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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落定塵埃

  蘇燦沒搞清楚這個“看好他”是什么個意思,只是在王薄家吃過飯出來,王威威知道自己父親和蘇燦有話說,也就沒跟出來,時值別墅外面常青樹的綠林還是挺茂盛的,形成一種華蓋的小路,王薄這番話倒是有股子托付的意思。

  蘇燦大概覺得王薄這是看中了他能有將王威威引導向上的力量。和王威威林縐舞和林珞然這樣的國內高干子弟接觸久了,蘇燦也大致知道,并不是每個此類子弟都如陶褚紅那樣妖孽而跋扈。

  就王威威認識的一些朋友,還有他有血緣的表親,勤勤懇懇做事的還是不少,而他們因為特殊的家庭地位使得他們做什么都較為容易,即便是家中有分量的長輩不會為他們牽線搭橋,但是就憑出身想要做什么事情,還不是一樣晃得動四面八方,一路暢通,這些人中自然出了不少顯赫的年輕一代。

  不過王威威成長于一個有很不錯血脈的紅色貴族家庭,但是就個人能量和知名度上面,卻是在京城的圈子排不上什么名次的,他還入不了那些老人長輩的法眼,也沒能吸引到小名媛葉徽裳的青睞。

  而類似王威威這樣的子弟還有很多,他們都不出眾,也是良莠不齊,有被酒色權勢侵蝕的,也有也不喜歡富貴榮華的,甚至還愿意清寒的生活著,不依靠家人。當然這其中也有部分在家人的安排下進入商場或者政壇打拼,最終憑借汗水和努力獲得了一個不算高也不算差的成績。還算矜矜業業。

  而王威威呢?在王薄的那個層面,看多了這種他們這個層面子女的成長過程,難免不會未雨綢繆,為王威威考慮。王薄雖然是一市之長,但蘇燦看來,骨子里還是一個居家男人。對后代不是放任而為,相反有一種責任感。

  在夏海的時候,兩父子是有矛盾的,不過這種矛盾在于王薄想要教育王威威的不正確表達,而王威威的叛逆心理。導致兩父子之間關系并不正常,后來在患難之中,這種原本遠離普通人生活的家庭終于有了那么一些普通人的味道,感受到了親情的寶貴,這里面當然和蘇燦的介入不無關系,原則上來說,蘇燦就是一草根,但是和他在相處的過程中,王威威,林珞然,也很輕易的就被蘇燦這種親和沉穩的氣質感染。

  他們的相處經歷了一段人生很重要的時間,旁人不理解這段日子,所以也不可避免未來旁人無法理解他們的這種友誼在混沌而弱肉強食的社會是如何維系和存在。

  當明星在家族的人面前低眉順目,當萬人矚目的女星成為京城大少又一筆濃墨重彩的泡妞記錄,當那些具備社會影響力的精英人物成為身邊人口中隨意談論的普通一員,王威威,林縐舞這樣的子弟身上,早已經失去了榜樣和偶像。

  所以當初他們去往夏海那個小城市的時候,那種眼睛里凌駕于蕓蕓眾生的目光,想來是喪失了一定的信仰和方向,所以可以如無根之草一樣,隨意搖擺,揮霍人生。

  但是蘇燦這個“普通人”,卻那樣以平靜到如每個清晨恒定駛往市一中的公交車一樣闖入了他們的生活。

  在王薄看來,蘇燦可以作為引導王威威的榜樣和偶像,王薄是一個居家男人,是一個普通人,同樣是一個眼力不凡的高層人物,他能看到蘇燦目光背后的睿智,他的頭腦,他目前似乎只是在南大這所學校,但結合他目前這個年齡的作為,是誰能保證未來他能走得多遠,走到多高?

