住了空間能量的輸送。
一道新的魔法護罩出現在了修伊的身周。
少年的腳下,一個古怪的法陣正閃耀著奇特的光芒。
阿布利特一楞,修伊已經笑道:“沒有必要太奇怪對嗎?我既然能阻擋你使用空間傳送,那就說明我有能力屏蔽空間能量。做一個法陣是做,做兩個也是做。”
就在他殺死那些武士的時候,表面上他象一個瘋子般在血水中舞蹈,其實卻已經悄悄地又布下了一個法陣。
阿布利特眼中閃過兇狠之色:“不愧是海因斯的學生,我沒想到你在法陣的運用上已經這樣純熟。不過你好象還是忘記了,煉金術或許很強大,但它從來都不具備應變的能力!”
阿布利特仰天長吼起來:“來吧,空間中的冰雪精靈,將你們的力量集合到我手中,讓大地凍結,讓山川成冰,將世間的一切籠罩在白色之中…冰封之地!”
一大串雪色光芒從阿布利特的雙手中捧出,如冰河瀉瀑般向著天空急射,然后撲向修伊。
水系四級法術,冰封之地。
阿布利特說得沒錯,煉金術所制造的法陣雖然強大,但是畢竟需要事先準備,缺乏應變的能力。修伊為阿布利特準備的法陣,主要是針對他空間系的能力而使用,但是看起來他似乎忽略了阿布利特同時還是一個水系四級法師。
冰封之地帶來的寒氣,將整個平臺變成一片冰天雪地,地面流動的鮮血在瞬間結成了紅色的冰塊,向著修伊的腳下迅速蔓延。一旦讓這些寒冰將整個平臺冰封,那么修伊布下的法陣就會受到破壞。
但是修伊的眼中卻毫無驚象,他輕輕笑了起來。
天空中突然傳來兩聲歡快的鳴叫。
阿布利特愕然抬頭,只見天空中兩只碩大的熾焰鳥突然出現,它們揚著頭,對準阿布利特就是兩道兇猛的火焰噴吐。
大量的火元素如洶涌的巖漿滾滾而來,就算是強大如阿布利特也不得不急忙閃避。熾焰鳥是九級火系元素魔獸,盡管是兩只加起來才被評為九級,但在火魔法的威力上,依然遠遠強于阿布利特的四級水系法術,只是一次噴吐,他的冰封之地就被徹底瓦解,連帶著還將阿布利特的紫色法師袍燒穿了幾個大洞。
望著空中得意盤旋的紅與綠,阿布利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熾焰鳥?你竟然將它們也來了?”
修伊微笑著看阿布利特:“阿布利特大人,當初就是蘭斯洛特大人要抓它們,也是費了不少的力氣呢,雖然那是因為活捉的難度比較大,但它們畢竟不可小看。現在您不會再認為我對上您,毫無還手之力了吧?我想您要殺我,得拿出點看家本事才行了。”
“哼,滿嘴大話的小鬼,你以為憑這兩只畜牲就能打敗我嗎?”阿布利特冷笑。
對方有熾焰鳥做助手,阿布利特已經不能再小看對手。
他終于將自己的右手伸了出來。
用左手在自己右手畫出一個個古怪的符紋,阿布利特輕聲念頌著:“以我的身體做為力量的原結,生成那空間的旋渦,去吧,元素的精靈,在這自由的空間里盡情地渲瀉之潮,噬滅吞沒一切敢于阻擋您自由圣體的陌生力量…結界破除!能量風暴!”
