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無心插柳
“……閣下，您對精靈小姐說了什么嗎？”
希莉爾莫名其妙的望著吊在最后尾，沉默不語的精靈，用夾雜著疑問和責難的語氣問道。那個精靈雖然平日本來就不怎么愛說話，可是她現在的行為也實在太過反常了。精靈用披風緊緊包裹著自己的身體，兜帽長垂到流海，遮住了她那種美麗漂亮的臉蛋。而她走路更是時搖時擺，絲毫沒有了之前的穩重。
“我可沒對她說什么。”
卡洛斯望都沒望精靈一眼，繼續向前走去。
他倒是沒說假話，因為卡洛斯只是將自己昨晚所看見的一切保存下來，接著轉交給精靈而已。在黎明時分，原本惡魔化的精靈便漸漸恢復了原狀，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手上的傷口以及身無寸縷自然感到萬分驚訝，因為懶得向她解釋，卡洛斯直接要斯薇法將水晶給她，至于她什么反應就自安天命去吧。
可以想象，精靈所受到的震撼有多大。她一直追尋的秘密其實就在自己的身體里，而且自己甚至還有可能是殺死父母和部落同族，以及旅程中同伴的兇手。這對于精靈來說，恐怕是相當難以接受吧。不過真實就是真實，卡洛斯只負責把這個原原本本的放在她面前，至于她愿意怎么理解，那么就是她自己的問題。
眾人在森林中走了整天，直到日落西山扎營，精靈還是那幅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皮克雖然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一切，不過卡洛斯給他的懲罰可不是那么容易好的。此刻他正皺眉捂著腫脹疼痛的手臂，嘟囔著怎么寂靜森林中居然還有如此厲害的蚊蟲。而那個不小心被干掉的野蠻人，已經沒有人去理會了。脫隊是自己活該倒霉，整隊人不可能為了救一個可能落跑的笨蛋而冒險。反正卡洛斯不說，也沒人知道那野蠻人死了。
倒是斯薇法依然和沒事人兒似的，依舊奔奔跳跳的為眾人準備晚飯，不時為在旁練習煉金術的希莉爾倒杯熱茶，或者關心的問一下精靈的傷勢。從她那笑的跟開花似的表情中完全看不出是昨天晚上那個毫不留情將精靈的手掌刺穿釘在樹上的真兇。真不知道是因為封印了感情的緣故還是她天生心理素質好，不過卡洛斯這樣更是樂的輕松。
在這個世界卡洛斯所遇到的女人中，斯薇法是讓他感覺最輕松的。她的身體是由自己造出來的，而且相當忠誠。除去因為感情封印而鬧出一些“以下犯上”的笑話以外，對卡洛斯所做的任何行動都不抱有疑問，并且很努力的去完成。而希莉爾生性嚴謹，相當遵守規矩，又怕惹事。所以卡洛斯倒是被她束縛的不輕，要不是看自己難得能找到這么個天賦不錯的學生，卡洛斯也實在懶的過這種受拘束的生活。而法洛就更不用說了，和她在一起卡洛斯只感覺那就是一個痛苦，這個愛裝神秘的小鬼總是說話說一半，留個“且聽下回分解”還要和你談條件。如果不是看那只蘿莉長的粉嫩可愛，又是神殿中有些來頭的人物，卡洛斯還真想直接抓起來狠狠打她幾下屁股，給這小鬼上上思想教育課。
等這事結束后，帶著斯薇法溜吧。
卡洛斯邊靠在樹樁上喝茶，邊望著斯薇法的背影這樣想到。理論方面的知識，希莉爾都學的差不多了。這一路月半有余，卡洛斯又不象那些死賺錢的教科書把一年能學會的東西分三年，他只要挑些重要的部分和心得去教，剩下的就只能依靠希莉爾自己去領悟了。知識是死的，人是活的。卡洛斯畢竟只是老師不是保姆，徒弟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如果不是看希莉爾的確碰上了一些麻煩事，卡洛斯也并不愿意出手去管這些閑事。特別是法洛那個小丫頭三番五次表現出吃定自己的樣子，更堅定了卡洛斯拍拍屁股走人的決心。從希莉爾那里他得知在這個龐大帝國的邊緣也有其它幾個國家，反正卡洛斯閑著也是閑著，去游山玩水觀察觀察風土人情或者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做自己的研究不是很好？偏要去帝都混政治這旋渦？
在那個世界，卡洛斯就因為身不由己的卷入政治旋渦最后弄到半死不活的地步，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卡洛斯自認沒有希莉爾那么好的政治觀察力，所以這種事還是敬而遠之吧。
事實上，在做出這個決定后，卡洛斯也是有些為希莉爾可惜的。以她的天份，如果能夠一心鉆研，想必能取得相當不錯的成就。雖然沒太大可能青出于藍，但是做自己的助手也算足夠了。可是這位大小姐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非要留在帝都當貴族。而聽法洛之前隱隱約約透露，現在希莉爾在帝都的身價不菲，以后回去可能少不了要應酬。既然要把精力放在政治上，那么煉金術的練習，恐怕也會懈怠下來。
不過只是嘆息了幾聲，卡洛斯也沒有再去想太多。路都是人自己走出來的，既然希莉爾愿意選擇那個方向，那么就是她自己的事情。
莫比烏斯等人依然沒有音信，這也是自然的。畢竟卡洛斯他們運氣相當不錯才就近找到了個通往主物質位面的傳送門，而莫比烏斯們的運氣顯然不如他們好。換句話說，就算他們的運氣比卡洛斯等人好沒有被卷進幽影位面，連莫比烏斯本人都說了，穿越整個空曠平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要卡洛斯耐著性子在空曠原野邊緣等半個月？
這種白癡一樣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有精靈帶路，寂靜森林在去除了那個威脅的結界之后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森林……或者比普通的森林更加安全，畢竟這整個森林附近都沒有什么生物。幾乎不用擔心被偷襲的事情，所以說，最危險的地方，反而變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主人？您要吃嗎？”
“嗯？”
斯薇法輕快的聲音在卡洛斯耳邊響起，他抬起頭來，發現斯薇法正微笑著手捧一小撮野生的草莓站在自己面前。上面晶瑩剔透的水珠看起來分外清涼，而風中也散發出淡淡的草莓香味。
“這是我剛才在附近找到的，味道相當不錯哦？我已經洗過了，主人請用吧。”
“好的，謝了。”
卡洛斯點點頭，然后伸出手，他的手比斯薇法顯然要大許多。少女用雙手捧著的草莓他只要一把就能抓完，而在拿過草莓后，卡洛斯不由望了眼坐在樹林深處巖石上的精靈。
此刻的她，仿佛已經失去了以往那種心如止水的平靜，這更象是一種死寂。
但是在卡洛斯抓完草莓之后，斯薇法卻并沒有離開，相反她微微轉了個身，將手伸向了卡洛斯的身邊。
“法洛小姐，您要嘗嘗看嗎？”
“嘻嘻，那我就嘗一顆吧，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伴隨著悠閑的笑聲，一只白嫩的小手從卡洛斯背后伸出，輕輕從斯薇法手上拿過了顆草莓。
“死—小—鬼—!”