  這個世界上,投資任何事物,都不如投資一個人來得回報那般不可思議和巨大。而王薄,有這樣高瞻遠矚的眼力。

  一個家族要持續三代很困難,這里重要的不是家族有多么發達,掌握著多大的資源,最重要的是父輩的那些優點,能否繼承在自己后代身上,持續下去。

  讓蘇燦作為王威威的引導力,相互依托支撐,相信這才是為這一切注入強勢生命力的方式。

  王薄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如此的重視一個人。

  在蘇燦家里,卻是越來越能感覺到陶家因這個寒假事件所產生的接連一系列動靜了。

  陶褚紅的確拿王威威沒有辦法,但是他蘇燦卻不是陶褚紅這樣的人在意對象,估計在陶褚紅的眼睛里面,蘇燦也不過就是一螞蟻一樣的人物。

  所以這個假期被敲山震虎的陶昌平未免就不會惱羞成怒,他不能和王薄做什么,面對王薄那是更長遠的博弈,而對蘇燦,對大榕建工,陶昌平自然是可以敲打敲打。

  蘇燦回國后就多少聽聞了這個事情,據說陶昌平開始就自己父親大榕建工這里施加壓力,名目是大榕建工目前在建的三個工程項目,一個是高新西區的基建工程,一個是在建的城西樓盤紫金楓景,一個是市三號線主干道拓寬改造工程。

  最初陶昌平是說在這幾個項目上,市里面反對意見很多,市委上面有意見,要延緩工程。接著國土資源廳就收到了針對蘇理成的舉報,說大榕建工在這些項目上涉嫌違規操作,有違法資金騰挪的嫌疑。調查組似乎也都開始著手了。

  這些還是郭小鐘告訴自己的,他的父親在大榕建工地位不低,這些事顯然已經不是什么重大的秘密,甚至在蓉城很多人口中,大抵都有此議論。

  不過蘇理成顯然很沉得住氣,也知道這些動作多半來自于陶昌平。

  這幾天里面蘇燦注意到自己父親都會接到一些電話,這些電話讓他面容凝重,想必又不知道是何方給他施加壓力。

  電話響起,蘇理成看了看來電,這又走到陽臺這邊,接了電話,語氣盡量輕松道,“陶市長,這次有什么指示?”

  電話是陶昌平打過來的,聽得出那頭的語氣分量很輕,顯然對蘇理成有著一份居高臨下,“我是得到消息了,這次對你們的確很不利,上次普查過后,最近省里組織了調查組,要對你們大榕建工三個項目開展調查。”

  “我們一定盡力配合。”蘇理成不動聲色的道。

  陶昌平前幾次就這種戳過蘇理成,言語也是一種威壓,倒是沒想到蘇理成在電話那頭還能這般鎮定,咂了一口茶,就笑了,“老蘇啊,你大概不明白...這次調查力度很大,真這樣,是要查出問題的。”言下之意省里調查組那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都不是吃干飯的,要查你大榕建工,你有多干凈?

  “我們拿地的程序都是合理合法的,這些當初都是通過國土局,你陶市長親自審核過的,我有信心大榕建工經受得住調查。”

  那頭傳來干笑兩聲,陶昌平就道,“通達公司那邊,你真不準備再考慮一下了?你要知道,那塊地如果大榕建工置換給通達公司,對你們是有好處的,這是市政府關注的項目,如果你們大榕建工這么做了,政府這邊自然是不會讓你們吃虧的,當然會給你們一些補償,其他地方都會放松一些。”

  陶昌平所說的指的是大榕建工將城東南方向,一塊儲備用地作為資產打包裝到通達公司身上,而由市政府控股的通達公司則付出一部分資金補償,從而置換大榕建工的這塊土地,言下之意是你蘇理成只要同意了,那么對你的調查這些動作,自然都會放松。

  而蘇理成知道,這么做背后的最終得益者還是陶家。他們南寧集團挺進蓉城的計劃因為蘇燦橫插了一起而導致土儲收儲失敗,現在自然只能從大榕建工身上拿回補償。給的地價倒也不欺負人,不過剛好足夠蘇理成用來搪塞大榕建工的監管高層,但是如果真做了這么一件事,這就代表著俯首稱臣。