結界破除,能量風暴。阿布利特竟然同時使用出了兩個法術。這種雙法術的同時使用,是只有高級法師才能領悟到的特殊效果,只能在同系魔法中才能施展。面對修伊的冷嘲熱諷,他徹底不顧一切地痛下殺手了。
這一刻,所有人才真正見識到了阿布利特的強大,兩個頂級空間法術同時施展開來,四周敞明的光線很快黯淡下來,所有的魔法燈全部自動熄滅,只有那來自阿布利特身上的光亮照耀著這片虛無的空間。
仿佛可以浸透時空的黑潮如煙般籠向修伊,下一刻,仿佛置身于一個無邊無際的孤獨空間,從到心靈,都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怵駭恐怖的力量壓抑得難以喘息。
修伊的眼中放出強烈的光芒,這是他第一次和一位如此強大的高級師交手,盡管他事先做足了種種準備,但是阿布利特的強悍依然令他心中震驚,卻也更加興奮。
可以肯定,阿布利特是他目前所見過的最強悍的一位師,就連當初的克洛斯也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在巨大而洶涌的空間能量的下,紅與綠同時仰天高呼,向著天空中飛去,很顯然這股巨大的壓力令它們也感到吃不消,用來割斷阿布利特空間能量的法陣頃刻間被結界破除所瓦解,修伊的腳不時地泛出銀色的光潮。
下一刻,巨大的能量風暴在阿布利特的指引下,在修伊的四周生成,火紅色的能量浪潮如熔巖噴發般洶涌四溢。
阿布利特仰天大笑:“修伊格萊爾,能夠死在能量風暴的法術下,你也可以值得自豪了!”
那個時候,修伊突然猛一抬頭,望向阿布利特:“是么?那么你可知道我等你用這一手,已經等了好久。”
阿布利特一呆,只見修伊突然倒舉重劍,迎向那團能量風暴。重劍的劍柄上原本刻錄的,應當是一個風靈法陣,但是這刻卻展現出與先前徊然不同的的光芒與色澤,一個新的奇異法陣出現在上面。
法陣釋放出強烈的光芒,將修伊的身形包括,一道模糊的流影橫穿于赤色光濤之間,修伊竟然將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卷入了那場風暴中。
就象是一條激流中搏浪的魚,又象那狂風暴雨中逆風飛翔的海燕,修伊的身形在風暴中急速穿行著,竟然絲毫不受能量風暴的傷害。
可以粉碎一切空間范圍內物體的能量風暴,卻在他的穿行中漸漸減弱了…
“這怎么可能?”阿布利特狂喊起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從來沒有人能在能量風暴中活下來。
“沒什么不可能的!”穿梭在能量風暴中的修伊放聲道:“阿布利特大人,或許我該告訴你一件事:在煉獄島上,我最擅長的就是對空間法術的理解。盡管我不具備強大的魔力,不具備相關的天賦,但是再沒有人比我對空間魔法的運行原理更加了解。別忘了,我真正的職業,就是一個煉金師!連傳送法陣都是我做出來的!你的能量風暴雖然很強大,可它…能脫離空間能量運行的原理嗎?能強大得過空間之門中的能量風暴嗎?”
空間之門?阿布利特一呆,他完全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
難道修伊格萊爾甚至連空間之門中的能量風暴都可以對付?
阿布利特放出的能量風暴在下一刻徹底消失,停止下穿梭腳步的修伊已再度舉起了手中的重劍。
那把重劍上刻錄的,正是當初伊萊克特拉用來封印空間之門中的能量風暴所使用的能量汲取法陣。
伊萊克特拉的法陣,正是針對能量風暴的力量汲取而發明的。
修伊格萊爾當初之所以選擇了這把重劍,就是因為他看中了這劍寬大的劍身,正適合刻錄那個復雜無比的法陣。
這刻修伊冷哼道:“你還不明白嗎?如果站在這里的是任何一位其他系的師,我想我都只有受死的結果。可是空間系…哼,對我來說,那正是我可以汲取力量的源泉!這也就是我找上你的真正原因!”
