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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傾其所有的玫瑰

  對迎新晚會上的眾人來說,晚會出現的高潮不多,但是有些卻絕對記憶猶新,而且足以讓大一新生的一些牛人迅速拔尖出現在臺前。

  譬如第三個節目跳的現代舞的領舞者引起全場一片驚呼,那個帥氣的男孩可以在地上原地旋轉一千零八十度達三圈,驚人的天賦。

  第七個節目上的女生唱歌的確有些余音繞梁,藝術設計系的幾個小品也惹得全場捧腹大笑,很出了幾個能說會道幽默機智的人才。

  這頭參加新生迎新晚會南大演講與辯論社團的社長等人更是暗暗確定了招新名單。

  這群來自天南地北匯聚在南大的學生們,在新生入學沉寂了一段時間過后,開始以這種方式一一出頭,聲名鵲起。

  唐嫵的鋼琴獨奏亦是迎新晚會的亮點,南大學生會在看到她履歷的時候,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這女孩一路加身的獎項就不少,履歷上教師的評價更是中肯中洋溢著欣賞,這在學生會的眼睛里就比較顯眼。

  沒少歷練過的唐嫵面對這種場面自然可以拿捏自如。

  而全場靜寂得聽著她所彈奏鋼琴曲的時候,鋪著紅毯的舞臺之下,一干院學生會的人還仰頭朝臺上張望。

  范祁驛是學生會主席,這個時候他正側著頭閉上眼凝聽,聽著從唐嫵手指觸鍵彈出干凈的琴音,然后通過話筒放大過后回轉耳廓,他的手輕輕隨之的敲著節奏,隨即睜開眼睛,舞臺上的唐嫵黑裙泛著光的纖手在燈光下耀出亮邊,充塞他的眼珠子。

  “這女孩不錯吧。”為唐嫵引薦的莫雪是學生會副主席,唐嫵進校時也是她接引的,“她理科不光很優秀,更彈得一手好琴,我就讓她在這個晚會上試試,怎么樣,比起你范大大才子的水平,不低吧?”

  范祁驛仔細品味了一下,隨即抬頭笑道,“指法用犀利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穿指法,跨指法轉接得天衣無縫,5和弦這種讓一般人極為頭疼的金屬音她也可以做到駕輕就熟。李斯特能夠彈出瘋狂的八度皆是因為他有一雙得天獨厚的大手,而一個女孩子的手竟然能彈出八度的地道,真的是很難得了。”

  范祁驛轉過頭看到莫雪一臉茫然的表情,反應過來這副主席不通鋼琴,就盡力展開右手,手指朝著根部用力頂,比出這么一個手勢,笑道,“類似于這種指法...想要彈八度是很困難的,有些有十年琴齡的人最后反應過來自己八度彈法一直不地道不規范的大有人在,這不光是需要正確的姿勢,更需要高強度的練習,而且想要彈好彈出地道純粹的八度,手受傷是家常便飯,所以從唐嫵彈的這琴聲上面我可以聽出來,一個女孩子能夠把琴彈到這個地步,證明她很努力了,吃了不少苦...真的,很難得。”

  范祁驛一想到臺上那女孩練琴的時候那對纖手被拉傷疼痛的神情,他就有一絲憐憫。

  想來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忍心看到這個黑裙女孩細嫩的手受傷的疼痛吧。

  唐嫵練琴的時候的確吃了很多苦,只是穆璇是一個女強人,她希望培養出的女兒是一個相當有淑女氣質,亦很有內涵的一個女生,唐嫵對穆璇從來不會說不,所以當穆璇希望將提升每個女孩氣質的鋼琴這種東西強加于她身上的時候,她也是被動的去接受。

  而且在反復練習著指法雙手疲累到拉傷的時候,她也只會返回到桌子上拿著一支筆改為寫作業休息,然后晚上躺床上睡覺的時候,或許手疼會讓她的額頭泌出汗珠。

  有時候她會想著自己為什么要彈鋼琴,不過唐嫵一想著那些從電視里和磁帶CD中聽到的音樂,她也可以演奏出來,就有一種成就感。對于當初學琴的女孩子來說,家長的要求和簡單的自豪感,這就是全部的理由。

