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放學二三十分鐘過后,班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完成了家庭作業的蘇燦才收起書本,背上書包出了教室,一般來說,每天的家庭作業蘇燦都會在課堂上做完,所以經常會出現他在英語課的時候做數學布置的題目,下午語文課的時候寫早上英語布置的作業,然后最后一節生物課一舉掃完所有的家庭作業。當然,偶爾他也不會做作業。
是以薛易陽經常用吃軟飯來形容依靠著唐嫵的包庇過活的蘇燦。
而薛易陽也不得不承認,即便蘇燦沒有唐嫵的包庇,他也學不會在英語課堂上做數學題,還能保證英語知識點完全不落下的這種能力。對此他也大部分采取麻木的且無視的態度,早習慣了蘇燦自踏入高中以來強悍的學習能力,蘇燦剛表現出來的時候,他少不了好一番的嫉妒,但是當一種事物成為習慣之后,總不能永遠嫉妒下去的薛易陽倒是很快就接受了這種被生活強奸的現實。
譬如唐嫵和蘇燦的曖昧。譬如同一場考試蘇燦可以提前一個小時交卷最后以相對于他百分之一百三十的成績位列全班尖子之列。
譬如他耗盡唇舌左右逢源才能惹得班上俊俏的女孩子投以注意的神色,而蘇燦有時從體育課回來蓬散著頭發帶著點憂郁氣質的走在長廊上,立刻就會有很多對目光齊唰唰的射過去,這其中還包括了同年級不同班的三五成簇的那些女生圈子。
蘇燦走出校門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處背著一只粉紅色書包的唐嫵。
沿著校園下方那條佇著稀稀落落電線桿,頭頂天線橫七豎八分割晴空的道路,兩人并肩而行。
空氣中迎面會有一些路邊行道樹搖曳的清香,周遭的那些未曾被拆遷的一些老舊樓房,還見不到什么人影,這一刻清凈到只有兩個人的世界。
“你長高了不少。”唐嫵看著蘇燦,略帶些驚奇的說道。
初中畢業時候的蘇燦,和唐嫵最后一次走在三中學校里的時候,那一刻他們肩頭抵著肩頭,兩人高度相若,而如今,蘇燦的肩膀儼然已經超越了唐嫵的香肩,個頭上也要高了唐嫵五六公分,差不多三分之一個頭位的高度,是以唐嫵能夠明顯的感覺到。
“課余時間打打球,再加上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一不小心就超越你了。”蘇燦笑道。有一個女孩這么看著自己的成長,并且很在意,這樣的感覺應該是幸福的。
更何況,似乎只有很在意的男生,女生才會在乎他的高度。這和男人會關心打探任何一個女人的三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理狀態和生理本能。
“豬。”唐嫵微笑著給了蘇燦一個評價,“那你就繼續長吧...再長高一點。”
“長到足夠讓你仰視我的地步?”說完這句話蘇燦有些后悔,自己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似有似無的挑逗唐嫵了呢,這小妮子會不會嗅到其中的某些因素,而對自己產生輕浮的觀感?回復那種巫妖王北裂境般的冰凜冷冽?
唐嫵長睫毛下清泓的眸子盯得蘇燦有些背脊發癢,“你這么希望我仰視你嗎?”
你希望我仰視你嗎,你喜歡我仰視你嗎...這不是廢話嗎?
蘇燦不可能告訴她,你知道嗎,如果在后世,能夠被你仰視,這是多少男人的夢想?
就連向我這般能夠與你在過去的這個年代里并肩而行,也是一種奢望。
我追逐著你的腳步在前行,而若能夠被你仰視,這將是莫大的榮耀。
“對一個男生來說,能夠被美女仰望,無論從地位上還是角度上來說都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前者滿足地位上的尊崇,后者滿足的是一種對春光乍現的期待和驚喜。”蘇燦嘿嘿一笑,自己這番話,猥瑣啊。
在人前的自己憂郁而淡定。在唐嫵的面前,怎么就難以鎮定呢?由此可以判斷這個女孩有蠱惑天下的能耐。
唐嫵白了蘇燦一眼,臉微紅,“色狼。”
然后在路口站定,她伸出手來,白皙的手掌抬高在蘇燦頭頂的上側虛空,背后有香樟的影子。
紅色網球鞋的腳尖微微踮起,唐嫵笑道,“如果你能長到這么高,我就仰視你。”
兩個人清凈的世界被主干道上來往的車輛打破,蘇燦點點頭,目光斑駁而微茫,“那就一言為定了。”那個時候的仰視,究竟是對地位的尊崇,還是春光乍現的驚喜,令人有充沛的遐想空間。
走在街道上,唐嫵才輕輕的問道。“聽說你們家出了點事,是真的嗎?”