  蘇理成無論如何也不會松口,就道,“是這樣的,對我們而言,目前大榕建工并不缺乏資金,就算缺乏,也有省上綠色融資通道可以獲得擔保貸款,所以并不需要這種方式,如果市政府希望那塊地發展經濟區,那么可以我們坐下來,再談合作商量,至于置換土地這件事,如果真這么做了,減少了土地儲備,我也沒法給集團內眾多高層和上級部門交代。”

  “哦。那你們大榕建工,就好好配合吧,省里這種接到反映的調查有時候也是一種例行程序,你們不要有心理負擔。”

  這番對話水波不興但是卻硝煙四起,想必陶昌平是很為惱火的,并開始調動,準備動一動蘇理成了。

  這段時間蘇燦家里接到了不少電話,自己父親蘇理成都在處理,顯然是各方,老爸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甚至蓉城官面上的人,就連自己大舅也都打來了電話,看來這件事情造成的動靜不小。

  不過陶昌平越是這樣,蘇燦卻反而越是放松。

  陶昌平是第一副市長,而且據說也有一定來歷,他很自負,也有自負的本錢。王薄一向在蓉城不強勢,這種不搞一言堂,甚至不過多干預市政府工作的舉措,有時候會讓人下意識覺得王薄是渴望調衡的。

  在這種情況下,陶昌平動不了王薄,但是并不代表著,他動不了搞亂了這一切的蘇燦,特別是大榕建工沒有了徐征,自然就如一頭可以切幾塊肉的羊。南寧集團的損失不找大榕建工補上,也說不過去。

  于是在他的眼睛里面,大榕建工其實可以任人宰割,蘇理成又能興起什么風雨?

  但是陶昌平或許低估了大榕建工,低估了大榕建工和王薄,以及背后的關系,誤判了蘇燦這個寒假王薄的一次出手,認為他并不是單純的維護哪一方,而僅僅是維持場面上的平穩。

  卻忽略了這很有可能是警告。

  大概陶昌平也不會覺得,王薄怎么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蘇燦,一個小小的大榕建工,就對他發出警告這種訊號。

  但是很明顯,這件事情開始在不同渠道里面傳播起來過后,相應的各種動作,就接踵而至了。

  而這段時間,正是邁入三月的年頭,南大三月五日本科正式報道,在沒有幾天就要返校的時間里,蘇燦破天荒接到了來自林珞然的電話。

  “男人,在干嘛?”

  蘇燦被林珞然逗樂了,“女人,難得有你打電話過來慰問一下的時候啊,聽說在寒假里面挺受歡迎的嘛?怎么,有沒有中意的精品男了?”

  “又是王威威這個大嘴巴,蘇燦,你說這個擅自散播謠言的人怎么這么討厭啊,我真該把他嘴巴縫上...對了,不說這個...最近動靜挺大的嘛,連我這個距離蓉城八帽子遠地方的人都聽聞了。”

  接著林珞然聲音慢起來,竟然帶了幾分慵懶的意味,這讓蘇燦懷疑電話那頭的這女人是不是剛起床,她們上外也真夠悠閑的,“還不是有人不省心啊...我以為陶褚紅那小子挨了我一下就老實了,沒想到他還敢興風作浪的,真是惹得姑奶奶很火了。”

  “要不然你還能怎么樣,咬他啊?”蘇燦笑了笑,心頭又有一絲溫暖。

  “咬他?你惡不惡心啊,像我這樣既美麗又溫柔的人物,怎么可能讓他占了便宜...他既然不平靜,自然會有人讓他安靜。對了,我是考慮到你可能心情不好才給你打個電話安慰,感動吧...我很善良吧。”

  “你這種變著法夸自己有意思嗎...謝謝,我心情很好。這方面就不勞善良的林大小姐操心了啊。咱們上海再見,我請你吃飯。”

  林珞然的聲音突然變得蠱惑人心起來,“你欠我的,可不止一頓飯噢...”