  也許有的時候,她只是想要得到父母的認同和夸獎。

  “這樣的女孩子一定得打探一下,到底是哪個專業哪個班的,得加快動手啊,絕對是系花啊。”

  “夠了吧,《南大新生攻略指南》不是說得清清楚楚了,“千萬不要認同你那些師兄師姐們所說不用太刻意學專業課的經驗之談,考試之前老師必定會勾出重點這種說法。一定要把專業課的基礎打牢固,至于逃課,談戀愛那是大二才去做的事情。””

  “你傻啊,《新生指南》是高年級所編著的,人家當然考慮著了,單生青年這么多,要是你大一就加入了征途,這得瓜分多少資源啊,所以新生指南讓你大二才想泡妞這種事情,完全是要給高年級的那些狼們留點機會啊。”

  眾人宛如醍醐灌頂猛然驚醒,大嘆無恥啊無恥,這幫高年級的人們狼子野心。

  “嘖嘖,這么說來得抓緊了,不過話說回來看那女孩那身材,那彈琴專注的姿態,多好看啊。要是能抱在懷里...我的媽啊。”

  蘇燦很適時的打斷了身邊這群人的臆想,心忖夠了啊,你幾個莫不是在高中憋久了,所以上大學來無拘無束的情況下爆發出猥瑣的本性了。

  就指了指臺上的唐嫵,對面前這幫意淫狀態的男生道,“你們沒機會了,那是我女朋友。”

  眾人一臉茫然的瞪著這半途殺出來的蘇燦,一個人道,“兄弟,你倒是挺強啊,這思想水平境界可高了我們不止一籌啊。”

  這群人顯然認出了蘇燦是早上新生見面會那個牛人,所以說話也就了幾分面子,到很委婉,沒有直接來一句,“你有病吧。”

  蘇燦好一陣無語,不過想來現在自己說什么,這幫天之驕子們估計也絕不會相信,竟然無法證明,靠。

  “同學,來束花吧....”面前一個別著學生會工作證的女生捧著大把的玫瑰出現在面前,她腳下有個大桶裝著玫瑰,旁邊還站著一個負責提桶的學生會瘦高個干事,勤勤懇懇,女孩就道,“只有一個新生見面會,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雖然不能在臺上表演,但是你不希望回憶起來連臺都沒有上過,為喜歡的節目送過花而后悔吧。”

  蘇燦遠遠看著后臺那邊,唐嫵的演奏正進入高潮,估計很快就得進入尾聲,不過如果為他買到一大捧花,親手送上去,估計這是一個迎新晚會上無比難忘之夜。

  等女生仔細的朝著蘇燦一看的時候,兩人齊刷刷愕然,“你?”

  原來這正是早上的時候蘇燦在寢室門口遭遇的那個出現門口不忘指點他穿著的學姐,陳郝早上去男生寢室這邊,也就是趁著早上新生見面會之前這幫新生還在寢室的時候,再度確認一下晚上表演的新生們是否準備完畢。今早見到蘇燦自然很有印象。

  很快反應過來的學姐嘻嘻一笑,指著手中的花,“要不要買幾束呢。送誰都可以噢。”那言下之意是包括她自己。

  周圍吸引看過來的人倒是不少,蘇燦笑道,“學姐多少錢?”

  “八塊錢一束。”那學姐甜甜的笑了笑,指了指舞臺之上,“這個節目很搶手,想要送花的人挺多的哦。”

  這下就連剛才和蘇燦說話的那幾個男生也在相互攛掇著躍躍欲試,他們雖然沒那個天分在臺上表演,但是要這么和臺上的表演者女孩近距離接觸,那可是莫大的誘惑。

  “給我拿九束,就送那表演的女孩了。”一眾男生從后面幾排溜過來,為首的男生長得倒挺有型的,頭發波浪卷,穿著也不錯,被一干朋友簇擁著,嘻嘻哈哈的說著和臺上唐嫵有關的話題。

  蘇燦對那學姐一笑,“這么吧,給我拿一半。”沒看到也就算了,這么多人當著自己的面想送唐嫵玫瑰,還九束,簡直置自己在如何境地啊。

  那學姐一聽蘇燦就要一半,心頭一喜,連忙答應,“要二十朵以上可以給你打折,六塊錢一朵。”

  要九束的男子朝著蘇燦瞟了一眼,身邊的人皆盡說道,“喂,這小子存心和你杠啊,你要九朵他要一半,這么送上去那女孩記得住你嗎?”