“是有一點問題。”蘇燦笑了笑,想來唐嫵在學校門口等待自己,也就是聽說了自己家里發生的這件事,其真正目的,只是想要開解他吧,“不過是我父親那一輩的事情,相信會有解決的時候。”
工程四處的事情并不顯得那么嚴重,只是工程四處拿到星海廣場的項目本就褒貶參半,很多沒有獲得這個項目的一些公司和競爭對手不免對父親的公司多少會有腹誹,在蘇燦看來,工程四處內部的問題不算什么大問題,最讓人忌憚的就是星海廣場項目的修建之中,大多數都是上級工程集團的助力,不免太過于依賴大榕建工,一旦大榕建工內部改了主意,或者佟建軍的對立派系權勢上占了上風,對星海廣場項目將是致命性的打擊。
而毛南和李玉河兩個暗中攪風攪雨,又是聯絡市臺又是在政府工程撥款上面做文章,弄得外人看來,工程四處岌岌可危的姿態,是以都以為蘇燦和薛易陽的家的單位瀕臨解體。毛南和李玉河兩人唯恐天下不亂,總有收拾他們的一天。
看到蘇燦的心情不是那么郁結,唐嫵也放了心下去,臻首微點,“應該會度過難關的,希望你不要受到影響。”初高中里面不乏因為家庭因素而導致的一些學生墮落的事例,唐嫵大概對蘇燦也有這種擔心。
“當然,Tomorrow_will_be_better.”蘇燦點頭一笑。
明天會更好么?望著面前這個會讓自己心情莫名好起來魔力的蘇燦,唐嫵也漸漸生出了信心。
陳靈珊的家有一百六十來個平方,裝修在這個年代里已經是很不錯的了,也是因為她父母都在經商方面很有能耐,陳靈珊的家庭在這個時候的夏海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很為優越的。
物資貿易公司危機堪堪過去,不過倒是精簡了大量人員,規模已經遠遠不如當初,其母目前在經營維系著,而陳父即時抽手出來,憑借人脈又搞起了投資方面,一時間倒是發展的不錯。
一家三口如今在偌大的客廳里面,氣氛有些局促和緊繃。
陳靈珊的母親長得倒很漂亮,雖說年近四十,穿著一件連衣裙,和陳靈珊倒像是姐妹,“哪個蘇燦?你這個同學什么來歷?”
陳父就說道,“哎,就是以前我們這的那個會計,小曾的兒子。”
“噢,就是當初租了單位那間倉庫一家人住那里的那個曾珂?我們家靈珊怎么和她的兒子認識?”陳母說著話,目光卻盯著陳靈珊,優雅中有種不容抵抗的威壓和無形間的逼視。
陳靈珊就在沙發上縮了縮身軀。
陳父說道,“她兒子考上了一中,如今和靈珊是在同一個班。”
陳母就“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當時曾珂一家租在那倉庫他們是很為頭疼的,引起公司里很多人不滿,這種怨氣卻要讓自己丈夫背著,她心頭不悅,卻又不好對人家一家三口說什么,趕他們走了,人家住什么?人也不能太不近人情是不是,不過那倒一直是一個疙瘩,最后他們搬走了,這個疙瘩才消除,不過印象倒是深刻。
陳父聽了陳靈珊所說的事情,皺了皺眉頭,詢問道,“靈珊,給他父親的星海廣場投資,是那個蘇燦親自來找到你,讓你給爸爸說的?”
陳父聯想起招標會上見到的曾珂一家,那蘇燦那副打扮和模樣,的確讓人耳目一新,但是對于陳父這種對他們家知根知底的來說,未免覺得太過于不可思議了,這種不可思議放他的眼里,就覺得這個蘇燦很是浮夸,少年早熟,老成有余,如今自己女兒竟然說起要幫他父親投資的事情,讓陳父定然有些警惕。
陳靈珊就搖了搖頭,“我們下課了在他們桌子上,談到這個事情的時候說起的...我想反正爸爸你們公司不是也在找投資的項目嗎?星海廣場這么出名,他們正缺資金的話,如果你投資進去,肯定會很不錯的。”
陳父擺擺手,嚴肅的說,“靈珊,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你只要好好讀書就好,這些事情怎么你還要去參合?”
陳母沉吟了一下,看向陳父,“蘇燦他爸,在負責星海廣場建設?是工程四處的?”
陳父說道,“不清楚,星海廣場如果換從前,誰不搶著要送資金進去,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爸搞成的...只是這個市第一個重點工程項目,誰沾著都是一份光啊!我是送也要把錢給送進去!可最近我收到的一些消息,據說搞星海廣場的工程四處似乎得罪了市政府的一些人,省上的檢查組也多次查出整改意見,這工程款才沒有撥下來,聽說這些還是最近下來的王簿示意的,要是王簿真有整治這工程里一些門門道道的心思,我們參合進去,還有退路嗎?市經貿委的顧主任我們才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人家明確說了我們投資的時候也要謹慎,要看好方向,老張那邊就是沒站好隊,結果血本無歸,我參合進去,靈珊,你這不是害爸爸么?”
陳靈珊愕然,沒想到事情這么嚴重,在父親的眼里,給星海廣場投資牽扯到的事這么復雜。
陳母倒是依然雍容華貴的點點頭,“看來最近很多人說的沒錯,這工程四處,什么時候垮都不知道!真是蛇吞象,眼高手低!”
隨即她轉過頭來,語氣里仍然帶著威嚴,“靈珊,我給你說...你以后少跟蘇燦接觸!”
陳靈珊卻有些倔了,“為什么?”
“不為什么,因為你和他不一樣。你的家庭和他們家不一樣。”
“可是...”
陳母不動聲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天的古箏還沒彈吧,你還不去的話,打算在這里呆到什么時候?”
蘇燦啊蘇燦,爭氣吧。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