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大廳,寧夕問道:“發生什么事?”
溫諒臉色陰沉,顯然大為惱火,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直覺告訴他應該很不妙。重要/重要/雖然這段時間忙于京城青州兩地跑,少跟紀政見面,但這個人在溫諒的計劃中一直占據比較重要的地位,先不說青化廠改革關系到溫懷明的仕途走向,單單收購新興廠這筆CASE,就需要紀政以后的大力協作,可沒想到本來最不用操心的一環竟然在關鍵時候掉了鏈子,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青化廠的紀政,怕是惹了什么麻煩!華之苕眼看就要完成新興廠的收購,要是青化廠這邊出了簍子,說不定要白白錯過今年淮河全流域大治理的機會…”
寧夕看了看他的臉色,知道他心情不好,或者說認識這么久,她還很少見到溫諒發怒的樣子,柔聲道:“是不是挺棘手?有什么需要告訴我好了,現在你總不用跟我客氣了吧?”
溫諒縱使心情不好,但美人恩重,也不由擠出一點笑容,道:“棘手倒不至于,放心吧,我能處理,要真的解決不了,再找你幫忙好了!也不早了,你先回金谷園,外面的車你開回去,跟雷方和朱子萱說一聲,我白天就不再過去了,等晚上你們走的時候再去機場送行!”
寧夕點點頭,拉了拉他的手,道:“別急,有些事耽誤了就誤了吧,其實我一直都在擔心你發展太快,未必是好事呢。”
溫諒站起身,神色慢慢的恢復平靜,輕輕嘆道:“時不我待啊,我想做的事太多,可時間太少,要是不在這兩年打好基礎,很可能一步遲步步遲。許多夢想可能也只能成為夢想了…”
他轉過頭看著寧夕,見她略有點擔心的樣子,笑道:“沒事,我這是間歇性煩躁癥候群。過一會就好了!你的精力還是要放到上寧高科,雷方找的操盤手未必靠得住,你回京后多盯他一點。”
“我明白,不過有我在,雷方那小子不敢玩什么手段。不過你確定不要我從部隊調一些人來?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正好趕上部隊冬季拉練,全軍的營區空了一大半。隨便抽調四五十人出來,誰也查不到,沒關系的。”
因為所有操盤手要分散到全國各地,一旦計劃實施,每一個操盤手的通訊工具都會被沒收,同時還要有另一個人貼身監視,并負責對外聯絡,這兩人在整個計劃實施的過程中將形影不離。連吃飯睡覺上廁所都要在一起,所以讓雷方回京找操盤手,而溫諒則在江東省內尋覓監控人員。要的就是互不相識,互不統屬,以便控制管理。
寧夕曾提議從關山軍分區,或者武警部隊調點人出來,既信得過又紀律嚴,執行命令堅決到位,實在是最佳人選。不過溫諒斟酌以后還是否決了,畢竟這是個人商業行為,雖說以寧家在軍隊的影響力,這點芝麻大的事根本不值一提。但溫諒不想授人以柄,沒想到今天她舊事重提。
“不用了,咱們還是低調點,萬事小心為上。何況這些人選我已經有了眉目,過幾天就可以搞定。”
兩人又計議了某些細節,寧夕開著寶馬離去。那邊的事故現場已經被封鎖起來,警察在詢問周邊群眾做筆錄,醫護人員忙著救護傷員,一切都在雜亂而有序的進行著,溫諒站的遠遠的,背負著雙手靜靜的等著。
幾分鐘后,手機鈴聲響起。
“溫少,我…”
紀政略帶點倉皇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溫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冷冷道:“我沒空聽你解釋,現在去公安局報道,我會安排人接你進去!記住了,有什么問題就交代什么問題,不要隱瞞!”
說完不等他回話,徑自掛了電話,溫諒又打給劉天來,交代了幾句,然后掉頭離開。
市委大院門口,溫懷明從里面出來,看到溫諒站在不遠處的報刊亭前,走過去疑惑道:“有事干嗎不進去說?”
溫諒買了一份今天的中國青年報,拉著溫懷明走到一邊沒人的樹下,道:“紀政出事了!”
溫懷明眉頭一皺,道:“很嚴重?”
“具體情況劉天來正在調查,我估計再過一會他就會向市委做匯報。不過出事的時候我就在附近,現場有爆炸物,一輛捷達被毀,一人死亡,一人重傷,紀政命大,受了點驚嚇外應該沒什么事!”
溫懷明吃了一驚,他沒想到竟然嚴重到這個地步,道:“尋仇?私事還是公事?”
