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
位于湘江下游長瀏盆地的這座省會城市中的薛易陽陪一個學校里要好的學長剛從國儲電腦城配了臺電腦,坐公車上朝回趕。腳邊擱顯示器和主機兩個大紙箱。一路那學長還一個勁請教他星際,笑言干脆拜他為師得了。長沙電子競技水平在國內算比較超前,大概也正是因為各大學校里這種早在這個年代就興起于各大學之中的氛圍。
公交車沿著長滿綠柳帶著些歷史的拱橋上面穿行,穿過水果攤販和周圍的行人。薛易陽的諾基亞藍屏機響了起來,拿起看了一眼,薛易陽就道,“我一從小耍到大的哥們兒。”接起來聊了兩句,薛易陽就變成了靜靜的聆聽。
掛了電話,薛易陽突然轉過頭問學長,“你知道facebook嗎?”
那學長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知道,什么東西?”
薛易陽也搖搖頭,但耳朵邊上仿佛殘留著剛才電話里來自劉睿激動的匯報,就說,“好像是個網站,說是我一兄弟建立的,回去網上查一查。”半晌他又道,“不知道是不是在開玩笑,愚人節不是上個月嗎...”
北京。
位于香山公園別墅區的王威威正和幾個圈子里的朋友在一朋友的TOWN家中串門搞個酒會。北京別墅這個年代有四大規劃格局,所謂“一山”,“二河”,“三線”,“四高”。
一山就是西山,泛指門頭溝,八大處,香山和溫泉永豐的別墅帶。二河就是溫榆河,潮白河兩河流域別墅群。三線也就是立湯線,京順線,京通線。四高便是京昌高速、京沈高速、京開高速、京密高速四條高速路的傳統別墅區域。
位領“一山”香山別墅的地中海風格別墅,舉辦酒會的是一位圈子里叫“蓮子”的女孩,家里人脈關系復雜,家族龐大,那些頂在家族成員頭上的頭銜串聯起來,就像是一朵盛開的大榕樹,還是挺唬人的。不過掛清水衙門的倒是不少,但家族的一些人脈財富和資源已經足夠讓她成為王威威這個衙內圈子的成員之一。
而這女孩也自然算得上出身名門,修養十足,和王威威有些交情,所以王威威也就難得的找了個空閑時間打了請假條出了學校和朋友來了這邊。
說是酒會,事實上也就是一大幫人在女孩家的一些吹牛打屁聊天。王威威和女孩關系不屬于很鐵,相反林珞然倒是熟絡一些,而且蓮子和葉徽裳的關系不錯,有時拿葉徽裳跟他開玩笑,王威威也有些情何以堪。
“人家明年可就要畢業落,可能會回國發展吧,威威,不是我說你,如果心里面還有什么想法的話,可趕快了,北京這邊還是有不少公子哥看準我們家葉徽裳姐的,你要出手,我保證成為你的盟友。”在別墅后院,叫“蓮子”的女孩就對王威威說道。
“順其自然吧,我現在的大部分精力,還是用在學業上面。”他端了一杯杰克丹尼,看著別墅客廳里面吹牛打屁的圈子里朋友,笑了笑。
“耶,挺上進的啊。那成啊,葉徽裳那妮子就喜歡你這種上進型男人,每天游手好閑的追她的人多了,但她沒一個看得上眼的。怎么,你大學讀完準備考研?考研出來走特殊人才路線去地方鍛煉幾年,出來至少也是一個正處級以上的官吧,熬到三十幾歲大叔,嘿嘿,恐怕你王威威就已經是廳官了,嘖嘖,有志氣。到時候可不比王叔叔差啊。”
“我沒想那么遠,好好做好現在就行了。”
女孩瞇了瞇眼,“王威威啊,你現在是越來越有味道了。連我都不免對你有點小心動了,果然是認真的男人最迷人啊。”
王威威笑罵道,“得了吧。誰都知道你蓮子小姐追求者挺多的,我就不參與了。不過還是提醒你,兩個人在一起,也未必需要那么多衡量。”
蓮子輕輕一嘆,“你不明白我們家的情況,在你看來搞門不當戶不對這一套是庸人自擾,但別人會怎么看咱們,這從來就是我們家一個很要面子的話題。所以張煒那孩子挺不錯,但我還是和他分手了。先不論他的職業,在我爸眼睛里面,他連第一關政審都過不了。”
兩人聊著,別墅里有幾個男女就結伴出來了,來到王威威面前,神神秘秘,外表下似乎藏了很多疑問,就說道,“對了,王威威,你和林珞然都介紹過的,幾次在我們面前提到過的那個人,是叫蘇燦吧?”
王威威撇撇嘴,說,“怎么突然對他感興趣起來了?”這些人屬于他所接觸的邊緣一些朋友,不是很熟,也就是普通朋友類型,比不上在蓉城的張賢,莊志羽他們。他有時候提起蘇燦,如果記得不錯的話基本上這群人連他名字都記不住。
其中一個人很夸張的用手蓋住前額,作驚異狀。“我暈死,原來他是臉譜網的創始人啊!”