隨著修伊的怒吼般話音落下,重劍上閃耀出一團炙目焰柱,仿佛一條火龍向著修伊撲去,修伊的身體發出強烈的光芒,仿佛一團火球點爆,充斥著大片的空間能量。
“吼!”修伊仰天發出了一聲怒吼,巨大的空間能量充塞著他的全身,給他的身體帶來了巨大的痛苦,卻也同時帶來了巨大的變化。在一陣冉冉升騰的炙痛中,修伊突然雙臂向空中一張,升騰而起的魔法力狂潮竟將所有瘋狂扭跳的焰柱攪碎,一股強勁的赤色光潮一浪浪反復沸騰怒揚。
“你,你在…哦,我的天啊,這不可能!”阿布利特大駭地發現對方竟然是在吸收自己的力量。
沒錯,這正是修伊為了突破空間法術天賦桎梏,經過多日思索最終想出來的辦法。
運用種種手段激怒和逼迫阿布利特,讓他不顧一切使用出能量風暴這樣強大的法術來對付自己,然后利用伊萊克特拉發明的力量汲取法陣來吸收空間能量,再轉移給自己,以提高自己在空間魔法上的魔力修為。而幫助他做到這一點的,正是那個能量轉移魔紋。
能量轉移魔紋無法吸收傷害,可是力量汲取法陣可以,他成功地通過法陣吸收能量風暴,然后將其中的力量轉移給自己,最大限度的利用了能量轉移魔紋的效用。
這一刻,龐大的力量貫穿他的全身,修伊終于成功地突破了空間魔法修煉天賦不足的瓶頸。
他正在升級,而且看起來還要升上不止一級。
阿布利特所制造的能量風暴需要消耗多少力量,修伊就能得到多少力量。
熾焰鳥在空中發出歡快的舞蹈,就連他懷里的小魔龍都有氣無力地哼哼了兩聲。
前后三個法陣的運用,再加上虛空斬使用時的消耗,以及此刻吸收能量時的消耗,修伊幾乎把這小家伙體內的空間魔力流消耗一空。
“不!”阿布利特發出憤怒的狂吼。
他做夢也沒想到,修伊積心處慮的布置下一切,竟然為的就是完成他在空間魔法修煉上的突破。
“我要殺了你!”阿布利特大叫著舉起雙手。“裂空之刃!”
指尖發出的那一道空間能量向著修伊涌濺。
空間能量阻斷法陣已經結界破除破壞,阿布利特要用裂空之刃將修伊徹底撕成粉碎。
修伊冷冷地看向阿布利特,嘴角不屑地撇出一線嘲弄。他詭異地笑了笑,手指劃出一彎優美的弧線,一道空間裂縫在他的身前顯現,將阿布利特發出的空間能量盡收入那道裂縫中。
以空間魔法破空間魔法,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空間能量的運行軌跡了。
正如他所說的,只要給他足夠的準備,他絕不會害怕對上任何一位空間系的師。
阿布利特發出的這一記裂空之刃,甚至尚未成形,就已經被修伊破除。
他呆呆地望著修伊:“這…這怎么可能?”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對嗎?阿布利特大人,你自己也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什么魔法是不可以破除的,沒什么魔法是真正無敵的。問題的關鍵,只在于你是否知道那方法。”
從滿地尸骸和血污中走出,修伊的目光滴血般凝重,沉默的身影仿佛穿過了時空的莽穹。
阿布利特耗費巨大魔力釋放出的魔法,已經成功被修伊吸收,他此刻已經是一位擁有四級力量的空間系法師了。
阿布利特望著冷笑中的修伊,額上星汗密布,滔天的驚怒翩躍在赤紅血目之中。
空間系的法術向來強大,可也向來耗費魔力甚高。他先后釋放了三次裂空之刃,再加上能量風暴和結界破除,沒能殺死敵人,卻把他自己的空間系魔力幾乎耗空了。
而此刻的對手,卻正在變得空前強大。
那個時候,他突然醒悟到一件事:自己是在接到了歌舞團的密報之后趕來的,可為什么修伊格萊爾卻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來,竟然早早準備好了一切?那些法陣明明是他早就準備好了用來對付自己的!