  這學姐腳下桶里裝著的鮮艷玫瑰起碼五六十朵,那第一人要的是九朵,九朵就是七十二塊錢,這對最之前一群躍躍欲試想上臺去的人來說實在不在他們的承受范圍,而蘇燦更是一口氣要一半,這不是一個等級的較量。

  波浪卷發型男瞥了蘇燦一眼,更被身邊的人煽動,對那學姐瞇著眼一笑,“給我來三分之二,不用減價,八塊就八塊。”

  夠有脾氣。

  蘇燦大感這南大就是南大,果然不一樣,隨便碰一個人都不是等閑之輩。

  那波浪卷發型男看到蘇燦怔了一下,就以安慰勸服的語氣道,“兄弟,何必呢,就是送個花而已嘛,沒準你送上去了別人也不一定記得住你啊,這種情況我見多了,我也就只是和兄弟伙打個賭敢不敢上去送花,沒指望給人家女孩留下什么印象,對你沒威脅。別在意,啊。”

  這小子明明自己不服輸,還不忘攻心為上。

  “這樣吧,這一桶我就全要了。”蘇燦又對卷發男生一笑解釋道,“抱歉啊,我是有必須要送花的理由。”對這個波浪卷發男和自己杠上,或者他身邊的人起哄,蘇燦到并不在意,只是一會在臺上,自己總不能比別人送得花更少吧。

  波浪卷發男對周圍起哄的人擺擺手,對蘇燦倒有些另眼相看,因為對眾人來說,這么花錢買這么多花,那可得是多少包熊貓啊,就算這群人生活費充裕,可也不帶這么做的。

  而旁邊看熱鬧的人都愣住了,這要送這么一大捧上去,那可得多夸張啊,一時間蘇燦是讓人即羨慕,又覺得夠這哥們心疼了吧。

  “我算一算,給你打折六塊錢一朵,總共五十五朵花就是330塊錢,同學你確定啊。”賣花的學姐算了一下覺得自己都肉疼。

  蘇燦掏出錢包打開來準備付錢,表情突如其來的僵硬了,忘記自己身上的零錢已經不多了,新生入學來食堂吃飯這些都打入一卡通里面,用錢買的一些小生活用品,蘇燦現在身上也就僅僅一百五六十塊錢。

  其他的錢大多都在卡里面,畢竟在大學里蘇燦也不可能每天揣個萬兒八千的在身上,那根本沒用,這是一個幾乎不需要什么消費的樂土,蘇燦很享受大學的這種生活,怎么辦,現在難不成要緊急跑出去找個取款機取錢?

  看到蘇燦錢包軍火數目的一眾人怔了怔,卷發男忍不住就豎起一根大拇指,“挺牛的啊兄弟,我現在相信你是當真有必須送花的理由了,花三百塊錢買花和你只有一百多塊錢買三百塊錢的花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傾其所有就是為了獻花...這種崇高的追求精神實在值得我們學習!我叫鐘鎮良,交個朋友,十七樓的,以后有什么事喊一聲就是。”

  他的那些朋友也對這種精神肅然起敬。

  站在那里賣花的學姐突然有些感動,眼眶竟然有點紅紅的,大概想到了她目前到大三這些日子經歷的許多,突然覺得面前這新生挺傻的。

  在現在大學生的物質愛情面前,又有誰會如同這般,傾其所有,用接下來或許半個月都要吃泡面度日的生活,只是為了向一個或許他根本“求不得”的女孩獻花,臺上的那個女孩很漂亮,很好看,她像是彗星一樣絢爛璀璨,或許她根本就不知道,面前這個男孩為了對她表達些什么,所付出的代價。

  這真的只是在學生時代,才擁有的熱烈呢。

  她眼眶有點紅,悄悄抹了一下眼角的水珠,收了收酸楚的鼻翕,“就給一百塊錢吧。”

  他旁邊的干事有些訝異,“學姐,這不合規定...”

  “放心,我會去跟組織部那邊說的。”這學姐想了一下,又問蘇燦,“你剩下的錢生活沒問題吧?”