卡洛斯幾乎是咬著牙低吼出這句話。
“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才…啊，不過您放心，卡洛斯閣下。我有用法術，別人是注意不到我的。嗯，這個好好吃，我剛剛吃完晚飯，正需要一些東西開胃呢。”
卡洛斯連頭都懶的回，因為他不用看都猜到那只小蘿莉臉上肯定帶著一幅悠閑自如的笑容。
“你還真閑啊，封殿就是為了跟我們跑？”
“才沒有，我是……”
“閣下。”
法洛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希莉爾已經走了過來，她先向卡洛斯行了個禮，這才面帶疑惑的拿出一塊紫水晶石。
“關于這個物品的屬性，我剛剛發覺有些奇怪。”
“哦？”
看來希莉爾的確是看不見法洛，而卡洛斯也樂的把她當空氣。于是側頭和希莉爾研究起來，不得不承認，希莉爾的觀察力還是很敏銳的。這枚紫水晶是之前她在煉制另外一個魔法物品時不小心造出的副產品，但是希莉爾在實驗過幾次后，卻發現這塊紫水晶相當奇怪。
儲存魔力，不行。
蝕刻法陣，沒用。
而且，它也不免疫魔法。但是用儲魔水晶存進去的魔力，就好像倒水進一個漏底兒的杯子一樣，瞬間就漏的一點不剩。這跟石頭好像沒什么差別，不過就算石頭，至少也可以拿來放放沼澤術什么的。廢物？
卡洛斯拿在手上顛來倒去的翻看了幾下，接著微微皺了皺眉頭。
“你……還記得這個東西是怎么做出來的么？”
“這是我在制造凈水粉的時候制造出來的，閣下。我用了三克水鼠的皮，用泉水微熱后放入瓶中煎熬，然后加入純草和向陽花的種子。在濃度到達頂點時利用調和術進行融合，接著放進無色水晶……明明步驟是沒錯的，可是卻不知道為什么失敗了一次。其余的都沒有問題。”
“原來如此。”
卡洛斯倒是不以為怪，煉金術在這個世界可以算的上是最精密的學科，有些配料甚至需要火焰溫度合適，或者周圍空氣溫度合適才可以。如果有絲毫偏差，都有可能前功盡棄，或者變異成奇怪的東西。而有些時候，比如你在熬煮材料時，風忽然吹了一下火苗，導致受熱不均，都有可能失敗。
所以，煉金術士的制造房間一般放在地下室這種氣溫基本恒定，也不會有什么外來干擾的地方進行。而等到達傳奇領域之后，象卡洛斯這樣直接用精神去煉制，就不會出現這種問題的。可是這樣也有缺陷，那就是少了原始煉制的那種刺激性！
試想一下，你本來只想配置一個普通的解酒魔法藥水，結果居然變異成了可以噴吐龍息的魔法水，這是多么激動人心的事！這種刺激性和不可預見性，也是煉金術最為誘人的部分。雖然概率很低，低到幾乎不可預見，不過它畢竟是存在。而利用精神提煉，雖然降低了失敗率，同樣的，能夠享受到這種刺激的機率也減少了。
卡洛斯伸手向希莉爾要了一枚儲魔水晶，接著用它輕輕敲打了下這塊紫水晶，果然，他感覺到儲魔水晶中的力量雖然已經移到里面，但是立刻就又流了出去。
“你先研究一下它，看看它的特點……不一定非要有什么用，研究本身就是種樂趣。”
說著，卡洛斯將紫水晶還給了希莉爾，而希莉爾則微皺起眉頭，雖然她不明白研究沒用的東西究竟有什么意義，不過她還是點點頭，然后走回火堆旁繼續試驗去了。
“呼………”
“煉金術士還真是些奇怪的人呢，不過也很有意思。”
“你還沒走啊。”
卡洛斯幾乎恨的牙癢，他剛才被這奇怪的廢物材料勾起了興趣，正準備好好整理一下思緒，結果他忘記了，法洛還在他的旁邊。