“什么?”王威威皺了皺眉頭。
他身邊的蓮子也明顯愕然,“怎么可能?”她們對臉譜網并不陌生,畢竟在國內也經常上。
“千真萬確,你丟客廳里的最新周刊不是寫了嗎,華裔創始人之一,現在在上海南大讀書。哎我記得上次林珞然也提到過,他就是在上海吧?”一個女生正色道,眼神閃動著一些激動的光澤。
王威威在前,其余男女在他身旁身后,這么一眾人浩浩蕩蕩殺入客廳,在休憩區沙發正指點時事江山的幾個比他們年齡稍大一點,都剛在國企或者機關系統有個站穩腳跟的子弟,略微詫異的看著他們的來勢洶洶。
王威威一把拿起桌面上的雜志,上面的信息被揭露得很全面,就連蘇燦就讀南大也公布出來了,顯示出人家期刊的信息來源之強悍勁道。
蘇燦是臉譜網的創始人之一,這家網站在華盛頓郵報集團今冬的注資之下,市面估值已達到近4億美元。而這一舉動已經表明,蘇燦和馬克扎克伯格兩位創始人,雖然手上并沒有什么兌現的錢,但已經確確實實的晉升億萬富豪的身價了。
王威威突然就失語了,這個男子原本是他想要超越的目標,他覺得自己有五年,十年的時間來奮斗和他達到同樣的高度。但是現在看來,在那個男子風騷的走位下面,他已經徹底望塵莫及。
浙江中國美院里一座極具現代前衛風格的教學樓,事實上這所風景如畫的學校經常看得到這樣很有想象力的建筑體。
教學樓中央穹頂是一大塊玻璃,環繞著中央穹頂是周圍的教室,陽光就斜著射入進來,光粒子將空氣里的塵埃都鍍了金。
背著畫板剛下課的張菲菲從油畫教室繞了個圈出來,手里拿著雜志,打著電話,終于失聲咬牙切齒抓狂喊道,“他怎么可能比我先紅起來嘛!什么世道啊!”
聲音比陽光能加攪得周圍空氣顫動不已,卻又在有中央穹頂的教學筒樓里面回蕩不斷,周圍一圈人瞠目結舌的盯著這看上去挺漂亮怎么突然失心瘋的女孩,又暗自腹誹,在這所學校每個人都想出名,但這女孩看來是想瘋了吧。
可誰都不知道,在二零零一年的蓉城二十七中外的一家小過橋米線店鋪里面,這個女孩曾對一個小蒼蠅館子卻擠得滿滿當當的高中同學朋友驕傲的說她就要飛去杭州,在中國一個很有名的教授手底下學畫,她曾得意的對他們宣揚,說她未來會成為身價千萬的美女大畫家,將紅遍中國。到時候別一個一個沒骨氣的求包養。
但事實是,就算是王威威等人會哭著拉她的腳說姐看我一眼吧,但那個男孩,無論如何也不太可能求她包養了。
她曾輕謔而佻然,居高臨下的詢問過那個男孩說“你有一千萬嗎?”
他有一千萬嗎?
有,他有一個億。
他有臉譜網,他有全美一百萬個用戶。
而事實上,除去親眼看到雜志,或者蘇燦一些圈子里的電話奔走相告之外,還是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蘇燦就是臉譜網的其中一位創始人的這個事實。
因為不得不承認,通過媒體雜志的傳播,畢竟效力上面不比電視的受眾面大,影響力也沒有那么廣,而且也很有局限性。
畢竟能夠如馬云李彥宏那樣上得了央視創業節目和經濟風云人物的人始終是少數。facebook能夠在這個時候成為國內焦點,也因為和它的時尚程度有關,它被美國青年覺得是很“cool”的一件事,這讓一些時尚雜志,生活周刊,在除去電腦雜志,IT業界雜志這些主業雜志之外,也有所關注報道。
也當然不可能長篇累牘,不過都是一些小篇幅的介紹。所以很多人還是沒能從最近逐漸進入報刊雜志視野的臉譜網報道中看到它的創始人。
譬如在正經歷重組的川南航空集團空乘吳詩芮,她在飛山東的航班上面,剛服務完畢,正坐在機務艙里,透過舷窗看著外面的云海。
譬如林縐舞,可沒有人打電話告訴他這個事情,他只是依舊在自己的學校里,偶爾遇到星期五放風就和一群哥們兒出校,找地方吹瓶子,猜拳,大吃大嚼撈點油葷,路邊攤泛著煮食物的熱氣。同時覺得這大學生活就因為有這一幕,盡管沒有女人,但有兄弟有啤酒,這才讓人感覺真回味無窮倍兒有意思。沒有想到過幾千公里之外的地方,撲騰著一個個熱議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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