  蘇燦干脆一并將手中的錢塞到了學姐手上,“放心,明天我親自把錢交學生會上去...謝了啊。”

  看到蘇燦塞到手中的大把錢,又用包裝紙抱起一大捧的玫瑰,那學姐和眾人目送著蘇燦就這么朝著舞臺走過去,大有一種望著荊軻的感覺。

  唐嫵一曲彈畢,眾人立刻響起轟動的掌聲,雖然大部分人根本不是因為她彈出的琴音而喝彩的,不過畢竟也很熱烈。

  眾人尚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他們很樂意欣賞這種曲子和女生相得益彰舒恬靜美的畫面。

  大感南大這屆新生簡直臥虎藏龍,什么樣的人都有,花花草草簡直一抓一大把,而且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花花草草們。

  唐嫵輕鞠了一躬就準備下臺,如同她所有的那些表演一樣。

  但是主持人卻“哇哦”的出來感嘆了一番唐嫵的琴藝,連帶著下方禮堂一大票色狼“哇噢!”得一聲。

  而在學生會干事的通道這邊,蘇燦已經被批準放行上臺了。

  當然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上臺的,蘇燦能這么捧著大捧的花上臺,完全是因為他買了學生會組織部安排的專用玫瑰花,而且還這么一大捧,那放行的女生都有些不可思議,盯著大感這些新生怎么一個比一個生猛。當年他們大一的時候一個個的都嫩的很吶。

  肖旭猛地打了正在臺下打鬧分析這女孩身份的張小橋胸口一下。張小橋有些火了,“干嘛啊。”

  肖旭朝著臺上點了點,手指分明的抖了一下,“那,那里...老大。”

  而此刻的臺下,那賣花的學姐,波浪卷頭的卷發男鐘鎮良,以及認出了蘇燦是早上見面會那個新生的人們,都望著蘇燦一步步走向舞臺的這一幕。

  臺上有個黑裙的女孩,她站在主持人旁邊,主持人的贊美讓她顯得局促,而下方是大片此起彼伏的起哄聲,哨聲,尖叫聲,怎么惡搞怎么來。

  就在距離臺前不遠的地方,那個男子就捧著花,迎著腳下的階梯,朝著目標逼近。

  像是某種儀式,又像是那些大學里所有無疾而終愛情的伊始。

  盡管臺下的那些男女們覺得,一份連飯都吃不飽豁出去的熾熱感情,最終也只會步入悲劇的結尾,但是他仍然對這種義無反顧張揚著欣賞。

  我們的青春就應該如此狂熱而不計后果,盡管很可能會大哭一場作為結局。

  蘇燦捧著花,在黑幕轉為明亮的燈光之下,在很多人“偶耶!”得助威下。

  踏上舞臺,呲牙露出一個璨爛的微笑,那主持人都呆了呆。

  在燈光下接過蘇燦盛放的玫瑰,唐嫵的手都在顫抖,她覺得此刻的蘇燦,好不真實,讓她很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臉頰,但是光就打在她的臉上,在她看不見的光幕背后,那可是幾千號人的眾目睽睽。

  唐嫵不敢。

  突然,唐嫵看到蘇燦輕輕展開了雙臂,姿態輕盈而灑然。

  主持人呆了呆,連忙機智解說圓場,“同學你動機不純哦,送美女玫瑰,還想回報一個擁抱啊。”

  下方觀眾席的鐘鎮良點了支煙,這一刻拗在嘴角的煙都來不及吸了,心里面早對蘇燦比了無數個大拇指,心說這家伙臉皮簡直修煉到百毒不侵了,真他媽無敵了。

  很多年后,鐘鎮良回想起來,還覺得這一幕之耀眼,刺得人眼睛很疼。會刺到淚腺的酸疼。

  接著就是四周圍搞明白蘇燦這個動作肢體語言的人反應過來后的尖叫軒然。

  抱著鮮花的唐嫵,臉頰緋紅,她輕輕朝前走了兩步,她也僅僅只敢走兩步,然后就被蘇燦環臂抱著。

  蘇燦頭埋掠過她的脖頸發際。

  嗯,好香。

  如懷中的軟玉溫香。

  更晚了,啊。抱歉抱歉。感謝大家最近的風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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