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和唐嫵兩家人是提前在正式報名前一天來校報道的,雖然南大校方明確表示了新生入學的指定報到日,但是這種提前到校報到的方式也是可以的,只是并沒有宣揚。
所以蘇燦和唐嫵都是提前了一天報名,避開了高峰期。
兩家父親陰差陽錯的見了個面,隨即中午吃了頓飯,一次并不算太正式的見家長,隨后下午各自分開去辦應該辦的事情。
蘇燦當天將行李放入分配到的東區13號樓四人間的時候,寢室里還一片狼藉空無一物,彰示著這間寢室剛剛遭受過上屆離開學生的殘酷洗禮。
在宿舍里將行李放好過后,蘇燦和蘇父兩人又把寢室打掃了一通。這才算著時間外出入住賓館。
本部校區邯鄲路國定路有如家,莫泰等連鎖性酒店,不過目前已經人滿為患,亦成了現階段送子女前往報到家長們價廉物美的住宿之地。
蘇理成就在四平路上的錦江之星訂了最簡單的一張大床的標準間,能夠提前訂到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周邊的很多連鎖旅店標間滿了,套房滿了,剩下的就只有鋪位了,要空調還得加錢,他們進入的時候還聽到一眾剛剛趕到的學生家長正和旅館方討價還價。
原本蘇燦是想自己父親住在學校對面的皇冠假日酒店,但蘇理成本就較為節儉,只說同樣是賓館,住皇冠假日酒店太貴不實在。
第二天是南大正式報名時間,從早上八點開始,國定路三條車道上的私家車就已經絡繹不絕,從國定路排往校內的車輛更是長時間處于紅色交通擁堵的狀態,密密麻麻延伸到校內,新聞學院的地下車庫早已經不堪重負。
之后高峰期的進校光華大道上面,拖著拉桿箱的,提著超大行李包的,推著行李車同時將行李車塞得滿滿當當的,有些更是全家總動員,來得不止是父母,甚至搖著蒲扇的爺爺奶奶都有參與其間,這番仙風道骨般殺入大學的架勢可謂氣勢磅礴。
蘇燦和蘇父準備逛一逛新學校順便根據校刊《校景線》增發的《南大新生攻略指南》進行上面的一項一項報道事宜。
根據自己所在的專業分班,選課,對輔導員老師的了解接觸,以及要在接下來一個星期選課、注冊、照相、入學儀式、入學考試、領書等等零零散散的事務。
在宿舍區行走的蘇燦看到了早就在新生間傳得沸沸揚揚眉飛色舞,傳說中的十七棟新聞系男女混住樓。
樓下站著個舉著一柄遮陽傘的女生,旁邊堆著幾乎搬家式的行李箱。
女生叫程蔥蔥,她引人矚目的原因并不在于她們家停在新聞學院車庫的名貴私家車,而是陪她一路推著行李車過來的皇冠酒店普遍一米七八以上的服務生。
這些服務生就在前面推著行李車,而她和其父走在后面,打著傘,穿著一件圓領裙,泡泡袖,而程蔥蔥這樣的女生并非特例,亦是很多新生報道的常態。
“就站在這里等一會,我和服務生把東西給你搬上去,你們把行李先看著。”在皇冠假日酒店算是VIP會員的其父很容易就靠著小費獲得了兩個服務生幫自己女兒搬運行李的服務,并且指示著女兒。
安然接受這一切安排的程蔥蔥吹著屈臣氏買到的Trident口香糖,以現在這種脫離高三略顯性感的打扮下透過墨鏡環顧打望周圍絡繹不絕報名的男生。
當她看到蘇燦的時候下意識的記起在什么地方見過這男生,事實上她們家的車之前路過四平店的錦江之星,也晃眼見過和其父進去的蘇燦,只是在程蔥蔥眼睛里錦江之星這類打著價廉物美標語的酒店變相的等同于廉價,她記不住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如同她看到蘇燦的時候,也不會知道這個在無數人群中并不出奇的男生將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成為南大引領風騷名動一時的人物。
南大報名的當天實在是各類事件層出不窮,有家長在宿舍里為了爭一個好的床鋪大打出手的今年也發生過,從火車站的上海南大新生接待點就扛著大包小包陪護過來的家長們更是寫盡了陪太子讀書的姿態,有什么事都有家長打理,自然不用自己操心。
據說某個學院院長教授在看到開學時如此家長陪護的盛況只是深深的感嘆了一句,“軍訓吧,去軍訓去,經受過那種折磨過后,也就可以培養自立了。”這個教授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像野獸。
事實上說這句話的是生命科學院的院長,其本身也是上海鼎星生物制藥公司的董事長,也算南方生物領域學術界泰山的人物,據說家里有十八個保姆,當然是先后次序出現的,而他的兒子張小橋亦在同一天踏入南大的大學門。
當然如今考上這所中國排行前五的大學普遍來說在高考達不到六百分基本無法調檔,而偏偏張小橋四百來分的成績原本根本毫無踏足這所大學的機會。
但是那僅僅只是理論上來說,對在這所大學擁有舉足輕重地位父親的張小橋來說,他從生下來到踏足這所大學是根本不用去考慮的事情。
張小橋在沒人陪護的情況下決心以一個平常人的身份體驗普通學生在南大報道的條條款款,結果他憤怒的發現自己無論怎么排號沖校園一卡通還是會排隊在百人以后,且學校學院內的那些私家車將停車場塞得滿滿當當之后,還將每個宿舍樓前的空地以及各類學生排隊地點擠得水泄不通。
插了半天隊還是在百人以后的張小橋憤怒的吼出一句,“中國人太多了!”又補上一句,“上海私家車太多了!”