青州改革將以青化廠為樣板和突破點,這是全青州上下的共識,要改革就要得罪人,紀政頂在第一線,得罪人是肯定的,但問題在于,究竟是個別人的極端行為,還是有預謀的一次反撲?
溫諒微一沉吟,道:“應該不會是公事,青化廠如今在某些人眼里是雞肋,加上省市這么重視,沒人愿意頂風犯案,就算想施加點阻力,也不會采取這么激烈的手段…我估計個人矛盾的可能更大!”
溫懷明一向古板的臉頓時黑了下來,許久之后才重重的說了一句:“不成器!”
“成器也好,不成器也罷,事情出了,總得想辦法解決,老爸,你看能不能保下他…”
“不可能!”溫懷明斷然說道,說完后看了看溫諒,語氣放緩,道:“這事動靜太大,瞞不住了,不管誰是誰非,為了大局考慮,紀政都不適合再在青化廠廠長的位置上待下去了。”
雖然溫諒早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卻還是嘆了口氣,道:“現在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這樣吧,給我一天的時間去運作一下,好不好?你也知道,以許復延的脾氣,聽到這個消息,肯定當場就把紀政給免職了,到那時什么也來不及了。”
溫懷明猶豫片刻,終還是無法拒絕兒子的要求,道:“好吧,市委這邊我最多壓到下午,下班前必須向許書記匯報!”
剛跟溫懷明分開,劉天來就打來了電話:“溫少,紀政已經來了,我讓耿超先去陪著,讓他緩口氣,過會我親自去問話。”
“基本情況摸清楚了嗎?”
“摸清楚了,受傷的那個年輕人叫秦勇,當過兩年兵,退伍后安排到了一家快倒閉的小工廠,根本沒去上過班,之后不知什么關系進了青化廠保衛科,沒多久就當了紀政的司機…”
溫諒一呆,這不就是秦老頭的孫子嗎,什么關系?當然是靠他的關系了!
“溫少,你猜猜看,另一個死者是誰?”
溫諒那有心情跟他玩猜謎,道:“趕緊說,賣什么關子!”
劉天來壓低了嗓音,道:“是何曉波!”
溫諒驟然明白過來,上次他去青化廠見紀政,順便提一提秦老頭孫子的事,也就在那一次發現何曉波還在原來的工作崗位上,當時他就納悶,紀政絕不像心胸開闊的人,怎么能容下這個賣友在前,辱妻在后的小人,可后來事情太忙,就忘了這一茬。(詳見第四卷第十四章行色匆匆)
今天看來,到底還是出了事!
紀政啊紀政,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才讓一個人不惜一死來跟你同歸于盡呢?
溫諒叮囑道:“一定要嚴格控制消息,不能有一絲風聲從公安局內部透出來!問完紀政的口供,馬上讓他離開,別在局里多待,明白嗎?”
劉天來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紀蘇家在通海區,溫諒來過幾次,算得上輕門熟路,敲了敲門,開門的卻是一身休閑裝的紀蘇。溫諒嚇了一跳,道:“你怎么在家,今天不是要上課嗎?”
紀蘇也沒想到溫諒竟然會來,臉上乍放出驚喜,幾乎同時問道:“你怎么來了,今天不是曠課了嗎?”
兩人的話分開來聽都沒什么問題,可放到一起立刻有了不同一般的笑果,溫諒笑道:“正因為曠課,才有時間過來啊。”
紀蘇眼中溢出一絲歡喜,道:“我以為你有其他正事要做…哦,我媽媽感冒了,所以我今天請了假,在家里陪她!”
“你過來是找我的嗎?哎呀,”紀蘇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道:“我真笨,你又不知道我在家,是不是找我爸?可他上班去了,到晚上才回來呢。”
看著此時快樂幸福的紀蘇,溫諒不忍想象當她知道早上發生的事后會怎樣,道:“不請我進去嗎?站在門口可不是待客的道理哦!”
“我今天是怎么了,腦袋都要壞掉了,”紀蘇拍了下秀氣的額頭,讓開身子,道:“請進,歡迎光臨!”
溫諒進到客廳,低聲道:“我其實是來找你媽媽的,她睡了嗎?”
紀蘇有點疑惑,但也沒有多想,引著溫諒往臥室走去,道:“她剛吃了點藥,應該還沒睡著,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嗎?”
溫諒勉強一笑,道:“沒什么事,許久不見了,過來看看蘇阿姨也是應該的。”
紀蘇背對著溫諒,臉蛋卻有些發燙,溫諒這句話一時間讓她想了很多,什么樣的關系,才會應該來看看媽媽呢?
她的心,突然跳動的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