該死,這是一個圈套!阿布利特終于省悟了。
露天平臺上,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修伊的表現,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誰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煉金師竟然敢單挑一位帝國最強橫的空間師。而且看起來他還很有贏面。
只是誰也不知道,修伊為了做到這一點,冒了多大的風險,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他暴露了熾焰鳥的存在,為了布置這些法陣更是耗費了大量的材料,最后吸收那些能量風暴時,他險些暴體而亡。如果不是旭在他懷里幫他承擔了一部分力量的輸送,只怕自己根本承受不起這強大狂暴的空間力量。
在魔法的修煉上,他的時間畢竟還太短,修為基礎還太淺。
不過不管怎么說,他總算成功了。
這一刻望著阿布利特,修伊再度舉起了手中的重劍。
他放聲道:“阿布利特大人,非常感謝您慷慨的饋贈,那么現在,你我可以放手再戰一次了,這是我對你,一位強者最后的尊重表示!”
修伊的身后升騰起一團紅色氣浪,怒濤激揚,滔浪沸騰。氣浪裹旋著修伊的身體,高速地沖向阿布利特。
武士技“突刺”,武士技能“重斬”,武士技“沖撞”。
斗氣在體能瘋狂流轉,三種武士技在這刻同時爆發,當戰斗進行到最后的時刻,修伊更愿意象一名戰士去將對手斬落馬下。
“吼!”阿布利特高叫起來。
寬大的法師袍鼓起,整個身周形成一片片冰雪寒潮。
由于魔力幾乎耗盡,此時此刻阿布利特要對付修伊格萊爾只能依靠自己的水系法術了。
“冰之鎧甲!冰雪結界!冰之長矛!”
阿布利特的身上出現一件堅硬的冰封鎧甲,在那鎧甲的周圍,是那片冰雪舞動出的寒溯之息,他的右手則持著一把雪色冰矛。
熾焰鳥沒有再參與到對戰中去,此時的它們對修伊充滿了信心。
冰之長矛刺出,修伊快速移動的身體滴溜溜地打了個旋轉。單論作戰技巧,這位師連一個最初級的武士都比不上。
躲避對手刺矛的同時,重劍已穿過冰雪結界,僅僅是一剎那間,冰雪結界中大量的冰潮瘋狂地席卷向修伊,將他整個人包攏在一片冰霜之中,年少的金發男孩轉眼間成了白發少年,連眉毛都成了一片銀灰色,惟有眼底深處那一絲戰斗的興奮,卻燃燒起熾烈的火焰。
“砰!”
重重地劈砍在了那件冰之鎧甲上。
“開!”修伊怒吼出聲。
斗氣從身體中肆無忌憚地狂放而出,劈在冰之鎧甲上的那一記重劍,真正展現出一名武士剛猛的威力。
一道道龜裂的紋路在鎧甲上綻放,如干涸的大地,貫穿出數條清晰的紋路。
“這不可能!”阿布利特駭然驚呼。
冰之鎧甲至少需要四級以上的武士力量全力施展才能突破,怎么可能對方一個二級武士就能打破自己的冰之鎧甲?
“你還不明白嗎?戰斗之道,從來就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修伊低吼道。
他最早就是修煉的武技,對于斗氣的理解,甚至更強于魔法。當每個人都把對修伊格萊爾的印象停留在煉金師上時,他已經是一個出色的魔法師了。而當人們開始意識到他是魔法師時,他在武技的道路上同樣在提升著。
即使沒有極限鍛煉法,三年多的斗氣標準修煉也早到了井噴的時刻,長久以來未能獲得突破的斗氣力量,在這刻伴隨著自己狂野奔放的毫無保留的斗氣運用中,終于盛放出鮮艷的花朵,他的斗氣流轉借助于對手的強大,而成功突破了的標準。
再加上魔法重劍自身的力量,修伊打破阿布利特的冰之鎧甲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到現在,阿布利特對自己對手的感覺竟然還停留在那個“滿腹詭詐,只會耍陰謀詭計的小子”的印象上。
嗥——猶如山崩地裂的巨吼,倏然猛烈地地沖刷著每個人律動中顫抖的神經,那是阿布利特的鎧甲被砍碎后,手臂遭遇攻擊發出的凄厲慘叫。
修伊雙目之中暴電如潮,滔血濤天,周身騰躍出一道又一道急旋的勁風,仿佛颶風之中瘋狂怒吼的神話斗士。那是他在借助風的力量,在進一步強化自己。
如今,他已經越來越能夠體會到魔法與武技結合時的妙用了。
目光中炙閃出興奮和激昂的情愫,血骨中鳴響起戰斗的號角,修伊用低沉冷酷的聲音說:“當上蒼需要我用力量與意志去戰斗時,我同樣擁有慷慨赴死的勇氣!”