  顫巍巍掛了電話的蘇燦一直沒搞清楚林珞然打這么一個電話過來干什么,不過她所說的“讓他安靜”,卻很值得琢磨。在這兩天里面,的確很安靜,自己父親接電話的頻率少了很多,更重要的是,再也沒有接到過陶昌平直接的電話。

  然而這份平靜背后,卻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沉寂。誰都知道這種背后,是一種激烈的對抗角逐。

  在蘇燦要離開的倒數第三天,蘇理成終于再度接到了陶昌平的電話。

  陶昌平在電話那頭聲音冰冷冰冷的,“真的是沒有想到啊,蘇理成,我這半輩子,難得看走眼一個人,但是第一次,卻走眼到了你身上。”

  蘇理成不解道,“陶市長,你這句話從何說起。”他不明白還能暫時和陶昌平維持的表面關系,怎么今天從語氣聽起來卻撕破臉皮了。

  “你能耐不小啊。是,這段時間里面,我的確接到了很多人的電話。以前都說你大榕建工不簡單,臥虎藏龍,現在看來真是這樣,我還真走眼了你這尊菩薩。這么些人物打電話壓下來,你有脾氣,你很有脾氣。不過你別以為這些人就能左右我什么,我就要對你屈服了?這個事情,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還真沒怵過什么人!”

  蘇理成無奈道,“陶市長,我看你是誤會我什么了,我這里不是紀委,您也不用急著跟我表態...”

  “你裝...你繼續裝啊!”啪一聲,看來陶昌平是惱羞成怒,甚至可以說是氣急敗壞了,接著直接叩了電話。

  蘇理成是當真一頭霧水,轉過頭看著蘇燦,心里面想必也知道了個大概,只是輕輕地吁了口氣,什么也沒說。

  蘇燦雖然猜到了一些內容,但是并不確切。

  直到接到了王威威的電話。

  王威威已經去了北京,但是并不妨礙他對這件事情的耳目靈敏程度,電話中的語氣篤定,“怎么樣,萬事大吉了吧?”

  蘇燦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是怎么回事,全盤道來。”

  “這是他陶家不厚道啊。你爸爸的大榕建工工程不是我爸牽線搭橋的嗎。我爸哪能不知道,他通過省里的老領導動你爸的大榕建工,不就是想動我爸嗎,這種事情焉能姑息,更何況就算沒這回事,他要對你做什么,我也不同意啊。我爸打了幾個電話,都是他那些朋友的,噢,對了,還有林珞然她爸的電話,聽說是幫你,林叔真夠義氣,還不是一拍即合。”

  蘇燦尷尬于王威威的用詞,什么“義氣”,“一拍即合”,說得就跟土匪似地,不過倒也符合林國舟那份周游了列國養成的獨特風格。

  林國舟現在據說是調到了新聞司,他的位置實權不大,但是能量不小,難怪當初林珞然會給自己打來電話,想來也是知道了這件事情,而這里面,還有她父親的插手其中。

  不過想想要是兩家通過調動那些龐大的人脈渠道給陶昌平施壓,這份壓力,想想也真夠他難熬的。難怪再難氣定神閑,反而是氣急敗壞了。

  這么一勾勒,蘇燦基本上也能夠勾勒出這背后的能量背景了。

  想來這個寒假陶褚紅還對他那些死黨們放言“他蘇燦不是在南大讀書嗎?成,那我們上海再見真章啊。”的威脅,一時間也就沒什么重量了。

  看這樣子,陶家的問題,恐怕是嚴峻了。

中旬了,這個月更新耽擱了不少,不過劇情一步一步順了,蘇燦在一步一步成長,所有人都在相應的成長,必將成為大樹參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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