宛如憤青一樣揮袖轉身而去。
當晚他就將自己的看法告訴了自己院長的父親,其父在思忖再三過后,和校長洋洋灑灑一通談話。第二天南大新生報到就臨時做出了限定,所有私車不允許在校內逗留,所有從國定路進入學校交通的一些私車也被限制了線路,有些地方干脆是校保衛部門嚴查死守,戰斗在第一線。
于是所有學生排隊的地方和宿舍樓下面再也見不到那些名貴的豪車私車,只有人山人海。
第二天走后門搞定了全部新生報到基礎事項的張小橋突然開始棧戀起權力這個東西來。
然后他發現對他而言最好的一個宿舍靠窗的鋪面位置竟然被占據了,那里的窗戶外正對十四號樓的女生宿舍,作為從小在南大長大的張小橋知道一到夏天這個位置是如何的得天獨厚,放目望去對面樓一片波濤,占盡攫取美女資源的優勢地位。
他只得悶悶不樂的選了另一個位置,以至于在面對蘇燦和其父親微笑以對的時候他都是悶悶不樂。
這是蘇燦側面的室友,張小橋,專業是藝術設計系。他介紹自己的時候明顯帶著幾分冷漠。
于此相同的是蘇燦后鋪的哥們,叫做肖旭來著,專業哲學系。
整一副瘦瘦小小的模樣,論年齡上還要比蘇燦小一兩歲,每時每刻都會捧著本書,見到美女走過的時候會故作深沉,由報到到現在,他已經從無所事事狀態突然轉變成深沉男狀態了不下十幾次。現在在寢室里仍然帶著那副悶呆的后遺癥,對蘇燦和張小橋都沒什么表情,更添了寢室的一股子死氣沉沉。
如果說蘇燦和其父蘇理成友好的打招呼并沒有讓寢室里的書呆男和精致小青年改變一絲相互各自空間互不干涉的狀態。那么接下來的最后一名室友出場就讓他們著實的嚇了一跳。
門被一腳踹開的時候宿舍里的人下意識的認為遭遇了土匪,進門的個頭在一米八六左右的男生一手抱著個籃球,穿著一件被蟲駐了洞露肉的白色背心,所幸他露出的肉皆是肌肉。
下身運動褲運動鞋,另一只手還端著個鐵盆子,讓書呆子肖旭和精致男張小橋眼珠子倏然瞪大的是那鐵盆子上面還墩著兩熱水瓶,后來才發現這兩熱水瓶里全是打滿的開水。
兩熱水瓶間夾著臺燈,然后最為夸張的是這家伙后背上還裹著一疊打了包用繩子捆起來的厚重羊氈毯子壓緊的大卷棉被棉絮,整一個西伯利亞一人行動全家遷徙的愛斯基摩人。
這個形象出現在寢室門口的時候眾人腦海里閃過一個挺貼近的詞語,“金剛”。
“我叫李寒,來自陜西,幸會幸會!以后咱們有球一起打,有煙一起抽,有酒一起喝,有妞一起泡!”李寒進門的時候拍了肖旭肩膀一把。蘇燦明顯看到這書呆子雙腳都在打顫顫,顯然是被這記內功震得不輕。
雖然李寒這家伙未免有些塊頭大缺心眼,但的確給寢室帶來了活力,這讓書呆子肖旭,以及張小橋都活躍了一些,大家最起碼熟悉了點。
不過張小橋打心眼里,是和這三個同寢室外地的學生疏遠的,這點蘇燦一看就知道,也就當他大概第一次住寢室,所以多少會有一些排斥心里,倒是不足為奇。
總之這算是蘇燦在中國東南隅的這個大學里面,在他二次重生的全新大學之中,所遭遇的一個不咸不淡的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