“虛空斬!”
阿布利特驚駭地發現,面前的修伊已陡然失去了蹤影。
他想將自己瞬間傳送出去,卻發現外圍的那個魔法護罩阻擋了自己。
下一刻,修伊出現在阿布利特的身后,重劍高高揚起,夾銳利的氣波落向阿布利特的頭顱。
血潮沖天飛濺,阿布利特飛揚在空中的腦袋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竟然會在正面決斗里喪生在一個最初級的小法師手中。
——悠揚的樂聲依舊,歌手的嗓音卻已在顫抖。
露天平臺上,那個孤單而瘦小的身影,已經成為所有人心目中恐怖的存在。
走在泥濘的血沼中,修伊倒拖著重劍,在血色地面劃出磁啦啦的聲音,聽得所有人心膽俱裂。
剛才的一戰,阿布利特最后的冰雪結界也給修伊造成了一定的傷害,不過這種傷害只需要一瓶藥劑下去,修伊就已經全面康復。
在地面上行走了一圈,重劍也在地上劃了一圈,修伊用他獨特的方式,在這個平臺上寫下了幾個大字:
“這只是開始!”
然后,他就那樣站在水晶幕墻上,望著舞臺上的黛絲和蘭斯。
舞臺上兩個女孩已經停滯了動作,望著修伊的表情徹底呆住。
長長地嘆了口氣,修伊揮舞重劍,重重地劈砍在了水晶幕墻上。
漫天的琉璃飛濺,擊打在修伊的臉上,就仿佛敲擊在巖石上一般。
渾身浴血的他就那樣從平臺上跳了下去,身后平臺上的魔法護罩隨之消失。
“啊!”劇場中的無數人紛紛尖叫著逃跑。
修伊卻只是默默地隨著慌亂的人群走出劇場。
然后,他消失于人潮中,只留下平臺上的的一眾貴族。
平臺上的那位美艷寡婦克里斯汀也是那一眾目瞪口呆的貴族之一。
這群貴族今天親眼目睹了一場血腥的屠殺。
屠殺者以一人之力,將整個布朗尼家族的武士殺凈,順帶還殺死了當今帝國最強大的空間法師,香葉城的領主阿布利特。
很顯然在這個少年外表溫文儒雅的背后,有著極度的瘋狂與血性,正如他先前所說的那樣,他不會去參加什么無聊的決斗,只會用盡手段去殺死敵人。
被修伊狠狠教訓過的莫勒爾子爵,或許之前還在憤怒和痛恨那個少年,或許還曾經在心底幻想著秘密召集一批武士在集會結束的時候教訓甚至殺死那個小子。
但是這刻,他已經徹底傻眼了。
他必須慶幸,自己在剛才被那個少年威脅的時候沒有做出愚蠢的過激舉動,否則此刻的自己,已經是躺在地上的死尸一具了。
他再不必懷疑在殺死自己這個問題上,少年會不會有什么猶豫或不忍的心態了。
克里斯汀嫵媚的眼神掃過莫勒爾子爵,還有自己身邊那大批的呆若木雞的追求者,悠悠發出了一聲嘆息。
她說:“今晚,可真是無比刺激的一晚。我記得曾經有人說過,要用修伊格萊爾的人頭來換取我的歡心。那么我等待著有誰能兌現諾言。如果真有人能做到的話,我會考慮嫁給那個人。”
這位克里斯汀夫人說完這句話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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