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清顏看到溫諒拉著盧藇走過來,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這才一轉身的工夫,怎么就搞到一塊去了,下手也太快了點吧?難道是因為剛才老娘沒讓他拉手的緣故,有沒有這么饑渴啊?
明顯察覺到苗清顏的雙眸投射出來的目光不太友善,溫諒笑著松開了手,和盧藇對面而立,女孩清新可人的面孔在這個距離,映襯著明月的輝芒,真的有一種讓人陷入夢境的即視感。
可惜了!
“只能幫你到這里了,不過我看剛才那位魯大記者不像心胸寬廣的人,你不愿意得罪他,怕是偏偏已經得罪的很了…盧同學,我可能因為比你們在社會上多混了幾年,見識的人和事也多了一點,像魯記者這種人厲害起來,可不是你能捉摸透的…”
溫諒終還是念及數面之緣,交淺言深的點了她一句 。如果盧藇足夠的聰明,應該知道適可而止,不要再去玩弄那些危險的走鋼絲的游戲,社會不是大學校園,魯曄也不是校園里那些被她略施顏色就可以迷的神魂顛倒的男生們,正如同后世那個打獵的笑話一樣,獵人想要獵熊,卻被熊強奸了無數次。
善騎者墜,善泳者溺,更何況在溫諒看來,盧藇固然有點點心計,但也不過是小女孩的小手段罷了,放在兇險復雜了無數倍的大千世界,就跟那個獵人一樣,高估了自己,也小看了對手。
“什么得罪?什么幫忙?你們兩個搞什么鬼?”
苗清顏將腦袋伸進兩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大有一追到底的架勢。盧藇臉上一陣青白,也不知究竟把溫諒的忠告聽進去多少,勉強笑道:“我明白,只是跟他偶爾認識,并沒有深交。要是溫先生覺得他不是好人的話。我…”
溫諒淡淡的笑道:“這是盧同學的事,還是你自己做主的好。喵喵,幫盧同學攔個出租車,咱們也該走了!”
苗清顏也聽明白了幾分,她說話可沒溫諒那么含蓄,拉著盧藇的手,道:“師妹,聽我的,別再跟那個魯什么的聯系了,那家伙就跟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瞧你的眼神簡直恨不得大庭廣眾之下就扒光了你的衣服來一個霸王硬上弓。當然了,雖說男人都這個德行,但好歹也得講究個情調不是?太饑渴的話,難免讓人看著惡心!”
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看了溫諒一眼,搞得溫大叔莫名其妙,渾不知剛才拉著盧藇的手過來那一幕,已經被苗清顏同樣定義為饑渴男了!
盧藇被苗清顏的口無遮攔說的羞紅了臉,聽到“扒光衣服”“霸王硬上弓”之類的時候,已經徹底失去了思維能力。當著溫諒這個算的上陌生男子的面,簡直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這貌似也是苗清顏的特質之一,能把本來很有道理的東西,用讓人極其無語的方式表達出來。讓聽的人只記住了那些言辭,而忽略了言辭背后的本質。
苗清顏見盧藇低垂著頭,白嫩的脖頸浮上一層淺淺的玫紅,卻怎么也不開口。真是恨鐵不成鋼,正要繼續敲打兩句,被溫諒笑著打斷了:“行了。盧同學比你這個笨蛋聰明百倍,哪里用的著你來指手畫腳…喂,出租車,這邊!”
出租車停在了路邊,溫諒拉開了車門,道:“也不早了,先回學校吧,免得那個魯曄再過來糾纏不休。”
盧藇看了眼溫諒,似乎想說什么話,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閃過一道落寞的神色,揮揮手道了再見,上車離去。
目送盧藇乘車離開,苗清顏忍不住埋怨道:“你一定有法子勸她的是不是?連我都看的出來那個壞記者對她不懷好意,你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盧藇羊入虎口?”
“首先呢,我糾正一點,我對魯記者并無偏見,不過吃過一頓飯而已,哪里能辨別對方是好是壞?再說只要盧藇不同意,他也沒那個膽子來什么霸王硬上弓,你不用多慮了。”
“呸呸呸!”苗清顏捂著耳朵,叫道:“你不要跟我說這些下流話!”
溫諒頓時嘴苦的要命,媽蛋,果然是女人調戲男人叫浪漫,男人調戲女人叫流氓嗎?什么霸王硬上弓的混話,還不是你丫先說的?
苗清顏突然察覺到什么,放下雙手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他沒有膽子霸王硬上弓?”
溫諒這會已經不是嘴苦了,而是胃里都苦的跟膽汁倒灌了一樣,無奈道:“因為剛才我拉走盧藇的時候特意試了試他的膽色,結果這位牛氣沖天的大記者別說沖上來動手,連場面話都沒有說一句。這樣的貨色,除了那些別有用心、心甘情愿跟他上床的女人,用強的話,怕是連女人的雙腿都打不開…”
“呸呸呸!”苗青煙這次沒捂耳朵,反而賊兮兮的撞了下溫諒的肩膀,道:“你挺有經驗啊,強開過幾個女孩的腿了?”
溫諒拒絕討論這個話題,伸手又招來一輛出租,道:“回公寓吧,剛才有外人在不好說正事,那個項目,還有點東西要跟你對一對。”
等上了車,苗清顏想起盧藇,又禁不住嘆了口氣,過了片刻咬著牙道:“不行,我眼皮總在跳個不停,明個得跟盧藇好好談談,一定不能再跟這個人來往了。”
溫諒笑道:“你要去碰釘子,我也不攔著。只是提醒你一句,這世上的所有東西,都是等價交換,想要得到,必須付出。你那個一心想要往高處走的師妹必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你說的再多都是枉然,除非…”
“除非什么?”苗清顏一把拉住溫諒的衣袖,眼巴巴的望著他。其實也說不好在什么時候,溫諒給她的感覺,已經比認識了許多年的那些朋友親戚們更可靠。
“除非她能換一個角度,不再糾結于‘留在京城’‘進大醫院’這兩個必要條件。否則的話,只能是一次次的去尋找能滿足她所有要求的人,雖說是碰大運,但也說不定能把愛情和事業一并解決了呢。據說現在好多富二代官二代單身…”
這個年頭還沒有二代這種流行說法,但苗清顏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溫諒的意思,搖搖頭道:“哪有那么好運,碰到一個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人,然后還是非富即貴?這又不是瓊瑤阿姨的小說…”
“所以呢,求人辦事,沒有錢不行,聽你說盧藇的家境并不好,錢一定是沒有的。那你覺得她跟魯曄來往,可能會付出真心和愛情嗎?”
“別逗了。就那個一臉的貨,盧藇就是眼瞎了也看不上他!”
“這不就是了?魯曄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大家的目的其實都很明確,你想讓我幫你運作留京,可又沒有真心交往的意思,那我又有什么理由來幫你呢?對一個男人,尤其是好色的男人來說,唯一的理由,只能是你的身體了!以盧藇的美色。難道送上門去,還要讓人家作柳下惠,學雷鋒做好事嗎?”
溫諒唇邊帶著一絲淡淡的譏嘲,不知是在嘲諷這個世界的無情。還是在嘲諷身在世間的無奈,道:“喵喵同學,魯曄的價值,就在于他身為央視記者的人脈和資源。盧藇的價值,就在于她的年輕貌美以及大學生的身份,各有所需。各有所求,這就是所謂的等價交換,童叟無欺!”
苗清顏從來沒有想的這么深入過,或者說她跟盧藇根本是兩種人,一個大大咧咧得過且過,一個苦心孤詣力爭上游,所以世界觀和價值觀很難有交集,聽溫諒如此剖析,整個臉瞬間跨了下來,喃喃道:“真的只能這樣嗎?真的只能這樣嗎?”
“那倒也不必這么悲觀,興許盧同學吉人天相,遇到一個只求付出不要回報的貴人,也是有可能的。”
苗清顏黯然搖頭:“哪里會有這樣的傻子?你說的對,還是我想的太天真…啊,不對…”
溫諒嚇了一跳,道:“怎么了?”
苗清顏猛的轉過頭,眼神亮的可怕,盯著溫諒的臉,道:“這樣的傻子確實是有的!溫諒,我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夜里,你不就是沒有一絲雜念的幫了我嗎?”
溫諒沒料到繞來繞去,結果把自己給繞進去了,笑道:“那是因為你長的太丑,換了漂亮點的女孩子,我早就推到了事。”
“不,你不會的,我知道你是真正的好人,我也知道你神通廣大,一定有法子幫盧藇的對不對?”苗清顏實在不愿意看到盧藇那樣的女孩被塵世這個大染缸沾染了濁色,雙手合什拜了拜,求道:“溫諒,盧藇其實沒你想的那么壞,她一定是走投無路,也一定有自己非這樣不可的理由,你就幫她一下吧!”
溫諒微微皺起了眉頭,苗清顏心底一顫,卻還是說道:“盧藇可能為了留京,做了一些你不喜歡的事,但一個人為了爭取更好的生活,家里無錢無勢,難免會一時走錯了路,你大人大量,就不要跟她一個小女孩計較了…”
看著苗清顏清澈的眼睛,溫諒輕輕嘆了口氣,道:“喵喵,我不騙你,盧藇的事對我來說并不算太難,而我對她其實也談不上喜歡或厭惡,我連魯曄那樣的人都沒有任何偏見,何況是盧藇?但你要明白,每年想要留京的人何止千萬,每年想要有一個高起點的人又何止千萬,這里本來就是競爭最為激liè的地方,留下或離開都在五五之間。其實以她的學歷,回到地方進個省市級的醫院并不難,工資收入和社會地位也不錯,何苦要在京城苦苦掙扎,游走在各種各樣的男人之間,玩那些她根本玩不起的游戲?”
“還有,我不反對一個人去爭取更好的生活,這是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在為之苦苦奮斗的目標。但人,最主要的品質在于自知,淺白點說,某個階段的規劃要根據自身的能力來制定,超出了能力之外,就是好高騖遠。好高騖遠又不想付出代價,或者說為了所謂的上進,而有意識的去利用自己的美色,這樣的人,我實在找不到幫她的理由!”
苗清顏啞然無聲,是啊,對她們醫科大的學生來說,能留京固然最好,不能的話,回到原籍,或者去別的地市,一般的醫院都會愿意接收,她本人都打算研究生畢業后如果不能留校任教的話,就回老家隨便找個醫院混日子好了,反正餓不死就成。
“也許她有必須留在京城的理由…”
“好吧,”溫諒表示屈服了,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可以打聽一下,真是遇到什么不可抗力,或者天災,我可以考慮幫個忙,就當給我們喵喵面子了。”
苗清顏大喜,故意討好的給溫諒順了順衣服上的褶皺,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大好人,大善人!”
溫諒微微一笑,道:“不過先說好了,要是僅僅因為一己之私,貪慕虛榮而去投機鉆營,我要幫了她,那才是真正的偽善。”
“收到!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車子奔馳在京城流光溢彩的夜色里,很快到了公寓樓下,兩人并肩走進電梯的時候,溫諒突然笑道:“對了,忘記告訴你,我其實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有許多人都覺得我無情的很呢!”
溫諒說的是實話,前后兩世,他經歷了太多事情,狡詐俗世,險惡人心,在各種各樣的規則之下,被掩蓋的本質只有兩個字:
無情!
所以他能站在高處,冷眼旁觀無關眾人的生死沉浮,除了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等閑小事很難再打動他的內心于分毫。
所以面對盧藇時,甚或面對其他許許多多類似的事情時,溫諒從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濫好人,去做什么打抱不平的傻事,還是那句話,每個人的路都由自己去走,在沒有外力影響干涉的前提下,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價。
這是人世間,唯一不破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